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澜的话着实取悦了郭香,她便认真规划起来,想要为自己的闺女建造一间最完美的屋子。
一夜好眠,赵以澜起床后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山了。
郭香收拾了一包裹的金银珠宝非要让赵以澜带上,甚至要她把他们所有的飞刀都拿走。赵以澜自然不肯,她一个初学者,在郭香的教导下学的最好是怎么不动声色地往身上藏刀片,至于怎么以最快速度取出并攻击敌人,她还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熟能生巧。那么多刀片对她来说就是暴殄天物,只是在郭香的热情之下她只能拿了五片,在郭香的指导之下挨个往身上藏好。
赵以澜不认识下山的路,而李飞刀和郭香夫妻自然也不会放心让她一人下山,便陪着她一道往山下走。
路上白雪皑皑,唯有高大树冠上部露出棕褐色或是绿色,令人心旷神怡,赏心悦目。越是向下走,温度便越高,一路上的积雪消融很多,再向下望去,前方已看不到积雪。
三人走到半途,郭香忽然低喝一声,右手向下一甩,袖中飞刀便到了右掌掌心,瞬间出手:“谁?”
路旁不远处走出一行人来,为首之人身材颀长,容貌美得近乎中性,此刻他右颊上多了一道淡淡的血丝,非但无损于他的美,反倒令他添了分毁天灭地的妖冶之美。
他微微勾着唇,双眸似懒洋洋地睁着,浑身上下却似有着宛若实质的冷意。
是舒断念。
赵以澜下山时身上裹得很严实,怕冷的她连脸都没露,之前李飞刀他们又和她一样一直在赶路,什么话都没说过——那么舒断念是不是冲着她来的?
赵以澜将自己的帽子压得更低了些,她义父义母难不成要和舒断念打起来?虽然是才认的,但她还是挺喜欢李飞刀和郭香二人的,实在不想他们有事。
她在考虑,要不要掀开帽兜跳出去,大喊一声“surprise”并献上《天命·卷四》……
第100章 会哭的孩子
赵以澜还没想好; 这边李飞刀和郭香二人便一左一右挡在了她面前,迎向舒断念,只见李飞刀面沉如水,全没有面对郭香和赵以澜时的憨厚气息; 一双厉眼鹰隼般直视舒断念:“阁下何方神圣; 跟着我三人有何贵干?”
舒断念右手食指夹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刀片刃部还有些许红色,他轻轻一甩,那刀片便从离三人半米远的空中划过,直直地插入不远处那空落落的树干上。
他眉头一挑,笑道:“曾久闻李飞刀夫妇于十五年前便隐居在无量山中; 我还当是传言不可信,如今一见才知传言也不全是假的。”
“你是何人?”李飞刀皱眉看着舒断念; 浑身戒备。舒断念是这一两年才起来的; 李飞刀和郭香隐居的时候他还是个婴儿呢; 二人自然不认识他。
舒断念道:“舒断念,血翼阁阁主。”
李飞刀眉头动了动,他和郭香虽然也经常下山去购买一些补给品; 可从来不会去关注如今江湖如何了; 因此对于他们二人来说; 江湖还是十五年前的那个江湖,血翼阁的阁主,还是舒鼎天。从名字上来判断,眼前这个年轻人; 应当是舒鼎天的儿子吧。
“上一任阁主可是阁下的父亲?他如今可还康健?”李飞刀道。多年前他和妻子闯荡江湖时,正邪两道之人都有结交,正邪两派势不两立在他二人看来就是个笑话,他们从来不当回事的。他观这年轻人气势锐不可当,宜为友不宜为敌,因此希望套套近乎,两方并无冲突,还是化干戈为玉帛的好。
“家父一年半前已去世。”舒断念淡淡道。
李飞刀一怔,面露遗憾:“前代舒阁主实乃英雄人物,真是可惜了。”他扯了扯嘴角,又笑道,“不知舒阁主跟着我们几人是为何事?”
舒断念视线往无量山上一扫,笑道:“那山上有个冰洞,不知两位在此隐居十五年可有进去过?”
李飞刀皱眉想了想,回头问郭香:“香儿,咱们去过吗?”
郭香蹙眉回忆了片刻,点点头道:“仿佛是去过的,相公,这十几年咱们不是不小心掉进过好几个冰洞么?”
