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是再也善了不得,沈清是必须要死的,玉池南……也是必须要被废成白痴的!
李四铁扇一挥,已是带人向前冲去,玉池南眼神凝重,脚下虚晃,避开几条挟了呼呼风声掠来的水火棍,直接向以铁尺做武器的那人袭去。
她从小没有精力去多学,远程只擅弩,近战只擅唐刀,要她肉掌双拳来抵挡这么些兵器,无异于痴人说梦。此时只得当机立断,抢上一步,夺了那与她唐刀相近的铁尺作武器再说。
还亏得伍乐川和李四等人怕用了刀剑留下痕迹太明显,五城兵马司的衙监进去都会有收检,谁的眼睛也不会是瞎的,劫狱不可能带得进这些兵器,所以只取用了铁尺、水火棍之类的武器,不然,玉池南的处境就更加堪忧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三章 性命之争
玉池南自答应了入宫,家中就依了崔明兰的话,一面向宫里递了假单,一面就请她姑母在府里先教授她一二。
崔明兰是崔氏大族中出的女子,以前在家中是嫡长女,嫁到沈家是宗妇,德容言功都是极出色的,有她来亲自教导玉池南,萧墨很是放心,现在也不打算引人注目去派什么教养嬷嬷。
只是才离得一日未见,萧墨心里又忍不住地牵挂想念起来。若按规矩,他跟玉池南在大婚前是不能见面的,可是……规矩还能规到他这一国之君身上么?何况他要立玉池南为后的消息还严严实实地闷在瓶子里,没有放出去,萧墨更是不将这些规矩当回事了,既是忍不过,就私下里换了装,直奔玉府而来。
萧墨的马车刚进街口,就看到玉家的马车急匆匆地驶了出来,与自己的车擦身而过,萧墨微一皱眉,就将初八招到身前吩咐了几句,不过片刻,初八已经将消息打探了回来:“……说是坊市斗殴,玉侍读被带到五城兵马司的衙署去了!”
坊市斗殴?五城兵马司的伍乐川将玉池南带了去?按说玉池南五品官职在身,去了兵马司的衙署也只应该是了解下情况,并不会有什么大事,可也许是受了刚才玉家那辆急匆匆驶过的马车的影响,萧墨心中有些惶惶不安,扬声急令十一:“去五城兵马司,快!”
玉琉璃身着朝服,一步跳下马车,抬手就将腰上佩戴的用以证明身份的鱼符向门前值守的几名兵马吏一晃:“本官乃正四品海州宣慰使,找贵司统领有急事!”
家中得了那杜掌柜的及时报讯,想着杜掌柜说那伍副统领的口气颇硬,玉琉璃怕女儿被带去后吃暗亏,立即将官袍穿戴了奔往兵马司而来,不管怎么说,就算兵马司铁面无私地拿了玉池南的错处要罚,有她这正四品的亲娘杵在现场,兵马司的那些大小头目们总是得掂量几分才是。
值守的兵丁验看了鱼符,赶紧行礼,派出一人将玉琉璃引了进去,不过前后脚,玉琉璃还未走过门前的照壁,后面又追来了五六人,手里拿了面御赐金牌亮了出来:“玉宣慰使,皇上有口谕令我等即刻将玉侍读带进宫去,有要事相商。”
玉琉璃回头一看,估摸着应该是宫中的近卫,认得的就是初九一人,偏其中一人样貌也似有几分眼熟,仔细一盯,不由心里大大舒了一口气,脸上也现出一丝安心来:“如此正好,我正要进去将池南带出来,就与几位统领同行。”
引路的兵丁听得玉宣慰使称呼后来持御赐金牌的那几位为统领,就知必是皇上身边的近卫了,不敢怠慢,连忙带了人先去找玉侍读,又另唤了一人去向肖统领报讯。
不想带路的兵丁将人带到衙门里却扑了个空,不觉脸上有些挂不住,嘴里自个儿嘀咕着:“定没有离开的,我今日值守,眼珠子都没有错一下,绝对没看到玉侍读出来过!”听着像自己嘟哝,偏偏声音不高不低,恰恰地让玉琉璃和乔装打扮混在初九几人中一起进来的萧墨听到。
玉琉璃不由一愣,这五城兵马司处理事情不就是在衙署里吗?怎么会不见人?就是刚刚处理完毕,要走出去也会和自己大碰头才对。宝宝会是去了兵马司哪里呢?没道理会在这兵马司里闲逛啊?
