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抓早恋的,被人送了外号“火把队队长”的赵老师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
暗暗在心里留了个底,赵老师再次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之后也懒得再处理,打架双方各自五百字检讨贴到学校布告栏上,其余人教给班主任处理。
所以老班被着急忙慌的同学们赶来时,正好赶上了领养“孤寡儿童”。
其余没啥伤害的男生她只关心了两句,确认了没受伤就把他们打发了回去,只留了珈以在,却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姑娘遇到了这种事,表现得再勇敢,心里应该也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想着该怎么安慰,却听小姑娘喊了她一声老师,然后有些犹豫地说了句,“这件事,老师您能不能帮我瞒着我爸啊?”
五百字检讨珈以没放在心上,她刚才走回来那会儿连思路都有了,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她爹知道这件事怕是要上山下海,回家里翻出他那宝贝大砍刀,带着叔叔伯伯跑到学校来,非把王云峰给削成人棍儿不可。
之前那个传说中摸了她的手臂就被卸了三次胳膊的公子哥,其实只是摸到了她那礼服袖套的蕾丝边,而且当时还喝得半醉,全是被人怂恿了来着。
那怂恿他的人,被她爹起底了聚众那啥的污糟事,这会儿应该还在牢里蹲着。
这摸手臂和袭胸,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事儿。
珈以尽量地措辞,将事情说得委婉了些,“我爸爸的性格,咳,老师您可能知道一点,他比较宠我,平时很见不得我受伤,而且脾气比较大,力气又……”
其实开学那天被大佬请去喝了一下午茶的老班,“……”
在“不隐瞒学校估计要被炸”和“隐瞒了以后学校不知道那天会被炸”中犹豫的老班也不由自主地清了下嗓子,“可你爸爸要从别人那里知道了?”
听出老师话里的倾向性的珈以很真诚地和她保证,“我会告诉他,那些都是别人在造谣,他会相信我的。”
了解到“相信”可以这样简单粗暴的老班,“……”
最后她挥了挥手,示意珈以可以回去上课了。
然后自己飞快地往校长室走了趟,打算先报备一下这件事,结果校长室的门敲不开,倒是隔壁副校长开了门,笑眯眯地问了句,“小于啊,周校昨天开会去了,说是全封闭的,连手机都没带,你找他有事儿吗?”
于老师看了眼这会儿已经快退休的副校,想到喝茶的那个下午得到的“我不想我家宝贝女儿在学校太特殊”的暗示,勉力笑了下,“没事儿,不急。”
她急匆匆地又走回了办公室。
于是她就这么错过了得知珈以因为打架一事要写检讨书,且将要在下个星期,也就是三天后公布在学校布告栏里的最佳时间。
而完全不知道某位“不特殊”的学生家长信息的赵老师,还在办公室喝着茶。
作者有话要说:
珈以用胳膊挡了下球。
江其琛:你得让她打回来,不准挡。
江大海:什么?!有人打你?!兄弟们,抄家伙上!
珈以差点被人袭了胸。
江其琛(生气):我要找个机会套麻袋打他一顿。
江大海(冷静):去把他爹妈亲戚全部查清楚,我不相信了,养出这样孩子的人家,还能干干净净的……哼!
所以,不用问的,珈以基本是嫁不出去的。
为什么?
