《玉人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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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歌-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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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何氏道:“你这孩子,瞧你嘴唇干的,喝了这盏凉茶再走吧!”
    一盏凉茶下肚,他就做了一场梦。
    梦里有他的亲生母亲,漂啊漂啊漂在冰冷的水面上,岸边还有人在笑。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被关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里。他原先听他奶娘讲过,说的是萧府的酒窖底下是暗房,那个地方是不能见人的。可几乎是每一个大家族里,都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身处其中。
    还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为什么不杀了他?”
    “算了,好歹我也养过他几年,好歹也是有些感情的。”
    “母亲就是这样优柔寡断,当年若不是我将三婶娘推进了水里,凭母亲的个性,是怎么也把握不到萧府中馈的。”
    “你……怎么……能……”
    “你不是常躲在屋里哭,说爹的心里装的只有三婶娘,可哭能有什么用呢!只有人死了才不会同你争、同你抢。还有他,等宫里有了动静,我一定会趁乱将他杀掉。”
    “那不行,万一他要真是你异母……若非如此,你爹怎么会一点也不介意是他过继给大房!”
    “母亲,别到了现在你还头脑拎不清!”
    暗室的外头,很快就没了声音。
    萧般若就那样坐了许久,一直坐到他爹打开了暗室的天窗。
    玉宝音回到府中之时,萧般若将将回了府里。
    秦愫先是见到了他,又见到了玉宝音,“阿弥陀佛”一声,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谁也没问萧府发生了什么,就连秦愫也只说事情已经过去,谁也别再多想。
    这话自然是说给萧般若听的,他的眼睛直愣愣的,秦愫总怕他会受不了打击。
    至于她女儿,她倒是想安慰女儿几句,可一忆起昨日她指挥众人的模样……
    偷偷瞧过的慧春回来同她道,那架势就跟瑞王上身一样。
    她便觉得她什么都不用讲了。
    萧般若回了自己房中换衣裳,一想起暗室里听来的话和前院里的疮痍,他就忍不住战栗。
    他到底干了什么?就因为他,才让宝音和他爹的女人陷入了惶恐之地。
    还差一点连自己的性命也交代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他娘好好的怎么会掉到了水里去。他甚至怀疑过何氏,可何氏那个女人除了心眼略小,并不是个多狠心的。
    谁又能想到会是只比他大了四岁的萧翰飞呢!将他娘推下河那时,萧翰飞不过只有八岁。
    一想起来,他就恨的心疼,恨自己到了如今才知晓,恨萧翰飞,恨何氏,甚至恨萧霄。
    他听人说过,他娘起初是要嫁给二伯的,后来才嫁给他爹。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信他娘是那种背叛丈夫的女人。
    如今何氏已经自缢在房中,萧翰飞至今还不知跑到了哪里。那样的陈年往事,只有萧霄可以说清。
    可他不会去问,他觉得问了就是对他和爹娘的侮辱。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哪怕追到了天边,他也要找到萧翰飞就对了。
    与此同时,萧景在和秦愫说话。
    说的就是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他说的也只是结果,毕竟有些过程,他也不知道。
    萧景道:“白家的人已经全部落网,平王闯出了城门,却中了流箭,是死是活还不知道。皇上已经派了追兵,瞧那样子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宫里因此事受了牵连的美人,也死了一大把。何氏自裁了,萧翰飞跟着平王跑了。如今,我只怕二哥回来会受不了……”
    ***
    萧霄回来的很巧,刚好是元亨的追兵,将平王一干余孽彻底捉拿的时间。
    平王中了流箭,并没有逃出去多远,就被元亨的追兵捉到。
    一时气急,自己去见了阎王。
    萧翰飞是蒙着脸被带进的长安,直接带到了高远公主府中。
    据说怎么发落,要看宝音公主怎么讲。
    萧霄和萧翰林才打马回府,就听萧弥坚冷着脸说了他们不在的时日,府中发生了什么。
    萧翰林一听母亲没了,傻傻地坐在那里,眼泪一个劲地往外冒。
    又听他大哥在高远公主府中等候发落,当下就跳了脚。
    他是这么跟萧霄道的,“哥哥是有嫂子的人,哥哥和嫂嫂的孩子才将将半岁,哥哥要是没了,嫂嫂该怎么办?咱们萧家又怎么和田家交代呢?”
