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潘金莲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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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潘金莲怎么破~-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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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来是经久耐用的老式木屋,和寻常的民居也没有什么不同。残破的瓦,厚重的梁,门口一段篱笆,青草萋萋。凸出的屋檐下面,一对燕子正在做窝。一条狗从房门前过,朝里面嗅了嗅,又离开了。
  没看到有人从里面进出。
  这房子里,是搬进了新的住户?还是空着?还是……
  潘小园忍不住好奇,想问武松。走近一看,吃了一惊。武松的脸上,竟早就没有了落寞的怀旧,而是如临大敌的紧张。
  他观察了好久好久,微微举起手,轻声说:“你俩在这儿等着。休要再往前一步。”


第45章 压梁木
  潘小园这才发现,武松选择的下车地点,是清河县南缘的一片小小高地,从那里看老宅看得清晰,但那边的人,若非有意抬头,很难注意到武松几个人的存在。
  天高云淡,日朗风清,不像是偷偷摸摸做坏事的合适时节。
  潘小园觉得就算再问,武松也不一定会多说一个字。反正他大约已经计划停当,而他的计划,应该不会有疏漏的地方。
  偏偏那小胡子车夫手舞足蹈,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连声叫:“都头都头,这便是你要办案的去处?小人能不能到那边去看看?小人可以装作过路的……”
  武松回过头,冷冷瞪了他一眼。
  那车夫一缩脖子,半句话还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不该说完。草丛里一只蝈蝈叫得正欢,许是让武松的眼光扫到,也立刻哑了。
  潘小园忽然有一种可怕的直觉,倘若这小胡子继续喋喋不休地当他的狗皮膏药,武松是不介意把他灭口的。
  赶紧招手把那小胡子叫过去,朝武松甩个眼色,意思是我来稳住他,你快去快回。
  那小胡子转而求她:“娘子啊,你行行好,小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一次抓捕现场……这次又是采花大盗……”
  武松犹豫片刻,心里面微微惊讶。绝少见到心里素质如此过硬的女人。不会是早些时候,让他吓出毛病了吧?
  她倒不怕,跟个陌生男人独处哪怕一刻钟?
  随即自己心里嗤的一笑。小胡子车夫对自己敬畏有加,这会子大约更是已经把她当神了,这会子为了求她,几乎跪下来了。这位嫂子似乎还真不用他想象得那么让人操心。
  他点点头,大步流星而去,土路中央甩出一道烟尘。
  而潘小园觉得自己特别伟大,感觉好像保全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她安抚那赶车的坐下来,硬着头皮说:“这次武都头真的不能带你去,那大盗杀人不眨眼,要是把你劫为人质,顺手撕票,那我们也不好交代。不如这样,我给你讲讲我们县里办过的大案要案,件件都是惊心动魄、发人深省……”
  小胡子来了兴致,连忙点头。潘小园觉得他手边要是有纸笔,现在非得开始磨墨记笔记不可。
  潘小园哪里办过什么大案要案,捋了捋脑子里读过的各类小说,开始她的一千零一夜:“从前,开封府有个府尹,姓包,人称……”
  那小胡子却打断她:“这个小的知道!包拯包青天,东京城里他的故府第,天天有人去上香哩!嘿嘿,娘子啊,小人读书少,但你也别糊弄小人,这满天下的说书先生,哪个不会说两句包青天的故事啊?”
  潘小园怔了片刻,微微脸红,自己鲁班门前弄大斧,包青天明明是北宋仁宗时期的风云人物,任何一个当代小老百姓对他的了解,恐怕都比她这个来自几百年后的文艺青年要甩出几条街。
  好在她脸皮甚厚,嘿嘿笑两声,就找回了场子:好,想不到兄弟你见多识广,那我就讲一个你定然没听过的。话说这清河县里,从前有个远近闻名的捕头,姓夏,名叫阿福——是了,穷人家孩子,名字起得比较随意——此人诸子百家皆通;他有个副手,姓乔,名叫大华,擅长医术。这两人在贝壳巷儿赁了一间临街的宅子,共同居住……”
  小胡子立刻大惊小怪:“不可能,两个无亲无故的大男人,怎么可能住在一起!”
  “……你到底还听不听案子?”
