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刘建设看着女儿那么有出息，觉得这不愧是他的种。
“你是哪位，要看病吗？”在护士和其他病人的视线下，李乐乐假装不认识。
“我是你父亲啊！你不认识我了吗？”刘建设有些焦急，“你离开刘家的时候才七岁，所以不记得也是有可能。”
刘建设对李乐乐没认出他有些失望，自己还帮李乐乐找了个藉口。
“喔！你就是那个我七岁时，在三年饥荒时，不给粮食，就把我们母子五人赶出家门的人？”李乐乐嘲讽道。
听到李乐乐的话语，众人窃窃私语：三年饥荒啊！那三年多难熬呀！竟然在那种时候抛妻弃子，这得多没人性。
“乐乐！”刘建设听到旁人的话语，有些难堪。
“为了搞破鞋，为了帮周梨花养野种，多年以前就和我母亲离婚，又把我们几人赶出去，现在来找我做什么？”李乐乐继续为周遭的人讲解以前的事情，让自己有机会站在道德至高点。
旁边的大妈们纷纷愤愤不平起来，什么搞破鞋、养野种、抛妻弃女，这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吗？
看到周遭大妈们愤慨的眼神，李乐乐知道自己已经得到想要的舆论效果，她必须继续添柴加火，让舆论之火越烧越烈。
“当初周梨花肚子里那个孩子是你妹妹，不是什么野种。”刘建设以前也曾听到其他人这样议论，可是他认为周梨花那么爱他，在他名声不好、一无所有时就愿意嫁给他，一定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
“进门不到七个月就出生，这还不是野种？”刘建设脑子进水了吗？
哎呦！她们好像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众人更加专心地竖起耳朵。
“那只是早产。”刘建设有点羞怒。
“好吧！当初刘婆子以为周梨花肚子里怀的是她大儿子的儿子，所以才让周梨花进门，既然你这么喜当爹，那我也无话可说。”
什么！这个抛妻弃子的男人竟然是个傻子，还帮自己的哥哥养野种？
众人互相对视，这样的消息会不会太劲爆、太刺激了？
大伙儿越来越兴奋，赶快！多讲一些，没想到李医师人这么好，却有这么坎坷、复杂的身世。
“你胡说什么？周梨花肚子里怎么可能是大哥的孩子？我哥不是你大伯吗？怎么这么没礼貌？”刘建设指责道。
“当初你在饥荒年把我们五人赶出来时，就不配当不一个父亲了，当初不是说好了，粮食都归你们刘家，我们兄妹四人不用你养，你给我们的半条命，早在饥荒年间，就让你拿回去了，以后咱们都没关系，我们四个改姓李。”李乐乐残忍地指出事实。
“什么没有关系，不管我有没有弃养你们，不管你们姓什么？反正我就是你们老子，你们就得给我养老。”刘建设被李乐乐的话语给激怒，本来想打温情牌，这时候却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众人听到这样的话语，大家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刘建设，这还是男人吗？搞破鞋、弃养自己的孩、养野种，现在看孩子出息了，却来回过头来要求养老。
“刘同志，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现在才四十几岁，自己还在上工养周梨花的儿孙，你养周梨花孩子的时间，比养我还长，要说养老的话，你应该去找周梨花的两个儿子？”李乐乐指出刘建设现在还年轻，讲啥养老，他还在养别人的儿孙啊。
什么！不养自己孩子，养大哥的孩子，养破鞋的孩子，现在竟然还敢来要钱，太不要脸了吧？
“什么刘同志，我是你老子，只要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不管我怎么对你，你们就得给我养老。”刘建设被激得完全露出自己自私的面目。
“刘同志，你不配被称为父亲，你自称『父亲』，会让我觉得『父亲』这两个字被侮辱了，如果你被称为『父亲』，会让我觉得对不起天下千千万万辛苦工作、含辛茹苦养大自己孩子的父亲。”李乐乐嘴皮利索地反击。
虽然不认父亲有点过分，但也情有可源，称这样的人为父亲，他们真的会觉得 『父亲』两字被亵渎了。
李乐乐成功带歪了现场所有人的价值观，她知道大部分的人受传统文化束缚，认为不认父亲的人简直是猪狗不如。