李飞刀缓缓点头:“是这么回事。”他又看向舒断念道,“不知舒阁主说的是哪个?”
舒断念道:“哪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二位是否从冰洞之中取出过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李飞刀疑惑道,“什么东西都没有啊。对吧,香儿?”
郭香点头道:“是啊相公。那些冰窟窿里都是一片白茫茫,哪有什么可拿的呀。”
她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赵以澜跟前。他二人不傻,舒断念这么问,他们便明白昨日他们的闺女拿走的那本书便是舒断念要找的东西。可既然一一拿了,那就是一一的东西了,他们可不能承认看到过那书。
赵以澜看这二人的表演,就有些想笑,根本不用事前串通,这对夫妻就默契十足,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老实说她都有些羡慕他们了,做夫妻能做到这份上,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义父义母,我跟这位舒阁主说两句。”赵以澜决定出手了,她知道舒断念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再这样下去她真怕他们几个会打起来出现伤亡。
郭香忙道:“一一,不要紧,爹娘在呢,不要担心。”
李飞刀也是怕赵以澜被吓到,连忙安抚道:“是啊一一,爹在这,他们不敢欺负你的。”
这边李飞刀二人在安抚赵以澜,那边舒断念却因听出赵以澜的声音而看了过来。先前她如同鹌鹑似的躲在二人身后,他并没有注意,如今听到声音便发觉耳熟,蓦地抬头看了过来。
正在此时,赵以澜将帽兜放下,露出那张普通却熟悉的脸。
舒断念心头突然被什么弹动了一下。昨日,当赵一从他手中掉落的时候,他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地宫的那个画面,那时候他也是眼睁睁地看着赵以澜和那条大蛇一起掉进了深渊,他甚至连伸手的机会都没有。如今也是,同样的事情在相似的人身上重演了,他就那么呆愣在那儿,直到意识到他不是一个人,他还要对自己的下属负责,他要带人找到《天命》一书。
可是等他爬了上去,安静地向下看着那条静静流淌的小溪时,他的心中依然多了种无能为力的痛苦。倒不是说他对这个赵一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这种痛苦更多的来自于曾经在地宫对赵以澜死亡的无能为力,以及更早的时候,他爹和他二人被围攻时的绝望。只是赵一给他的感觉太像赵以澜,此刻的情形又那么相似,过去的痛苦冷不丁被残忍地拉扯出来,让他的心有些乱了。
那时候陈护法对他说:“这河水并不急,赵姑娘落水后也不见得会有事,她应当会安然无恙的。”
当时他只是嗯了一声,转头便带着人继续前进了。
如今果真见赵一活着,他的心中突然就升起一丝说不清的愉悦。
李飞刀和郭香二人毕竟曾经是老江湖,一看舒断念看到赵以澜的神情就知道二人有旧。果然下一刻就听赵以澜说:“义父义母,其实我先前忘记说了,我来无量山,是跟舒阁主一起来的。”
先前李飞刀和郭香很开心认了赵以澜这个贴心的闺女,对于她为什么会来无量山一事,根本问都没问,他们并不在意,唯有她出现在这里是对他们来说顶顶要紧的事。当时他们二人救了顺着溪水漂流下来的她,二人一见她就喜欢上了,就想要她当闺女。他们二人想要个女儿想很久了,奈何郭香一直没能有孕,之前他们还怀着希望,可却年年失望,事情便不小心拖到了今日,他们一眼相中了这个闺女,因此便有了先前赵以澜醒来时的那一幕。
李飞刀和郭香听到赵以澜的话,用挑剔的目光看了眼舒断念,李飞刀说:“对不住了舒阁主,我和香儿有点话想跟我家闺女说,稍等!”
他说着,便拉着赵以澜走远了一点。
舒断念也没阻止,他现在在疑惑这赵一究竟是什么身份……她是李飞刀和郭香的女儿?那为何不姓李?方才赵一似乎叫李飞刀夫妇二人为义父义母,那么无量山中《天命》一书之事,赵一又知道多少?
就算打死舒断念,他也不可能想到赵以澜刚跟人见面就被人强行认女儿了……
李飞刀和郭香拉着赵以澜走远了一些,二人先对视了一眼,李飞刀说:“香儿,这事要不你跟一一说?”
郭香面露难色:“相公,要不还是你说吧?”
