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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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 第5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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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蒯良掀开了车窗窗帘,向外面看了看,轻声道:“曹友学其人,我亦有所了解。当初蒯正为棘阳令时,曾写信说那曹友学,不可等闲轻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后来竟然……黄家子误事,使我等坐失良才。观曹公行事,每一步皆有深意。他命曹朋出镇南阳,恐是为日后谋划。河北之战已迫在眉睫,袁氏子绝非曹公对手。待曹公一同北方,则必出兵征伐荆襄。”

  “曹朋,能稳住南阳?”

  “不好说……但曹公用人,素来谨慎。

  连夏侯惇都不是刘玄德之对手,而曹公却以曹朋为南阳郡太守,想必是相信曹朋能敌住刘备。”

  “刘玄德,豺狼乎?

  若他坐稳南阳,只怕荆州不保。”

  蒯良深以为然,点头不语……

  “今日我留意到,李文德举荐黄汉升时,巨岩公子似有不快。

  想那黄汉升一介老卒,竟与巨岩公子同阶。我本想刚才劝阻,但是见主公似乎已经决意。若我猜的不错,若荆襄有失,则章陵必为破绽。刘备恐难阻曹朋,你我需为族人,谋一出路。”

  蒯越轻声说道,令蒯良神色一变。

  “那以兄长之见,我等当如何行事?”

  “明日,你就前往鹿门山,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德公。

  就说,他当年弟子,重返南阳。若不忍荆襄生灵涂炭,还请德公出山,代为向他的弟子说项。”

  很多人都知道,当初庞德公想要收曹朋为弟子。

  后来曹朋成名之后,庞德公不止一次在众人前说可惜。只是,谁也没想到,曹朋又拜了胡昭为师。这也是庞德公感到心灰意冷的一个原因。在那之后,黄承彦一去许都,再不复返,而庞季病故,最终使得庞德公遁入鹿门山,从此隐世不出。除少数人外,都不清楚他的下落。

  恰好,蒯良就是那少数人之一。

  “此外,曹友学初至南阳……你让蒯正走一趟舞阴,探探曹友学的口风。

  我记得子阳而今赋闲在家,那就加他一个从事的官职,代你我走一趟,子柔以为如何?”

  第四卷 第564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

  早在颖阴的时候,杜畿、卢毓等人就和曹朋谈论过,关于他出任南阳太守后,将带来的影响。

  曹朋也估计到,他的到来,会引起许多人的关注。

  想要不声不响的就任?

  可能性不是太大。

  在南阳这块地界上,有什么风吹草动,那些世家豪门会在第一时间知晓。

  没办法,那是一群地头蛇!

  所以,曹朋也没有打算隐藏身份,在抵达吴房之后,便立刻高调起来。他命人通知舞阴贾诩,正式告之南阳的官员,他即将抵达舞阴。只不过,越过中阳山后,他并没有立刻前往舞阴县。而是带着庞德和杜畿,与黄月英夏侯真邓艾等人,一路赶赴中阳镇,并要在哪里留宿一晚。

  中阳镇,是他的老家。

  曹朋没有忘掉,出发前母亲对他的叮嘱。

  “到了南阳,记得把老家的祖屋和田产收回来。”

  于是,曹朋便直奔中阳镇。

  ……

  一晃,十年。

  十年前的秋天,曹朋杀了成纪,与父母和王猛父子一起逃离中阳镇,前往棘阳避难。那天晚上,风雪交加……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曹朋一家的命运,注定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谁又能想到,当年镇上那不起眼,老实巴交的曹铁匠,而今竟成为凉州刺史?

  谁又能猜到,那个整日里病怏怏,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少年,如今却成了南阳太守。

  当飞驼开道,白驼簇拥车马来到中阳镇外的时候,整个中阳镇,也随之沸腾了!

  南阳太守!

