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本意就是想让吴大牛转过身子,可是被荣王这一打断,就忘了想要干啥。
如今一转身恰巧又看见。
吴大牛在心里暗想,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
面上的汗跟刚从水里出来似的。
墙壁上他手扶着的那一片已经被其汗水洇湿。
“磨磨蹭蹭,上去将他拉开”秃子揉了揉右眼,照往常,他都睡了几觉了。
“是”两名手下倒是精神的紧,他们上前将吴大牛拉开。
吴大牛,荣王,此时此刻心俱都高高的悬起。
最不愿意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们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刚转过脸的吴大牛还未抬头,就听到了前面传来的闷哼声。
“世……世子?”
“应儿?”
吴大牛与荣王,还有地上的那两名侍卫,看到来人是闵应,俱都睁大了双眼。
‘扑通’秃子肥硕的身子倒在地上,眼睛还睁的溜圆。
但眼神中的神识已经开始涣散。
这突然的变故,让局面开始急转。
‘这……’那站在吴大牛身侧的两名山贼有些愣住了。
但是随即,两人相视一眼,极有默契的向闵应冲来。
“等一下”闵应一只手举在两人面前。
那两名山贼下意识的住下步子。
“好了”
闵应将秃子往一旁踢了踢。
这一坨堵在那儿,实在是有些碍手脚。
两人看秃子死了还要这样被侮辱,脸上带着怒气直接冲了过来。
闵应叹了口气,双手同出,一手接住一人的拳头。
顺势往下一扳,折向那两人。
只听‘咔吧’一声,那两名山贼的脸上瞬间发白。
两名山贼刚要哀嚎出声,闵应放开双手里两人的拳头,侧身上前迈了一步,一掌砍到了其中一人的后脖颈上。
当场那人就晕了过去。
剩下一人,边抱着已经被折断的右手,边惊恐的看着闵应的手掌向他眼前袭来,越来越近,然后就是无边的黑暗。
闵应看最后一人也软塌塌的倒了下去,才松了口气。
这一切都发生的快,结束的也快,竟然连给那三人呼救的机会都未留下。
“大牛,将信号放出去。”闵应已经大抵将此事摸得差不多,如今也该收尾了。
“父王,走”闵应上前搀住荣王,“你们俩互相搀扶着”,此话是对那俩彼时还浑身绵软无力的侍卫说的。
“嘭——”信号放出,早就在暗处等待良久的乐湛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在看到这信号之前,乐湛还在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应该拦住他家世子。
毕竟闵应先前已经跟他透漏过,这窝山匪的不同寻常之处。
若真是穷凶极恶之徒,闵应再有个三长两短,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如今看来计划已经成行,闵应应该是无甚危险了。
“速战速决,留活口”何涛回头又重复了一下指令。
“走”乐湛一挥手,众人推开了原本就只是虚掩着的门。
“怎么回事?”更深露重,祁连出来前还不忘披了件衣裳。
“禀寨主,还不清楚,只知道突然有一阵火光冲天”守门的山贼已经醒来,他摸着酸疼的后脖颈,小心翼翼的回道。
可不能让他们寨主知道他刚刚醒过来。
“报——”
一名身材瘦小的山贼步子急促的奔进祁连的主院。“寨主……”他气喘吁吁的,脸上满是惊恐害怕之色。
“什么事?”祁连不耐烦的问道。
“攻……攻进来了”那人一边说着,还一边将手指着院外,口中的舌头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是谁攻进来了,把话讲清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六,突然脸色严肃的插言道。
