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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前愈虽然可能不像那些官场上的人尖子,但也不愚蠢,如何不明白黎池的谨慎。“我懂得的,黎兄你只是没有像某些人那样心狠手辣,没有硬是逮着我的过错不放,没有将我置于死地。”
黎池哈哈笑道:“王兄,我可是实话实说的。换做任何一个官员,遇到这样的事情,未必就比王兄做得好。”
事实也正是如此,王前愈就是这个时代大多数官员的样子,换做其他官员经历这件事,也会是差不多的反应。至少王前愈没有将此事置之不理,起火之后还知道派遣衙役、征集役夫去灭火。
这是黎池的真实想法。但奈何王前愈这人,就是认定黎池于他有恩。
好,这也是黎池根据王前愈的心理,用行为和言语加以引导的结果。
当然,如果此人不是王前愈,而是与黎池有冤仇的人。就像王前愈所说那样,逮着他的过错不放,心狠手辣地将其置于死地。
但王前愈与黎池无冤无仇,为何不与人为善,放他一马呢?毕竟王前愈在此事中,除了胆小怕鬼,以及没有约束民间流言外,并无罪无可赦的错处。
“王兄,此事我们就抛开不谈了。”黎池摇摇手表示不再多谈,“我们来谈谈煤矿的事……”
之后,黎池与王前愈就如何采煤,如何预防煤炭自然,又怎样灭火等事情,进行了讨论与交代。
“……总之在这件事情上,王兄你要上心些。平鲁县内有多少这样的煤矿,你都要查探清楚,然后就等朝廷的命令。”黎池最后叮嘱道。
王前愈像武人那样拍拍胸脯,保证道:“黎兄你放心,你的话我绝对记在心中!若是此时我自己还不上心些,索性我这辈子也就别活了!”
……
一切交代妥当,黎池和桓茗他们也就在王前愈的目送中,启程回京去了。
返京时不似来时紧急,且黎池在到平鲁后的第二日,就已写了禀明情况的奏折,通过驿站送往了京城。
但黎池就是归心似箭,想尽早回京复命。
所以一行人也没在路上多耽搁,一路驰行十二天,在第十三天中午到达了城外。
守城士兵见一行人骑马而来,待一行人行近些后又认出是一队御林军,且最前之人的马上挂着一个明黄色显眼的提篮式木匣子,那是‘奉天诰命圣旨箱‘!
大燕钦差官员驰行回京复命,是不用排队搜检入城的。“黎大人,请走这里!直接入城!”
见此,黎池也就没有勒马停下,只稍微减速后,就直接从守城士兵指的特别通道驶入城中。“多谢!”
虽黎池并未停下,可骏马飞驰而来的那惊鸿一瞥,也足够让城门前排队等待入城的人们议论纷纷。
“那是谁?怎么可以直接入城?”有人疑惑不解。
“那是黎六元,是圣上钦派出京办事的钦差大人,回京复命自然不用排队等候。这是去调查平朔府黑山起火之事归来了?”
“百闻不如一见,黎六元果真长得好看!状元夫人怕不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才嫁得这样一个才华和样貌皆不凡的人!”
“据说状元夫人只是一个秀才之女,在黎六元还是个童生时,两人父母长辈就口头定下了婚约。后来黎六元中了状元,也没悔婚,真是难得啊……”
“是啊,难得啊,你们看那些话本中写的,好多秀才高中之后都抛弃了糟糠之妻,娶了达官贵人之女,简直忘恩负义!”
……
第96章
黎池以钦差身份回京,暂还不能直接回家,需得先去回复皇命。
黎池和桓茗一起向皇宫里递了话,等了约有半个时辰,才得了回信:
“圣上口谕:和周与桓护卫一路辛苦,今日就先回去休整歇息,明日朝会后,你二人前去乾清宫回禀此事。”
两人跪听完圣谕之后,就互道告辞各自回家去了。
六元及第状元府映入眼帘,黎池却见自家大门紧闭,后又一想,自己这个男主人没在家,闭门谢客也正常。
黎池上前拿铜环叩响大门,又等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来开门的是家里除身边跟着的黄芪外的另一个小厮黄精,“老爷您回来了!”
