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羽毛,看起来像是西域的贡品。
我看得入神,只听聂上薰在我耳边幽幽道:“原来你喜欢矮个儿啊,这刀送你了,你就趁夜里我入睡以后,用它将我腿砍断几寸,我自然就比你矮了。”
听着这病的不轻的言论,我立马抬起头来,唾弃道:“毛病,你是男人,就算你变得和冬瓜一样矮……我也……”想了想,又觉得当下的身份,对他说出“我也不会喜欢你”这种话分外矫情,翻了个白眼:“和你废这么多话干嘛,你速速到你的店里去吧,我要回府了。”
将那把匕首往他胸前一摔:“接住。”
匕首没还回去,手又被他拽住了,我才迈出两步,一个趔趄又被他拉了回去。
他握着我的手,我手里握着那把匕首。
将我的手埋进他的领口,依靠在他胸前的位置,左手紧紧扶住我另一侧的肩头,把我往他身上箍了箍,抬头自顾自看着这一月的寒天,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已经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这小雪下的很静谧,落地后便消逝不见了。
他嘴角扬起了一抹浅笑,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那种笑容,美好而安静,轻轻朝着清空呵了一口气,空气中染上了一缕乳白色的仙雾,他叹道:“好冷啊。”
不知道楞了多久,我才发现自己被他伪装出的乖小孩样子给骗了,真是色令智昏啊!怪不得人家说长得好看做什么事都有萌点……
于是我又开始挣扎从他胸口试图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
他脸上表情未变,手中的力道却加重了几分,神神叨叨地轻声说道:“莫动,莫动,就这样,我好冷。”
我提醒道:“冷的话就回家多穿点衣服呗,要风度不要温度,不冷你冷谁?”
他不悦地蹙眉:“你这蠢蛋,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我大声辩解道:“你骂谁蠢蛋呢,隔壁俏三春的阿花小春小菊很解风情啊,你怎么不去。”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他挑眉:“哦?你去过?”
我一翻白眼:“名字都是瞎编的。”但我还真去过。
他轻笑一声:“编的名字还真够土的。”
我破罐破摔道:“那有什么办法,我本来就一乡下土鳖,松手!”懒得和他再斗嘴,又开始使力挣脱,老子就不信这手抽不出来了!
他手下用了些力,眼帘半睁,垂着睫毛,看起来情绪有些失落,默默说道:“你要是再犟,我可就哭了。”
我站在原地,万分无语,反反复复张嘴闭嘴,想了老半天终于是憋出一句话:“你这男人要不要脸……”
他听了这句话好像还很满意的样子,兀自笑道:“你脸色苍白怕是有些肾虚吧,恩……得给你买几剂药补补,我最近也生了许多白发,虽然长在我头上有几分别样的美,可我怕你嫌弃,也得去药铺看看是不是有药能治……”
大哥,你能再自恋点不?
他自顾自说着就扶着我走了起来,一路上姿势都没变动过,到了药铺才觉得整个右手又木又麻的,那把匕首在掌心硌出了红印,左肩是又沉又酸,像刚挑了十几里路的担子似得。
不过,这一路上,我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倒是说了一路琐碎的闲话,头一次觉得他这么啰嗦。
但,谁也没提关于关于婴珂蓉的事。
有一种奇怪的的感觉,就好像大家心里都明白,却谁也不愿意挑破。
身为婴玉错的我明明是是第一次见到他,相处的氛围却像老朋友一般,也并不关心他到底把我当谁,到底知道些什么,在暗中操纵着些什么。
也许,我只是舍不得他这个朋友吧。
再一次见到他,不得不承认,我很高兴。
☆、靠,管家公
不过这天医馆的老板就不太高兴了。
我尽量不那么夸张的描述一下他到底是怎么个不高兴法儿。
下面是婴老师电台故事时间:
医馆和药铺是合开的,这种铺子就讲究个静字,铺门安安静静地虚掩着,为里面的客人营造着舒适安心的医疗环境,可不知道是哪儿刮过去一阵邪风,从门缝钻了进去,凄厉尖啸的声音吹得里头的人一阵心慌,寒毛都立了起来。
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见医馆原本“吱呀吱呀”要开不开的大门此刻被人重重得一脚踹开,门口站着两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其中一个是我),他们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勾肩搭背在一起,其中一个矮一些的一脸尴尬,另一个紫色眼睛的正绕有兴致地看着医馆里一群呆愣着的人,良久,他才笑笑解释道:“不好意思,手正忙着呢,才用脚踹的。”只见他的左手搂着边上人的肩,右手使劲拽着边上人的手往自己怀里蹭。
然后,医馆里的病人也不看病了。
正义凛然略有见识的上前对着紫眼睛的人就是一顿狂批:“你是吴王的人,聂上薰,你这个叛贼,别以为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就不认得你,长安城可就你一个紫眼睛的人,妖人!”
