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明这次没带多少兵马,只带了一部,四百人而已。
单只是掉进陷坑的就有几十个,剩下那三百来人,甚至不够那弓箭手瞄准的……
姜冏一开始,还准备拼死救出庞明。
可是那箭矢如雨,身边的西凉兵惨叫声不绝。姜冏也险些被那曹公矢射中,眼见西凉兵掉头就走,他也知道自己留下来,死路一条。唯有一咬牙,拨马往姑臧方向逃去。原本是打算袭营,不成想却被人家打了一个埋伏……从出城到逃走,甚至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身后曹军也不追赶,只是冲着西凉兵哈哈大笑。
姜冏心道:这仗,真没发打了!
……
曹营辕门外,曹兵手持挠钩绳索,站在陷坑边上,将那些掉进陷坑里的西凉兵抓出来,绳捆索绑。
刚才还说自己倒霉的西凉兵,等从陷坑里出来后,忍不住一个个暗自庆幸,同时脸色发白。这陷坑前方,竟然没有一个活物。西凉兵的尸体,战马的尸体,全都向刺猬一样,倒在血泊之中。就在那两轮覆盖过后,至少有一百多人被当场射杀。至于那些活着的西凉兵,没中箭还好……一旦中箭,那就是生不如死。
这些俘虏,可是看到过那些中箭的西凉兵被救回去之后,是何等的凄凉……
当时就有人说:“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话是这么说,谁又能对袍泽下的那个狠手?只能看着伤者在痛苦中哀嚎,死去!
庞明被人用挠钩拖出来,还想要挣扎一下。
就见一个青年上来,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他手上是如何动作,只听喀吧两声,庞明的膀子就被对方给卸下来。想要挣扎,却没有那个挣扎的力气。
庞明气得破口大骂:“曹友学,尔也妄为上将,只知用这等诡计,可敢与俺一战。”
“咦,怎么又是你?”
一个童稚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顺着声音看去,庞明一眼就看到一个带着匈奴血统模样的少年,手持一根短棍,腰里插着一支匕首,正好奇的盯着他看。庞明那张脸,登时腾地一下子通红。
怎么这小子也在?
少年,就是蔡迪。
之前在卢水湾的时候,他就见过庞明。
人常言:童言无忌。可有的时候,这童言不禁无忌,而且即伤人,伤的还很深。
那诧异的口吻,令庞明无地自容。
怎么又是你?
老子被个娃娃给鄙视了!
“蔡迪,你认得他?”
在蔡迪的身后,一个瘦削的青年,开口问道。
这青年一张口,一口道地的凉州口音,让庞明不由得一怔。
蔡迪说:“军师,卢水湾的时候,此人被先生擒获了一次……哪晓得这厮好不知羞,居然想要来偷袭。哼,这会先生不在,可不能再放他,简直就是白眼狼。”
“哈哈哈……”
青年不由得笑了。
不仅是青年在笑,还有刚才卸了庞明膀子的青年,也在笑。
“小迪,这话不能这么说。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怎能说他是白眼狼呢?了不起就是不识好歹,不识时务的蠢货。”
“嗯,蠢货!”
庞明的脸通红,只发烫。
可是对方的羞辱,却令他感到愤怒。
索性,他不再去理睬对方,而是大声咆哮:“曹贼,曹朋可敢与某家决一死战。”
蔡迪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盯着庞明。
他笑道:“大个子,你莫喊了……先生如今不在营中!
你以为你们很聪明吗?先生和军师早就猜到,你们有可能会派人突围……声东击西嘛。你知不知道,先生乃兵法大家。你们这套把戏,先生早就著书立说,和我讲解过呢。想必现在,先生应该已经堵住你们要突围的那些人了吧……嘻嘻,有先生和军师在,你们那点把戏,有岂能瞒过?告诉你,就算你们能突出去,还有庞军师,夏侯世父,韩世父和潘世父他们等着,就算插翅也难飞。”
庞明,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阁下,不是庞士元?”
青年忍不住笑了,“你听我这口音,像是那荆州的庞阿丑吗?”