  武松极慢极慢地接近那栋曾经属于自己家的老宅。脑子里却甩不掉地播放着什么捕头夏阿福的各种壮举。她也真能诌!闺房里女人们读话本子,读的都是这些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心明澄澈,忘记了一切俗事。
  当潘小园告诉他,老宅被一个姓郑的大财主买走的时候,他心里已经隐约有数了。断掉的线被接起来,支离破碎的线索慢慢的融为一体,但不知道,这一回,他们来了几个人。
  他压低呼吸,仿佛与墙壁融为一体,聆听着墙内传来的脚步声,耳中分辨着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分析着这些人的身份。
  有人踩在了他小时候和哥哥玩石子的软泥地上。有人站在他曾经的床铺的位置,不过如今,那里似乎是一个工具间;有人靠着水井在说话。他曾经每天从那井里打出水来,和在面里,让哥哥做成炊饼。厨房通出来的烟筒里,似乎还传来面食的香气。
  他再次深吸口气,后背贴在一个阴暗的夹缝里,平静了好久好久——那夹缝,是以前哥哥一起捉迷藏,他最喜欢的藏身之地。
  就连缝隙里的蟋蟀蝈蝈,似乎都是眼熟的老朋友。一只蜜蜂发现了他这个大物件儿,好奇地停在他袖子上,埋头拱了拱,发觉大约只是根枯木头,展展翅膀,又飞走了。
  堂屋正中,面南的墙壁上,应该是供着父母的灵牌——至少在他离家前是如此。武大把房子仓促卖了,灵牌多半是和着贡品一起烧了。果然,武松轻轻将眼凑过去,从两块木板的缝隙里,没有遮挡,直接看到了屋内的样子。
  饶是他心里有所准备,也不仅轻轻抽口气。
  整个堂屋的地板已经几乎消失了,陷下去一个两三尺深的坑。碎砖头、碎木板堆了满地,靠墙杵着几把铁锹铲子。一个穿着薄布衫的男人拿过一把铁锹,无声无息,慢慢的一寸寸往下挖。
  武松微微冷笑,心中默默道,当真是掘地三尺。
  仰头看,隔着木板看不太清楚,但房梁也已经被栓上了十几根绳子,定是上上下下都探得遍了。北方习俗,百姓家若有什么贵重物件,多半会吊在房梁上,一是防盗,二是每天看着安心。
  墙壁也被敲开了大半,寻找可能的夹层和暗门,一眼望去,满目疮痍。被挖开的最大的那个洞,此时里面已经放了个小油灯,做晚间照明用。
  目力所及的角落里,堆着几叠空的碗盘,想必是此间住户吃饭后剩下的。武松凝目注视,那盘子里是米饭、青菜和豆腐残渣。饭碗旁边扔着几张破纸,上面写着字,大约是旧的信件。
  再多的,他便看不见了。只听到房门前面那条狗似乎转了回来,一嗅一嗅地走近。
  武松伸手扳住木板的缝隙,数着房内那人挖掘的节奏,身子向上一抬,把自己挂在房檐上。房檐对侧是邻家的高墙,阴影把他完全遮住了。他一尺一尺地向旁边移动,直到他摸到屋内房梁的位置,顺着木板的缝隙,拂掉上面的积年灰土,手指插进去。
  软软的触感。果然还在!
  武松微微一笑,将东西牢牢揣怀里,轻轻一松手,落在地上一个打滚,飞快翻进邻家院子里。他知道那邻居是对耳聋眼花的老夫妇,就算是自己大摇大摆地进他们家门,也未必会被知觉。
  老宅里掘地的几个人听到动静,立刻丢下手中的活计,里里外外探查了一圈。武松紧紧握住手中的刀,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不可思议的一小团。他仔细辨认着每一个说话的口音,自己屏住呼吸,唯恐气息吹乱了角落的阴影。
  小声的交头接耳。老宅里的人探查了一圈,见没有人闯入的迹象,也就回去了。刷刷两声,刀收回鞘的声音。
  武松简直想把他们一个挨一个的嘲笑一番。
  挖了这么几个月,没想到他们要找的东西,竟会在房子外面吧?
