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玉凤这么有底气,两点。
一是俩闺女都嫁的好,哪个闺女随手给介绍的都比村里的强!
大山还在镇上上班,以后都得接他们老两口去镇上,当城里人!
备不住混好喽,都能去上县里。自然不能找同村的,不在考虑范围内。
二是当年在他们赵家屯下放过一名文化人,她家赵树根啊,该咋是咋地,有远见,对那人格外照顾。
要不说呢,人得心眼好使,现在那名文化人是他们县里数一数二的大干部。
虽不是啥实在亲戚,但她老赵家是有背景的人。没看连大姑爷有点儿啥事儿都知道回村商量嘛!要不然俩闺女能嫁的那么好嘛?都那文化人的媳妇给介绍滴!
之所以反感毕家的真正原因很简单。
谁都不爱跟穷家打交道,别说是一个屯住着,就是亲戚里道的都不爱和毕家走动。
穷,穷代表很麻烦,大事小情都解决不了,招人膈应!
第四十四章好信儿(笑笑66+1)三更
老赵家隔壁邻居刘婶子,两手扒着板障子,好信儿的一张脸趴在缝隙处,也不怕板杖子上的毛刺扎到她,和葛玉凤打听道:“听说老毕家那俩大学生挣着钱了?在城里给人家孩子教书!嗳?你说是不是跟过去给人大户人家当佣人似的?”
葛玉凤一手一个,拽着俩外孙女,闻言瞪了一眼墙头上的老刘媳妇。
这娘们一天东家长西家短的,屋里造的贼埋汰,老刘三天不削她,上房揭瓦,懒婆娘!
“人那俩孩子是大学生,咱县里才出几个大学生?自然挣的多,啥佣人不佣人的?说话咋那难听吶!当老师咋还能让你讲究两句?又没欠过你家钱!你管挣没挣着!”
对方表情有些讪讪的,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不敢和书记夫人硬杠顶嘴,“不就是当臭老九嘛,这搁过去都该给打倒……”
赵家屯人是淳朴,可林子大了,总会有那么几个闲得发慌的人爱瞧热闹、爱瞎猜测。
恨人有、笑人无,人心啊,不好把握。
正如葛玉凤,她膈应毕家膈应的不行,可那都是装心里,姿态上摆出的很明事理。
再一个这些年,每次下地干活听着刘雅芳向她低头挺客气,她都觉得高人一头。
平时没觉得啥,尤其最近这段日子,她感觉挺解气。
源于为何解气,女人的嫉妒心,多大岁数也爱对比……
这么多年,毕家大事小事不断,前些年是毕小叔进大狱,毕家老太太拉着她家赵树根是又去镇上又去县里的告状啊,哭着喊冤枉,她家赵树根差点儿没跟着吃了挂唠。
后来是这个病了、那个倒下了,今儿个没钱、过俩月毕家又出事儿的!
那真是哪一样都落不下她老赵家,她家那口子是村书记,半夜三更,大门更是因为毕家的事儿被敲了无数回,吓的她不行。
这些啊,葛玉凤都心里劝过自己,你不能白天享受书记夫人的风光,背后不管事儿吧!那以后村里谁还能服她家树根儿?!
可有一点,加大了她对毕家的反感,当然了,那也是葛玉凤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包括她俩闺女。
女人嘛,都爱美,去年夏天,她二闺女从县里给她买了件衣裳,有花有草的衬衣,红红绿绿的,她觉得真带劲!
她当宝似的舍不得穿,夜里吧,寻思穿给自家爷们瞅瞅,换爷们一个笑脸,结果可倒好,不说夸吧,赵树根伤害了她!
“你瞅瞅人家铁刚媳妇,比你小那么多岁,人家也没花里胡哨打扮的跟跳大神似的!就穿的朴朴素素打补丁的,我瞧着都挺顺眼。你可快脱了吧,咱村里人,成天下大地干活的……”
赵树根当时无心的对比评价,葛玉凤闹了半宿,大半夜的,赵书记的脖子上挂上了几道挠痕。
从那天后,葛玉凤看见刘雅芳就来气,她拿小话磕达刘雅芳,刘雅芳跟她客套说感谢,她就解气!
——
毕月坐在大木盆里,拿着毛巾搓着脖子,可眼睛却落在胸口处,纠结地皱着两道秀眉。
不能是钱上有啥传染病吧?
钱那玩意儿可最脏!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毕月觉得那地儿又痒了,泄气的把毛巾扔在盆里,赶紧又往胸口扬了扬水,尤其是左胸,奇痒难耐。
她边揉着,边吐槽着自个儿那俩小馒头,长这么点儿……你要是长大点儿,添乱也就认了!