“你是……”
“在下贾星,字退之。
家父贾诩文和公,也是这姑臧人氏。某今拜河西参军事中郎将,在公子帐下效力。”
参军师中郎将,类似于一个参谋长的职务。
和真正的中郎将,有着很大的区别……曹朋的谋主,是庞统和徐庶两人。但在明面上,却是贾星。因为他是朝廷任命的军师中郎将。相比之下,庞统和徐庶却少了一个正统之名。不过,三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和利益上的冲突……
准确的说,贾星代表的是曹操,他是曹操的人。
而徐庶和庞统,才是曹朋的心腹。对这一点,三人都很清楚,所以相处也很融洽。
贾诩吗?
庞德听说过!
那也真算得上是姑臧的一位名士。
可笑自己这些人,还以为得计……却不知道,人家虽在城外,可城内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控之中。
不对!
如此说来,我兄长危矣……
……
就在庞明醒悟过来的时候,庞德也陷入了重围之中。
他离开姑臧之后,打马扬鞭,朝着苍松县方向疾驰而去。苍松、鸾鸟,都是武威郡的治下。鸾鸟县在姑臧西南,而苍松则位于姑臧东南。它背靠秦长城,准确的说,更似武威郡的一个隘口。从金城郡道武威郡,就必须要经过苍松县。
从姑臧向东南,需经天梯山。
庞德不敢有半点耽搁,不停催马急行。
绕过天梯山,便是官道,可直通苍松。距离姑臧越来越远,庞德这才算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忽听一阵急促的梆子声。
紧跟着从天梯山的拐角处,杀出一支装束极为奇特的兵马来。
清一色的白骆驼,披挂铁甲。骆驼上的骑士,一个个身着白色裘衣大氅,在山风中舞动。
近两丈的长矛,矛刃奇长,在月光下流转毫光。
骆驼背上,还配有九尺大刀。这支奇特的骆驼军拦住了庞德的去路,三百支长矛寒光闪闪。那架势,只要庞德敢动,这支白骆驼军,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他碾碎。
白驼兵!
庞德认得这支骆驼军……
莫说是武威郡,恐怕整个凉州,也只有那位河西太守,才有这么一支装备奢华的奇怪队伍。对于曹朋的品味,不仅是庞德无法苟同,就连河西郡的那些将领,也颇有些受不了。你说你组织亲军,用什么不好,居然跑去用骆驼当坐骑……
而且还偏执的非要用白色骆驼。
一头白骆驼,差不多是两匹大宛良驹的价格。
好吧,你用白骆驼也就罢了,连骑军也必须是白色甲胄,披挂白色的披衣……
这厮甚至不惜耗费重金,在那些长矛上涂抹银漆。
连刀鞘,也要弄成银色。
一般而言,战场上很少有人用白色。一来有点不吉利,二来嘛,太过于醒目。
就好像曹彰那匹爪黄飞电,曹操非常喜爱。
可是从来不愿意骑着爪黄飞电上战场……何故?白马的目标太明显了!
往那里一站,大家就知道你是谁!
当然了,也有那种不怕死的偏执狂,比如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如今,又跑出一个比公孙瓒还要偏执的主儿,曹朋而且他更过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好歹是马;你曹朋的白驼兵,干脆全都用骆驼。可是,曹朋属于那种大事上可以商量,小事上谁也甭想劝说的主儿。我喜欢,我高兴,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不仅如此,连庞统和徐庶,现在也被逼着使用白骆驼。
庞德一见白驼兵出现,就知道坏了!
白驼兵既然在这里,那说明曹朋也在这里……马铁的打算,已经被对方看穿了。
既然曹朋敢离开大营,那也就是说,曹营里必有埋伏。
安平危矣!
想到这儿,庞德二话不说,拨马就想要走。
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令明,既然来了,怎么这么急着回去?”
在来路上,出现了一队人马。
还好,这支人马比较正常,至少他们是骑马来的。
人数不算太多,大概在百人左右。为首一个青年,胯下狮虎兽,掌中画杆戟,面带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朝这庞德轻轻点头,颔首示意,“令明,别来无恙。”
你他妈的就不能换句话吗?