萧墨的眉头却皱紧了几分,心中的不安更甚,向身后的初八使了个眼色,初八已经会意,几步掠出不见了踪影。
五城兵马司一正两副统领是轮流当值的,今日统领肖应昆虽未当值,因手上还有皇上交办的事件尚未处理完毕,所以一直也在自己的听事间中,听得手下来报海洲玉宣慰使来访,不由微微一诧,他与玉琉璃素无交情,今日不知是为何事而来?同朝为官,且官衔相等,玉琉璃虽然辖区偏远,却也算是一处封疆大吏了,肖应昆不想怠慢,忙走了出来。
若只是玉琉璃一人还罢了,见还有皇上的几名近卫也追了过来,都是为了御前侍读玉池南一人,肖应昆简单听了几句情况,连忙吩咐了人去找,玉侍读这一个大活人,难不成进了他这五城兵马司就消失了不成?看着那几名近卫虎视眈眈的样子,他可担不起这个责啊!
乔装打扮了的萧墨隐在几名近卫们的身后,一眼已看到了初八急步闪身进来。初八虽然喜欢八卦且啰嗦,可打听事物也是极快的,向座首的肖应昆一拱手,就急忙转向玉琉璃:“……听得被领到衙监去了……”明里是对玉琉璃说,暗里却是跟皇上禀报的。
衙监?谁这么大的胆子,还敢将正五品的官员如此收监了不成?!萧墨眉毛猛然一挑,玉琉璃已经腾地站起身来:“带路!”既然萧墨也在这儿,她还怕有什么地方不敢闯的?想当她女婿,怎么着萧墨也得好好表现表现!
就在玉琉璃心里转着“考验的人的时候到了”的念头时,萧墨已经当先冲了出去,初八连忙返身带路,一行人倒将肖应昆晾在了后面,肖应昆微微一怔,敏感地嗅到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又觉得当先冲出去的那人背影有点眼熟,一时不及多想,连忙拔脚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玉池南手中握着铁尺,被李四这练家子带了手下十人,在窄窄的通道中围攻,根本顾不得许多;只护住身上的要害,死死堵住这群人不冲到她身后,她身后,沈清手握着先前夺来抛给他的一条水火棍,略显笨拙地协助着玉池南对敌。
脚步微晃,玉池南躲过了兜着抡下的一棍,手中铁尺横出,重重地劈在了一名想突进她身后的敌人的脖子上。令人牙齿发酸的颈骨断裂声响起,那人倒了下去,可紧随着,玉池南腿上也挨了极重的一棍,膝头一软,半跪了下去。
沈清武艺不行,她不能腹背受敌!玉池南猛提一口气站了起来,虽然伤腿微微打颤,手中的铁尺却半分没有迟疑。她身法走的是轻灵路线,武艺向来以当先猛攻为主,这也与她身为女子,气力不如男子充足有关,所以一向扬长避短,可这地形于她实在不利,她不得不硬碰硬,支撑到现在,被对方十余人连番强攻,已经有些吃不消,只咬牙坚持不显半分怠状。
有人专门布了陷阱等她,必然会有善后,她也许会怀着一肚子不甘枉死在这里,还不知真凶为谁!可是,便是死在此处,她也要拼尽最后一分力气,拖了这些人与她同赴黄泉!
铁扇刷地划过,玉池南手臂一凉,衣袖又破了一道,昏黄的光线中,暗红色的血无声流出,温热了玉池南的手,衣袖已经饱浸血迹,渐变粘稠,新的血液流出来,便直接顺着她垂下的手臂流到手掌处。
玉池南一声未哼,手臂挥扬,流到掌上的血蓦然向前洒溅,糊住了刚刚抢攻近前一人的眼,趁着那人急以袖抹血,玉池南身形一转,手中铁尺重重击在那人颈后,似乎并未听到那声“卡嚓”一样,反手横撩,逼退了另一名抢攻的人。
若论单挑,李四并不是玉池南的对手,可是,蚁多杀死象!偏偏玉池南还要顾着沈清,加上此处地形不利,首尾牵制之下,一直处于劣势。
当此情况,性命攸关,双方都是性命之争。玉池南下手狠绝毫不留情,只要逮着机会就是夺命,对方人手每少一个,她跟沈清的生存机率就大一分!