“我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跟闺女说这事。”李飞刀也是一脸为难,还有些尴尬。
赵以澜一脸莫名其妙:“义父义母,你们究竟想说什么?”
李飞刀推推郭香:“香儿你说。”
郭香无奈地瞪了李飞刀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对赵以澜道:“一一,你跟那舒阁主……是不是郎情妾意呀?”没等赵以澜回答,她又立即说道,“当然,我跟你爹并不是想要干涉你的婚姻,咱们江湖儿女,就该敢爱敢恨,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就是……就是吧,一一你还小,太早……太早……那什么,伤身。”
郭香说完又瞪了李飞刀一眼,这种话就算一个当娘的来说也很不好意思的啊。
李飞刀抱了抱郭香,对郭香的瞪视甘之如饴,倒是松了口气,那种话他一个男人,真是打死都说不出口。
听明白郭香在说什么之后,赵以澜哭笑不得。
怕二人继续误会,她忙道:“义父义母,你们误会了,我跟舒阁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就是跟他一起上山来探险而已。”
“啊?是娘误会了吗?”郭香惊讶道,“那他……是不是要找……”她点了点赵以澜的包裹,卷四就在包里面。
赵以澜点点头说:“义父义母,不如你们就送到这里吧,我就跟舒阁主一起下山了。去你们那儿的路我记得,过一段时间我再来看你们。”
李飞刀面露忧愁:“你跟他一起走,不会有事吗?我见此人行事应当是放荡不羁之人,他又是血翼阁阁主,只怕……”
“没事的,义父,我跟舒阁主还有些交情,况且我跟他也无冤无仇,他不会对我不利的,您二位就放心吧。”赵以澜耐心地宽慰二人。
郭香还是有些担心:“可你……”她瞥了眼赵以澜手中的包裹。
赵以澜明白郭香在担心什么,舒断念明摆着是来找这本书的,而书却在她手里,郭香可能以为她不愿意把书给舒断念,那么她与舒断念势必是敌对的两方,那怎么可能没事呢?
赵以澜说:“这个我晚些跟他说。”
郭香面色稍稍变了变:“莫非你一开始就是为他准备的?”
说《天命》是为舒断念准备的,其实也不算错,但肯定不是郭香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赵以澜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舒断念就在不远处等着呢,有些事就先默认算了,等将来有机会再解释。
“算是吧……义父义母,那我走啦,你们二人保重。”赵以澜郑重对二人道。
李飞刀郭香二人面露不舍,郭香说;“不然,我们再送你一程吧……”
“是啊一一,再走一会儿。”李飞刀也附和道。
赵以澜有些不忍心拒绝,只得说道:“那好吧,就一会儿。”
赵以澜走向舒断念,笑着打了个招呼:“舒阁主,别来无恙呀!”
“你真是命大。”舒断念扯了扯嘴角。
赵以澜神秘地笑道:“我不但命大,我的运气还特别好。舒阁主,这会儿可要下山?”
舒断念眉眼一动:“我还没有找到我要的东西。”
赵以澜笑道:“我找到了哦!”
“你?在哪儿?”舒断念有些惊讶。
“先下山再说吧,舒阁主。”赵以澜道。
舒断念打量着面前这满是笑意的女子,认为她不敢涮他,便点头应了,对找陈护法道:“下山。”
“多谢阁主!”赵以澜笑了笑,转头回去走在了李飞刀和郭香二人中间。
而舒断念一行人,则走在前方,跟李飞刀三人隔着十来米的距离。
李飞刀和郭香边走边偷偷观察前头的舒断念,二人频频打眼色,最终依然是郭香小声开口道:“那位舒阁主年纪轻轻便坐上血翼阁阁主的位置,可见武功高强,年轻有为,不过娘看他俊是俊,却满身煞气,不好接近啊。”
“爹也有同感。”李飞刀小心翼翼地接了一句,“他杀气重,将来怕是要卷进不少是非里去。”
“你爹说得对。”郭香赞同道。
赵以澜左看看李飞刀,右看看郭香,小声解释道:“义父义母,我对他真没有想法,你们不用担心,他煞气再重,卷入再多是非,也牵扯不到我的。”
“真的啊?”郭香还是有些不相信,毕竟舒断念年纪轻轻就坐在如此高位,又长得一表人才,小姑娘家家的就喜欢这种长得美的,稍微看两眼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