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楚瑜上次差点被二元推下山涧,霍家姐妹跟在她身边的时候警惕多了。
长了一双猫眼的清秀少年却看都不看霍三娘,只直勾勾地盯着楚瑜,很委屈:“思春的姐姐,你为什么不理小司,是因为哥哥没有给你暖床么?”
楚瑜一个踉跄,揉了揉眉心,转过身无奈地看向宫少司:“小司……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思春的姐姐,哥哥想要见你。”小司软声软气地歪着头道。
楚瑜顿了顿,淡淡地道:“可是我不想见他。”
说罢,她转身便想走。
小司点点头,却道:“哥哥说了,你会去见他的,因为他并没有打破琴三爷的头。”
楚瑜脚步一顿,眼底闪过幽寒的光,她看了看附近并无其他人,方才慢慢地转过身来,看向小司:“好,我同你一起去。”
那妖货,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霍家姐妹在,她总是不必担心他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小司点点头,转身领路,楚瑜跟上,霍家姐妹不远不近地缀在两人身后。
小司走了一段,忽然转脸看向楚瑜,大大猫眼里有点忧伤:“哥哥病了,思春的姐姐,你知道么,他病得很重。”
“哦,关我什么事?”楚瑜面无表情地道:“还有,再说一次,我不叫思春的姐姐,你可以叫我小鱼姐姐,或者楚瑜。”
这两兄弟是在打悲情牌么?
可惜,她并不觉得欠了宫少宸什么,倒是那妖货还欠了她三个要求。
小司轻叹了一声,尖尖的小脸上满是担忧地看向她:“可是哥哥病了,谁给姐姐暖床,难道姐姐不会欲求不满么,要不然换小司来给你暖床?”
楚瑜一个踉跄:“噗——!。”
她有点狼狈地稳住身形,扶着柱子——她真是愚蠢,居然用正常人的思维去估量这对奇葩兄弟二人组。
……
终于到了一处书房,楚瑜就看见一处软椅上慵懒地依着一道穿着淡蓝色滚华丽狐狸毛边的优雅人影。
他正静静地看着手里的书,半垂的丹凤眸眼尾微翘起一点精致的弧度,挺鼻朱唇如雕刻,半张隐没在有些昏暗光线里有些病态苍白的脸,让宫少宸整个人多了一种她从不曾见过的深沉幽暗之感,他看起来像长在幽幽暗河里的一株妖娆而致命的奇异植物。
听到脚步声,他从书册里抬起头,微微挑了下巴看向她,弯起精致的丹凤眼:“来了?”
金玉相击一般悦耳低沉的男音让楚瑜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那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轻佻又虚浮的男人。
但是,下一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小女郎你终于舍得来看本公子了,可知本公子为了你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两圈。”宫少宸轻托着自己的下巴,很是有些忧伤地看着她。
“演,你继续演。”楚瑜轻哼一声,只当方才的那一幕不过是自己的错觉,面前这个男人还是那么爱作妖的妖货。
她随手扯了一张凳子大马金刀地坐下:“说,你又要作什么幺蛾子了。”
宫少宸轻叹一声,摇晃着手里的羽扇,一脸伤感:“小女郎,你可真是无情,本公子给你的聘礼展现了如此深刻的诚意,你却在未婚夫受伤期间不闻不问,难不成你要做那爬墙的潘金莲?”
楚瑜额上青筋一抽,冷冷地道:“我若是潘金莲,第一个药死你这作妖的武大郎,还有我什么时候收下你的聘礼了?”
宫少宸轻叹了一声,有些幽怨地用扇子掩了口鼻,只露出两只妖娆的丹凤眼睨着楚瑜:“小女郎前些日子提出要本公子应你三个要求,不就是聘礼么,待本公子身子复原后便成亲不是?”
“就知道你这妖货要作妖!”楚瑜冷笑一声:“且不说我没有答应你任何事情,就算我答应了你,现在我悔婚也无大碍,但是你若违背毒誓,就不怕血亲不存,前程尽毁?”
