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姚锦程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几乎带了些逼迫的口吻:“为什么要以后?现在说不行吗?姐姐连我也不相信?”
姚纪灵觉得今天的姚锦程有些不对劲,不过却也没有多想,像平常那样安抚他:“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姐姐要去做的事情非常危险,为了保护你,所以才不能告诉你。”
可这一次,似乎不太成功,姚锦程仍是不肯放弃追问,“我不怕危险,姐姐告诉我,你究竟要去做什么?”
“程儿……”
“你告诉我,我绝对不跟其他人说。”
“程儿,这件事真的不能告诉你。”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加上苗慧莫名其妙出现在奉天,这让她心中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所以,她要回自己原来的家乡,将自己从前的一切,身份、姓名、过往,全部销毁。
从此之后,她只能是姚纪灵,姚锦程同母异父的姐姐。
这件事,她自然不能告诉姚锦程,如果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他一定会厌恶憎恨自己的。
这辈子,她杀过不少人,但姚锦程,却是她唯一想要保护的。
等把事情处理完,她会给姚锦程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现在,不行。
姚锦程显然误会了她的这番心思,以为她要去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所以才不肯告诉他。
他是个不擅于隐藏内心情绪的人,他瞪着姚纪灵,第一次对她恶言相向:“我总算看清楚你那副丑恶嘴脸了,你就是不相信我,说什么为我考虑,其实你最自私,最卑鄙!”
姚纪灵简直不敢相信,姚锦程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程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抬起手来,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放了下去:“姐姐知道,把你一个人留在苏家,你肯定很孤单,但这只是个开始,总有一天,我们会团聚的。”她握住姚锦程的手,轻声道:“相信姐姐,好吗?等事情结束,我就去找你,这期间,你好好待在苏府,不要闹事,懂吗?”
女子温柔的态度,似乎缓解了姚锦程内心的愤怒,他点点头:“好,那我等姐姐回来。”
“好程儿。”将弟弟揽在怀中,姚纪灵长舒了口气。
到底怎么了?一向乖巧听话的程儿,竟然也会对自己心生怀疑了。
或许,真的是两人分开时间太长了,只要这件事办完,只要最后一步不出差错,她就能和程儿,永远生活在一起了。
姚锦程直到卯时才回到苏府,但据眼线回禀,他在子时左右,就已经和姚纪灵分道扬镳了,至于这几个时辰中,他去做了什么,苏墨钰倒是很好奇,经过一番查探,她发现自己真是高估了姚锦程。
中间那几个时辰,他并没有去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而是去了醉芳楼,和漂亮姑娘卿卿我我去了。
真是个没出息的窝囊废,若是没有姚纪灵,他算哪个葱。
不过这样更好,他越是窝囊,越是愚蠢,就越好掌控,越好利用。
对付姚纪灵,其他法子都不行,只有姚锦程,才是她的死穴。
欣赏了一阵窗外的姹紫嫣红,她回过身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黑衣男子。
“干将,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男子深深叩首:“属下知错!”
“知错?”她弹了弹手指,背靠着窗棂:“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觉得这句话说的很对,所以,我给你一个改正的机会,说吧,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男人垂着头,沉默不言。
“不肯说么?”
“不!不是不肯,是……不能。”他将头垂得更低。
“为何不能?”
“因为……属下辜负了少主的信任。”
苏墨钰轻笑一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干将,我想我曾经说过,我最不能原谅的,就是背叛,而你,已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少主!”男人抬起头,黑色面具下的双眸,清亮无尘,“属下没有背叛你。”
她点点头:“我知道。”
“少主知道?”
“是啊。”她看着他的眼睛:“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能容忍。”
“少主的意思……”
“干将,夜狐中的八人中,你是我最信任的,所以……”她蹲了下来,与他平视:“为了防止你今后背叛我,我要你现在,就自我了结。”
男人一怔,清亮的眼瞳中写满了震骇,随即,被一股哀伤的浓黑所遮蔽:“少主,求您给属下一个赎罪的机会。”
“干将,你不想死是吗?”她轻声问。
男人似是有些心虚,移开了视线:“是,属下不想死。”
“可是为什么呢?”她很是疑惑,目光一瞬不瞬紧盯着他的眼睛:“你曾说,杀手是没有心的,对于生死,更是毫无执念,万事不悔,然而,你现在却开始怕死了,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干将的身躯微微颤了颤,似乎触碰到了内心当中某处柔软,令他欢愉,也令他痛苦。
苏墨钰伸手,扭住他的下巴,强迫他面对自己:“人之所以怕死,是因为这个世上,有自己放不下,丢不掉的执念,你呢?你不想死,是因为心有牵挂了,对吗?”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缓缓闭上了眼睛。
“回答我。”她却不肯放过他:“至少现在,我还是你的主人,主人问你话,你必须回答,这是命令!”
修长的脖颈,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良久,他似一只垂死的兽,从喉中挤出破碎的一个字:“……是。”
“很好。”站起身,苏墨钰重新走回窗边:“我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去制造点麻烦,让姚锦程这对姐弟,彻底反目成仇。”顿了顿,道:“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第180章 比谁更无耻
想起醉芳楼的勾栏美人,姚锦程把前几日的害怕恐惧,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现满脑子都是醉芳楼的湘湘姑娘,迫切地想要一亲芳泽。
命管家为他备好马车,带上银两,他直奔醉芳楼而去。
心中想念的紧,马车在路上跑得飞快,诸人都知道那是苏家的马车,故而无人敢拦。
但也不是全部。
马车行驶到了一处狭窄的路口,迎面而来一辆马车,看马车外的标志,应该是宁王府的人。
姚锦程才不管这些,他我行我素惯了,以为自己是苏家的少爷,便能横霸京都,随心所欲,于是他直接命令车夫冲过去。
车夫不敢不听他的,这位四少爷别看年龄不大,心可狠着呢,上次有个小厮违逆了他的命令,他直接让人把他打了个半死,府上的下人全都敢怒不敢言,看来看去,还是三少爷最好。
眼看马车就要冲出那条巷道,宁王府的马车,也开始突然朝前疾奔,车夫用力拉扯缰绳,两辆马车还是撞在了一起。
姚锦程大怒,正要开口大骂,对面马车中的人,先一步怒斥道:“混账东西,怎么驾车的!”
