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一个人遇到危险时,该有的反应。
“没事吧?”她上前拍拍伙计的肩膀,笑嘻嘻道:“跟你开个玩笑,别介意啊。”
那伙计看着她,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即便危险已经过去,他脸上的骇然神色,却没有消失。
苏墨钰看着伙计的表情,心头越发凝重。
若白刚才的表现,实在太过于冷静了。
在自己出手攻击他双目的时候,他连眼底的波光都未曾有任何变化。
这样突然的袭击,就算是自己,也无法保持面不改色,而若白,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青/楼小倌,是怎么做到的?
能在危险临近时,维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只有训练有素的杀手。
难不成,若白是杀手?
苏墨钰觉得这会儿脑袋有点乱。
小倌,杀手。
这两个毫无关系的身份,竟然被她放在了一起,怎么看怎么荒诞。
或许是自己这段时间太累了,才会生出这种古怪的想法吧。
抬头看了看窗外浓郁的夜色,她决定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静静。
自打雪樱受伤后,来一品居的人便少了很多,以往热闹拥挤的大厅,现在只坐着寥寥无几的几桌人。
她叹了口气,雪樱的才艺的确无人能比,她每次出场,都是万人空巷,她的才名,甚至传到了奉天周边的城镇,不少人千里迢迢来奉天,为的就是一睹雪樱的风采。
红颜薄命,说的可不就是雪樱吗?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容易摔碎。
如果雪樱没有那么优秀,或许,她就不会落到这般凄惨的境地。
一边想着,一边步下楼梯,一品居的生意虽然较之前惨淡了不少,但还是有很多人愿意来捧一品居的场,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雪樱再优秀,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
这不,又进来了一拨客人,看几人穿着,便知非富即贵。
只是为首之人,不知何故,披着斗篷,戴着兜帽,将脸庞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兜帽下线条优美的一截下巴。
“几位爷,里边请。”伙计热情地迎了上去,“今天是夏月姑娘的场次,夏月姑娘最擅箜篌,不怕说句大话,放眼整个大晋,还没有谁的箜篌能比得过夏月姑娘,几位爷……”
为首之人抬了抬手:“给我们在楼上安排个雅间。”
伙计眉开眼笑:“好嘞,几位爷这边请。”
苏墨钰倒抽一口冷气,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为首之人的声音,好像是……容蓟?
妈呀,他怎么到一品居来了,这家伙不是最讨厌风月场所的吗?
难道是怀疑了什么?
见几人往楼梯这边走来,苏墨钰连忙反身往回跑。
正巧碰见容朝,看他的样子,似乎正准备下楼,她慌忙拽住他:“别下去,容蓟来了!”
“阿蓟?”容朝似乎也很惊讶,探头往楼下看了眼,“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苏墨钰也不信,但她笃定,刚才听到的声音,的确是容蓟的。
不管是不是,还是小心点微妙,自己在容蓟面前,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不想被他发现端倪。
伙计将容蓟一行人带入了二楼的一处雅间,几人落座后,其中有人道:“你们这的东家是谁?”
“回几位爷,我们这里的东家姓苏,至于叫什么,小的并不知道。”伙计没有多想,反正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实话实说了。
那人看了眼带兜帽的人:“姓苏?他多大了?”
“二十多吧,小人从没见过东家,只知道东家是个好人,从来不苛待我们这些穷人。”
“没见过东家?那你们这里是谁主事?”
“是若白公子。”伙计渐渐听出来一些名堂了:“几位爷,可是认识我们东家?”
