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枫晚,你为何不告而别?”
赵以澜转头看向何枫晚,惊讶地发现,何枫晚居然正在脱衣服!他把外头的裙衫脱下,从暗格里拿出一套男士衣裳穿上,又将长发挽成个发髻,拿了块布巾沾了水壶倒出来的水,细细卸妆。
外头那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枫晚,难道你忘记你我二人曾经许下的誓言了吗?我不在乎你父母双亡,我也不在乎你没有嫁妆,只要能娶你为妻,我不在乎一切!”
就在这时,何枫晚掀开帘子走出马车,对着外头的男人无辜微笑:“你也不在乎我是个男子?”
何枫晚的突然出现,着实吓到了外头的人。赵以澜悄悄观察,她发现领头的年轻男子模样清秀,还算看得过去。看到何枫晚出去,他先是有些茫然,随即细细打量着何枫晚,最后面色大变:“你,你怎么是个男人?”
何枫晚微笑:“我可从未说过我是个女人。”他竟换了个声音,不再是之前那柔和的女声,而是一把清朗的男人嗓音。
领头的年轻男人面上的表情如同干裂的大地一般龟裂,他手指着何枫晚,声音抖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你这个,你这个……”
自己心心念念的,爱着的女人,谁能想到,在不告而别之后,竟然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个男人呢?
他渐渐回过味来,眼神里充满愤怒,像是要将何枫晚撕个粉碎,吞下他的一块块血肉:“你耍了我!你,你这个混账东西!我绝不会绕过你!”
何枫晚道:“何必如此呢?先前的一个月,你我都付出了真心——哦,至少在你看来,我给出了我的真心——为何不肯留下一份美好的回忆呢?非要追来破坏一切,也真是自作自受啊。”
领头男人大叫一声:“你给我闭嘴!你这个……这个……”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何枫晚男扮女装勾引自己后又抛弃自己的举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觉得又愤怒又丢人。他为了她跟自己家庭抗争,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爹娘妥协,谁知得到的却是何枫晚离开的消息,他追了许久才追上她,想把自己争取到的美好结果告诉她,哪曾想,最后得到的真相竟如此骇人!
所有人都看着他被一个男人骗了感情,所有的愤怒排山倒海般将他淹没,他大喊道:“你们都给我上,抓住他,都给我去抓他!”
何枫晚勾唇一笑:“阿兰,到你了。”
被点到名字的车夫身子一震,抽出腰间佩剑,猛然冲了过去。领头的年轻男子见状,自己退后一步,让他带来的手下们迎敌。
应当是郑若兰的车夫安静时还看不出什么,一旦行动起来,她那婀娜的身段便显露出来,谁都不会认错她的性别。她动作有些僵硬,面上更是没有表情,就像是被人控制的傀儡娃娃。
赵以澜钻出马车,站到何枫晚身边,看着面前那你来我往激烈的一幕,似不经意地说道:“何小姐,你欠了不少情债哪。你无需担心,今后你定能寻到良人的。”
何枫晚侧头看赵以澜,眼眸一深:“我已寻到我的良人。”
赵以澜一个激灵,脚下忍不住悄然后退了半步。他口中的良人,不会是她吧?她是喜欢男人没错,可用着这身体,若跟一个男人太亲密,不就是搅基吗?当男人时被一个女人勾搭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还被个男人勾搭吗?来道雷劈死她算了!
第47章 蛊
不知是不是看穿了赵以澜在想什么; 何枫晚抿唇一笑:“赵姐姐,你怕什么呢?我虽喜爱做女子打扮,骗得那些男人为我神魂颠倒,我却依然只爱女子呢。”
赵以澜呵呵干笑:“何小姐说笑了; 我并没有害怕。我只是担心; 你的车夫似乎有些不济了。”
赵以澜的目光落在前方,郑若兰武功尚可,然而对方人多,又有些好手,她如今已显露不支之相。
赵以澜似疑惑道:“咦,何小姐; 你家这车夫,怎么看上去仿佛有些不对劲?动作间有些阻滞; 莫非是着了对方的道?”她一脸惊讶担忧; 似乎对内情毫不了解的模样。
何枫晚目光落向前方; 嘴角微勾,嘴里说出的话却跟他的神情完全不符:“哎呀,我家车夫大概到极限了呢。”
“嗯?”赵以澜仿佛听出何枫晚话中有话; “何小姐是何意?”