听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那位经常和姐姐在一起的阎小姐。
阎婉清掀开车帘,看着姚锦程所乘坐的马车,眼中闪过不屑:“冲撞了本王妃的马车,该当何罪!”
车夫吓得连连磕头:“王妃饶命!”他可以看不起阎婉清,却不能不怕阎婉清娘家的势力。
姚锦程却是毫不在乎,不就是撞了一下她的马车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姚小姐,你也太小题大做了,谁也没规定这条路只有你能走,我都没说你冲撞了我的马,你竟然怪起我来了。”
阎婉清一直都很不喜欢姚锦程,若不是看在姚纪灵的面子上,她压根就不会理会他。
看了眼自己被擦破的脚踝,再听对方那一番冷嘲热讽,她越发愠恼,一个来历不明的小野种,竟然也敢看她的笑话!
当即,开始口不择言:“姚锦程,别以为你有苏家做靠山,本王妃就会怕了你,在京都,我阎家才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皇上器重的武将世家,你可想好了,是不是要跟着苏家一同陪葬!”
姚锦程脸色陡变,阎婉清以为他怕了,得意一笑:“行了,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本王妃就不与你多做计较,不过今天这事,你可给我记好了,今后只有你给我让道的份,别指望本王妃会迁就你!”说完,放下车帘,命车夫继续前行。
阎婉清只是为了一逞口舌之快,但那番口不择言之下的训斥,却给姚锦程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原来如此吗?
姐姐将他送入苏家,不是为了让他享受荣华富贵,而是为了要利用他,牺牲他,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苏家要是完了,自己做为苏家的一份子,也会跟着一起完蛋!
怎么办?
他还不想死!
为什么姐姐要抛弃他,她明明说过,自己是她最重要的人。
姐姐是个骗子,大骗子!
她一定是故意的,她想摆脱自己,所以才让自己认苏太师为父,然后找个机会,把苏家和自己一同除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他那么相信姐姐,可她,却欺骗了自己!
不能容忍。
不能原谅!
已经乘车远远离开的阎婉拍拍心口,惊魂未定。
宁王府的马一向训练有素,不会轻易受惊,今天是怎么了,若非姚锦程的马车及时停下,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看来以后出门,要多带几个护卫才行。
此刻谁都没有发现,在街道的某个不起眼的民房上,一抹黑色的人影,一闪即逝。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就等姚纪灵回京了。
真的很想告诉她,她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无用功。
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她以为自己会在乎吗?苗慧的出现,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苏墨钰不在乎自己多一个弟弟,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澄清姚锦程的身份,姚纪灵竟然敢这么做,那必然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想要靠此击败她,只怕不容易。
既然她无耻,那自己就只能比她更无耻。
让她最在乎的人去对付她,如此,看她要如何破局。
苏明香和永平王在奉天待了大半个月,前天便启程回永州了。
苏明音为了养胎,只能在苏府住下,好在有淑妃可以陪她,两姐妹没事就一起聊天,苏墨钰倒是省事了,否则,自己还要抽出时间来,去景仁宫给淑妃解闷,这倒也罢了,每次去都能碰见长乐,这才是最要命的。
这日,刚下了朝,她正准备去兵部上值,淑妃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找到她,气都没穿喘匀,就喊道:“苏大人,景仁宫那边出事了!”
苏墨钰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出事了这三个字,闻言着实骇了一跳:“怎么了?我姐姐出什么事了?”
“不是……不是淑妃出事,是……一个小宫女。”
“什么?”一个小宫女,跟淑妃能扯上什么关系。
小太监急得开始结巴:“那个……是知书,她被娘娘抓到……现在已经打得不成人样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眼见问不出什么名堂来,苏墨钰干脆道:“别说了,带我过去看看!”
还没走到景仁宫,就听到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从宫墙内传了出来。
来不及多想,连忙朝着传来惨叫的方向赶去。
“打!给本宫狠狠的打!打到皮开肉绽为止!”气恨中带着悲怆的声音,是淑妃。
苏墨钰走到近前一看,不由得倒抽口冷气。
一个小宫女被按在长条凳上,两个高壮的嬷嬷,手持儿臂粗的木棍,正一下一下,狠狠打在那个小宫女身上,不知打了多久了,小宫女粉白的裙衫上,满是刺目的血红。
“娘娘,可不能再打了!”她快步上前,想要阻止。
打死个宫女不是大事,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鸡儆猴,实在过于严重了,被有心人传出去,只怕要惹祸上身。
淑妃看到她,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打死她都是轻的!”她将手中一直紧抓的荷包丢在地上,恨恨道:“你瞧瞧,瞧瞧从她身上搜出的下作东西!”
第181章 真正的主谋
捡起淑妃丢在地上的荷包,置于鼻端轻嗅,苏墨钰神色大变。
淑妃红着眼睛,这段时日她瘦了不少,原本合体的宫装,现在都显得无比宽大。
她单薄瘦弱的身躯,在初夏暖融的微风中不停地颤抖,似秋季枝头将落未落的枯叶。
“钰儿……”她期期艾艾地看着她,连声音都带着悲绝的颤抖:“本宫的一生,都被这个贱婢给毁了!”说罢,又陡然收起了悲伤的神色,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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