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硕一惊,食指两侧有茧子,普通人工作茧子一般都在掌心,或指腹,只有常年练习枪击的人茧子才会在食指两侧。
“人在哪里?”冯硕挥挥手,几个跟来的特勤人员马上聚拢过来。
“阿婉带路,我和董迟、海军过去,路标、齐辉腾你们几个留守,记住,一定要谨慎,这是特殊时期,一点小事一点蛛丝马迹都是要出大事的”
岳沉婉身形一顿,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了下来,她抬手将曳地的长裙拎起来,在腰间打了个结,带着冯硕等人循着刚才看到的那个叫乌曼的女人走过去的方向迅速的追了过去。
后厨房中,化名小眉的乌曼将收拾好的碎玻璃托盘小心的倒进垃圾桶里,左右看了一圈,没人注意到她,今天是开会的第一天,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大厅中,每个人都忙碌的陀螺一般,她悄无声息的溜进了后面的杂物室。
酒店的杂物室堆放的都是些扯下来等待换洗的床单被罩等,还有一些纸盒、毛巾、拖布,乌曼拖过一张桌子,踩着桌子爬上去,她身材高挑,双手正好能够到天棚,她轻声在天棚上面敲了三下,天棚上面的通风口网盖忽然被打开,黑洞洞的洞口里丝丝的冒着凉风,里面忽然探出一张男人的面孔,浓眉凹目,二十几岁,很英俊的样子。
“乌曼,准备好了?”
“还有三分钟,荷兰代表团主席就会上台讲话,所有人都在关注会场,你们快点出来,我准备好了员工的衣服,你们扮成保洁人员跟我走,今天门口有安检人员,检查很严格,你们的武器都藏好了吗?”
“放心吧,武器安排人提前藏进去了,你只要把我们几个带进去就行了。”
从通风口陆续的爬出来四个男人,快速的换上保洁人员穿的衣服,一个男人忽然道:“保洁的队长和那几个家伙怎么处理?”
乌曼冷笑,挑挑好看的长眉,拨开一堆厚重肮脏的如小山一般的被单,露出四个被绑着堵着嘴的保洁人员。
这四个人是保洁队的队长和三个保洁工,下午时被乌曼引到这里打晕后捆起来藏了起来,华融酒店是香港著名的星级酒店,安保和人员管理十分严格,乌曼费尽心机,两个月前就故意用车将一个酒店女侍者撞成双腿骨折,她借机混了进来,对这里的情况基本摸清楚了。
保洁队长手下管理着四十多个保洁工人,负责酒店所有保洁人员的管理工作,每天下午都要对人员进行点名和工作布置,今天酒店接待外宾,点名提前到了下午一点半,点名结束后,乌曼故意勾引队长到杂物室,将他打晕,用变声器对讲机找来了三个保洁工,将他们打晕后放在这里,乌曼非常聪明,她深知,在这里工作的保洁工人都是工作了很久,彼此都认识,自己这面的人就算戴上口罩穿上衣服也很容易被人认出来,所以,她不敢冒险让他们都出去,只有等待晚上酒会开始,趁着所有人被台上人的讲话吸引,让四个同伙混进去开始行动。
“这几个人怎么处理?”他们出去很容易,可这里没人看着一旦这四个人想办法挣脱捆绑跑了,他们就功亏一篑了。
乌曼眯了眯眼,眼睛中杀气骤起。伸手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寒光乍现,地上被捆住的四个人感觉到了危险,眼神恐惧,都瑟缩着身子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在求饶。
“都处理干净!”乌曼率先走过去,头也不回的甩下一句,后面的三个男人露出狰狞的笑意,分别从身上摸出军刺、匕首等凶器走过去,他们不是职业杀手,可天生血液中就有那种热爱鲜血、热爱残忍的分子,他们热爱这危险、刀头舔血的日子,喜欢别人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那种权威、凌驾于别人之上的感觉。
只有一个年纪小些的男人,不,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男孩有些犹豫,另一个男人面露嘲笑道:“阿坦?你怕了?”
“咱们将他们绑紧一些就行了,一定要杀了他们吗?”
