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此事说来话长,不过青竹她受了些伤,需要安心静养是真的,这里有婉婉与香巧的照拂,你就先放心吧,我们到堂屋说去。”漠然喟叹一声的李瑾芸柳眉紧蹙,同香巧微微颔首点头,便莲步轻移。
“芸儿?”将李瑾芸同香巧神色交流间的那抹异色看在眼中的苏志清略发狐疑的凝眉,很是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的随着李瑾芸的脚步渐去渐远。
而一旁随着两人的脚步踟蹰而行的花宏熙将频频回头的苏志清那忧心忡忡的神色看在眼中,薄凉在心头,然却是唯有喟然长叹,真是世事弄人呐!
堂屋中,安顿苏志清在锦榻上落座,指使花宏熙赶忙把脉的李瑾芸斟一杯热茶轻轻放置他的面前,而后方才莲步轻移同他相对而坐。
“……阿熙,二哥他怎样?”瞄一眼苏志清那出神的眸子,唇角微僵的李瑾芸莫可奈何的轻轻叹息。
“肝郁气滞,心气郁结,待我开个方子,调理一下,便无大碍,王妃且放心吧。”缓缓收回把脉的大手,同她相视点头的花宏熙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行至一旁的圆桌旁兀自醒神。
而被两人的交谈陡然拉回了神思的苏志清却是不禁眉头紧蹙,深深的瞥她一眼,正了正神色方才道,“如果不是出什么大事,你们定不会这么瞒我,芸儿,你就说说吧,你二哥我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不会被吓到的。”
“……呃?二哥,不是芸儿有意要瞒你什么,而是青竹她一直昏迷不醒,刚一回府便被婉婉与香巧移至厢房疗伤去了,芸儿也只是匆匆见了被包扎好,但却是昏迷不醒的她一次,而至于她究竟发生了何事,芸儿也是无才得知啊……”唇角微僵的李瑾芸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然将自家二哥那忧心忡忡的模样看在眼中于心不忍间,却也是莫可奈何。
“那林寒他?”收敛心神的苏志清此刻脑子分外清明,将李瑾芸那眸光流转间的纠结与沉郁之色深深看在眼中,更是笃定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隐情,否则以李瑾芸那爽直的性子,绝不会如此费尽心思的欺瞒于他。
“林寒?他们半路救上她后就一路直奔南疆,这一路上青竹都是昏迷不醒,他们也很想知道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一路上被追杀到唯有玩命奔逃的他们直到抵达琼州都没有喘息的余地,所以青竹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怕是也唯有她自己知道了,不过,好在婉婉与香巧的救治下她终于苏醒了过来,只是历经大难,狼狈不堪,不想叫二哥你当下便去间她到也是情理之中,不是么?”
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同他微微颔首的李瑾芸满是宽慰之色,而眸光微闪间不置可否的苏志清也唯有轻抿一口热茶默不作声。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青竹她都已经醒过来了,二哥难道还怕没有机会亲自问个清楚明白么?”见他依旧沉默不语的李瑾芸索**言又止的喃喃道。
眸光陡然一亮的苏志清微微点头间忽的起身,拔腿便走,惊得口干舌燥正要喝口茶水的李瑾芸动作一僵,“二哥要去作何?”
“她不见人,我也要去守着!”
深深的凝望苏志清急色匆匆的背影良久,唇角微僵的李瑾芸撇嘴苦笑,而端坐圆桌旁将一切看在眼中的花宏熙同她相视挑眉间不由得凉凉道,“王妃呐,您搪塞推诿的功力还真是浑厚到令人无言以对啊。”
“或者下次叫二哥找你?”缓缓收回远眺的眸光的李瑾芸凉凉瞥他一眼,唇角忽而闪过一抹诡异之色。
“……耶?”愕然一怔间连忙举双手投向的花宏熙唇角微僵,“那种事,还是王妃您亲自上阵的好,本少主同王妃您比,那可真是差远了。”
“嗯,算你有自知之明。”轻抿一口热茶的李瑾芸撇嘴讪笑。
“本少主一向都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是么?”端着茶杯款步慢行的花宏熙莞尔一笑,同她相对而坐,顿了一下方才接着道,“不过,青竹的事,恐怕没那么好办。”
“……伤得很重?”猛然抬眸眯他一眼的李瑾芸眸光微闪,心下猛然一紧间一抹深沉的不安陡然扩散袭扰周身。
“体无完肤那也只是皮肉之痛。”唇角狠狠一抽的花宏熙神色陡然肃然凝重了几分,“但本少主觉着只怕他们谁都无法再坦然面对彼此。”
深吸一口凉气的李瑾芸漠然垂眸,“这事本妃心中有数。”婉婉与香巧都别有深意的同她提点过,只是她尚还无法说服自己,更遑论是安抚用情至深的二哥。
“不,王妃您没有切身体会是不会真的明白的。”沉重的叹息一声的花宏熙怔怔的凝望她良久,“王妃您最好能有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将他神色流转间的那抹深沉之色看在眼中的李瑾芸不觉猛然一窒,二哥能接受那样的结局么?