偏房的木头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毕月吓了一跳,本能的嗖地一下猫腰往水里藏身体,两手环胸往盆里钻:“哎呀,谁呀?!洗澡呢洗澡呢!”声音都变调了,一时慌张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藏。
被葛玉凤膈应到不行的刘雅芳、毕月的亲娘,一手拿着棉布,一手拿着肥皂走了进来。
即便发现是亲娘,毕月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的表现就是躲闪刘雅芳的眼神,小手挠了挠耳朵后面被蚊子咬的包:“啊,那啥……您出去吧,我洗洗就回屋了。我爹回来了?”她听到她爹的大嗓门了,睡半宿好觉,慢慢找到了节奏、找回点儿到自个儿家的归属感了。
“娘给你搓搓,解解乏。你爹他们等你吃饭呢,你说你不先垫吧一口,一会儿该迷糊了,你这孩子贫血。”
刘雅芳凑上前蹲在毕月的面前,声音变低,放下肥皂,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握住毕月的胳膊:“闺女,你咋瘦这样?”
刘雅芳看着坐在浴盆里的毕月,这孩子能不能有九十来斤了!
背一兜子钱回家,那钱要是那么好挣的,孩儿他爹至于瘸了一条腿吗?
在当母亲的眼里,女儿一米七的个头,原来就瘦的吓人。更瘦的效果就是,显得两个胳膊、两条大长腿一掰就像能折似的。
心疼的滋味儿,又不擅于表达,对别人家的孩子能说两句关心的话,却在面对自个儿家孩子时,啥话都觉得没分量。
毕月有点儿躲闪:“一直就这样,吃啥都不长肉。不过我身体好着呢!”脸色被热水熏的、外加不好意思,粉扑扑的。
刘雅芳心里合计着这些天都做点儿啥好吃的,给闺女、儿子好好补补。
拿过带进偏房的粗布,撩了几下水,直接给毕月擦上了后背,平日里愁闷的一张脸,终于泛起点儿笑容:“你爹说该还的都还完了,主要是村书记一家的最多。这些年得亏摊上管事儿的书记了,要是像别的屯那些……”
话音儿顿了一下,刚有了点儿笑容的脸,再次耷拉下来:“唉!这么些年的饥荒,到头来还得你们还。其实你俩读书没欠啥,就是你小叔的事儿。”
刘雅芳这个当大嫂的,心里还是有点儿埋怨的,就为了当初答应婆婆想尽一切办法捞小叔子,这个家被拖累的一直运气差到极点。
人都说,越有越有,越富越富。
她家是自从小叔子出事了,本就庄户人家,一折腾完,这么些年就没过两天心里亮堂的日子。
毕月觉得痒,不止是前胸,这回连后背都跟着起鸡皮疙瘩了,不太习惯别人碰她。
“咋的?跟娘还这样?你小时候……”刘雅芳站起身拿小板凳又重新坐下,有点儿失落。
啧,毕月咋舌。这么多愁善感的娘,她该咋办?
要不要劝劝,女人不该这样,笑眯眯的多好,好运会常伴!
第四十五章清凉的小月(笑笑66+2)四
刘雅芳之所以唉声叹气的,是因为她特别失落,究其原因,其实就是“钱”字闹的。
她表现出的伤心是因为孩子们躲着,其实这只是诱因,她也没深挖掘因何这样脆弱。
实际上,归根结底,是当家长的却不能顶起家的那种失落。
毕竟孩子再大也是父母眼中需要呵护的,现在却反过来了。
刘雅芳坐在小板凳上,对着毕月叹了口气。
仨娃,一天比一天大了,小时候娘长娘短的围着她转悠,现在可倒好,别说大闺女了,连小儿子换衣服都知道把棉被蒙脑袋上,钻进去捅咕。
压了他们多年的饥荒一还完,日子终于有盼头了,孩子们也要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家。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闺女都和她外道了。
……
这咋老唉声叹气的?再说那眼神是啥意思?娘咋这么脆弱呢,就这么一会儿,表情转换好几样了!
还很年轻的毕月,不太会处理这些关系,更不用说一直以来就不会和多愁善感的人相处。
因为她缺那根筋儿,通常心里都没感慨。
“不是,痒痒肉,喏!”毕月从盆里捞出递给刘雅芳:“那您继续吧,我忍忍。”
都忍了,还搓啥搓!这孩子,出去念大学还添了毛病,不过……刘雅芳觉得毕月比以前话多了,看上去走路说话都干脆利落,精气神不错,这倒是好事儿!
“你自己搓,嫌弃我……”毕月一接粗布露出俩胸,刘雅芳直接凑近扒拉开毕月的两条胳膊,音调都变了:“这咋整的?咋通红一片吶?!”