乌曼回眸,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些不耐烦,她昂起头,傲然的道:“记住,我们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事业,是为了我们的民族,我们的祖先赋予我们的责任,阿坦,捡起你的胆子,真主赐给我们的神圣职责,怎么能为这些卑贱肮脏的东西而退缩?你是个战士,是真主指定的战士,你的勇气呢?你的锋芒呢?你曾经在面对可兰经对真主发过的誓言你还记得吗?阿坦”
叫阿坦的男孩咬了咬嘴唇,抽出一把雪亮的军刺,走了过去。
“你们的真主难道没告诉你们,你们今天的行动注定要失败吗?”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五个人一惊,门口出,一把黑洞洞的手枪正指着他们,两个男人举着枪步履稳健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少女。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直了,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发出霹雳般的巨响:“筹谋良久,还是功亏一篑”!
乌曼一眼就认出了她,舞会中将自己扶住的那个出众的红衣少女,好像是什么豪门小姐吧?她记得那少女扶住她的一瞬间有些迟疑,难道就是她认出了自己?她努力的回忆,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她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乌曼棕色的眼珠发出七彩的炙热光芒,她的身形迅速向前冲,居然是正正的对着冯硕的枪口冲了过去,冯硕下意识的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的身子都是一震,乌曼的冲势居然不减,那颗子弹自她的肩膀穿过,一串血花四溅,她身穿的雪白的侍者衬衫红了一大片。她用了全身力量撞到冯硕的身上,冯硕没想到这个女人能这么不顾性命,居然拼着挨子弹,拿出同归于尽的架势也不投降,他被撞的向后踉跄了两步,手中的枪差点掉在地上,乌曼的匕首趁势向岳沉婉的腹部□□,身后的四个男人也迅速的冲了过来,董迟到底是老特工,反应迅速,一枪撂倒了一个男人,回身一脚踹到了另一个。岳沉婉被乌曼的猛然冲过来的姿势吓了一跳,好在她反应快,侧身一躲,刚刚好擦身躲过乌曼的匕首,可刀锋还是划破了她的礼服,岳沉婉蹙眉:“好猛的娘们啊,我陪你走几招。”今天是特殊的日子,能不动枪还是不能动枪,不然惊动了酒会上的政要人物,门外还有一些记者在等着,闹大了,上峰肯定是要追究,这件事涉及到国安和香港政府,涉及道国际安全问题,处理起来很麻烦。
岳沉婉“刺啦”一声撕开了裙子的下摆,干脆成了短裙,两条修长雪白的大腿发着莹白的光泽。她一伸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拖布杆,挥着棍子就朝乌曼的脑袋砸了过去,乌曼向后退了一步,屋子里的形势就改成了五对四的形势,四个男人对上了冯硕、董迟和孙海军,乌曼对岳沉婉。
冯硕将枪塞进后腰的枪套里,干脆的道:“快速解决,尽量不要惊动大家。”
岳沉婉看出乌曼是这五个人中身手最好的人,她是个遇强更要强的性子,看到乌曼的利落的刀手冲着自己劈过来,挥着拖布杆冲了上来,冲着乌曼的双腿挥去,乌曼平地跃起,她也同时跃起,手肘狠命的冲着乌曼的颈部挥去,没想到她的攻击这么凶狠,乌曼狼狈的摔下来,虽然躲过脖子部位的大动脉,却被岳沉婉击中了胸口,力道极大,她险些闭过气去,岳沉婉小豹子似的又冲了上来,乌曼的看出她力气非常大,格斗技巧糅合了跆拳道和中国武术,应该是中国特警部队训练出来的,爆发力强,拳击和腰、腿的弹性极好,正面冲击爆发力大,她冷笑一声,将匕首上的按钮一摁,匕首噌的又弹出了一截,成了一把长两尺左右的小型剑,乌曼熟练的将剑挥舞成一片寒光,冷厉的双眼爆出森冷的光芒。
冯硕利落的一记重拳击在一个男子的太阳穴上,将对方击倒,回身正好看见乌曼挥着剑对上岳沉婉,忙喊道:“阿婉,小心点!”
乌曼冷笑:“原来你就是邱少晗的那个未婚妻,阿婉?”岳沉婉活动了两下手中的拖布杆,笑嘻嘻的道:“是啊,你是不是很仰慕我啊?姐姐你长的这么漂亮,我不介意当蕾丝边的,要不,我收了你也行”
董迟一个踉跄,差点将手中的男人扔出去,冯硕也是哭笑不得,这阿婉,真是啥都敢说啊!