    萧霄去征求萧弥坚的意思。
    萧弥坚道:“现在的田家只怕和那兔崽子脱离不掉关系呢!不过……你想去就去一趟吧!好歹父子一场。只是那丫头要做什么,你们都不许阻拦。唉,谁要是阻拦的话,就站在高远公主府的门前好好地想一想。”
    萧翰林本不明白他祖父的话,到了高远公主府门前一看……门去哪儿了?
    门前的石板早用清水洗过,可空气里还仿佛弥漫着油和血的味道。
    萧翰林便知谁也救不了他的哥哥了。
    原因?玉宝音那个睚眦必报的个性哟!
    可是萧翰林想错了,他进去了一瞧,拿着刀要砍他大哥的居然是萧般若,下刀之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
    萧翰林瞪大了眼睛,瞧着萧翰飞倒在了血泊里。
    好半天才缓过神,指着一旁的玉宝音,厉声道:“你个妖女!”
    玉宝音:“……”擦,关老子什么事啊!
    冤死了有没有!
    紧跟在萧翰林身后的萧霄,发现自己又晚了一两步,什么话都没有讲,转身就走了出去。
    萧般若只将手中的大刀一扔,扭头就进屋了。
    ***
    平王和白程锦因为谋反而株连三族的同时,何氏因为偶感风寒,一病不起,不出几日,便一命呜呼了。
    何氏的大子悲痛不已,三日不食,就那样随着母亲去了。
    就连宫中的萧美人,也因着悲痛,香消玉损了。
    编的如此离谱,也得有人信啊。
    而信的人多半会说,何氏好福气,居然有如此孝顺的儿女。
    不信的人,听过只会“呵呵”两声,不予置评。
    元亨不过缺了三日的早朝,便一脸戾气地坐在大殿的宝座上,用实际行动表示他没什么大病,就是有病也是吃饱了撑的。
    大周的八柱国成了七个,以往和白家走的近的,便忍不住会想,皇上会不会嫌“七”这个数字不好听,想要一个吉利的“六六大顺”呢!
    唐律一直在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元亨会想起他。
    还有的会想,哇,八缺一,有机会补上。
    这就是名利场的魅力,不经意的一个变动,便会影响很多人的命运。
    有人为之胆战,有人为之疯狂。
    有谁还会记得,那些已埋在了土里的前车之鉴呢。
    不管怎么样,萧家的人,至死都还保留着名望。
    这不过是活着的人对活着人的原谅。
    ***
    每日清晨,头疼会提醒元亨他还活着。
    按理说,元亨已经过了任性的年纪,不知是受了平王的刺激,还是受了头疼的打击,他又任性了一把。
    元亨先是让萧景顶替了白程锦做大司马,这个其他大臣不好说什么,顶多在背地里埋怨一句“长此以往,大周就成了萧家的天下”。
    可明面上谁也不敢多废话,谁让萧景已经整合了白家的人马。
    嘴皮子再毒,也抵不过拳头硬啊!
    别以为这就算完了,元亨像是要把事做绝,又叫来了大司空、大司寇和大宗伯,说自己要立遗诏。
    遗诏的内容很简单,大致的意思是这样的——他要是死了或者出了大事,就让大冢宰萧弥坚做皇上。
    元亨还来不及解释“出了大事”,究竟是什么大事。
    大司寇田沣西已经哭了起来,说元亨:皇上你到底是多想不开啊,你还年轻,你还能生儿子。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的生不了儿子,元家又不是没有宗亲了,怎么轮也轮不到萧弥坚那个六十老儿来做皇上。
    田沣西的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万一萧弥坚比皇上你还要先死呢!
    元亨将任性发挥到了极致,闷哼一声道:“元姓之人,你瞧他们哪一个如朕?”
    废话,别说真没有,就是有比皇上贤明的,他敢说吗?
    田沣西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了利索话:“嗯……这个,自是没有的。”
    元亨便又闷哼了一声,问他:“那你瞧谁能当此重任?”
    这个他可不好说。
    田沣西咬了咬牙,说的是茄子里头也可以挑将军。
    元亨道:“治理国家岂是儿戏!”
    田沣西心道,再没有比他更儿戏的了。
    下意识瞧了瞧唐律和傅庸,意思是:你们两个倒是说话啊!