聂上薰揽着的人笑笑,心说:妖人,我还人妖呢。
花痴的女粉丝上前去对着紫眼睛就是疯狂表达自己的倾慕之情:“弄影公子!去年上元节在街上有幸一睹过你的风采,小女子久久不能忘怀,日日夜夜辗转不能眠,梦里面都是你风姿绰约的样子,今日可算是又见到了……”
聂上薰揽着的人撇撇嘴,心说:我感觉我被无视了,我也挺不错的好吗,看我一眼啊美女。
美女心里的OS估计是:不看看自己穿的那一身黄不垃圾的啥糟心玩意儿也好意思叫我看你。(= =)
再有就是来医馆本身的目的就是看精神病的患者,整个人都快不好了地尖叫起来:“啊!!紫眼睛的,妖怪妖怪啊!妖怪要吃人啦!!!”随后疯狂地逃窜起来。
聂上薰揽着的人:……
故事到这里就说的差不多了。
反正自我们进门以后,看病的人也不看病了,配药的人也不拿药了,整个医馆哪里还有医馆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场群众□□会加粉丝见面会和精神病乱入大集合。
面对如此混乱的场面,聂上薰却无比淡定,他侧头看着我,莞尔一笑道:“你看,我们不用排队了。”
我放眼望去,果然……刚才还规规矩矩排在那里的队伍此刻已经乱作一团。
我和他随随便便就站到了队伍的最前排,聂上薰一脸怀疑地打量着那个惊魂未定的老大夫,把我的左手放在诊脉的软垫子上,对着他语气略微有些嫌弃地说道:“他脸色不好,你给看看身体有什么问题。”
那大夫喉结动了动,木讷地点了点头,伸手就来替我把脉,谁知却被聂上薰一巴掌给拍开了,光听那清亮的“啪”声就知道下手不轻。
我一脸莫名地看着他,大夫也是一脸惊恐,看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聂上薰。
聂上薰理直气壮地斥道:“谁准你碰他了!”
只见大夫一脸的憋屈,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站在那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这时聂上薰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思路好像有点不太对,才不情不愿道:“好吧好吧,你下手快点。”说着便转过身去。
我对大夫报以一个尴尬的笑:对不起了,家里的熊孩子没管教好。
毕竟医者父母心,大夫理解地点了点头便来替我诊脉,之后无非是说了些,你本就体虚,现在又是寒冬,气血容易不通,要勤加锻炼,多吃些活血补阳的食物。
聂上薰听后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发了,无比赞同地点头道:“大夫说的有道理啊。”然后饶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要多吃些补阳的东西。”
我听着他的语气饶是觉得怎么就那么奇怪,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便转头对大夫道:“劳烦大夫开张药方。”
那大夫终于展开了笑颜:“好说好说,我这就去写顺道帮你把药配了,承惠拢共三两银子。”
老大夫弓着腰,将手掌向外微微一摊,看他的表情,估计心里想着碰到我们这两个二大爷也就自认倒霉了,好歹还能赚些钱,不算太亏。
我不动声色地摸摸袖子里的口袋,空空如也。
这才想起自己的钱还在旧衣服里呢,此刻身上穿的是那件该死的小黄鸡,哪里还有一分钱……
想到这里我对身上这套衣服的讨厌又加重了几分,侧头愤愤地瞪着那个始作俑者——锦绣坊的蠢老板,咬着牙不情不愿道:“我没带银子。”意思就是你借我点。
聂上薰一脸得意地开始掏袖子,动作优雅缓慢,左边的掏完掏右边,可两边都掏完了也没掏出个所以然来,他难得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情,虽然很短暂,却被我尽收眼底,片刻,他那张妖孽脸上就只剩下了愠色,咬着下唇心有不甘地嗔道:“哪个杀千刀的……”
感情是钱包被人偷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捧着肚子狂笑不止,艰难地伸出一根食指点着他,痴笑道:“啊啊哈哈你也有今天,真是人蠢无药医也~~~啊哈哈哈!!”
