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夫君?”
“我的。”青穗仿佛从齿缝里蹦出来这一串字,“青穗的夫君。”
“哦,这样啊。”彩放下茶杯,一折一折地慢慢打开折扇,“既然夫人有所请求,为夫自然是要遵从的嘛~”他知道青穗贴在他耳边的唇还来得及挪开,恶作剧地快速转过头,只感觉柔嫩如同花瓣的两瓣唇轻轻在脸颊边一擦而过。
彩心里美滋滋的,朝东方佑挥挥手:“徐某出去方便了。”
而青穗则一直呆在当场,方才唇瓣滑过彩脸颊时那种温暖而又细腻的触感,居然带着酥麻的感觉,一下子从唇边扩散到四肢百骸,竟让她有一些说不出的感觉。
“徐夫人?”
东方佑的声音将她从恍惚中拉了回来。青穗连忙坐下,正色道:“少主有什么事?”
“这……”东方佑为难地蹙起眉,半晌后眉头舒开,语气中含着一些期待,“徐夫人可否见过家妹?”
青穗一愣,不动声色地回到:“不曾。”
“但你方才斟茶的动作……”
青穗没想到,自己的一些细微小习惯居然能被大哥记得这般清楚,心中不由地泛起一丝感动。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能说明自己身份的时机,因为这身份已经和无色坊联系到了一起,如果透露了出去,说不定会使彩的计划满盘皆输。
“夫君爱品茗,我斟茶的方式方法自然也是出自于他的手笔了。”
“这样吗?”东方佑虽然还是有些疑虑,但看她否认,又联想到徐鹤,自然是不好再问了。只是那双原本闪烁着点点希望的眸子陡然寂灭,失望像是暗夜一般笼罩了他的神情,这副模样让青穗不由地心酸。
“其实。”青穗抬头,决定给他一点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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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毫成画
“其实什么?”东方佑急问。
青穗想了想措辞,缓缓道:“其实东方姑娘不一定去世了,不是还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吗?冥冥之中,我想会有人将她救起的。”
“是的!所以只要一日不曾找到阿容的尸体,我就绝不会认为她死去。即使父亲已经为她建了衣冠冢,我也要继续追查下去!”东方佑铿锵有力地说,但他心里清楚,如果东方容真的没有事,这都快一年的时间了,她无论如何也应该回东方世家啊。
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会相信阿容没有死。
青穗微微偏过头,不让自己眼角泛起的泪花被东方佑发觉,她现在无比痛恨躲在慕家后面将自己陷害致死的幕后黑手,如果能快些报仇,她就可以……
她,她不可以啊。
自踏进无色楼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抛弃过往,此生为报仇而活,什么东方世家,什么亲情羁绊,都已经被选择抛诸脑后了。青穗连忙捧起一盏茶,清亮的泪滴砸落茶水之中,将那一瞬间的憔悴和软弱掩盖。
“少主单独见我,只是为了问这件事吗?”青穗害怕自己失态,转了话题。
东方佑也从回忆的沉痛中回过神来,他定了定思绪,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言辞间居然有了一丝羞赧:“我一看到夫人就想到了家妹,想必是有缘吧,而丝楹父母双亡,又与夫人情同姐妹,我思来想去,她的婚事还是要问过夫人的。”
“婚事?”青穗心中不安了起来,难不成……
“我心仪丝楹,想要娶她为妻。”
居然这么快!青穗蹙起了眉,她还没有将苏丝楹的底细全部查清楚,怎么能安心让她当东方世家的少夫人呢?但大哥好不容易倾心一位女子,她又怎么忍心让大哥难过?
“夫人有何疑虑吗?”