  老旧的压梁木,沉重而结实,扣住房梁的尽头,延伸到墙外的空间。殷实人家造房子的时候,压梁木靠顶端的位置,往往会预留一个凹槽,放置一些贵重的东西。这样,万一日后子孙不肖,房子拱手给了别人,也可以在不进入房子的前提下,将祖宗留下的救命钱取出来。
  压梁木的位置造得隐蔽,只有木匠和主人家知晓。
  等到武大和武松这一辈的时候,家境已经没落得让人难以启齿,压梁木里的乾坤也就随着祖宗们带进了土。少年的武松还是经人指点,才重新发现的这个秘密。
  而那个指点他的人……
  武松眼中猛然一霎精光,伏低身子,躲过了几双探头探脑的眼睛,闪身翻墙,出了巷子。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武松有冲动在县里逛上一小会,哪怕只是在街角翻一翻,当年自己藏起来的玩具小木刀还在不在原处;哪怕远远看看那个自己曾经在里面挨板子的县衙,哪怕转到那个挂着红灯笼的小木门前,问问那个曾经时常给饿极了的自己吃一碗粥的慈祥老太太,此时还在不在世。
  但他的脚步还是径直往外走,一刻也没停,混在人群里,微微缩了缩身子,马上就成了芸芸众生中的寻常一员。他伸手入怀,紧紧攥住手里的东西,一切回忆甩在身后。
  等到走出老宅里面人的视线范围内,他才轻轻出了口气,大步奔走起来。
  牛车儿还好好的停在原处。潘小园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还在信口胡诌:“……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柯少侠目光炯炯,指着那个真正的大恶人,朗声道:‘真相只有一个!’”


第46章 成魔
  牛车重新辘辘的走起来,走上了回阳谷县的路。
  那小胡子车夫大呼小叫的抱憾:“唉,武都头,怎么竟让人跑了?一定是犯人太狡猾,这叫做魔高一丈。不过你们也休要灰心,下次若有蒙召,小的还来帮忙!……”
  潘小园在后面使劲戳了他一下,让他闭嘴。知道武松故地重游,兄长新逝,心情定是压抑之极,这人最好别没心没肺,跟他对着干。
  武松确实还是一如既往的孤傲沉寂,但潘小园觉得,往老宅去了那一趟,他眉眼间似乎添了一点淡淡的轻松。她还注意到,他怀里有什么东西微微鼓了起来。
  清河、阳谷两县相隔不近,跑了这一个来回,天已经擦黑了,可怜那一身腱子肉的黄牛,喘气都喷出了哭腔。离阳谷县还有十来里地时,远远见到武大葬身的那个关公庙,武松就叫停了车,让那车夫自己回家休息,明天再去县衙报到。
  阳谷县里已经不知乱成什么样子,再多走一步,就多一分东窗事发的风险。阳谷县头号通缉犯武松,向来不喜欢无谓的冒险。
  小胡子还舍不得呢,“捕头娘子,赶明儿你要是当值,小的再去听故事成吗?”
  武松笑笑,挥手让他赶紧走。
  旷野里只剩潘小园和他两个人。夕阳突然间变得炫目,映得天边一片通红,火烧云起来了,镶着金边的云彩,仿佛在往地面输送一滴滴的血。
  武松慢慢整理好巾帻衣襟,闭目沉思了一刻,睁开眼时,眼中也映出了云彩里的血。
  潘小园知道他要去做什么,赶紧先向他讨差事。
  “这个……我就不去了,成吗?帮你在这里看行李……”
  武松出神了好一阵,才似乎注意到她,立刻回道:“你去了也没用,平白拖累人。”
  说得也真够直白。不过这话她也真没资格反驳,只好忍气吞声地表示同意。眼看着马上就要黑灯瞎火,她不太敢伴着武大之灵,便将那担子行李拖到一棵大树下面,自己铺块布,就要往下坐。
  武松却说:“等等,起来。”还是往庙门口指一指,“今晚似要下雨。”
  潘小园觉得自己那几集荒野求生都白看了。这要是真下起大雨来,自己分分钟是被雷劈死的命,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武松帮她挑了担子,转移到庙里。
  然后他半是叮咛、半是命令,惜字如金,跟她说了三句话。
  “行李里有水和吃食。记着给我留点。”
  不然事后没力气跑路。潘小园心里默默接了一句,答应了。
  “那个小盒子里是金疮药。约莫过半个时辰,把它用水化开,调好。”见她一副惊吓的神色,又补充道:“不是给我用。”
  潘小园脸色一白,反而吓得更厉害了。看样子他还不准备把西门庆一刀杀了,难不成还留着他命,细细折磨一阵子?
  这也是宋江教的?
  武松不再解释,甩出第三句:“西门庆见到你,可能会拉你下水,把你说成共犯之类。不过你不用怕。他若确实说的假话,我能听出来;但若是……”
  比起今天早晨那漫长的惊心动魄,这句威胁还真算不上什么。潘小园随意点点头,满不在乎地接话:“好,好,奴家只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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