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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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记-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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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小麦一时没明白她所谓的“欺负”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花二娘便会错了意,捏着她的手腕咬牙切齿道:“瞧瞧这一道道的血痕,那狗东西不得好死!老娘今天不宰了他就不姓花!”
  说着立刻就要冲出去。
  “二姐我没事,这些伤是被草给划的。”花小麦赶紧使劲拉住了她,转过头去看向景泰和,“姐夫,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咳,还能怎么样,到处找呗!”景泰和苦笑着摇摇头,“下午我已经去了县城一趟,到了春风楼一问,才知道那魏大厨根本没回去。我心里着急,又没了办法,只得跑去连顺镖局找郁槐哥帮忙,这也是刚刚才回到村里哪。”
  “那你们知道,魏胖子现在在哪儿吗?”花小麦轻轻拍着花二娘的背,又问道。
  “魏胖子?你是说魏大厨?”景泰和挠了挠后脑勺,“我们只顾着找你了,这还真不是太清楚,不过听说,有个跟着他的学徒就是咱们村里的人,家里在村子东边开着一间酒坊。”
  花小麦没工夫去打听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是被魏大厨给掳了,一听到那胖子的下落,眼睛里立刻喷出火来,将花二娘往景泰和怀里一塞,拔脚挤开众人就往外跑。
  众人皆是一惊,连一直没开腔的孟郁槐也叫了一声:“花小麦!”迅速跟了上来。
  花小麦心里憋着一股气,听见孟郁槐的脚步声就在耳边,知道他脚程快,还以为他是要阻止自己,更是没了命地朝前冲。但不多时她就发现,那人似乎只是紧紧跟在身后,并没有要将她捉回去的意思,心中稍稍放下来一点,脚下却仍是丝毫不停。
  酒坊、酒坊……她对火刀村里的路本不大熟,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孟郁槐又不出声提醒她,花了老大功夫,鼻子里才闻到一股酒香味。
  她顺着那股味道跑到一个小院边,定睛朝里一望——
  那魏胖子果然在这里,正并着他那几个学徒,在院子里喝小酒!
  花小麦气得心肝脾肺肾俱裂,左右张望一番,看见靠门的墙根那里摆着慢慢几大筐红褐色的酒渣,眼睛一眯,动作飞快地拎起一筐,三两步扑到魏大厨面前,拼尽全力哗啦一声,将酒渣兜头全倒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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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话 丁香唇上
更新时间2014…1…25 20:44:42  字数:2859

 魏大厨原本正夹了一筷子盐水鸭肝往嘴里送,一筐充溢着浓重酸馊气的酒渣冷不丁从天而降,不仅落了他满头满脸,还有不少混进了他半张的嘴里。他“啊”地大叫一声跳起来,快速抖动满身肥肉,又忙不迭地“呸呸”冲地上连啐几口唾沫,想要将嘴里的酒渣吐出来。
  事出突然,他那几个在酒桌边相陪的伙计都吓了一大跳,不约而同站起身,其中两个赶忙过去替魏大厨拍打,另外两个则一脸惊惶地朝花小麦看过来。
  院子里黑灯瞎火,只在角落中点了一盏蜡烛,将花小麦本就瘦削的身影衬得更加小。她站在桌前,双手叉腰,黑暗中,那双眼睛里仿似燃了两簇愤怒的火苗,眨眼时上下眼皮相碰,都会让人觉得火星四溅,耳朵里甚至还能听见“噼里啪啦”的熊熊燃烧之声。
  也不知怎的,那两个学徒被她这样的目光一扫,竟是觉得怯了,憋了满嘴的粗言混话居然骂不出。那边厢,魏大厨好容易将自己一身的酒渣拾掇干净,偏过头看见花小麦,怒火顿时从脚底冲到头顶。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今日要不给这小毛丫头点颜色瞧瞧,这张肥脸就没处搁了!
  他这时候也没工夫去想,花小麦是怎么从那间废弃的旧屋中脱身的,又羞又怒,导致他整张脸都紫涨成了猪肝色,扑将过来,提起砂钵大的拳头就要砸下来,咬牙切齿地高声怒骂:“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们儿,我今日不教训你,就把那魏字倒过来写!”