庞德那有心情和曹朋在这里纠缠……二话不说,拔刀就向曹朋冲了过来。
而曹朋脸上,笑容不改。见庞德冲过来,他大笑道:“早就想要和令明一决雌雄,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我就在这天梯山下,分个胜负。令明, 吃我一戟。”
我和你很熟吗?很熟吗?
你叫的这么亲热,又算是哪门子事!
庞德这心里面,郁闷的快要死去。当初就是你那一句‘令明’,还得我在龙耆城受了四载苦寒。你他娘的欺人太甚了……老子今天和拼了,和你曹友学拼了!
虎咆刀在庞德的手中,恍若有了生命一样,幻出刀影重重。
当初,曹汲在设计虎咆刀的时候,在上面还搞了一个小机关。当持刀者用力舞动的时候,虎咆刀就会发出刺耳的声音犹如猛虎咆哮。这也是虎咆刀的来历之一。
庞德手持虎咆刀,全然没有留手。
大刀翻飞,势大力沉;而曹朋也毫无惧色,画杆戟舞动戟云翻滚,招招致命。
自曹朋达到了超一流武将的水准后,还没有人和他痛痛快快的打过。
夏侯兰潘璋等人曾联手与他过招,可终究还是有所顾忌。而曹朋,也不可能施展全力。自己如今究竟是什么样的水准?他也不太清楚……不过,庞德是三国中有数的猛将,武力值绝对超过了九十。而且,他的年纪刚好,正在往巅峰走,所以可以当做一个标尺,来检验一下子,自己的武艺,究竟是什么一个状况。
白驼兵,和飞眊点起了火把。
火光照耀天梯山下,只见那火光中,寒光闪动,杀气逼人。
刀戟交击所产生的气流,不断的扩散开来,迫的白驼军和飞眊不得不向两边退。
庞德,施展出了毕生所学。
而曹朋,更没有丝毫留手……人打得激烈,连坐骑也在不停的发生冲突。狮虎兽不断朝着庞德的战马发动攻击。毕竟是天生异种,狮虎兽一旦发起性子来,可不是普通战马,可以抗衡。一开始的时候,庞德凭着虎咆刀,和曹朋打得不分上下。
可是随着战况的延续,他那坐骑,可就渐渐顶不住了。
狮虎兽就是头流氓马,连踢带踹,又撞又咬……只片刻功夫,庞德的坐骑被狮虎兽打得遍体鳞伤,不停的哀鸣。庞德虽有心保护,却被曹朋的画杆戟死死压制住。他自身难保,又如何能顾得了胯下的坐骑。两人打了几十个回合,庞德的马终于顶不住了,被狮虎兽横身一个撞击之后,两腿一软,噗通就跪倒在地。
虎咆刀,飞出去老远。
庞德躺在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耳边,回响着急促的马蹄声,曹朋纵马冲过来,画杆戟高举,刷的一戟刺出……
第三卷 第468章 庞德归曹
冰冷,带着淡淡血腥之气的戟刃,几乎是贴着庞德的面颊没入地里。
庞德看着画杆戟落下,便知道完了……他闭上眼,可是半天却感觉不到任何动静,于是睁开眼睛看去,就见曹朋跨在马上,俯视着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庞德大怒:“曹友学,要杀就杀,休得辱我。”
曹朋摇头笑道:“令明何必如此激动?我又何时说过要杀你……今日之战,你并非败于我手,而是运气不好,又没得一匹好马,以至于才会败得如此凄惨。
某亦胜之不武!
令明,似你这等忠勇的好汉,如今越来越少。某虽非好汉,却也不愿杀你,免得这尘世中,少了一个热血的汉子。回去吧,来日换匹好马,你我再分胜负。”
说罢,曹朋拔出大戟,拨转马头。
“令明,你保重吧。”
白驼兵和飞眊病,随着曹朋迅速撤离。
天梯山下,夜风阵阵。
庞德躺在地上,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不过,身上的疼感却在提醒他,这并非虚幻。
曹友学,你究竟是何等样人?
他翻身爬起来,却见战马蹒跚而来。
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战马的脸颊,那匹马打了个响鼻,发出一阵呜咽,似乎是在向庞德抱委屈。
“好了,我知道,怨不得你!”
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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