为首之人道:“并不认识,只是好奇,想打听打听而已。”
伙计道:“说句实话,对我们东家好奇的人,可不止几位,连我都觉得好奇,能把青/楼开成这个样子的,全大晋,估计也就只有我们东家了。”
“的确,一品居虽是风月场所,却端的风雅意趣,想来这里的东家,也是个妙人。”以指敲了敲桌面,为首之人道:“行了,你下去吧,若有需要,我们会叫你的。”
“是,几位爷玩尽兴,小的这便去招待其他客人了。”伙计礼貌微笑,离开时替几人关上了门。
门扉合上的刹那,身披斗篷之人,这才将兜帽取下。
男子容姿俊秀,气度高华,正是容蓟。
“这个一品居有问题,你们务必给孤查清楚,找到其真正的幕后东家。”
“主上的意思,这里的真正东家,并不是那伙计口中所说之人?”有人问道。
容蓟点头:“没错,如果孤猜得不错,一品居后面的这个人,就藏在庙堂之上。”
第162章 冷面阎王的笑容
“此人难道是贤王的手下?”又有人提出疑问。
“是谁的手下,孤现在还猜不出来,但有一点,孤可以确定。”
众人都不吭声,等着他揭晓答案。
“此人,孤必定认识。”
“主上是想将其收归己用?”
容蓟不答,手指在桌面上笃笃地轻叩着,似乎陷入了沉吟。
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脑海中,总是莫名其妙浮现出那个少年的面容。
自打春猎归来,两人还从未单独说过一句话,每次朝堂上匆匆见一面,又匆匆分别。
那****问的问题,自己其实有仔细考虑过,如果一定要在皇位和他之间做选择,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呢?
世间之事,从来没有十全十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他并非不懂,可能是太过于贪心了,这才想什么都抓住。
他不认为自己两者兼得的心愿有何不对,但他却也害怕,怕自己的力量不够,一切都只能沦为空谈。
所以,他才决定主动出击,让一切不可能,都朝着可能的方向发展。
即便他认为两人没有未来,不愿意为虚无缥缈的可能去努力,但自己,却还是想拼一把的。
“阎家最近有什么动作?”
最左边一名身着靛青色袍服之人道:“并无大的动静,除了阎家二小姐与一名叫做姚纪灵的女子走得比较近外,其他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容蓟点点头:“贤王府那边呢?”
右边一个脸上有刀疤,面相却清雅贵气的人道:“很安宁,看不出异动。”
轻叩桌面的手突然顿住,他眼神微冷,语声也随之沉了下来:“那东宫呢?”
坐在圆桌对面的人道,“几个奸细有些蠢蠢欲动,但因他们的主子没下达命令,故而还算安分。”
“找个时间,除掉几个,眼线太多,孤行动起来多有不便。”
“此事就交给属下来办吧,主上大可放心。”此时出声的,是几人中身形最瘦小的一个,仔细去看,便能发现,这人其实是女扮男装的姑娘。
“紫绛,前段时间委屈你了。”魏全告的那些状,他虽从未言明,却牢牢记在了心里。
若非阎婉清那些耀武扬威的恶行,他也不会一出手,就让她摔得这么惨,地位不保,名节尽失。
紫绛静声道,“主上严重了,为主上分忧,是属下的职责,并无委屈一说。”
紫绛是个极为懂分寸的人,这也是容蓟器重她的主要原因,东宫有她,他才可高枕无忧。
看着桌面,长舒口气,这是他今日第一次露出如此纠结的神情,“还有……苏家呢?”
“因临近淑妃生辰,苏太师的两个嫡女,分别从阳陵和永州赶来,为淑妃庆生。苏太师仍是闭门不出,不知在打什么算盘,苏家庶子苏庆和与往常一样,每日准时前往翰林院上值,倒是苏家最小的嫡子……”
容蓟目光一窒:“他怎么了?”
“他最近好似盯上了姚家姐弟,前段时间,还去将军府的亲兵营,狠狠将姚锦程打了一顿。”
他嘴角忍不住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这种事情,也就只有他能做得出来:“查出什么原因了吗?”
“没有,不过……”那人顿了顿:“姚锦程那边,好像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姚锦程在贫民街雇佣了几个地痞,对一品居的雪迎姑娘,实施过虐待。”
听到这里,容蓟一向漠然的脸庞,竟也显出浓浓的憎恶:“这小畜生年纪不大,心倒是够狠。”
“这几日姚锦程被姚纪灵藏了起来,大概是害怕那个杀人魔头来寻仇吧。”
杀人魔的事情,容蓟自然是知道的,那样精准而又残忍的杀人手法,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而那凶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伤害雪樱的那四人,既没有滥杀无辜,也没有牵连他人,所以,他猜测,这名凶手,亦是藏在了一品居。
凶手与一品居的幕后东家,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亦或是,两者实际为一个人?