毕月也挺犯愁,抽抽着一张小脸:
“藏钱藏的,您有啥招没?上哪买点儿药?”
“快别泡了,赶紧搓吧搓吧出来,你等着!”
刘雅芳顾不上唠嗑,带小跑的直奔外屋地,边跑还边絮叨着:“这咋不知道进屋就说呢!缺心眼是咋地?!
……
大铁锅烧滚的开水里,放着10颗花椒,几片生姜,刘雅芳弯下腰用烧火棍扒拉扒拉柴火,火苗子慢慢旺了起来。
铁锅里的水更加沸腾,熬制的偏方放在锅台上放凉,刘雅芳又爬上炕柜找出一条白色的纯棉布。
当娘的在外屋忙碌的时候,毕月已经披着一头湿发坐在大屋里和毕铁刚和两个弟弟喝上了苞米面粥,吃上了大米饭。
毕家总共就有五斤多点儿的大米,还是陈米。
细米白面,一般都是刘雅芳的娘家弟弟刘丰和来这串门才拿出来做一顿,或者是给老爷子熬大米粥的时候用。
早上毕铁刚出门还钱时特意嘱咐了句:“给孩子们闷顿大米干饭,光喝糊糊粥吃不饱,别省了!”
……
毕月吃着大米锅巴,倒是把大米饭都分给了俩弟弟。
她觉得这玩意儿可真香,比后世什么小米锅巴强多了,而且只有很小的时候吃过,因为要想做这东西必须得用过去那种大铁锅。
毕铁刚抬眼看了眼懂事儿的大闺女,小声道:“你爷爷在屋里犟呢,说是不去看病。”
“爹,可不能听爷爷的,他那是舍不得钱。”毕月赶紧凑上前表态。
毕铁刚点点头:“是!不能听他的!这些年糊里糊涂的吃药,解疼药又不治病。我定了牛车,今儿个不成,那牛车被西头你王大爷订了,明个儿一早就出车。”
对着毕月态度和蔼极了,可毕铁刚一侧头就变了模样,慈父样消失不见,他拿筷子敲了敲小儿子的饭碗,瞪着俩眼道:“铁蛋儿,你给老子听好了,待会儿别出去疯玩!死热的天儿,天天去臭水泡子瞎闹,不好好学习,你等我倒出空的!”
“爹,你有事儿说事儿,要安排我啥活啊?再说了,咱家不是热?要不是死热的天儿,你当我愿意去臭水坑子里狗刨啊?”十二岁的小少年顶嘴,脸不红不白的,低着头该夹菜夹菜。
毕月挑挑眉,乐了,端起稀溜溜的粥碗当凉开水喝,用二大碗挡住半拉脸,观察了她小弟两眼,她昨晚当这小子是个乖乖牌,原来是看错了眼。
“我说一句,你有一百句跟我对付,你!”
“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爹说你就听着,臭小子!”毕成赶紧隔开他爹和他弟弟。
毕铁刚扔了筷子,手不自觉的会放在那条伤腿上摩挲两下,对着小儿子继续没有好气的命令道:“你去趟你姑家,就说我找她有事儿。我告诉你哈,别在你姑家吃饭,学会看着点儿眼色!你俩都回来吃,听明白没?”
……
这是有点儿啥事儿啊!姑夫对他们一家不咋地?要不然爹不能那么嘱咐小弟。
毕月的记忆中,对这些家庭琐事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谁好谁坏,也只是很单一的评价,她是啥啥都不太清楚。
毕月怀疑,是前身抑郁症造成的,因为那位根本不留意、不观察,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她现在脑海中只有点儿残留的片段,知道姑姑对她很好很好。至于姑姑的家庭情况啊,姑夫那个人怎么样啊,通通都很模糊。
也难怪会这样,别说姑夫那种“外人”了,就是爹娘和两个弟弟的性情,那都得靠她慢慢摸索。
以至于……赵大山进了屋,毕月愣是没抬头。
赵大山笑着对毕铁刚摆手拒绝道:“叔,吃过了,真吃过了,我过来给大成搭把手,这不是扒炕嘛!”
听到帮忙扒炕,毕月终于视线上移,心里寻思,这小鼻子小眼睛、还戴个眼镜的人是谁啊?人还怪实在的!
毕成热情:“大山哥!”
“大山哥!”毕晨也高兴的打招呼。
……
啊,大山哥,哎呦,真难得,脑子里终于有点儿印象鲜明的人物评价了。
可印象里没近视眼啊?
人挺好。实在,和她大弟弟走的近,对自己更是小月长小月短。
这回毕月正式的和平光镜掩饰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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