何枫晚道:“被我的蛊所操控; 功力难免下降。”
赵以澜一惊。蛊这东西; 她当然只在小说和影视作品里看到过,而且它们总将它描绘得相当吓人神秘。然而,何枫晚这么轻易就将这事告诉她,真的没问题吗?
郑若兰在众人围攻之下已经有些险象环生; 那年轻男子被何枫晚欺骗了感情,正是最怒火中烧的时候,对手下下了死命令,因此他们动起手来并不客气,招招充满杀气。
赵以澜侧头看向气定神闲的何枫晚,担忧地说道:“何小姐,这……不管她可以吗?他们杀气腾腾,只怕你家车夫要凶多吉少了。到时候岂不是轮到你了?那位公子明白你在用男儿之身骗他,只怕无法善了。”
何枫晚神色淡定:“那又如何?赵姐姐莫怕,死也不过就是一刀的事。”
赵以澜:“……”
何枫晚越是这么淡定,赵以澜就越肯定他一定有后着,然而他会不会在郑若兰遭遇生命危险之前出手?她并不清楚。她实在看不透这位伪娘同志啊。
赵以澜装作不知该怎么接话强行转移话题的样子:“不知何小姐为何要给你家车夫下蛊?莫非他有二心?”
何枫晚侧头看向赵以澜,露出淡淡微笑:“并不是。她只是得罪了我,才被我下蛊受命于我。”
赵以澜一怔,心里暗暗警惕,这人心眼有点小的,郑若兰得罪了他,就被他下蛊做成了傀儡娃娃,这也太睚眦必报了点吧。她得小心点不要得罪他,或者得罪了他之后赶紧跑。
“那……何小姐什么时候才会放过她?”赵以澜憨厚一笑,“她虽然得罪了你,可如今也帮了你不少忙吧?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
何枫晚抿唇一笑:“赵姐姐似乎对我家车夫很感兴趣呢,你认识她?”
赵以澜连忙摇头:“我自然不认得她,何小姐说的是哪里的话。”
何枫晚道:“那便好,我还以为赵姐姐是来救她的呢。”
赵以澜干笑:“何小姐说笑了,我跟她素不相识,又怎么会冒着得罪何小姐的风险去救她呢?她得罪了何小姐,被何小姐下蛊,也是活该啊。”
这边正说着,那头郑若兰忽然被人一掌拍中飞了出去,此刻她身上已多了好几道伤痕,鲜血直冒,触目惊心。
赵以澜道:“糟糕,只怕接下来要轮到咱们了。”
何枫晚道:“赵姐姐,我不懂武功,接下来可就赖你保护了。今后,咱们可还要继续讨教如何装扮成女子的呢。”
我把千面一摘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用得着你这个假的来教我吗!
赵以澜呵呵一笑:“我武功也不行,何小姐这是所托非人啊!”
被打飞的郑若兰挣扎了一下后又站起身,继续攻击。
“快上,快给我干掉他!”年轻男子叫嚣着,那双充满恨意的赤红双目却紧盯着何枫晚不放。
年轻男子对何枫晚的怨恨,在后者看来只不过是小菜一碟,他甚至饶有兴趣地说:“真是有意思……赵姐姐,你猜,如今得知我是男儿身之后,他是爱我更多一点,还是恨我更多一些?”
“……这个我也不清楚。”赵以澜嘴角一抽,感情何枫晚还想着把一个直男掰弯么?
“我们打个赌如何?”何枫晚道。
赵以澜道:“什么赌?”
何枫晚道:“赌他会不会接受我的男儿身。赌注么……赵姐姐想要赌什么?”
赵以澜心中一动,笑道:“我也没什么想要的……啊,这样吧,我自小就是连个蚂蚁都不肯伤害的善良性子,实在不忍心看着你的车夫继续当个傀儡娃娃,若我赌赢了,你就放过她如何?”
何枫晚勾了勾唇:“赵姐姐可真有趣。”
赵以澜硬着头皮泰然看他。
何枫晚道:“那你若是输了呢?”
赵以澜道:“何小姐想要什么?”