“主上。”最早开口的那人又忽然道:“您让属下寻找的东西,已经有了眉目。”
“哦?”他挑挑眉:“如何了?”
“这玩意,其实就是一种致幻药,产自苗疆,当地人常用此物来炼蛊。”一边说,一边取出一只琉璃盒子,“幻梦,这种特殊草药的名字,也叫情醉。”
容蓟盯着盒中盛放的蓝紫色花朵,冷笑一声:“这东西不可能是阎婉清自己找来的,知道是谁给她的吗?”
“正是那位姚姑娘,姚纪灵。”
移开视线,觉得看一眼那花朵都脏了眼睛:“那日傍晚你出现的很及时,若非有你在,孤只怕真要着了阎婉清的道。”
那人笑了笑,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没有任何惊艳之处,但就是因为这种普通,才让他轻松混迹于护卫军中,不被察觉。
“主上过奖了,其实主上心中早有决断,否则怎会提前命人在宁王的营帐上动手脚呢?”说完,他又露出一脸好奇,将憋了许久的话问了出来:“主上若是不介意,可以告诉属下,您口中的玉儿,究竟是哪家的小姐?”能得到主上的赏识,这姑娘一定非比寻常。
容蓟微垂眼帘,眸底一片深渊般的浓黑,“你逾矩了。”
淡淡四个字,那人瞬间白了脸色,慌忙道:“属下多嘴。”
其他人虽同情他,却也不敢为他说情。
就在压抑的气氛到达顶点时,有人在外面敲了几下窗户。
容蓟轻咳一声:“进来。”
一身黑衣的雷震推开窗户,身轻如燕地落入屋内,手中捧着一样物事,高举于容蓟面前:“主上,您要的宝贝。”
容蓟伸手拿过,看了一眼,嘴角勾出一抹荡漾如春水般温柔的笑意。
众人都惊呆了,到底什么宝贝,竟能使一向冷面的主上,露出那种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笑容?
“今天就到这里。”他站起身,环视一圈:“今天孤做东,听说那位夏月姑娘弹得一手好箜篌,你们若是有兴趣,可以找佳人讨教一番,紫绛若是不嫌弃,为夏月姑娘伴舞的那名男子也不错,你可以试着去搭个讪。”
“主……”
窗棂大开,一阵狂风吹过,雅间内已不见容蓟的身影。
第163章 做大事的人
苏墨钰因为害怕在一品居和容蓟碰上,所以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去过一品居。
雪樱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而且有若白在,她非常放心。
日子一如既往的忙碌,除了家里的那两位姐姐,时不时喜欢逗逗她,一切都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就在这平常不过的日子里,迎来了淑妃的生辰。
就冲皇帝为淑妃举办的生辰宴,便可看出淑妃有多么受/宠/。
后位悬空已久,皇帝虽然没有明确下旨,封她为皇后,但在众人心中,她已经是半个皇后了。
苏明香和苏明音早上就进了宫,陪伴淑妃,苏墨钰到了下午才进宫,去淑妃景仁宫看望她的时候,不偏不巧的,竟然遇到了长乐和十皇子。
苏墨钰现在一看到长乐就发怵,别看这丫头一副娇滴滴的柔弱模样,性子却烈的很,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放手,想让她绝了对自己的心思,除非告诉她,自己是女人。
“苏侍郎,本公主会吃人不成,你怎么一看到我就跑呢?”苏墨钰原本想趁她不注意时,偷偷溜走,结果被她逮了个正着。
呵呵笑着转身,坚决否认:“公主您可真会开玩笑,微臣是真的没有看见您。”
长乐自然不会相信,撇撇嘴:“我和阅儿两个这么大的人站在这里,苏侍郎怎会看不见?”
“那个……我这几天头晕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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