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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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药-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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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杜氏被这句话吓得肝胆踞裂,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晕过去,贞娘也吓得脸色煞白,手脚冰凉。
      “人在哪?纯哥儿在哪?”
      “就在学堂不远处的胡同口”
      杜氏和贞娘也顾不得什么规矩形象了,相互扶着就跑了过去,好在学堂里县衙本来就不远,不过一炷香的路程。
      一过去就见一辆青釉小车停在那,纯哥和阿昌蹲在路边,杜氏见了儿子几乎是扑过去的,急急地问:“撞哪里了?撞哪里了?”纯哥儿却哭着说:“不是撞我了,是撞到阿昌了。”杜氏这才发现原来纯哥没事,倒是阿昌倒在纯哥儿怀里,手臂和大腿都流着血,先是松了口气,贞娘问:“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被马车给撞了?”
      纯哥儿气鼓鼓的道:“我们才散了学,刚出了学堂,这辆破车就疯了似的冲着我撞过来了,幸好阿昌推开我,自己却被撞了”
      贞娘回身看那小车,青色棉布帘,车身几乎没有上漆,看上去十分简洁朴素,车一旁立着两个彪形大汉,身材高大,气质彪悍,一脸的不耐烦,跟杜氏道:“你是那两孩子的母亲吧?我们赔医药费,一百两够了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两个雪白的银锭子递了过去,口气颇有些居高临下,杜氏本来见儿子没事,心里刚刚松了口气,可见这两个大汉说话如此无礼,心里升了把火,横眉道:“你们撞了人,赔了药费就算了?这是嘉定县城,你们赶着马车横行,撞了人还这么横?”嘉定百姓历来排外,见这大汉如此无礼,跟着起哄:“什么玩意?拉他们见官去”
      那大汉见杜氏不领情,也来气了,抱着膀子道:“怎么着?你们还想讹诈不成?老子还真就不怕这个”另一个大汉稳重些,忙劝道:“主子有事,正是要紧的时候,你别惹事。”转过身对杜氏道:“大嫂子,我们着急赶路,无心撞到了你家小少爷,实在对不住了,我兄弟脾气不好,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纯哥儿却不依,道:“不行,你看你们把阿昌给撞的”
      先前的大汉鄙夷的撇撇嘴道:“不过是些皮外伤,裹裹就完了,还没完没了了是吧?老子有事没工夫搭理你们。”说着回身就要赶了车走,纯哥儿更生气了,冲上前就要理论,被贞娘一把拉住了。
      “姐,你干嘛拉我?”纯哥儿一面挣扎一面叫。
      正这时,寻街的捕快过来了,正是马豹子带着几个人,一见杜氏,忙上前见礼:“太太,这是怎么了?”
      纯哥儿气鼓鼓的道:“就是那两个人,驾着马车横冲直撞,幸好我的书童反应快,把我推出去了,要不然,这会躺在这的就是我了,他们还特别蛮横”。
      县爷的家眷被人欺负,还是在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这不摆明了打县尊的脸吗?马豹子立马竖着眉毛,一脸官威的问:“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在大街上驾车横冲直撞,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大汉也是个火爆脾气,双手一搓就要冲上来,被另一个汉子拦住了,陪着笑脸道:“这位大哥,我们兄弟是第一次赶车,手把生,加上我家主人患了急症,我们哥俩心急,这车就驾的急了些,不小心撞上这位小少爷了,实在对不住,我们认罚,医药费我们包了”。马豹子是什么人,多年的老捕快了,什么人过手不扒层皮啊?何况这撞的是县尊的小少爷,冷冷一笑道:“你家主人?在车上呢?出了事了也不说露个面瞅瞅,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家主人病了,这不赶着去看大夫呢”
      “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还伤了人了,这事可不是小事,还是跟我回衙门吧”
      “这位大哥,我们实在有急事,您还是行个方便吧”一锭银子立刻塞了过去。
      若是过去,马豹子也就放行了,可今天不成啊,县尊的家眷都在这瞅着呢,忙退回去,装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甭跟我来这套,赶车跟我回衙门,让您家主人滚出来”
      先前的大汉立刻变了脸,眼睛里放出了寒光,周身杀气更盛。贞娘看的真切,上前跟马豹子说:“马捕头,放他们过去吧,我瞧着阿昌没什么大事,他们赶得急,许是真有急事,让他们走吧”
      纯哥儿不乐意了:“姐”
      贞娘瞪了他一眼,纯哥儿憋着嘴,不敢吭声了。
      马豹子知道县尊家的这位小姐是当家的小姐,很受县尊喜爱,立马答应了一声,回身对那大汉道:“我们县爷的大小姐好心肠,不追究你们了,你们可以走了,下次赶车长点眼,大街上可不是你们横冲直撞的地方”
      那大汉忙冲贞娘一拱手:“大小姐吗,多谢了”
      贞娘微微一笑:“若是赶着回京找大夫,劝尊驾还是寻个船快捷稳当些,过了苏州再往前走水路多,旱路多山,这个季节泥泞多雨,道路崎岖比较难走,若你家主人身子不好,还是走水路稳妥些。”
      大汉一愣:“你如何知道我们是要 回京城找大夫的?”