黎池没太看懂小厮喜极而泣的表情,边向里走边问:“夫人在哪里?还有徐老太爷他们呢?可是住在府里?”
黄精也亦步亦趋地跟在黎池身边,“夫人在后院,徐老太爷和徐老夫人这一个多月来都住在府里,徐老太爷今日出门去了,徐老夫人在陪着夫人。”
黎池陡然脚步一停、转过身,避开差点撞到他的黄精,“夫人在后院?徐老夫人还陪着?是出什么事了?”
黄精一脸为难的样子,不知该不该说。
黎池神色一肃,温和的声音也添了几分威严,“说实话!”
黄精被难得声色俱厉的男主人吓得浑身一抖,就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说了。
“老爷你外出后,徐老夫人陪夫人前去铺子查账,本来查得好好的,结果……”
黎池外出之前,徐素确实说过她过几天要出去查账,莫不是查账途中出了意外?“好好地回话,吞吞吐吐像什么样!”
“结果黎府的温大公子进了店,认出夫人之后,说了一些……一些不太好的话,夫人羞愤得当场晕厥了过去。”
黎池想起在黎府时,见到的黎楼和黎温父子两人的那副风流样,大概能猜到黎温是说了什么话,才将徐素羞愤得当场晕厥过去。
看来状元游街那次,给黎温的教训还是太过温和了。
黎池也明白徐素为何叮嘱小厮别说出去。在前世时‘受害者有错论‘都肆意横行,更别说当下这个时代了。若一旦传出去,别人虽会谴责黎温,却也会猜测徐素或许是不知检点,才招了风流子的冒犯,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
而徐素她甚至不打算告诉他,怕也是担心,他若知道她与(远房)堂兄的这件事之后,会疑心于她。即使他不会,她也会担心两人之间生出嫌隙。
“大夫当时怎么说的?为何这么些天了,夫人还在卧床不起?”徐素若非卧床,否则她是绝对会亲自出来迎接他的。
“啊?”黄精一脸茫然,然后稀里糊涂地回忆了当时大夫的嘱咐,“大夫说,夫人腹中胎儿未稳,最好是卧床静养一两月,等胎坐稳之后再出来活动。”
黄精这一时‘羞愤晕厥‘,一时‘胎儿未稳‘、‘卧床静养‘的,让没在一个频道的黎池,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腹中胎儿……“夫人有孕了!?”黎池终于反应过来,说话时声调猛然走高,险些破音!
黄精又被一向连笑容都沉稳得看不出变化的男主人,这陡然间的一惊一乍给吓得浑身一抖。“是啊,姐姐们将夫人扶回家后,徐老太爷就去请了大夫回府,大夫诊脉后就是这样说的。”
黎池顾不上和黄精多说,就提脚转身向后院疾行而去。
一路上黎池心中既喜悦又担忧,前世孤身一人的他,终于要有自己的后代了!高兴激动过后,他又开始担忧,也不知大人和小孩是否安然无恙?
黎池走进两人的卧室时,徐素的母亲徐夫人也在。
黎池礼节周到的同岳母问过好,然后徐夫人也知趣地走开,“我去后面厨房看看汤熬好没。”
“劳烦岳母。”
房中没有其他人之后,黎池就坐到床边,将徐素放在锦被上的手拢在自己手中,“素素,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为夫回来了。”
直到此时,听到黎池的一句‘为夫回来了‘,徐素才觉得她有了倚仗和支撑,眼泪无声地滑落,在锦被上洇出点点水迹。
自黎池进门开始,徐素就一直低着头没看他,如今更是无声垂泪。
黎池也是没办法,只得双手紧紧包住徐素的手,想要给予她一些安全感。
“素素,我恐吓了黄精,从他口中知道了事情始末……”黎池没有给徐素情绪忐忑的时间,立即就说道。“这事是为夫的错,我与黎温素有积怨,素素你只是受了我的牵累。抱歉,素素,原谅我好吗?”