  这也许是小小的中阳镇,自建镇以来,到访的最大官员。

  特别是舞阴还属于曹操的治下,中阳镇自然而言,也是朝廷所属。听说这位南阳太守,很了不得。而且很年轻,据说还不到二十五岁。这么小的年纪,就做到了南阳太守的位子,一定是有大本事的人。不仅仅是百姓慌乱,镇上的里长三老,纷纷在中阳镇十里外,列队迎接。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位南阳郡太守,就是当年那个杀人逃亡的曹氏一家。

  十年光阴,物是人非。

  十年前的老中阳镇人,而今已不太多了。

  剩下的那些人,也有人还记得‘曹铁匠’。听说新任南阳太守叫做曹朋,他们不仅感到疑惑。

  “孩子他爸,这个南阳太守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怎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镇西头的老曹家?”

  “你是说……曹铁匠吗?”

  “是啊!”一个村妇抱着孩子,压低声音说道:“我可是记得,曹铁匠的儿子,好像就是叫曹朋吧。”

  “嘘!”

  镇民甲,也就是村妇的丈夫连忙示意她闭嘴。

  “妇道人家,休要乱讲。

  曹铁匠而今是生是死,还不一定。再说了,曹家那病怏怏的小家伙,怎可能是太守大人?同名,不过同名而已。你可别乱说,万一被太守大人听到,说不定会治你一个胡言乱语的罪名。”

  村妇那经得恐吓,顿时闭上了嘴巴。

  只是夫妇二人并不知道,不止是他们,还有不少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当年那个老实巴交的曹铁匠一家。但谁也没有开口,因为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无法把堂堂太守,和曹铁匠联系在一起。

  十二月二十八,是一个好天气。

  一连好几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官道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在路旁的原野中,已开始透出一抹嫩绿的色彩。

  远远,一队车马行来。

  当先是一支骑军,大约二百人左右。

  清一色白色衣甲,胯下大宛良驹。长矛,大刀,在阳光下折射熠熠光辉,远远便可以看到。

  骑军后,则是一行车马。

  而在车马后方,还有一群骑着奇形怪兽的军卒。

  西域白驼,白衣白甲,大刀强弓,行进间透出一股莫名的肃杀之气。

  看到那些兵马,镇民们不由得发出连声惊呼。他们大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中阳山下,老实巴交的百姓,何曾见过如此诡异的动物。那白色的骆驼,披挂着白漆铁甲,只露出修长脖颈和头部。为首的三老,连忙回头呵斥。而后整了整衣衫,努力做出灿烂笑容,快步上前。

  “中阳三老张成,拜迎太守大人。”

  他诚惶诚恐,匍匐在路旁。

  三老一跪下来,其余人纷纷跪下。

  骑队戛然停止住,张成匍匐在地上,可以感受到那战马喷出来的灼热鼻息。

  紧跟着,有蹄声响起。

  “张老先生,请起。”

  抬头看去,张成就看到一个魁梧的青年,跨骑一匹高头大马,在他不远处停下来。不知为何,张成发现这青年,似乎有些眼熟。可是他又可以肯定,他没见过这个青年,所以非常陌生。

  心里不禁万分奇怪,不过张成却不敢怠慢。

  “太守大人亲临小镇,乃小镇的荣幸。

  小人代表这中阳镇三千七百口乡亲,准备了薄酒一杯,特为大人接风。”

  说话间,一个青年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只精美铜爵。青年双手高举过头,战战兢兢,走到了那匹较之寻常马匹,明显要高许多,大许多,强壮许多的狮虎兽跟前。他是张成的长孙,年二十二岁。为了这次敬酒,张成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才为他的长孙争取过来。

  “草,草,草民敬大人酒。”

  马上的青年,正是曹朋。

  但见他眼睛一眯,脸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凝视着那三老,良久也不言语。

  伸出手,接过酒盏,曹朋在马上举起,遥敬周遭的中阳镇百姓,而后仰脖子,一饮而尽。

  “张老,还认得我吗?”

  曹朋把酒盏握在手中,突然间沉声问道。

  张成闻听一怔,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曹朋,“大人,恕小老儿老眼昏花,莫非有幸与大人相识。”

  “十年前,我从这里走出去……”

  “啊?”

  张成吓了一跳,听这位南阳太守的口气,似乎是中阳镇人?