      “不是你说你的主人病了要急着寻医吗?你们的车子风尘仆仆,车轮子上连印子都磨平了,想来是走了不少路了,你们赶得这样急,走了这么多的路,当然是要寻最好的大夫,最好的大夫当然都在京城啊,这有什么难猜的?”贞娘笑笑,大大方方的解释了一下,然后侧过身让路。
      那大汉目光炯炯,使劲的看了她两眼,忽然回身微微掀开车帘,那里面的人似乎跟他说了几句什么,他又回身看了一眼贞娘,问道:“姑娘是这嘉定县令家的大小姐吗?”
      贞娘一愣:“是,我父亲是这嘉定县县令。”不过是耽误他一会功夫,不至于记仇吧?
      大汉笑了笑:“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说完,转身跃上车,另外那个火爆大汉也跃上了车,两人赶着车扬长而去。
      纯哥儿不满的嘟嘟囔囔,贞娘也没搭理他,让马豹子背着阿昌找了个医馆给阿昌包扎了伤口。
      晚上许怀安散了衙听闻此事,问及贞娘,贞娘笑道:“那车上的人应该是有些来历的,我不欲得罪他们,才不想多事的。”
      “你如何知道他们有些来历?”
      “那车虽然普通,可拉车的两匹马却都是体格不大,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体质粗糙结实,头大额宽,胸廓深长,被毛浓密,毛色复杂。这是典型的蒙古马,爹您知道的蒙古马耐劳,不畏寒冷,在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无比,历来是咱大金最上乘的军马。能用军马拉车的人定是军队中的高级将领,这样的人,咱们就是不巴结,也犯不上得罪啊!”前世林家大少爷爱马成痴,家中各种马匹俱全,他们这些丫鬟也都被逼着熟悉各种马匹的性子特点,所以贞娘一见这两匹马就知道车上的人是得罪不起的。
      一家人恍然大悟,纯哥儿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傻笑道:“我还以为姐姐干嘛那么好心放过他们呢,原来”
      贞娘正色道:“我还没说你呢,你倒还好意思说呢,我说过你多少次了?不要仗着爹爹的身份骄横,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你,你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吗?难道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吗?夫子平日里教你的圣人宽仁之道你都学到哪里去了?”纯哥儿立刻耷拉脑袋不吭声了,他不怕父母就是怕姐姐,自幼就是姐姐带着他,对他管束比父母都严,偏偏纯哥儿就是听姐姐的。
      许怀安对此倒十分乐见,纯哥儿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对这个儿子他十分看重,五岁开蒙,循循善诱,可纯哥儿自幼性子比较跳脱,虽然聪明伶俐,可并不是个稳重的孩子,许怀安很是担忧,好在女儿性子稳重机敏,对纯哥儿管束严格,纯哥儿又怕姐姐,一来二去,反倒是贞娘这个姐姐管教的多些,许怀安夫妇不过是偶尔才说几句。
      当晚,苦命的纯哥儿被姐姐罚抄十遍孝经,还要去照顾阿昌,好在阿昌只是皮外伤,没几日就好了。

      ☆、219第六十九章

      暖语的亲事定的很快,郝家第二日就遣了媒人上门,婚期定在年前,跟俏月就差三天,贞娘对这两个丫鬟十分不舍,觉得俩人从北到南跟了自己几年,十分不易,给两人每人五十两银子添箱,还预备了十抬嫁妆,将俩人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去,后来的丫鬟见主人家这般仁义宽厚,自觉前途有望,因此十分尽心。