    唐律始终低着头,傅庸的眼神一直在打漂,摆明了就是“我只听着,就是不说话。”
    有本事就和萧家打架,没本事就别乱说话,白程锦才刚死,坟冢还没捂热呢。
    他们两家加起来,还没萧家的一条大腿肥呢!
    田沣西气的胡子直翘,什么姻亲不姻亲的,他孙女的丈夫已经死了,只留下了一个也不知会有多傻的孩子。
    他出了皇宫,径直跑到了萧府,请他进去他不进,站在门口将萧弥坚好一顿骂。
    说他只会欺负孤儿寡母,算什么好汉!
    说他蛊惑帝心,算什么良臣!
    说他养而不教,算什么家长!
    骂都最后没有词了,又说他一碗水没有端平,算什么爹啊!
    萧景正好骑马过来找他爹说事,坐在马上一听,乐了。
    他道:“司寇大人,里头的……可是我爹!”又不是你爹,一碗水有没有端平,你怎么知道。
    田沣西才懒得和他说话,一挥袖子,连个眼白都不给他,上了马车,就走啦。
    萧弥坚糊里糊涂挨了顿骂,临了都不知道那田沣西发的是哪门子的病!
    还是唐律悄悄使人送了封信给他。
    萧弥坚一看,就傻掉了。
    这个问题,他可真是从没有想过。
    试想,他若是真的做了皇帝,那可真是“千古一帝”。
    千百年来,第一个以六十几岁高龄登上帝位的。
    千百年来,第一个接受外孙禅让的。
    当然,也可能是千百年来,在皇位上呆的时间最短的。
    为什么?人老了,一激动就去见阎王的例子可不少。
    元亨是嫌他活的太长了?还是自个儿想不开要自我了断啊?
    我的亲亲的外孙啊!不带这么害你亲亲外祖父的。我这就去告诉你娘。
    可,萧弥坚的腿还是慢了。等他到了宝新宫的时候,萧太后已经躺在了榻上,榻边跪了一地的太医和宫女。
    萧太后瞧见他的第一句话,“爹啊,女儿生了个孽障!”
    嘘!小声点,就算是亲娘,也不敢随随便便说他是孽障。
    “他可是皇帝啊。”
    “不不不,他就是来要我命的。”萧太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道。
    上一世,她毁灭了多少国家,这一世,才能生出这样的儿子啊!

  ☆、第68章 于

大冢宰说:“我老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死呢!”
    皇上说:“我有头疼病,疼起来要人命。”
    只要是无需当下就决定的事情,一旦双方僵持不下,拖个三五几年,都是再正常不过。
    于是,三年后……
    是的,三年后,元亨还活着呢!
    呃,萧弥坚也还没有死。
    一切持续中。
    ***
    高远公主府的小包子已经三岁了,会跑会跳,会叫“姐姐,姐姐,你等等我”。
    至于哥哥……哥哥是用来欺负的。
    虽然哥哥不爱说话不爱笑,但他也不爱发脾气就对了。
    小包子看脸色的功夫绝对一流,还有他的内心世界,成人永远不懂。
    但他喜欢黏住哪个,哪个就死定了。
    玉宝音好不容易逃出了萧南的“魔掌”,也不顾萧般若是领着商轨进宫的,跳上了马车就死活不肯下来了。
    商轨道:“高远公主不让你进宫,待会儿大公子一来,你还是得乖乖下去。”
    玉宝音正儿八经道:“多日不见皇上,我怪想他的,也不知我这针灸的手艺精进了没有?”
    商轨便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时候,外头传来了萧般若的声音,“商先生,咱们动身吧?”
    玉宝音的眼睛一瞪,商轨支吾道:“好,好的!”
    马车行了约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听外头的萧般若又道:“商先生,咱们到皇宫了,你得下马接受盘查。”
    话音才落,玉宝音就推开了马车的门,跳了下去。
    反正萧般若已经习惯了,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都不会惊讶。
    倒是玉宝音先和他解释了一长串话,“萧南想要我的龙血弹弓,我做了一把新的给他,可他不要。他还想要我的追光,小小年纪,还没有追光长呢,就想玩剑,我当然不能给他。可我不给他,他就哭,从早上闹到了中午,被俶尔接去睡午觉了,等到一醒,还是得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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