而犹在李瑾芸的纠结与惊痛中,猛然推门而入的香玲连忙福身行礼,“禀王妃,薛掌柜又来了。”
“咦?快请。”先是愕然一怔的李瑾芸忽而眸光微闪,“阿熙,你帮本妃照看一下二哥吧。”
“呿,真是过河拆桥、哼!”缓缓起身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的花宏熙同她撇撇嘴,掂一块香甜软糯的糕点状若很是痛惜的抽吸着走人,直叫唇角微僵的李瑾芸漠然摇头。
片刻后,议事厅中,当看过薛掌柜递上的密信,神色肃然凝重的李瑾芸垂眸沉思良久,方才缓缓抬眸,“郝连鹏飞不是已经得到皇宫了么?宫中的金银财宝估计都被他们北戎人早就席卷一空了吧,他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掘地三尺,究竟是在忙着找什么?”
“这个老奴也实在想不明白,所以才特意将密信赶紧送了来。”眉头紧蹙的薛掌柜轻轻摇头,“不过据京城中的消息,郝连鹏飞不仅在城中大肆搜刮,甚至还将兵马散了出去到附近的山林中摸来爬去,实在是、实在是令人费解……”
“但凡行事该都是有目的的,不急,再等等,有什么消息再传。”柳眉紧蹙的李瑾芸瞥一眼满是凝重之色的薛掌柜,顿了一下,方才接着道,“只是可惜了宫中的宝物啊。”
“宫里的东西王妃且放心,迟早有一天会再抢回来的,且先叫那些个贼人在得意几天,不过,眼下最为首要的是,老奴担心北戎连年天灾饥荒瘟疫不断,宫中的金银财宝是能看不能吃,还不若一粒粮食来得更为实在……”
“……呃?你等等,粮食?”美眸陡然一眯的李瑾芸唇角忽而闪过一抹异色,“哦,该死!”猛然倒吸一口凉气的李瑾芸通体一寒。
“咦?东家?”将李瑾芸神色流转间的异色看在眼中的薛掌柜不禁神色一僵。
“此事事关重大,待本妃同王爷商议后再同你想细说。”被他猛然打断了思绪的李瑾芸回眸一瞥间不觉莞尔一笑,“贸易行那边还请薛掌柜多担待,我只怕二哥这些日子会没有心思管旁的。”
“是,老奴告辞!”连忙起身拱手行礼的薛掌柜躬身而退。
而怔愣的捏着手中的密信默默良久的李瑾芸心下愈发清明,猛然起身正欲抬腿间却是忽而神色一僵,“章睿。”
“属下参见王妃。”旋身而下推门而入的章睿连忙拱手行礼。
深吸一口气的李瑾芸美眸微眯,“最近可有什么人刻意接近或者试图靠近的可疑之人么?”
“……呃?这、”神色微僵的章睿正欲说什么,却是不意瞥见门口那抹颀长的身影,眸光微闪间陡然噤声。
☆、第297章 起死回生
落日余晖悠悠淡淡的渲染了一室的晦暗难明,双双靠坐在锦榻上的丰俊苍与李瑾芸相视凝眉间面色沉郁,而一旁翘着二郎腿闲适的靠坐在椅子中的花宏熙好奇的左瞧瞧右瞅瞅。
“我说王爷王妃呐,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不干你的事。”冷冷瞥他一眼的丰俊苍眸光不善。
“……呃?”自讨没趣的花宏熙唇角微僵,极为憋屈的瞄一眼神游天外的李瑾芸,心下陡然一沉间忙装着极为迫切的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猛了几口,而后却是眸子陡然大睁,脸色瞬间犹如猪肝一般爆红,该死的,烫死他了!
而不若花宏熙的忙中出错自讨苦吃,被他的动作惊扰猛然回神的李瑾芸美眸陡然一眯。
“阿苍可是对府上的那个细作动了什么手脚么?”柳眉微挑的李瑾芸定定的凝望他神色间的每一丝变化。
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面色上毫无异样的丰俊苍淡淡道,“……有什么不对吗?阿芸为何如此问?”