  他那拳头带着呼呼风声,脸色狰狞,霎时间就要逼到花小麦面前。花小麦既然敢用那酒渣泼他,就料定今天必然逃不过一场腥风血雨,心中虽不惧他,却也有点怕疼,正要往旁边跳开,斜刺里却倏然伸过来一条手臂,不偏不倚捏住了魏大厨的手腕,看似没用半分力气地轻轻朝后一扭,那魏胖子立时像是中了邪似的,身子拧成一个离奇的弧度,满脸痛苦,口中杀猪般地大叫起来。
  “疼疼疼,胳膊断了断了断了……”
  孟郁槐冷哼一声,松开他的手腕,魏胖子登时如一个鼓鼓囊囊的米袋子,噗地摔在地上,刚刚获得自由,嘴里就不干不净地嚷嚷起来:“杀千刀的直娘贼,腌臜畜生,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子也是你能动得的?老子……哎哟!”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惨叫,原来是花小麦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根棍子,照着他腰眼没头没脑狠狠敲了下去。
  花小麦虽是人小,力气却足够,这一下打得是又快又狠,那魏胖子立刻在地上打了个滚,满身滚得都是泥土,哭天喊地嚎了起来。孟郁槐倒不提防她会突然再出手,眉间轻轻一皱,却也没有出言阻止。
  “老子?你是谁的老子?”花小麦手中的棍子雨点般落在魏大厨身上,一边打,一边不停口地骂,“打量着我好欺负?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你掳了我,就该想到迟早有这一遭!很痛是吧,知道痛就对了!你给我记住了,下次再敢欺负本姑娘,我把你的……”
  她本来想说“把你的老二割下来喂狗”,话都到了嘴边了,忽然一个激灵,才想起这样的话在这个年代,无论如何不能从一个姑娘家口中说出来,慌忙改口道:“我把你的耳朵割下来糟了下酒!”
  旁边那四个学徒眼见着自家师父被花小麦打得鬼哭狼嚎,吓得魂都裂了,想呼救又不知能叫谁。其中一个终于看清花小麦身边的男人是孟郁槐,愣了一下,连忙扑上来求饶:“郁槐哥,你快让她住手,再这么打下去,我师父可就……”
  孟郁槐已然瞧出,他就是这小酒坊家的儿子,眼睛里射出一抹寒光,沉声道:“联合着外人来欺负本村的姑娘,牛阿力,你可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郁槐哥,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啊!”那人淌眼抹泪地道,“师父有吩咐,我……也是没办法,这姓花的姑娘虽受了点惊吓,却到底没伤着哪儿,可我师父……郁槐哥,你就帮忙说句话吧!”
  他们在这酒坊中闹腾得声音颇响亮,村里家家户户正吃了晚饭没事干,纷纷跑了出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花二娘和景泰和等人也匆匆赶了来,见此情景都惊住了,不敢过来,只站在人堆里垫了脚张望。
  花小麦手中的棍子还在一下接一下地往魏大厨身上招呼,魏大厨躺在地上,逐渐叫也叫不出,只拖长了声音低吟。孟郁槐见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万一将那魏大厨打出好歹来,倒霉的还是花小麦,于是大步跨过去摁了她手,低声喝道:“好了!”
  “呼……呼……”花小麦也是累得够呛,喘了两口粗气,将手中棍子往旁边一丢,指着魏胖子咬牙切齿道,“今天只是请你尝尝滋味,让你知道本姑娘不是好惹的,再敢来,砸在你身上的可就不是棍子了!”