宫少宸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极深极暗,让楚瑜不禁微微打了个寒战。
待定睛看去时,宫少宸已经垂下眸子,有些哀怨地轻叹:“本公子一片心意,小女郎总是不明白,也罢,日后你总有明白我一片真心的时候,只是……。”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道:“小女郎,就算不提别的,你可还记得咱们还有一个约定——若是三局大比里,你输了,非但琴家再不得触及官造,你也会属于我。”
楚瑜闻言,身形一顿,冷冷地看着他:“记得。”
“那就好,前些日子本公子身子不好,第二局大比推迟了。”他顿了顿,摇晃着羽扇轻笑:“如今我也康复了,我已经与苍鹭先生说了,第二局大比就在十日之后,咱们明日起就可以开始交换居所,互相监视,免得有人作弊如何?”
楚瑜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颔首:“如果这就是你想说的,那我知道了。”
说罢,她起身便要离开。
宫少宸看着她的背影,似笑非笑地道:“小女郎,我期待着你再现一回‘奇迹’。”
他很想看看这一回,她要怎么赢他。
楚瑜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意味深长地回了他一句:“嗯,我也很想看看你能否重振‘雄风’。”
她记得帮宫少宸诊治的大夫是老金派去的罢?
也不知道,他的老二,还能站得起来否。
宫少宸只觉得楚瑜这话有些奇妙,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便只目送着她远去。
看着楚瑜远去的背影,宫少司忽然慢吞吞地开口:“哥哥,你确定藏宝图在她身上么?”
宫少宸慢悠悠地晃着羽扇,妖娆的丹凤眸渐深:“不确定,只是一种直觉。”
宫少司:“哦……你还直觉她会嫁给你,可是我觉得思春的姐姐只想揍你,怎么办?”
宫少宸轻笑:“你不信,那就等着罢?。”
他慢条斯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我,从不打诳语。”
一点幽幽诡诡异的掠过他妖娆深邃的眉目。
是的,从不。
只信言灵,必一语成谶。
……
楚瑜也没有了去抓鱼的心思,只在新的绣房里发了半天呆,苦思对策,直到天黑才一路心思重重地回到紫云居。
还没有靠近,她就听得紫云居内有纷纷脚步声,还有人在低低的唤:“主上……。”
楚瑜一抬眼,便看见紫云居里,除了隐没在阴影里的暗卫不动,火曜、土曜、木曜、日曜、月曜、水曜……甚至金姑姑都站在了院子里。
她心中一惊,莫非出事了?
她立刻加快了脚步进了院子,却见众人都在抬头,不知看什么。
她下意识地也跟着抬头:“这是怎么了?”
却不想一抬头,便微微睁大了眼。
只见一轮巨大的冰冷圆月下,一道幽白的、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立在屋顶尖翘斗拱上,寒凉的月光为他如玉一般苍白到透明的面容和颀长身形镀上一层清冷华丽的银雾,寒凉的夜风梭然掠起他身上白色衣袍,宽袖长袍如飞舞的巨大而绮丽的羽翼。
他满头乌黑如缎的长发也随风撒散飞扬,在月光下倒映出幽暗的光泽来,唯一双冰冷的琥珀色眸子在这月光下泛出异样的金色,几似会发光一般冷冷地、睥睨地看着人间。
似万物皆在其间,又似万物皆不存其中。
……
皎皎月中仙,昆仑雪中神。
楚瑜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看见了不属于人间的存在,美丽到虚无的存在。
她在那一刻,忽然明白了所有关于那个男人风姿的赞誉,从不曾言过其实。
若天地间真有神祗。
当如是。
……
“主上,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房顶上去了,他在上面不知道找什么。”金姑姑有些无奈的声音响起。
楚瑜一愣,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一声风声簌簌,她一转眼,便见着那屋上的月神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然后……
他颀长的身子微微一倾,就这么轻飘飘地倒了下来。
紫云居里没有人一个人动。
除了楚瑜……
“小心,救人啊!”她大惊失色,下意识地狂冲过去,抬手去接。
“砰!”一声闷响,楚瑜眼前一花,被砸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而坐在她肚子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月神,忽然垂下金色的眸子,睨着公主抱一般托着自己的楚瑜:“你是鱼。”
“嗯?”楚瑜呆愣。
美人骄傲地翘起了精致的下巴,冷冷地道:“吃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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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我的猫儿,我的鱼
她好像看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瞬间“biu”地一声正式变成了——傲娇的猫。
楚瑜看着他冰凉泛金的眸子,冷冷地睨着自己,那么傲慢,却让她心头忽然间就动了动,也顾不得浑身被撞得生疼,只有些试探地道:“琴猫猫,你在屋顶上,是在找我?”