一般的男人,大概都被江爹吓跑了,剩下的,都被江哥套麻袋了……
第51章 你同桌是我的(7)
珈以回教室就受到了欢迎航天英雄回归地球般的待遇。
好在上课铃很快响起,那些围着她说“你那个过肩摔真是太帅了”、“珈姐你打架这么厉害,能不能教我”、“那个王云峰就该这样对待”的人才飞快散开,各自回到位置上等着班主任过来放学,隐隐还能听到各种议论声。
珈以撕了张纸坐着转笔,准备争分夺秒地先把检讨给写出来。
然后她就感觉到霍采彩靠了过来,地下党接头似的,给她塞了张纸条。
——对不起,那个排球是我扔出去的,给你添麻烦了。孙嘉。
珈以对这个名字隐约有些印象,好像是班上挺张扬的一个女生,她还听见过有人在背后说过她闲话。不过珈以惯来不太在意什么闲话不闲话的,也不会据此标准而有预设地去看待人。她按着记下的大概座位表,偏过头去看。
孙嘉拿了支圆珠笔一下下按着开关,绷直了脊背,就是不敢转头看她。
珈以拿了笔,也写了行字,让人给递了回去。
——你不是故意的,没做错什么,他要的不是扔球的人,是个出气筒,不必在意。
纸条传到半路,老班就进来放学了。
家里有个掐着点等她回家的爸,珈以不想多耗时间,趁着老班说事情的点就收拾好了书包,一说放学,她就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
所以压根不知道,某个想要送她出校门却没来得及收拾好书包的人只能破天荒地拎着空书包跟在了她身后,也不知道,有人因为她的一句话,嚎啕大哭。
新的一周就从珈以带来的生煎包开始。
鉴于上周一起打篮球的情谊,珈以这次拎来了一大袋生煎包,班长和校队以及之前叫了“姐”都求而不得的薛清斯都拿到了一大份,热乎乎的生煎又脆又嫩,咬进去还有喷香扑鼻的肉汁,校队那一袋十五个,眨眼就被人抢光了。
班长已经吃过了早饭,主动分了十个出去。薛清斯在教室里被人追着跑了好几圈,好歹是吃了七八个到嘴里,最后气喘吁吁地跑到珈以面前,喘着粗气朝她竖了下大拇指,“珈姐,就凭你家这早饭,以后打架你叫我,随叫随到!”
珈以还没来得及翻个白眼表示她并不缺打手,班里就传来了各种应和声。
“是啊,珈姐,你有事就叫我啊!”
“对对对,珈姐,我们不求多,就求吃两口早饭啊!”
……
吵吵闹闹的,跟个菜市场差不多。
珈以就跟个来菜市场采购的土豪似的,左边答个“行”,右边说个“好”。
她知道这些同学不一定是真要一口早饭吃,他们只是享受这种吵闹又团结的感觉,少年一腔热血,最渴望的就是这种“兄弟我罩你”的豪迈之感。
可她应了这八方朝贺,正转头准备把没给出去的牛奶递给江其琛呢,就看见江少年臭着一张脸,连那桌上放着的生煎都没吃,低头哗啦啦地翻书。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那书有仇。
这会儿早读的老师还没来,课代表已经尽职尽责地上去管着让大家早读了,珈以拿了本英语书抱着牛奶又拖着椅子跑到江其琛桌边,手指着书假装问单词,嘴上却问,“你怎么不吃早饭?不喜欢生煎吗?”
据她一个星期的带饭经验来看,江其琛不挑食,但比较喜欢吃荤菜。
江其琛看了她一眼,冷哼,“你当我跟他们一样吗?和抢食的野狗似的。”
后面一句话,既嘲讽又酸,好在周围的人都在读书或讲话,他的音量又不高,两个人躲在教室的最角落,倒是也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珈以清楚了他为什么闹脾气,可江其琛用这种语调说出来,她莫名就又先皱了眉,“江其琛,”她叫得一本正经,又压低了声音,“你不喜欢我给他们带吃的,想要特殊待遇,你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但是不能这样去攻击别人。”
少年目光看着书本,没说话。
从珈以坐着的角度看去,她还能看见少年脸上细软的绒毛和嘴边隐隐冒头的胡渣,已经有了男人的模样,可其实还是个少年。
他的手放在桌上,瘦削又强壮的手指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茧。
十岁时没了母亲,相依为命的外婆还因当年的一场落水高烧而有些迷糊不认人,这后面跌跌撞撞的六年,江其琛几乎是一个人长大的。
他收到的恶意多于他接受到的善意,所以他不喜与人接触,表现得又凶又狠,刚才大部分男生都在抢生煎包,他桌上放着的却愣是没人敢动。
这是他保护自己的铠甲的成功,又何尝不是他自我保护的失败。
珈以软了口气,拿过一个生煎包掰开给他看,“我是给他们都带了,因为像那天那样的情况,我们单枪匹马的肯定赢不了他们,所以我只是表示一下感谢。但你肯定是不同的呀,他们的都是猪肉馅的,就你的是牛肉馅的。”
生煎包掰开了一股热气,香气也更浓了,珈以忍着折磨周遭群众的愧疚感,先把他给哄好了,“我保证就这一次好不好,以后这样的情况,我都先告诉你。”
