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烈洲不说话,苏墨钰也没指望他给予自己回应,说这番话,完全是有感而发,她并不在意阎烈洲会想歪,以为自己还对阎婉清抱有不正当的肖想。
“我知道。”以为阎烈洲不会再开口说话时,听他沉沉道:“在我看来,她嫁给太子根本不会幸福,可清儿的性子,从小便骄纵傲慢,在她的眼中,整个大晋的儿郎,除了太子以外,没有人可以配得上她,既然这是她的执念,我也只能尽可能地帮她。”
“愚昧。”苏墨钰丢出俩字。
想了想,再丢出俩字:“无知。”
过了一阵,丢出最后两个字,以作为总结:“幼稚!”
还有两个字她没错,那就是自负。
人贵有自知之明,阎婉清看不清别人也就算了,看不清自己,才是最致命的。
容蓟那人,心思深沉,连她亦不敢轻易招惹,阎婉清到底哪来的自信,以为凭着家世和美貌,就能驾驭得了那样一个手段了得、睥睨万方的男人?
可不就是愚昧,无知,幼稚,以及自负么!
医馆内。
“姐姐,你为什么要对那个阎公子那么好?”两人离去后,姚锦程有些不高兴地问。
姚纪灵摸摸弟弟的脑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那可是名动天下的阎家少将阎烈洲,阎家的权势,整个大晋无人能及。”
姚锦程撇撇嘴,表示不屑:“那也没有太子厉害。”
姚纪灵笑得更柔婉了:“太子?不,程儿你不懂,这个世上,不是站得最高才走得最远,乱打太子的主意,可是会摔得很惨,很惨呢。”
第121章 被抓
夜晚的奉天城,总是华光璀璨,热闹无比。
拎着一壶梅花酿,苏墨钰悠闲自得地在街上晃着。
原本打算去一品居,但时间还早,难得逛次街,于是放慢脚步,看到有趣的玩意,就上去问问价格。
过了年后,时节便要进入春季,所以街上有很多卖纸鸢的。
古代的纸鸢和现代的不同,区别最大的地方便在于工艺。
现代只求好看好玩就行,但古人却是把纸鸢当成工艺品来做,每一个纸鸢上,都以丹青细细描绘,纸张、骨架、长线,哪怕丁点的瑕疵也不行,故而再不起眼的纸鸢,拿起来细看的时候,就会令人惊叹不已。
正当苏墨钰被眼前琳琅满目,花花绿绿的纸鸢吸引时,一个人突然挤过来,还狠狠推搡了她一把。
她踉跄了几步,正要出声教训那个没有礼貌的家伙,对方却先向她道歉了:“这位小公子,不好意思啊。”
明明推她的时候态度那么恶劣,道歉的话,却说得一点也不含糊。
苏墨钰觉得奇怪,下意识往腰上一摸。
靠!果真是个小偷!
幸好记住了那人逃跑的方向,苏墨钰拎着酒便追了过去。
谁料那人倒跑得快,苏墨钰在后面追,怎么都赶不上。
前面只有一条路,那贼人要跑,最终只能跑到一个地方,苏墨钰决定拼一把,绕近路拦截他。
闪进一旁的小巷,苏墨钰脚下不停,一路飞快,终于将那个偷她钱袋的小贼给堵住了。
“你要做什么?”对方恶人先告状,一副苏墨钰才是坏人的架势。
“你拿了我一样东西。”她指指他,然后探手:“东西还来,我就不做追究,但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那……”
“少废话,老子会怕你。”贼人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来,刀刃雪亮,一看就很锋利。
苏墨钰倒抽口冷气,一看到那反着寒光的薄薄刀刃,就会联想起上次被误伤的经历。
那个疼啊,现在想想,都觉得揪心刺骨。
无奈抚额,这年头,偷东西的反比被偷的还要嚣张。
将酒壶放在一旁,她卷起袖子,刚好,阎烈洲教自己的那几招,她还没有机会实践,就拿眼前的家伙来做实验吧。
对方狞笑着,举起匕首,便朝她迎面砍来。
看准刀刃划下的轨迹,微微侧身,劈手去夺对方的凶器,。
一击必中!