“你,不是鱼么。”琴笙淡淡地挑了下精致的修眉。
他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楚瑜沉默了一下,挠了挠头发:“我是鱼……吧。”
这话问得她有点懵逼。
“鱼”是在说她的名字么?
“不过不是那种能吃的鱼。”楚瑜垂下眸子补充了一句。
月色下,怀中的美人容色太盛,似全身都在发光,潋潋耀目,让人不敢逼视。
不过,他会知道她的名字里有“鱼”,应该是这几日有留心其他人唤她名字罢?
这,可算是好兆头?
琴笙看了她片刻,似有些不满意楚瑜不看自己,如玉指尖一挑,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冷冷地道:“吃鱼。”
楚瑜不防,一抬眼就撞进那双近在咫尺,被月光倒映成冰凉浅金色的瞳子里,只觉得像瞬间跌进了一片清冷明媚的月光海中,竟呼吸一窒,有溺毙之感。
她莫名其妙地红了脸,晕乎乎地点头如捣蒜:“哦……吃吃吃我,啊,不……吃吃鱼鱼!”
这只仙仙的猫儿,实在傲娇到迷人。
从此,一名铲屎官,不,一名饲养员在这花前月下和……曜司众目睽睽下正式诞生。
……
“鱼。”桌前白衣美人淡淡地吩咐。
桌子边窈窕的身影立刻将自己面前一盘已经挑好刺的白净鱼肉送到他面前,殷勤地道:“来,白灼梅花鱼,只洒了盐,入口即化哟。”
琴笙抬手举筷,动作优雅地开始品尝了起来。
楚瑜托着腮在一边看着他吃,心情极好。
若换了以前,她绝不会相信自己看着一只大爷似的猫咪吃食,不,看着一个人吃饭,都能看得满心柔软。
大约,是因为面前的人总让自己想起仙仙的缘故罢。
虽然琴猫猫性情傲娇、冷淡了些,但是如今看来,却觉得除了不够温柔以外和仙仙没有太大区别呢。
她莫名地相信还能有一天,听面前的猫儿温温柔柔,眼眸濡湿地唤她一声——“小姑姑”毕竟他们都一样地信赖着她,而且到目前为止,除了她以外,面前的这一只骄傲的猫儿,还是不许曜司中的其他人踏进他房间一步。
这让楚瑜莫名其妙地有一种骄傲感。
她笑眯眯地愈发殷勤地帮琴笙挑鱼刺,剥好了送到他的面前。
以前喂仙仙喝牛乳,现在喂琴猫猫的感觉那么相似。
失而复得的感觉,原来如此美好。
……
琴笙用完了碗里的午膳,放下了筷子,冷淡地起身:“伺候本尊沐浴更衣。”
楚瑜看着他起身便往房内而去,自然而然地把她当小丫鬟使唤,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嗯,这点不好,琴猫猫那自称本尊的态度,老让她想起某尊硬阴森森的大神——琴三爷。
以后一定要想法子让这只猫儿改掉这讨厌的自称!
“好,马上就来,等等!”楚瑜一边把碗筷熟练地扫进一只木盆里,端着就往门外跑。
门一开,露出张土曜的娃娃脸,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他利落地伸手接了木盆,有些羡慕嫉妒恨地瞥了眼房内那一抹修长冷傲的白影,嘀咕:“为什么呢,三爷就买你这条鱼的账,明明咱们都用了同样的法子!”
连金姑姑都知道楚瑜在紫云居折腾烤鱼是为了试图接近三爷,所以没有阻止,但是为什么三爷只买楚瑜的账?
他们供奉的美食可完全不少,什么烤鱼,烤乳猪,烤羊肉……
结果都是被三爷宽袖一甩,每人被甩了一脸汤汁肉菜,灰溜溜狼狈不已。
实在太匪夷所思。
楚瑜有点得意挑起下巴:“学着点,手段用老,就是作蠢,你们真当猫儿这种生物傻么,琴笙还看不出你们那点心思?”
琴猫猫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