      真味楼又添了新的菜式,虾爆鳝面和鱼味春卷很受欢迎,因为鳝鱼便宜,面的价格也不高,很多做苦力的人也吃得起,酒楼的生意十分火爆,常常能看见很多人在等着位子,掌柜的只好每张桌子都加凳子,可还是常常不够用,后来一些做苦力的人干脆在店里买了面直接蹲在店外面背风的墙根西里呼噜吃了起来,吃完了一抹嘴将碗还回去完事。如此一来嘉定就多了一道景观,常见那抱着大碗的人蹲在街角吃面,就有小孩唱起了顺口溜:“真味楼,好味道,鳝鱼做得好面汤,春卷炸得香又酥,蹲在墙根也值当”
      贞娘是深闺女子,不便出面,杜石头是正经定了亲的姑爷,也常在生意场走动,所以酒楼的事情多数都是杜石头在料理,杜石头见生意好,就跟贞娘商量在苏州再开一家真味楼,贞娘思索了一下觉得苏州虽然酒楼林立,可多数都是些高档的酒楼,非达官显贵不能入内,价格也高,普通的老百姓根本吃不起,真味楼主要针对的是普通的百姓,跟那些大酒楼不起什么冲突,就跟杜石头商定选位置不用太好,价格便宜,地方宽敞就好,最要紧是离着普通商户集中的地方近便一些,方便那些老板活计苦力们吃饭。
      俩人商量好,杜石头就跟杜氏打了招呼,带着四个小厮去了苏州,杜大壮最近正在忙着组织团练的事宜,基本上不着家,都是在嘉定下面的各个乡村里招人。
      这一日正是小年,贞娘的小院子里梅花盛开,虬枝盘结,深红浅粉,盈盈暗香,居然还有一树绿萼梅,碧绿花萼,白色花瓣,如冰似血,晶莹剔透,笔墨难言。贞娘十分喜爱,因杜氏素喜红梅,特意折了一枝姿态奇趣别致的红梅送给杜氏插瓶。杜氏正跟于娘子翻箱倒柜往外倒腾旧年的衣衫呢,见贞娘捧着一枝梅花进来,撂下手上的衣衫,笑道:“你怎么过来了?昨儿不是说有些咳嗽吗?”
      “见这梅花开的好,特意折一枝来给娘插瓶,我记得你这有一只钧窑水墨白釉梅瓶的,正好插这支梅花”
      宋嫂一听忙和暗香翻出了梅瓶,灌了水,将梅花插进去,一面笑着恭维:“怨不得奶奶疼小姐,这么一枝梅花也惦记着奶奶,巴巴的送来给奶奶赏玩,难怪都说还是闺女贴心呢”
      杜氏自然高兴,看那梅花喷薄似云霞般浓艳,十分喜爱,瞧了又瞧,拉着贞娘的手摩挲着道:“手怎么这么凉?这两日就咳嗽,多穿点衣衫才好,这江南湿冷,冻着了好长时间都不好。”有跟贞娘的丫鬟绣春道:“你们小姐是个拧性子,你们要多看顾些,莫让她任性,瞧瞧,这时节出来,怎么不穿那件多罗泥紫貂领子的披风?”绣春是新来的四个丫鬟里年龄最大的,十五岁了,生的黝黑俏丽,是江南人,因家中弟妹太多,被卖了来的,绣春性子泼辣活泼,有几分暖语的品格,杜氏和贞娘都十分喜爱。
      绣春一听杜氏的话,忙笑嘻嘻的回道:“原是给小姐穿上了,可小姐嫌麻烦,没等进门就脱了下来,放下外间了,我原说要替小姐拿着花的,可小姐不让,非自己拿着给奶奶送来,我知道那是小姐的孝心,不好拦着,偏这会奶奶还怪了我”。
      贞娘笑道:“你这嘴啊,问一句能回上一大堆的话,赶明儿你去当个唱评弹的女先生可正好”
      另一个丫鬟叫忍冬,生的品貌清秀,与绣春是同乡,一向要好,此时听了也跟着取笑:“我瞧着也是,绣春去唱词定会生意火爆的”
      绣春瞪了忍冬一眼,撅撅嘴道:“就你惯会笑话我,我若去唱曲定要拉着你去弹弦儿”
      说的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贞娘问杜氏:“娘,你翻这么多旧年的衣衫出来做什么?”
      “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我瞧着宋嫂和于娘子的衣衫少,你总爱给我做衣衫,好些个衣衫只穿了一两次就不穿了,放着也是白白霉了,想着翻出来赏给她们,自己穿也使得,给孩子们裁剪了穿也好。”
      宋嫂笑道:“奶奶真是个善心的人,我和于娘子都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只能多上几柱香,求佛祖保佑奶奶一家心想事成,保佑奶奶健康如意”
      杜氏笑道:“快别说这样的话,不过几件衣衫罢了,哪里就值得你这样了”。
      诸人正说笑着,跟绣春等一起来的丫鬟映秀进来回话说表少爷回来了。杜氏忙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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