“那倒不是。”青穗放下茶杯,右手放在桌面上,四根如玉般的纤细手指依次敲击,顿了半晌后才接着道,“丝楹的想法我还不知道,此事自然是要她做主。”
东方佑像是松了口气,方才的郁郁渐渐褪去,眼底也泛起难得的喜色:“若是徐先生和徐夫人愿意当这主婚之人,想必丝楹也会很开心吧。”
看这情形,他们二人已经早已经互相商量好了。
青穗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屋顶上的琉璃瓦突然碎掉一块,刚好落在屏风上,单说这琉璃瓦绝对没有太大的力量,但若附上一个江湖高手的内力自然可以瞬间将屏风掀翻。
电光火石间,摔倒的屏风,屏风后赫然出现的苏丝楹,已经替青穗做出了选择。
东方佑没有追究琉璃瓦为何会碎,屏风为何会倒,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苏丝楹,艰涩地开口道:“这,丝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青穗走上前,解开苏丝楹的穴道,退到一边,冷声说了句:“让她自己解释吧。”
“苏姑娘解释不解释倒是其次,徐某认为,还是让东方少主一股脑儿地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才是正道。”彩恣意的声音从屋顶传来,生怕他们不知道方才用内力掀翻屏风的人是他似的。
东方佑一顿,彩已经推开房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虽然还是那副闲适懒散的形容,但眸子里已经蕴起了些许厉色。他对着青穗吩咐:“夫人,给我取一套文房四宝来。”
青穗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既然他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收拾残局的事情自然要他来做。
彩在圆桌上一横扫,桌子上的果盘点心、青花茶具,全部被他一扫在地。破碎的声音将东方佑的神思给唤了回来,他蹙眉道:“先生这样做是为何?”
“为何?”彩边将上好的生宣铺在圆桌上边哼道,“自然是画一副画验明正身咯~”
东方佑心中一凛,心道,此人的心思真是太过敏锐,他刚刚才开始怀疑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徐鹤先生,他就要开始现场作画了。
与此同时,青穗的一颗心却变得七上八下,要说对彩身份的了解,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比她更清楚,彩是无色坊尊主,也是锦州白家二少爷,但他不是徐鹤啊,又怎么能骗得过东方佑的眼睛?这一步棋,走得委实冒险了些。
但彩仿若浑然未觉,他潇洒地挥墨,一道浓淡适宜、有起有伏的的墨迹便横贯整张生宣,看起来毫无章法。但接下来,他挑了一枝小狼毫,在方才随性而画的墨迹上小小地点缀了几笔,连绵的群山上赫然长出几株松柏,勾出几具怪峰,竟是在不过短短的一瞬,便将京都西面的环山之势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扔下笔,撇嘴道:“发挥不好。”
说罢,眼都没眨,他直接将那幅刚刚挥毫而就的名作给撕了。
雪花似的碎纸片从上往下散开,有一片飘到东方佑的眼前,他不由地伸手一揽,是方才所画西环山的一角,他心中一阵惋惜。
“徐先生这又是何必?”东方佑看向彩,“此等名画。”
“画什么时候都有,徐某想撕便撕!”
东方佑知道徐鹤随性,对他这种偏显狂妄的言语也没有在意,心知眼前的徐鹤定然是如假包换,那……丝楹又怎么会被困在了这里?他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
念到此处,东方佑转向眸中已经腾起雾气的苏丝楹,将她轻轻拉到自己身边,声音虽然严厉,但语调中还是充满了疼惜和信任:“丝楹,怎么回事?”
青穗刚从彩作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看到东方佑面对苏丝楹的神情,心中一惊,原来大哥对苏丝楹的感情已经深到这般地步了吗?
“东方少主。”青穗抢过话头,“有什么话还是由苏姑娘亲自告诉你,归雁阁既然你让我暂时居住,那我今日便反客为主一次,我和夫君都有些累了,还请少主暂时回避。”
东方佑不知这位徐夫人为何突然如此疾言厉色,心中对此事甚是不解,但他看苏丝楹泪眼盈盈没有吱声,想必是同意徐夫人的做法,便拱手道了声歉,携着苏丝楹走了出去。他前脚方走,青穗便一下子坐在了身后的罗汉床上。
“你想成全他们?”彩摇着扇子,坐在圆桌一侧,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青穗神色迷惘,声音中少却了平日凌厉的气势,仿佛有些无可奈何:“要不然呢?”
“实话实说呗~”
青穗黯然道:“大哥曾说,他生来便是来守住东方家的,情爱这种事有则锦上添花,无则不去强求。我在他们身边时,从未见大哥对一个女子如此青睐。我怕自己的一番话若是令他贸然错过了苏丝楹,他会后悔。更何况,大哥自有分寸,苏丝楹的事总归还是要由他自己判断和抉择的。”
彩只道青穗是性子冷,却没想到她对亲人如此之好,好到让他都觉得有些嫉妒了。
他收起扇子,撇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青穗站起身,低下头,拱手行了一个属下对主上的礼:“尊主,青穗虽然说过除却报仇,这一生一世都在无色坊,绝无二心,但如今大哥有事,我却不能不帮!如果苏丝楹所说是真,我要去剑铭阁救她爹娘,希望尊主可以谅解!”