这些天来一直沉浸于羞愤和担忧中的徐素,听了黎池这番一力担下所有过错的话,心中是既松了口气,又积下了一口气。“你与黎温关系恶劣?他之所以招惹我,也是因为想报复你?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
黎池稍微一顿,然后爽快地承认了,“是的,我与黎温关系恶劣,他之所以招惹你,很可能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自黎池进来后就一直没有抬头的徐素,终于一头扎进黎池的怀中,呜咽着低声哭了出来,“都怪你!都是你的错,呜呜……”
黎池一只手摁在徐素的脖颈上,指节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身,轻轻地拍抚着……
孕妇情绪本就脆弱,等徐素哭了一会儿缓过来之后,黎池就开始拿话转移她的注意力。“素素,你的肚子里如今有我们的孩子了,你可不能多哭。不然若是让孩子学了去,她以后变成一个小哭包了,那可如何是好?”
孩子之于母亲,那是比天还大的事情。黎池这么一说,徐素立即就止住眼泪,“真的?”
“你的夫君我博学多识、才华横溢、见多识广等等,我说的自然是真的。”黎池说得一本正经的样子。
徐素是一个聪慧大方的女子,即使因为怀孕导致情绪波较平日里大一些,却到底不是一个矫情做作的人。此时哪还会察觉不出黎池的用心良苦,“你就逗我!”
黎池见徐素情绪有所好转,这才将手隔着锦被放到她腹部位置,作出感受胎儿的样子,“几个月了?”
“大夫说有两个多月了。”
黎池隔着被子轻轻地拍一拍,“真是神奇,我竟然就要当爹了……”
“高兴吗?”徐素也轻抚着正孕育孩子的腹部,笑得一脸温柔,整个人都散发着为人母的光辉。
面前的徐素在往日的美丽大方之中,更添了几分别样韵味,看得黎池眸色深沉……
两人一个多月未见、也不曾亲近,这青天白日的就想些颜色废料,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生物。
徐素是黎池的妻子、是与他最亲近的人,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但真的要像娘说的那样做吗?
黎池为自己的禽兽想法和身体反应,感到羞愧,于是又问到:“素素你身体感觉如何?大夫是如何说的?是只要卧床静养即可?”
徐素牵起嘴角温婉一笑,“我没觉得身上有哪儿不舒服的,但大夫谨慎,说要我卧床静养,待胎儿满三个月后再出去活动。”
“谨慎些好,虽长久地卧床静养也不利于身体康健,但当下卧床一段时间,确实于你有益。”
突然,徐素看着黎池,问到:“若是我这次的身体状况,不利于孕育胎儿,该如何是好?”
黎池忽然想起前世时,经常被讨论的一个问题:保大还是小?“若素素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我们就去找大夫开一副落胎药,趁胎儿还未长成,将胎儿落了。然后你好好地养身体,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再要孩子。”
黎池刚才喜爱她腹中胎儿的神情,明明作不得假,可此刻他又能轻描淡写地提议落了胎儿,等她将身体养好后再要孩子。
徐素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黎池,发现他并未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如此一来,倒是徐素自己开始害怕了,怕黎池悄悄地落了她腹中的胎儿。“我身体好得很!仅是假设而已。嗯,只是开玩笑而已。”
黎池点点头,“嗯嗯,素素你身体好,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健康与否这个话题,两人就此打住。反正在这之后,黎池会去找大夫了解徐素的身体情况的。
徐素看着坐在床边上黎池,一副风尘仆仆的灰头土脸样子,于是扬声喊守在外面的两个丫鬟进来,“桂枝,紫苏。”
两个丫鬟桂枝和紫苏进到屋里来,黎池随意一眼看过去,就发现这两丫鬟穿红着绿的,较平日更娇俏几分。
黎池再一看徐素略显黯淡的神情,哪还有不明白的?他妻子这是在给他找暖床丫鬟呢!
“桂枝、紫苏,老爷一路风尘劳顿,你们去准备热水,伺候老爷去东厢房洗漱。”
黎池和徐素两人住的是后院正房,在同一个院子里,还有东厢和西厢。
“是,奴婢们这就去准备。”两个丫鬟领命的声音,较平时要娇软甜腻许多。
黎池没有看向徐素的一双眼中温度渐退,声音却温和依旧,“你二人像以往一样,将热水提到这里来就好。老爷我就在你们夫人这里,简单地洗漱一下。顺便去吩咐厨房,给老爷我煮一碗吃的端来。”
桂枝和紫苏两人听了男主人的吩咐,神情失落地退了出去。
“是我疏忽了,竟没想到和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