看着聂上薰脸色越来越黑,我笑得肚子又酸又痛,根本停不下来。
后来,在医馆老板满面愁容的目送下,赊了三两银子的弄影公子聂上薰和皓月公子婴玉错——也就是我,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出了医馆,那身姿就和来时一样潇洒!
隔日,太阳晒到屁股,我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一摸脑袋才想起昨天大夫吩咐的话,叫我勤加锻炼,后来在回家的路上,聂上薰反复在我耳边念叨着这个,我估摸着他也就是想借着这些话来掩盖他也会被人偷钱包的蠢事吧。
好嘞,起床后刷牙洗脸,围着婴府跑个七八圈再说!一代小飞人就此出世!
我磨磨蹭蹭走到门口,揉了揉眼睛懒懒地推开门,却突然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在心里默叫了声痛,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撞上我的人是凝珠,她此刻正满脸通红,眼神飘忽不知道在看着哪里。
我柔声怨道:“怎么了?一大清早就这么急躁,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府里出了什么大事呢。”
凝珠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原本还带着几分少女羞怯的脸蛋立刻就垮了下来,语气里夹带着哭腔:“少爷,真出大事儿了……”
我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别急,慢慢说。”
凝珠瘪着一张小嘴,略带委屈地说道:“门口来了好多人,都挑着红布裹得彩礼,说是来下聘的呢,老爷气坏了,说小姐刚走没多久,您……您就四处招摇,不知从哪儿惹来了这些麻烦人……”
我无语扶额,昨天那几个大妈下手也忒快了吧,这怎么说风就是雨,来之前也不和我商量商量。
凝珠又道:“不过后来,那些人和老爷夫人说起您腿脚已经能走路的事,老爷夫人一高兴就也就任由他们进门了,还在厅堂里给他们安置了座位请他们吃茶。”
我挑眉喜道:“这不就没事了嘛!”至少婴傲没有要来揍我的意思啊。
凝珠看我一乐呵,表情更愁苦了:“可……可弄影公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举着把长枪,对着那些人就一顿打,现在厅堂里是鸡飞狗跳的,老爷夫人已经吓得躲到桌子底下去了,我好不容易才跑过来通报你一声的。”
卧了个大槽!
我张着嘴巴简直不敢相信,瞬间反应过来大声道:“你这小姑娘,讲故事怎么不挑重点说啊!!”说完拔腿就跑。
到了厅堂,里面的人已经作鸟兽散,留下的只是一幅凌乱景象,椅子杯具东倒西歪,茶水洒了一地,一旁的盆栽也不幸遇难。
我那挂名的爹娘早已不见了踪迹,厅堂角落突然发出一声动静,我扭头看去,原来是一个鼻青脸肿的小厮,此刻正艰难地俯着身体,一手撑着腰,一手在捡自己的帽子。
我快步走过去,问道:“我爹我娘呢?”
那小厮向我恭恭敬敬地欠了欠身子,大概碰到了痛处,呲牙咧嘴地“嘶”了声,才道:“老爷和夫人被其他几个儿扶到内堂去休息了。”
我又问:“那刚才那些来提亲的人呢?”
小厮道:“全都被赶走了。”
“那赶他们走的人呢?”
小厮仿佛心有余悸,听到此处冷不丁倒吸了口凉气:“他,他在那儿。”说着也不看那儿,只是抬起手往大门方向一指。
刚得到答案,我便抬脚准备去找那位二大爷算账,想了想,还是决定对那无辜遭受牵连的小厮表示安慰:“谢了,看你伤的也不轻,赶紧找凝珠去买些药吧,就说是我的吩咐。”
那小厮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恩惠,浑身一震,不停地在那儿哈腰道谢。
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朝门口奔去。
距离还有几步路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
平日紧闭的婴府大门,今天像是为八方游客打开方便之门似得,毫不吝啬地敞开,门前斜倚着一个人,他身形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