何枫晚点了点嘴唇,笑道:“我也没想好,等赢了再说吧。”
赵以澜也不惧,万一她输了,大不了赖账……
她笑道:“那我赌,他并不会接受你的男儿身。”
何枫晚道:“既然赵姐姐先选了,我自然只能选另一方了。”
他忽然看向那年轻男子,扬声道:“段郎,你果真如此绝情么?”他换用了原先那道柔和的女声,面上表情也有些泫然欲泣的模样,“我是真心爱你的啊,只是我身为男儿身,怕你不肯接受我,才作此下策。段郎,你可曾记得,我先前对你是一片真心,从未有过一丝虚情假意。若你,若你肯接受这样的我,我自然愿意跟你回去,我……我对你是一片真心的啊!”
赵以澜实在无法将那温柔的嗓音跟如今何枫晚那男人的模样对上号,忍不住一抖,不忍直视地别开视线。
那年轻男子先是怔了怔,随即恼羞成怒:“你给我闭嘴!你一个男人,竟然做出那种事,真是恶心!不要叫我‘段郎’,你不配!”
此时郑若兰又一次被打倒,而这一回,她再无法强撑着站起来了。
那年轻男子见状,竟提着剑向郑若兰走去,面上杀气四溢,看得人胆战心惊。
赵以澜来不及多想,忙兑换了一颗内功丸,吃下后轻轻一掌拍过去。
毕竟是一甲子的内力,怕自己太用劲坏事,赵以澜极力控制力道,打出去的一掌刚好将那年轻男子打开,并未让他受伤太重。
郑若兰可是她的任务目标,万一死了,她就要被扣除3个成就点,3个啊!她前面拼死拼活的,就拿到那么点成就点,怎么舍得被扣掉!
既然已经动手,赵以澜便迈步走向前方,挡在郑若兰跟前:“你们若识相,最好立刻滚。不然老子一巴掌拍死你们!”
她朝右拍出一掌,有人那么粗的大树轰然倒下。
包围她的几人立即吓得冷汗直冒,这内力,不练个十几二十年可做不到这个,眼前这个可是个硬茬!
可那年轻男子却不愿意善罢甘休,他这一辈子的情爱都陷在了何枫晚身上,他从未像这样深爱一个人,可这人,竟然是个男人!这叫他怎么承受得住?他眼眶通红,嘴角的鲜血也来不及擦一擦,恶狠狠地斥责他那些想要临阵脱逃的手下:“谁都不许逃,给我抓住他们!特别是,特别是那个人,一定要抓活的!”
他在何枫晚身上所受的屈辱,等抓到何枫晚之后,都要一一讨回来!
赵以澜一身高手范地站在那儿,语气特别装逼:“我这人从小就善良,不愿意沾染鲜血,你们若珍惜自己的小命,最好现在就给我滚。否则若等我出手,你们便都别回去了,也省得有人晓得我杀生了。”
此言一出,年轻男子的手下立刻四下互望,有人走到他身边小声道:“少爷,咱们真打不过他啊,我们丢命是小,可少爷若有什么闪失,我们也没办法对老爷交代。少爷,不如咱们先撤,我恰好认识个武功高强的人,请他过来再抓他们不迟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年轻男子很是生气:“废物,我养你们有什么!”
那人也不生气,低头道:“是,是我们没用。少爷,咱们回吧,不急于这一时,等有高手相助,总能将他们抓回来,到时候如何报复此人,还不是少爷你说了算?”
年轻男子总算被说服,死死盯着何枫晚半晌,又恶狠狠地瞪了赵以澜一眼,这才带人离去。
赵以澜不去拦他们,何枫晚也没说什么,那年轻男人一行驾马逐渐远离。
赵以澜连忙去查看郑若兰的伤势,她身上的伤实在有些触目惊心。
她转头看向何枫晚:“何小姐,我们打的赌,是我赢了吧?不如就替她解了蛊放她走?”
何枫晚笑道:“我愿赌服输。”
他走过来,将一粒药塞进郑若兰的口中,助她咽下,道:“再过半个时辰,她的蛊便能解了。”
赵以澜笑道:“何小姐果真是言而有信之人。”
她正要替郑若兰看看伤,免得她失血过多而死,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间不能动了。
……什么情况?
她好像成了个局外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站起身转向何枫晚,而后者笑得风华绝代:“反正我也厌烦她了,放了她就是。赵姐姐,接下来的路程,便麻烦你陪我走了。”
不能说话的赵以澜:“……”卧槽中招了!
第48章 脱困
赵以澜回想起来; 认为自己应当是在最初就中招了,当时何枫晚离她那么近,有太多的机会给她下蛊。而她又不知道蛊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当时她哪能想到有人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