  那魏大厨也是个不怕死的,身上明明疼得受不住,口中仍是不停,缩在地上朝后退了退,气若游丝道:“你敢打我?我跟县太爷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你今儿得罪了我,赶明儿管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花小麦目眦欲裂,又要冲过去踢他,那孟郁槐却猛地伸长手臂将她一拦,冷冷看向地上的魏胖子,一字一句道:“我等着你。”
  魏大厨还想说什么,却被那四个学徒搂腰的搂腰,抬脚的抬脚,半拖半抱地弄进了屋里,只能像只大肥虫子一般拼命扭动,嘴里支支吾吾,说的什么,却是没人听得清了。
  花二娘和景泰和等人这才赶了上来,拉住花小麦的手连声询问。孟郁槐回头看向围观众人,略一抱拳:“大晚上的搅扰了诸位,实在对不住,还请各自回去歇息吧。”
  没戏可看,众人也就三三两两地离开了。然经此一战,花小麦那不输她二姐的狠辣性子却瞬间传得满村皆知。人们茶余饭后说起,口中无不啧啧有声地感叹,即便再有人眼红花小麦做厨赚钱之事,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事情既然解决,孟郁槐打算立刻回县城,不料花二娘和景泰和却是不依,非要请他回家吃晚饭,说是感激他仗义相助,护住了自家妹子。孟郁槐考虑片刻,也便应了。
  景泰和本就不胜酒力,今日经历了这样的事,心中又颇为激荡,不过几杯酒下肚就迷糊起来,几人连忙将他抬回屋里歇息,花二娘就留在了榻边照顾,花小麦用风姜煮了碗醒酒汤送进东屋,出来的时候,就见孟郁槐站在院子里。
  她也不是傻子,知道今晚在小酒坊那里,这人虽一直站在身边,却始终不曾出言阻止她殴打魏大厨,摆明了是在替她撑腰,委实有几分感激。此刻见他侧身站在那里,夜色仿佛给他那棱角分明的脸添了些柔和,心下不免跳了一跳,咬咬嘴唇,小声道:“孟家大哥,今天多谢你,我知道自己莽撞了……”
  “无妨。”孟郁槐似乎是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那位大厨也是自找的,只你一个姑娘家,平日里行事还是小心些才好。”
  “我听他说,他跟县太爷关系好得很,你又替我出头,不知道会不会……”花小麦这时才觉得后怕。
  自己穿越到火刀村,这条命算是捡来的,用不着惧怕那该死的魏胖子,但若带累了孟郁槐……
  孟郁槐勾了勾唇角,不屑道:“他一个厨子,跟县太爷能有什么交情?空口说白话罢了……你别误会,我并非有看轻为厨之人的意思,只是他实在……”
  “我明白。”花小麦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了。
  恰在这时,东屋里悉悉索索传出来一阵响动,紧接着便是花二娘半推半就的娇声:“哎呦泰和,你别闹,孟家大哥在外头,小妹也还没睡,你不要……哎呀……”接下来的动静,就有些入不得耳了。
  花小麦的脸倏然变得火烫,再抬头看向孟郁槐,就见他似乎也有点不自在,拔脚想走,却又有些犹豫。
  她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脑子里一糊涂,竟直直走了过去,站在他跟前不过半臂之遥的地方,踮起脚尖,在他腮边轻轻碰了一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孟家大哥,谢谢你。”
  

第三十二话 混过去再说
更新时间2014…1…26 18:57:19  字数:2359

 孟郁槐不曾提防她会突然有此一举,见她靠过来,双脚也仍是立在原地没有动,倏忽间,就觉脸旁掠过一道轻软的风,鼻子里嗅到一股清淡的味道,不似花果甜香,倒有点像冬日里被太阳晒过的青草,干燥而清冽,还不及后退,两瓣柔润的唇便在他面上轻触了一下。
  她那唇带着些微的凉意,只一碰就立即离开,稍纵即逝,似有若无,简直让他疑心此刻发生的一切,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然而紧接着,那压得极低的“谢谢你”三个字,又软软荡进耳里,略有些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耳朵,颈项后立时不由他控制地起了一层密密实实的鸡皮疙瘩。
  孟郁槐饶是素来行事老练,此时依旧心中猛跳两下,朝后急退三大步,陡然望向花小麦,目光中满是惊异与不可置信。
  他活了二十三岁,因要各处走镖,算是见了许多世面,独独与女子间的来往可说少之又少。两年前,他也曾订过一门亲,只那个邻村的姑娘,还未等到过门之日,便急病落了黄泉,他虽不信他娘口中的“晦气”二字,但心底深处多多少少也有些扰乱,逐渐将那娶亲的事丢得淡了,唯想着一切顺其自然便罢,与村中女孩儿们愈加行得远了,即便是就住在隔壁的关蓉,平日里也难得说上两句话。
  在他的认知里,没出嫁的姑娘家都是害羞胆怯、恪守礼数的,有那特别内向的,和男人多说上两句话都要脸红,怎么可能想到,花小麦居然胆大到如斯地步,竟……亲了他?
  “你……”他眉间轻皱了一下,暗自吐纳,抚平心中那不同寻常的跳动,想说点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花小麦其实在嘴唇碰到孟郁槐脸颊的那一刹那,脑子里便清醒过来,当即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恨不得赏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瞧瞧,她说什么来着?早就知道生活在景家小院这种“不健康”的环境之内,她迟早是要受影响的,如今怎样?她果然被花二娘和景泰和给带坏了!
  亲一下脸,对她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可坏就坏在,这个年代的人并不这么想啊!身为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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