“你。。。。你。。。。。”刘建设气得指着李乐乐，没想到小姑娘这么豁的出去，竟然敢这样对他。
不是说家丑不可外扬吗？李乐乐怎么全讲出来了，这下子该怎么办？继续吵下去好像也吵不赢。
不行，今天先撤退，先回去问问周梨花该怎么做？
周梨花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出好办法，每个月二十块，实在是一笔大钱，他一定要想法子拿到手。
“哼！今天先不跟你计较。”刘建设说完便慌慌张张地走掉。
吃瓜的群众心里想着，咦！怎么不继续吵？。。。。怎么就这样落荒而逃？。。。。。
这姓刘的战斗力太低了吧，这样子就走人，众人有些失望，这下子没戏看了。
虽然刚刚那样吵架显得家丑外扬，有些低级，可是李乐乐必须让周遭人了解，不养老是有原因，她不是无缘无故就不孝顺。
子女在对上父母时，在与论方面，天然站在弱势的一方，她必须想尽办法地扭转局势。
“李医生，刚刚那位刘同志真的在饥荒年抛弃你们？”吃瓜群众好奇地问。
第33章 六零年代小媳妇33
卫生所内，吃瓜群众都竖起耳朵，等着李乐乐的回答。
“我七岁的时候，各地都在闹饥荒，因为刘同志想和周梨花结婚，便强硬地和我母亲离婚，母亲和我们四个孩子就这样被赶出刘家。他当初坚决弃养我们，和我们断绝关系，大队长和户政的办事人员都能见证。饥荒年间，我们母子五人根本活不下去，好不容易靠着母亲娘家的接济活了过来，在我们四人长大之后，刘同志又改口。。。。。”李乐乐欲言又止。
“想开点，现在你们出息了，刘建设当然得赶着上门要钱。”
她们可都听说过李家四个兄妹的故事：农村出身，却奋发向上，没读几年书，就跳级考上中专，然后四人都成为城里人。
这简直是农村的立志典范，现在城里人自己找工作都不容易了，他们姊弟四人还能如此争气，这真的很不容易。
吃瓜群众很快地跟李乐乐道别，今天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她们要赶快回去和自己的亲朋好友分享，众人看好病之后，就快速地离开卫生所。
卫生所的陈护士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小可怜眼前的小可怜，没想到李医生这么优秀，怎么会有这么禽兽的父亲？
没多久时间，不只陈护士这样看着李乐乐，整个城镇大部分的婆婆妈妈们看到李乐乐，都会用这样关爱、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李乐乐第一场的舆论战，成功！
她成功主导了流言，让舆论站在自己这边，让情况变得对她有利。
可是。。。如果。。。。刘建设懂得来软的、装弱势、摆低姿态，这种风向会不会被改变？
毕竟国人有既定的刻版观念。。。。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子不言父过。。。。
不过用这个方法只能暂时处理到这一步，剩下的，李乐乐已经做好安排，勿必给刘建设一记重击。
这次兄姐放假，三人从省城回来，大哥还带了个朋友，大哥说对方对乡下有兴趣，希望能到柳溪村游历一番？
李乐乐好奇地看了杜靖宇几眼，杜靖宇约一百八十几公分，皮肤黝黑，身材结实，听说是大学肄业生，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像文弱书生，杜靖宇的眼睛犀利有神，谈吐大方却不多话，言行举止相当风雅有礼，感觉出身自富裕的家庭环境。
这年头一讲到农村，大部分城里人会联想到贫穷、肮脏、素质较低，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对农村感兴趣，还真稀奇了？
杜靖宇才调到兄长工作的工厂几个月，杜靖宇给人的感觉并不容易亲近，可是才刚调过来没多久，就已经和自家两个哥哥打成一片，是兄长的交际能力大幅提升，还是杜靖宇别有所图？
王芳和李晓红热情地欢迎杜靖宇，这是孩子们第一次带客人回来。
“喝点水。”王芳端出红糖鸡蛋水，这是农村招待客人的最高规格。
“这次放几天假？”李晓红态度热忱地询问。
“四天。”老三李卫强笑咪咪地回答。
趁着这次放假回家，李卫强打算和妹妹一起到山上打猎，接着就大吃一顿。城里每个月一两的肉票，根本不够他塞牙缝。