  他再次仔细观瞧,却越看越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曹朋的来历。

  曹朋看了张成一眼,突然长出一口气。

  十年前,张成就是这中阳镇三老。而那时候,曹朋不过是一介草民;十年后,曹朋贵为南阳太守,而张成,却还是这中阳镇的三老。当初,张氏到中阳镇的成记商行里变卖祖传玉佩,被成纪看中,想要吞没。于是便当众诬陷张氏,是一个窃贼。张成身为中阳镇三老,明知道张氏是被诬陷,却毫不犹豫的站在了成纪一边……若非当时王猛,张氏可能要受牢狱之灾。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曹朋一怒之下,杀了成纪。

  十年了!

  曹朋当年离开中阳镇的时候,曾发誓有朝一日回来,要让当初那些欺负他母亲的人好看……

  可不知为什么,当他看到张成那满头白发,一脸岁月的沟壑时,报复的心思,突然间淡了。

  他,是堂堂南阳太守。

  又何必与这么一个不起眼儿的小脚色,斤斤计较?

  人走到了一定的位置,对于过往的事情总是会有所释怀。两个人,已经不再是一个层面的人物,曹朋对张成,还真就生不出半点的杀心。听到张成的回答,曹朋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

  这一笑,却让他感到心胸陡然间宽阔不少。

  人常说相逢一笑泯恩仇。

  曹朋再见张成的时候,心中无恨无怨,生不出半点波澜。

  他猛然抬手,手中马鞭在张成头上啪的一声甩过去。而后长出一口气,扭头对庞德喊道:“令明,可愿随我前去,一观昔年故居。”

  庞德在马上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公子,请!”

  曹朋把酒盏放回托盘,一催胯下战马。

  狮虎兽希聿聿一声咆哮,扬蹄飞奔。周围的中阳镇百姓,顿时一阵骚动,纷纷让开了道路。

  而庞德令飞驼兵,纵马跟随,眨眼间便冲进了中阳镇。

  张成,仍感到莫名其妙。

  这时候,一个青年催马来到张成跟前,笑眯眯道:“张老不用担心,我家公子既然这么做,就是说他不会计较过往的事情。只是,中阳镇却需要有些变化,到时候还望张老,切勿怪罪。”

  “敢问……”

  “在下棘阳邓芝,乃公子帐下司马。”

  “邓公子,太守大人他……”

  “张老莫非忘了,十年前中阳镇成记商行血案不成?”

  “啊?”

  张成听到‘成记商行’四字,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他终于想起来,为何看着曹朋有些眼熟。曹汲,那个镇西头的曹铁匠。曹朋少年时,因身体不好,故而显得单薄瘦弱,有些秀气文若。可随着他身体不断强壮起来,曹朋的相貌,也就越发与曹汲变得相似起来。

  邓芝一摆手,车队再次行进。

  白驼兵押后,在姜冏的率领下缓缓驶进了中阳镇。

  “果然是曹铁匠家的!”

  一个村妇失声叫喊,却被丈夫立刻伸手,捂住了嘴巴。

  “作死不成……曹铁匠也是你能称呼?”

  “可是……你这婆娘,好不晓事。那是堂堂太守大人,你再这样口无遮拦,小心人头落地。”

  村妇,顿时闭上了嘴巴。

  “真的是老曹家的小子?”

  “没想到啊……老曹家竟然有这等了得的人物。”

  “孩儿他爹,我记得当年你和阿福哥虎头哥的关系不错,不如去拜见一下,也能搏一个前程。”

  “……我早就说过,曹老哥一家,不比常人。”

  镇民们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惊讶,有的羡慕,有的却感到莫名的惶恐。

  而张成则是脸色煞白,呆呆的站立在路旁,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当初,他为了迎合舞阴令本家兄弟,不惜昧着良心,冤枉张氏……而今,报应来了,报应来了!

  “爹,你怎么了?”

  张成半晌,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儿啊,大祸事,大祸事……”

  第四卷 第565章 乡党(一)

  中阳镇西头的曹家祖屋,而今是一片废墟。

  残断的墙垣,似乎告诉人们,这里曾有人居住过,除此之外,就是一堆被丛生杂草湮没的残砖断瓦。这里,曾经是曹朋重生后,最初居住的地方。曹朋在墙垣外勒马,甩蹬离鞍……

  站在一截倒塌的墙垣外面,他向里面眺望,眼中流露出一抹伤感之色。

  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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