江其琛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睛是亮晶晶的,笑容依旧像是太阳,她整个人在他眼里都在发光。
可又跟刚才不一样。
刚才这个光源光芒万丈,被人围着捧在中间,离人群外的他很远。现在她却自己走到了他身侧来,只朝着他一个人发光。
薛清斯读着书就受不了那股香气,他的味蕾自动回味着之前尝过的味道,刺激分泌出了更多的口水,他可怜兮兮地看了眼江其琛,“江哥,你快吃吧。”
你不吃,我就要不顾生死地扑过来抢了。
他这句话很好地刺激到了江其琛,他一个凶狠的眼神瞪过去,张嘴“嗷呜”一下就咬走了珈以手上的半个生煎,嚼了几下反应过来不对,“蹭”地一下红了耳根,眼睛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方才他叼走生煎包的位置。
珈以倒是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她用空了的那只手把牛奶递过去,另一只手里的半个生煎也凑到了江其琛的嘴边,“快点吃,老师快来了。”
江其琛浑浑噩噩的,居然就这样低头把另外半个也给吃了。
珈以趁着老师还没来,又拖着凳子原路返回。
围观了全场的薛清斯目瞪口呆。
他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前面珈以的后脑勺八风不动,隐隐一个背影都透露着“我不好惹”的气息,右边的江其琛这会儿半张脸都成了小粉红,感觉到他看过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全都是“给我闭嘴,不然给你好看”。
薛清斯就这么张着嘴回去看英语书了。
他那转头到左边去说话的同桌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转过头来看了眼他的表情,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怎么吃你两个包子,这会儿都馋得流口水了?
薛清斯竭力镇定地摇了摇头,用那种发现了传国玉玺的语气,悠悠地说了一句,“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江哥的新桌子可以说让就让了。”
男子汉大丈夫,还有什么是不能给媳妇儿的!
他同桌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不感兴趣地回过头继续和左边同桌说游戏去了。
早读课下课,珈以就跑去政教处把她那份检讨给交了,赵老师正忙着准备国旗下讲话,看都没看一眼,就把她的检讨递给了旁边的学生会成员,“贴到学校布告栏上去,贴牢一点,贴一个星期给他们长长教训。”
那学生会的人看了开头几行,疑惑着要说什么,赵老师已经嫌弃她动作慢,催她赶紧去了。
而且因为事情刚发生,印象深刻,赵老师还在国旗下讲话时提了下这件事,点名批评了王云峰这位没能按时上交检讨书的同学,让他学着知错能改。
于是晨会过后,布告栏前就围了一堆学生。
挤在最前头的那个男生大声地在读那张检讨,“老师,我错了。我不应该在操场上给了比我高大且强壮许多的王云峰同学一个过肩摔。”他回过头,大喊了声,“嘿,峰哥,这是在夸你呢,哈哈!”
王云峰冷哼了声,扯了扯嘴角,“继续。”
那男生于是又接着读了,“我回家认真反省了这件事,觉得这件事里最大的错误,就是我对人心的认识不足。我单知道王云峰同学是个恃强凌弱的混蛋,却不知道他还是个人面兽心的小人,光明正大地在篮球比赛里出黑手,试图仗着性别优势,骚扰女同学,仗着别人对此类事件的羞愧难言,来掩盖自己的罪行。在此,我再次承认我的错误,我那一摔没用够力量,给王同学造成了可以忽略不计的伤害,我也忘了比赛的目的——王云峰同学,篮球赛你输了,请你履行自己未尽的承诺,三跪九叩,周一上主席台给我们全班同学道歉。”
一长串的话读下来,男生终于反应过来,感觉到不对,“噫”了声,回过味来,“诶,峰哥,我怎么觉得这满篇都是在骂你呢?”
周围寂静的人群里,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王云峰将嘴里叼着的半根烟往地上一砸,整张脸又红又紫,恶狠狠地连骂了好几句脏话,一脚踹了那公告栏,把那张检讨撕下来撕成了碎屑,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建哥,下午帮我来一中收拾个人行吗?”
下午第一节课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