匕首“哐当”掉在地上,贼人一惊,索性舍弃匕首,发力朝她撞来。
对方的速度虽然快,但和阎烈洲过招的时候,他的速度更快,所以眼前的状况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身体往下一低,屈肘侧击,一生闷哼,那贼人倒在地上,捂着肋骨,脸容扭曲,看上去极为痛苦。
苏墨钰踢了踢躺在地上不停打滚的男人:“这下可以把钱还给我了吧?”
“还,我还……”男人终于妥协,探手入怀。
苏墨钰一直盯着他的动作,见他将手伸进怀中,似乎握住了什么,眼神陡然一变,同时撤后半步。
果然,对方不止一把凶器,刀光一闪,对方再次狞笑着朝她扑来。
因为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来不及做过多的思考,只能凭着本能反击对方的攻势。
她还不想死,更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这么窝里窝囊,所以在回击的时候,那种想要生存下来的意念盖过了理智,反手握住匕首的刀柄,狠狠朝后一推,嗤的一声,刀刃没入了对方的胸膛。
鲜血顺着刀柄淌了下来,滚烫而又粘稠。
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手。
与此同时,空无一人的巷道中冲出一拨人来,为首之人,竟是户部侍郎薛逸。
他大声吼叫着:“苏墨钰,你当街行凶,罪无可恕,来人,给我抓起来!”
看了眼倒地的贼人,苏墨钰恍然,原来这竟是一个圈套,一个幼稚无比且丝毫没有技术含量的圈套。
可自己,偏偏就中了这个幼稚愚蠢的圈套。
几个人围上来,捉住她的双手,狠狠扭至身后。
薛逸看着她笑,眼中写满了得意的目光,“带下去,押入刑部大牢!”
苏墨钰挣脱不开,身后三四个身强力壮的衙役,自己怎么都是逃不掉的。
“薛侍郎,端王这么做,就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薛逸冷然道:“这事与端王有何干系?分明就是你嗜杀成性,穷凶恶极,仗着苏家的权势,以及皇上的倚重,就连朝廷律法都不放在眼中,苏墨钰,刑部的牢房已经替你准备好了,你一定很熟悉,因为那是曾经用来关押苏庆生的地方,你一定觉得很亲切。”
“是啊,我当然会觉得亲切,因为我又看到了一个自掘坟墓的蠢货。”
薛逸嘲笑道:“死到临头还嘴硬,那就让我们看看,谁才是自掘坟墓的那个!”
被反剪了双臂推进囚车,苏墨钰指着地上的酒壶:“那可是千金难换的梅花酿,别浪费了,给我拿过来。”
薛逸脸色很不好,看着地上的酒壶,拿起来狠狠砸碎:“梅花酿?你等着喝践行酒吧!”
苏墨钰惋惜一叹:“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薛逸冷哼一声,只当她在装疯卖傻,手一挥,囚车开始缓缓行驶。
她倒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享受一番与苏庆生相同的待遇。
囚车过街,人人围观。
不过她这段时日表功夫做的很到位,京都的百姓,大都站在自己这一边。
“苏大人到底犯了何事,怎么会被抓起来?”
“听说是杀人。”
“怎么可能?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我也这么认为,苏大人一定不会轻易害人的。”
“说不定有苦衷呢。”
“希望朝廷能还苏大人一个清白。”
苏墨钰坐在囚车中,静静思索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
端王一定是早有准备,才会让薛逸向自己发难。
事发突然,她根本没有时间去计划部署,一旦被关入大牢,她就更难与外界沟通。
这下可如何是好?