几人聊了一会儿，老大李卫国提议要带杜靖宇在柳溪村四处看看。
“到处走走，晚上回来一起喝一杯。”看到几个外甥回家，李伟忠相当高兴。
两兄弟带着杜靖宇出门，王芳和李晓红则走进厨房，两人准备大展身手，好好地做些菜招待客人。
李乐乐趁机把大姐拉到房间说话：“姐，我写的信，你们收到了吗？”
“收到了，刘建设真有脸跟你要养老费？”李秀丽当初看到这个消息时相当气愤，刘建设不是才四十出头，听说他现在还能拿满工分，还有馀力帮周梨花养儿孙。
这种情况之下，刘建设还讨什么养老费？
“嗯！他来卫生所闹过，被我打发走，还好你们在省城，他目前还没有办法闹到那边。”李乐乐眉头微皱。
“他真的去闹了！你同事有没有说什么？”父亲到工作场合大吵大闹，不论这个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品，对李乐乐都会有不好的影响。
“目前还没有。”李乐乐默默在内心补上一句，以后却不知道。
“刘建设脸皮还真厚，竟然想拿钱去养周梨花那一家子。”李秀丽有些愤愤不平，刘建设从来没把他们几人当成自己的孩子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
“嗯！还不知道会要求多少钱，说不定会狮子大开口。”李乐乐对刘建设的人品不具信心。
“。。。。。。。”李秀丽听到这里，哑口无言，脸色铁青。
“你们在省城的工作地点不要让村人知道，刘建设在我这里闹不到钱，他们说不定会跑到省城去找你们麻烦？”李乐乐相信凭藉着周梨花的手段，自己如果不给钱，卫生所的工作很可能被闹丢。
“这个周梨花实在太可恶了。”就算李乐乐没说，李秀丽用膝盖想都知道这是周梨花的主意。
“没关系，我本来就不想上班，想闹就闹吧，反正打猎更赚钱。”李乐乐说出自己的真实心声。
“乐乐！。。。。。。。”李秀丽语气有些哽咽，她们怎么这么倒楣，竟然会摊上这种父亲？
当天晚上，全家人一起开开心心地吃饭，听说今天杜靖宇参观了村子，对于牛棚、羊舍特别有兴趣？
李乐乐别有用意地看了杜靖宇一眼，她知道杜靖宇要做什么了。
深夜时刻，两个哥哥趁着姐姐熟睡时，把李乐乐叫了出去。
“乐乐，杜靖宇来我们村子是为了看他爷爷。”老大李卫国说明。
杜靖宇爷爷杜松柏是个老中医，在京城是很有名的医生，曾经治好过不少大人物，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杜爷爷还是有治不好的人。
文。革开始之后，这些家属就把杜爷爷列为四旧之一，说中医是封建毒瘤，杜家开始被批。斗，最后杜奶奶受不了经常游街，除了被批。斗，还要受周遭人折磨，杜奶奶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不好，于是就这样活生生被逼死。
因为杜家是黑五类，所有人都可以踩杜家一脚，杜靖宇父亲杜霖本来是高阶军官，现在却被降职。杜霖本来还可能被退役，后来他忍痛和父亲脱离关系，因为即时止血，到目前为止，杜霖只被降职并被派往边疆的寒苦之地。
杜靖宇母亲是世家大族精细养出的娇小姐，受不了这种这么大的家庭变故，已经和杜父离婚，回娘家不久之后，杜靖宇母亲就改嫁出去。
杜靖宇当时正在读大学，因为文。革的关系，大学忽然停课。他知道自己的身分待在京城不会有好下场。
在京城，大家知道他是杜松柏的孙子，就算父亲杜霖已经和爷爷脱离关系，却难保知道他身分的人，会故意找藉口折腾他？
杜霖和父亲杜松柏脱离关系，所以杜靖宇这个孙子不算黑五类，只要去个没有人知道他身分的地方，一切就能重新开始。
杜靖宇透过爷爷以往的人脉，找到了省城的工作，他本来想找份距离自家爷爷更近一些的工作地点，可是又怕被别人发现，然后又被举报，爷爷的好友苗老跟他建议，让他到C省的省城的工作。
杜靖宇分派到省城的工厂后，经过打听，知道李氏兄弟俩人正是柳溪村的人，所以他刻意和两兄弟结交。
李家兄弟两人个性坦白、诚恳，不知不觉间，他们三人就成了好朋友。
李乐乐听完后摇了摇头。果然跟她猜测的一样，就说这个年头哪来对乡下有兴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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