祁连转首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六,并没有责怪他的无礼。
“是,是今晚那些人”那人说话还是断断续续的,那口气还没缓过来。
闵应他们第一次进攻寨子是在太阳刚刚坠下去的时候,如今已经是下半夜,这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
但是这黎明前的黑暗,却是一夜之中最为难熬的时辰。
“迎敌”祁连将搭在身上的衣裳穿上,边系着衣带边往院外走去。
他就不信,明明白日里落荒而逃的手下败将,如今能翻起什么浪花。
闵应已经将荣王带出了暗牢,这里离着寨子大门远的很。
这寨子并无后门。
但是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闵应将事先准备好的竹梯从墙角的柴堆里翻找出来,倚在墙上。
“父王,你们随着大牛先走。”这外面有人接应,他们安全了,闵应也能更放开手脚一些。
“可是,你呢?”荣王犹豫的看向闵应。
“我自有办法,父王放心。我只怕他们会再拿捏着你们来挟制我。”看来不直接将话给荣王讲明白,他是不会走的。
若是让他自己琢磨明白,且得给他段时间。
荣王听到闵应这样说,脸上的坚持才开始松懈。
“好,你答应父王,定要平安回来。……想想你母妃”荣王踟躇了半晌,最终还是将话直说了半截。
将自己的担心,一半追加到了周氏身上。
“嗯”闵应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认真。
荣王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往竹梯上迈去。
他清楚闵应,只要是他答应的,定会做到。
将保底的实力展现出来,这群山贼完全不是禁军盘里的菜。
看来还是高估了他们。
这寨子里其中三分之二都是流民,根本没有战力。
剩余的那些人,纵使拼尽了全力,最终胜利的也是闵应他们。
“尽量留活口”此事事关重大,闵应不能轻易处理,还是得上报朝廷,尔后处理。
看着手里的信件,闵应将其收了起来。
若真是太子,那他此次绝无任何翻身的可能。
私自屯粮,还是打的漕粮的主意,这是要造反吗?
可如果事情真的这样简单,闵应就不用这样纠结了。
这盘棋,下的真大。
☆、第五十五章
“说吧,你是谁的人?”闵应坐在山寨集会的小厅里,就大剌剌的坐在首位上。
祁连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但依旧恶狠狠的瞪着闵应,一辈子玩鹰,结果让只毛还未长齐的小家雀儿给啄了眼。
“原来你才是闵应。”
语气狠厉,祁连恨不能用眼神将闵应杀死。
“你的幕后之人是太子?”闵应将怀里的信掏出来,甩了甩。
“哼!我不知道什么信”祁连冷哼一声,将脑袋别了过去。
“三皇子?”
“……”
没有回应。
闵应弯了弯嘴角。
“嘴硬?”嗬,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放心,你暂时并无性命之忧,但是等到皇上的诏令下来就不一定了。所以你若识相,也能保住条烂命。”
闵应将手里的信一封一封的放到桌上。
“这信上属的是太子的表字,实在是不难猜”闵应脸上带着几分的自得。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祁连这才将正脸摆过来,面上带了几分的紧张。
演技倒不错。
闵应在心里嗤笑一声。
若是放在现代,绝对是位实力派。
“当然是你与太子秘密谋划漕粮的证据。”
“你胡说”祁连还在狡辩,眼神表情也是很到位。
“胡不胡说,到时候问问太子殿下本人不就知道了”闵应的话让祁连愣在了当场。
闵应是要将他交给太子?
“太子?不,我与他并未有过什么联系”不是应该将他押解回京,当做太子谋反的重要证人交由皇上发落吗?
怎么会直接将他交给太子?