“呃?倒也没什么,本妃只是觉得最近太过清净了点而已。”同他相视但笑的李瑾芸柳眉微扬,“此前之所以不动她,是为了能放长线钓大鱼,不过最近却是毫无动静了,本妃难免怀疑这其中定是出什么岔子了。”
李瑾芸那别有深意的话,顿时令丰俊苍唇角微僵,略发尴尬的别开眸子,极为低沉黯哑的道,“本王怀疑府上的消息外泄,那个细作已经被暗中处置了。”
“……耶?消息外泄?怎么回事?”眸光微闪的李瑾芸顿时神色一僵。
“本王怀疑府上的探子该不只一两个,但本王眼下无暇顾及那边多,所以便敲山震虎给以警告,暂且僵持着,待到校场那边一切妥当了,再反手回来收拾他们不迟……”
“王爷您确定要姑息养奸?”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疑惑在心头的花宏熙不由得插嘴道。
“姑息养奸未必全然都是坏事,况且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本王的掌控之中,或许将来还能助本王一臂之力也是尚未可知……”冷哼一声的丰俊苍唇角陡然闪过一抹邪魅之色。
将他神色流转间的那抹诡异之色看在眼中的李瑾芸,眸光微闪间忽而柳眉飞扬,同他相视点头。
“只要阿苍你心中有数便好。”说着都不觉唇角微扬的李瑾芸忽而一顿,瞥一眼那方眸子中满是茫然之色的花宏熙,“不过,有件事,或许王爷与阿熙也都会觉得意外。”
“哦?何事?”眯她一眼的丰俊苍剑眉微挑。
“干爹说巫教教主的人选绝非巫教中人自行上位,而是、而是由欧阳豪暗中指定……”将南宫玺越同她的点拨款款道出的李瑾芸神色肃然凝重。
越听脸色越黑的丰俊苍与花宏熙双双拧紧了眉头,而惊骇到久久不能回神的花宏熙瞪着大大的眼珠中满是不可置信,倒是始终面无表情的丰俊苍深邃幽暗的星眸愈发深远。
“……如此说来,或许巫教的种种的诡异之举都是为了挑起战乱,而所谓的活人祭也不过是师父暗中筹谋的戏码之一?”深吸一口气的花宏熙略发迟疑的呢喃低语道。
“不错,干爹同本妃说过,本妃思前想后也觉定是如此。”喟然叹息一声的李瑾芸顿了一下,端正了一下坐姿,缓和了几多神色,方才接着道,“不过,令本妃所奇怪的是,欧阳豪不惜要这天下生灵涂炭也要潜心追求的难道只是长生不老么?”
“长生不老对于常人来说,可是极具诱惑力的,更遑论如若王妃所言不错的话,我师父他、他纵然有回天圣果的助益,数百年来怕是也要大限将至了,所以……”说着却是猛然噤声的花宏熙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
而他那言犹未尽的话令相视凝眉的李瑾芸与丰俊苍心下陡然一沉,“阿苍怎么看?”
“阿熙所言虽然在理,不过,你们可有想过当下能叫活了数百年之久的欧阳豪如此执念追求的,怕不再是长生,而是被数百年的独孤所侵蚀了的空虚的心……”淡淡瞥一眼眸光中满是茫然之色的两人,深邃幽暗的星眸中一抹暗芒嗖然划过的丰俊苍别有深意的道。
丰俊苍那意味深长的话令恍若醍醐灌顶的李瑾芸猛然倒吸一口凉气,怔怔的同他相视凝眉,而同样心领神会了什么的花宏熙不由得猛然膛大了眸子。
“……王妃如若不替,或许我也不会多心。”缓缓抬眸瞥一眼两人的花宏熙一把抹去惯常的嬉皮笑脸,神色肃然凝重的眉头紧蹙的道,“当初我在天山学医时曾因犯错被罚在天台峰面壁思过半月有余,虽然当时正值盛夏,但天山毕竟还是天山,天台峰上始终阴冷摄人,是天山上海拔最高,终年积雪不化最冷的地方。
而因着无聊在山洞中耍贱弄棒时曾极为意外的掉入一个极其怪异的坑洞,那里四周全是寒冰,甚至脚底下都跐溜跐溜光滑到摔死人,不过,因着凭借自己的轻功无法脱身而在那里面待了太久的我四处撞墙间险些冻死,更甚至在神思混沌之际隐约看到冒着寒气的冰床上似乎有个仙女被冰封在其中……”
陷入深深的回忆中的花宏熙眸子愈发深远,而听到此处似乎恍然了什么的丰俊苍与李瑾芸眸光陡然一亮。
“那后来呢?”见他顿了一下间便久久不在继续的李瑾芸不禁追问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