李四也是暗自心惊,他踢到了铁板,碰到了硬点子!自出道以来,他也与人不少争斗,可如此性命相搏的还是少数,大多数情况,总会有一方见势不妙,先行逃脱了。
可在这衙监中,玉池南逃不了,他,也绝不能逃!伍乐川那人沙场出身,手段强硬,既看中了自己为他做事,就是将自己与他绑在了一条船上。
李四在道上混了多年,一身光棍,如今在上京城里也多少混出些名气,日子得不可谓不安稳富足,去年他还背了人,偷偷置了一座小宅子,养了个小娇|妻,今年妻子又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
本来他是想着慢慢儿地、不动声色地退出道上,可伍乐川一来,就看中了他,他素来口风硬,江湖人都称他义气,因此很得伍乐川看重,有不少私下的事都交与他做了。而他也想着扒上伍乐川这条线,慢慢将自己洗白,然后再混个小小的官吏帽子戴戴,今后就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安稳生活了。
所以他一直与伍乐川搅在了一起;先前伍乐川找他带人教训玉池南的时候,李四一口就应了,这类事,于他实在是小事一桩,却能让伍乐川记着他的人情,何乐而不为呢?谁知道事情会如此急转而下!伍乐川一计不成,借了将斗殴双方都带回兵马司的机会,又生了一计!
李四横手收扇格挡,铁尺跟铁扇相击,发出了“铮”的一声脆响,竟然震得他险些将铁扇脱手,还好已经又有兄弟抡了棍子斗了上去。
李四此刻已经后悔了!伍乐川先前极快地吩咐他做这事时,他还没有什么想法,将姓沈的那小子杀死,姓玉的,就用他一手独门的铁扇功夫重击后脑,打成傻子!再是朝廷命官又如何?傻了,就什么也说不出来,又留了他一命,不至于让朝廷震怒。
伍乐川将这些都跟他分析好了,也许了他一个一直想求的衙监吏目的职位,虽是不入流,却大小也是一个官了!李四听得心头火热,半点没有犹豫,一口就应了下来。
可现在这情形,他手下的兄弟已经折了四个在玉池南手里,要如何善后就是一脑门子包,可这玉池南还半点不见颓势!时间不能再拖久了,再拖久就会对他们大大不利!伍乐川能调开人支出这一些时间,若他们还做不好的话,就会……
李四一声大喝:“拼了!为兄弟们报仇!”手下几名弟兄精神一激,手中的武器更添了一分力道,竟是不顾自己受伤,互为支应,齐齐向玉池南袭来。
玉池南的伤腿上又挨一棍,终是再撑不住,又单膝跪了下去。好时机!李四见有空当,一个腾身径向玉池南扑来,手中铁扇猛然一收,直接向玉池南后脑狠狠劈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四章 是谁,想要玉池南的命?
衙监的门是从内锁住的,初九上前刚要拍门,忽然侧耳凝神,神情凝重起来:“里面有打斗声!”
“撞门!”萧墨的心猛然一沉,声音急迫。
几名暗卫立即两人一组,靠近门中缝处,轮流以肩撞了上去。肖应昆也赶到了边,见了眼下情景张嘴想说什么,又紧紧闭了上去;近卫们一上前,萧墨就与玉琉璃两人站单了出来,只看一眼那气质和气势,肖应昆再认不出来,就是眼睛瞎了!
不过三下撞击,监门轰然而开,衙监过道上立即光线大亮,萧墨微眯了眼,还未完全适应里面的光线,就一眼看到了前面几十步远,半跪在地上的一个血人,和正要落到她后脑处的带着呼呼暗劲的铁扇。
“玉池南!”
“宝宝!”
“阿南!”里面的人已经拼杀得麻木,对骤然亮起的光线一时反应不过来,沈清对外界变化亦毫无反应,只眼中看到极度危险,目眦欲裂,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飞身扑了过来,刚刚用左臂护在了玉池南脑后,将她的头颈护在自己怀里。
咔地一声,似乎是臂骨折断了,沈清却完全没有感到疼痛。他没有用,武功太差,还要阿南来顾着他,若非如此,阿南也不至于受了这么多伤!这一刻,他这当表哥,就该护住自己的表妹!沈清闭了眼,将玉池南紧紧护在自己怀里不松手,本该落在他身上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出现。
原来,打得麻木了,人就不会觉得痛了?沈清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突然趴在地上的那些人和多出来的几个人,眨了眨眼,一时回不过神来。
“玉池南……”
有谁在叫表妹的名字,还想把表妹从自己怀中抢走?沈清紧了紧双臂,才看清半跪在眼前、想带走表妹的,居然是皇上!原来皇上来了!真是太好了!沈清骤然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