将心里的心思暂时放下,祁连脸上又恢复了死猪不怕开水糖的模样。
交给太子也没事,到时候事情闹大,太子还是得将他交出去。
“若是太子知道有人暗害他,会不会直接将那人点了天灯?”太子虽然为人处事庸碌怯懦,但是论心思阴狠,他倒是不输任何一位皇子。
所谓点天灯,也称之为人油蜡。
将犯人扒光衣裳,裹上麻布,放进油缸里浸上一宿。
待等到天黑之后,将人的头和脚绑到一根木杆上,从脚开始点燃。
这种残酷到有些变态的刑法,大梁朝廷用的极少。
但是据说太子殿下却感兴趣的紧。
前阵子就是因为东宫的一名小太监惹怒了太子,直接被剥了皮。
此事本来压下去也无事,毕竟死的只是个没名没姓的小太监。
但是恰好被三皇子的党羽知道,这事直接捅到了皇上那里。
原本这朝堂上支持太子的大臣与反对的就成五五之势,如今又传出太子性子暴戾。
平庸无能姑且还能忍受,但是这未来的君主若是性子如此暴虐,让他登基,就是在将整个大梁的臣民架在火上炙烤。
所以皇上才会如此生气,将太子申饬了一番还不够,直接将他禁足在了东宫。
这对于一国储君来说,着实有些打脸。
“我不知道这信怎么会出现在寨子里,是你拿来想要借此诬陷那太子的也说不准。”祁连抬起脸,阴险的笑着。
“哦?还能攀扯到我身上,你倒也是厉害。”
闵应继续看着他的表演,仿佛在看一个笑料。
“拉下去,帮着祁寨主清醒一下。”
闵应一直不推崇刑讯逼供,但是如今看来,还是要配合一下人家的演出。
“咱也不点天灯了,乐湛”
“在”外面的那群山贼有何涛处理,他只需跟在闵应身边听其调遣就可。
“找人找些砖石”
“……”
乐湛一听这个,就知道闵应是想干嘛了。
这个刑罚咋看起来没有普通刑法那样血肉模糊,视觉上冲击力那么强。
但是传说中的老虎凳,又岂是那么容易坐的。
直到将砖石找来,祁连的脸上还是一脸的硬气。
“来,将祁寨主扶到这圈椅上”圈椅前面已经放好一只春凳。
咋一坐上去,再将腿搭到春凳上,还是挺舒坦的,单看那祁连的表情就能知道。
“放吧”闵应摩挲着面前长案上的紫砂壶,面上笑的温和。
一块两块,祁连的脸上并未有什么变化。
一口气儿加到六块,祁连的脸上已经开始通红。鬓角处已经开始冒汗。
但他还是强咬着牙未出声。
“看来祁寨主是条真汉子”闵应放下手里小巧的紫砂壶,对那一直怒瞪着他的祁连竖了个大拇指。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祁连刚说完,双腿下又被垫上了两块。
此时他整个人正呈现出一个诡异的角度。
“呃……”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祁连痛苦的低吟道。
“哦,对了,差点忘了,你瞧本世子这脑子”闵应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接着道。“我父王身上的伤,这个账也得算吧。”
“拿刀来。”闵应伸着手。
这鞭子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只能拿这刀伤来凑活了。
刀是乐湛随身携带的那一柄。
祁连被禁锢在圈椅上,半分也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闵应在他的双臂上划了深可见骨的两道口子。
“嗯”
闷哼一声,祁连的嘴角已经沁出血。
是他强咬牙忍着,硬生生将嘴唇咬破了。
“再加?”闵应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仿佛在说,这戏差不多就行了。
“我招,我……招”祁连看着闵应的眼神终于软了下来
照祁连的话说,他原是一隐世门派的嫡传弟子,但是到他师傅那一辈上师门就已经开始败落了。
直到传到他手上时,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他为了壮大师门,选择了与前来招揽江湖人士的,太子幕僚合作。
钱财上,太子会全力供应他们门派,但是他们门派内众人却要为太子所用。
此次他带着门派里的众人,在这栖脉山上扎寨,就是为了趁乱掠夺一些赈灾粮。
说这是为了太子年前的造反做准备。
但是谁知广陵府因为闵应的管理有条,后来荣王镇守,与当地知府配合也算默契。
并没有发生他们想象中的混乱。
想要浑水摸鱼,但是这水没浑,他们就只能上去硬抢了。
这是祁连的说辞。
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脸上失了往日的油滑,一脸正色的模样,照旁人看来,倒真有几分可信度的样子。
但是闵应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太过惊讶。
这出戏,精彩的部分还没开始呢。
到底是谁在幕后搅乱这广陵的池水,可能很快纠能浮出水面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推测的那样,闵应摇了摇头,并未再深想。
“招完后给他画押”闵应顿了半晌,才挑了挑墨眉道。
从小厅里出来,闵应伸了个懒腰,外面的太阳已经挂的老高。
这一夜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