彩眸色一沉,声音中蕴上一丝冷意:“你当剑铭阁是什么任意去留的地方?叶陵又是什么好对付的人?难道我之前给你说的话都白讲了吗?”
“属下不敢!”青穗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叶陵野心勃勃,想要控制四大世家,从而当上江湖霸主,这些属下都不敢忘。但我们可以借此举让父亲和大哥明白,剑铭阁并不是表面上那般冠冕堂皇,让他们生出戒心,这不是也减少了无色坊的顾虑吗?”
长久无言,青穗有些不安,抬起头,看到彩一张俊脸上怒气横生。
她咬了咬牙,依旧保持着拱手的姿势,没有妥协。
只听“夸嚓”一声脆响,彩手中的茶杯被他捏碎,碎瓷片扎入他的掌心,鲜红的血液和黄褐色茶水混着,慢慢晕湿蜀绣的牡丹桌布。
青穗还没见他这般发怒过,一时间心下也不由地慌乱了起来:“尊主……”
“不要叫我尊主!”
青穗蓦然抬头,以为彩要将她逐出无色坊,没想到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哭笑不得。彩瞪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乐正青穗,你心里除了报仇就是东方世家,究竟有没有一点我的位置?!”
“什么?”青穗讶然,觉得此时说这些着实有些不太对劲。
“没什么!”他攥紧拳头,掌中的鲜血流得更猛了。
青穗连忙从床头的小抽屉中取出一些金疮药和纱布,走到彩面前,想要替他包扎。彩躲过她的手,偏过头道:“不用你管!”
“我要管!”青穗看着他的鲜血,竟是莫名地心疼不已,一下子连尊卑都忘了,强硬地扯过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到掌心狰狞的伤口,秀眉紧紧地蹙着。
看到她这样,彩心头泛起甜蜜,怒气一瞬间消失无踪了。
他的声音软了下来,慢慢道:“如果苏丝楹所说是真,我自然有办法保证她爹娘安然无恙。”
青穗一言不发,一点一点地将金疮药撒到他的伤口上,眉目间看不出喜怒。
彩叹了口气,这一刻他没有了纨绔子弟的气息,也没有了无色坊尊主的霸气,只是幽幽地道:“穗儿,东方佑是疼爱过你,或许你觉得为了他的幸福,你的死活无所谓。但你要记住,这世上,还有我。”他那只伤痕累累的手反握住青穗的柔荑,将她的手缓缓放在自己心口道,“还有我,爱你超过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咦~~~肉麻一下下~【泥垢
☆、花好月圆
有时候,青穗也会想,重生这一次的意义究竟在何处?她的性子又冷又强,带着满腔的仇恨死去,又携着满腔的仇恨而活,她要报仇!她不是现在的东方容,即使有仇有恨也可以置之度外,只是去追寻这一世的快乐和幸福,她做不到。
但是除却报仇呢?
她……也可以像东方容一样吗?青穗的手被放在彩的胸膛,一下又一下的心跳仿佛同她自己的心跳相连。她眸中闪过渴盼,闪过希望也同时闪过不安和迷茫,这一切,彩都看在了眼里,他为青穗能有一丝动摇而激动。
彩本是巧舌如簧,一张嘴几乎能颠倒是非黑白,但在此时,在青穗面前,他居然词穷了。心思几经转折,甜言蜜语已经到了嘴边,但都被他生生咽下,这些好听的言语都不能让自己满意,他只是开口,缓缓地说了一句:“信我。”
信他。
不是为了纪念谁,只是想把这世上最好的给你,看着你笑,足矣。
彩灼灼的视线犹如一把烈焰,将青穗犹如灰烬的心燃起点点火星。她的嗓子有些干涩,还有些发颤,想说话,但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双唇又有了温润的感觉,她闭上眼,没有拒绝。
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他的双臂仿似港湾般宁静温暖,他只是深深地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