再怎样的运筹帷幄,没有了耳目与眼线,她只能像个瞎子聋子一样,乖乖等死。
局势,对自己来说,非常不妙啊。
第122章 孤不弃汝,望君心安
大牢里阴湿潮冷,待久了整个膝关节都阵阵发疼。
已经三天了。
外面什么情况,她压根不知道。
在这样严密的看守下,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她根本无法与干将联系,更别说是容朝和若白了。
自己失踪了三天,朝中一定炸开锅了吧。
不用想,都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形。
平日里巴结自己的人不少,可一旦自己出了事,真正会为自己站出来说话的,怕是没有几个人。
不过能拖一天是一天,天无绝人之路,总能找到回击的办法。
“皇上,据微臣对苏侍郎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心性恶毒之人,此事一定另有隐情。”
果然,此刻朝堂之上,众臣正在就她当街行凶一事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皇帝还未应声,薛侍郎便愤懑插言:“谭尚书偏袒属下,似乎不太好吧?有目击人亲眼看到,死者只不过是对苏侍郎有些不尊重而已,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苏侍郎便心生恨意,将死者残忍杀害。”说着,又转向皇帝,义正言辞道:“死者虽只是一介庶民,身份卑微,但他却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微臣直到现在,都不忍心告诉他的妻子和孩子真相,想到他们今后孤苦无依的日子,实在心酸,苏侍郎这般做法,天理难容,依微臣之见,应判处苏侍郎死罪!”
容蓟拧了拧眉,没有出声。
阎烈洲却站了出来,一出声,便是铿锵有力:“末将相信苏侍郎,他绝不做出这等泯灭天良之事。”
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个相信。
薛逸道,“阎少将为人正直,不屑那些肮脏阴险之事,故而并不了解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听闻苏侍郎以前也做过不少欺男霸女之事,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苏侍郎的确为善了一段时日,但终究还是本性暴露了。”
阎烈洲才不管他说什么,还是那句话:“别人我不知道,总之,要说苏侍郎做坏事,我死都不信。”
薛逸被堵得说不出话,这世上竟有这般死脑筋的人,简直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索性不跟他辩驳了,薛逸对御座上的皇帝道:“该如何处置苏侍郎,还请皇上示下。”
“此事兹事体大,只凭爱卿一面之词,难以决断啊……”皇帝明显在打哈哈,在皇帝看来,杀个平民而已,罪不至死。
容蓟这时才终于出面:“父皇,苏侍郎身为朝廷三品命官,且不论他到底杀没杀人,要论罪的话,也要经由大理寺和刑部共同查证会审后,方可定罪,岂能凭薛侍郎一面之词,就将苏侍郎下狱?”
皇帝觉得有道理:“那这件事就交给大理寺和刑部主审吧。”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下朝后,薛逸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以为太子定会出面为苏墨钰求情,谁知把这件事丢给大理寺和刑部后就不管了。
想拉太子下水的计划,看来是泡汤了。
不过只要苏墨钰还在自己手里,事情就不难办。
只要做成了这件事,端王就会更加信任他,户部尚书的位置,也迟早会是自己的。
皇宫外。
侍人恭恭敬敬地掀开轿帘,贤王揣着两手弯身坐了进去。
“刑部,大理寺……”他低声喃喃,随即眼中闪过一道幽冷的光泽,两指支在额头边,饶有兴味地笑了:“老五啊老五,这一次,你可是死定了。”
以为占了上风,殊不知,自己早就掉进了猎人挖的陷阱。
而如今,等待他的,只剩剥皮抽筋了。
薛逸下了朝,便直奔刑部大牢。
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不过他却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已经打通了刑部的主审官,就算大理寺那边没有自己的人,凭着端王的威慑,也足以令他们妥协。
顶多再让苏墨钰多活几日罢了,他再能耐,也翻不了这个天。
“把门打开。”薛逸命令道。
牢头拿出钥匙,点头哈腰地迎过来,一边开门一边道:“大人有什么事知会一声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亲自过来呢。”
薛逸不理会他,牢门打开后,他走到背对着他而躺的苏墨钰身后:“想知道皇上是怎么处置你的么?”
苏墨钰没有动,只懒懒回道:“皇上一定不信这件事是我做的。”
想到今日朝会上的情形,薛逸有些口吻不善:“皇上信不信并不重要,关键是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他讥嘲一笑:“不过,只要你肯配合,或许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她装作很有兴趣地问:“哦?怎么配合?”
薛逸以为她怕了,“按照我说的,供出太子的罪行。”
她动了动,换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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