乌曼被气得挥着剑就冲着岳沉婉冲了过去,两人一个挥着根木棍子,一个举着寒光闪闪的剑,转眼间就斗到了一起,黑衣的女子如一道锋锐的匕首,迅速狠辣,红色的女子如一团炽烈的火焰,刚勇凶猛,黑色与红色交织成一片斑斓跳跃的色彩,这是一场极为漂亮的打斗。
☆、第334章 婉心第四十七章
仿佛很慢,实则只有短短的七八分钟,岳沉婉轻叱一声,木棍狠狠的击中了乌曼的肋骨,乌曼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四五步,躬身倒在了地上,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胸下的位置,她听见自己的身体内部发出的清脆的“咔嚓”声,知道,自己的肋骨一定断了,她的嘴角冒出了血泡,整个人因为剧烈的疼痛痉挛起来,她以强大的精神力支撑着自己被重创的身体,修长的手指抓挠在大理石地面光亮的地砖上,宛如扭曲的鸡爪。
功亏一篑啊,居然就这样功亏一篑,她好不甘心她剧烈的喘息,像一条被抛在岸上奄奄一息的鱼,死死的瞪着眼睛,看着那个叫阿婉的红衣女孩男孩子般拍拍手和屁股,从不远处摸出一双高跟鞋,嘟嘟囔囔的似乎很不情愿的穿上,然后那些国安的人都对她竖起大拇指,面露喜色,她的同伴们多数都在地上昏迷着,还有两个已经被手铐反扣着跪在地上。
怎么可以,乌曼几乎忘记了肋骨断裂那尖锐的让人疯狂的痛苦,他们是真主的战士,是真主的儿女,为了民族的荣誉战斗的勇士,怎么可以忍受这样的屈辱?不,不可以她用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想挣扎起来,可是很快又摔倒在地上,那尖锐的疼痛蔓延到了全身,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她模糊的看着地面大理石地砖冰凉的纹路,似乎沁入骨髓般的冷,就像好多年前,伊犁广袤的草场上,那洼雨水蓄积成的水坑上面倒映出的月亮的影子,模糊、冰冷,带着毛茸茸的粗糙的边缘,那是深秋十月,草场枯黄了,呈现一种衰败的荒凉,水冷的让骨头都生疼生疼的,她被一双大手从水洼里揪起来,大口呼吸着,一把冰冷沉静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记住,我的乌曼,是最坚强的女孩,是真主赐予我的族人的最美好的礼物,你,一定可以战胜所有人,战胜那些自以为是的,奴役我们的汉人”
那是一直在她生命中回响的声音,不仅在她的脑海中,记忆中,甚至在她的血液和心跳脉搏中,在她的骨头上镌刻着的,那是,她的父亲的声音她迷茫的睁大双眼,眼前却是一片虚无的白色冯硕蹙眉看着岳沉婉用地上撕裂的裙裾擦拭手上的伤口,刚刚的打斗中她的手背乌曼的简划开了一个两寸多的口子,血流到裙子上,猩红色加深成了紫红色,浓烈的让人心惊。
“丫头,那布条多脏啊,已经叫了增援了,一会有医护人员到了,你好好消毒再包扎上,”冯硕咂咂嘴,又道:“你这小丫头,怎么打起架来跟你那教官一个德行,一副不要命的架势,真不愧是金刚教出来的”金刚是岳沉婉在特警部队集训时的教官。
岳沉婉皱皱鼻子,撇撇嘴:“那妞儿也是个不要命的主儿,受过专门训练的,我不狠点,刚才倒下的一准是我,我刚才那一下估计断了她肋骨,一会你让医生好好看看吧,别插肺子上,弄死了就不好了,咱们拿不到口供的”
在刑侦处呆久了,身边接触的基本都是退伍的特警和从各地选上来的警察,可别以为都是精英,男人们聚集的地方就是精英也多数荤素不忌,说起话来只管自己痛快,别人什么感觉可以不论。
外面的大厅人声鼎沸,估计那两声枪声还是惊动了贵宾,国安外事办的人已经过去粉饰太平去了,剩下的事岳沉婉懒得管,踩着高跟鞋琢磨着怎么偷偷溜回去,好好的礼服裙弄的破烂不堪,不知道还以为她被怎么样了呢一道欣长的身影悄然的笼了过来,一件黑色男士西装罩在她身上,岳沉婉抬头,看进一双乌沉沉,黑不见底的眸子,那眼睛中有几分心疼、几分讥诮,还有,几分痛楚“难道是我弄错了,今晚的晚会改成化妆舞会了?你怎么化的乞丐妆?好不好告诉我?”陈归人的毒舌一如既往,岳沉婉已经懒得计较,干脆的往他身上一靠,放赖:“老娘今晚可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做贡献去了,看看,都见了血了,还不赶紧的,伺候着本姑娘找个地方歇歇,我告诉你啊,陈归人,我可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