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劲力在身体内的游走,熟悉着每一块肌肉跳动,所带来的奇妙变化。曹朋在这种练习中,渐渐进入一种奇异的境界。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无意识中完成,劲力推动,筋膜生长,出拳是全身的骨节发出砰砰的空爆声息,呼吸几若无有,从口中,不时传来一声声虎吼。
夏侯兰正在教授飞眊八极拳中的开门八式。
忽听牢室内,传来一阵近乎于野兽一样的嘶吼咆哮。
他连忙停下来,扭头向曹朋看去。
方寸间的踏步,冲拳……产生出一股股气流的涌动。半步崩拳的刚猛无铸,加上白虎七变的刚烈,竟使得曹朋整个人看上去,犹如一头下山的猛虎,周身上下,无不散发可怖气息。
夏侯兰眼睛一亮,片刻后轻轻叹息一声。
“司马,公子这是在……”
“公子在领悟!”
“领悟什么?”
“势!”
对于飞眊们而言,‘势’是什么?并没有太多了解。
他们所掌握的,大都是普通的搏杀之术,但若以武道而言,如今只是一个门外汉罢了。
这武道,和杀人多少并无联系,许多时候,靠的是一种悟性。
曹朋在小潭战场,初明‘势’的奥妙。回许都后,经历了伏完一事的刺激之后,曹朋整个人似乎进入了一个很沉静的状态。虽说被关在牢里,却也给了他一个慢慢整理摸索的环境。
自出世以来,曹朋也曾经历过无数次的搏杀。
和吕布练过手,和典韦试过招,更参与了一场场生死之战。
他将过往所经历的种种,一一回忆提炼。
虽然,依旧未能蓄养成‘势’,达到超一流的武将水准。可曹朋却有信心,如果再与甘宁交手,至少能在甘宁手下,走上个十招二十招。这十招二十招,是在甘宁全力施展的前提下。
曹朋,一次次的冲服崩拳,汗水湿透的衣襟。
牢室中的虎吼声,足足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总算是停止下来。
夏侯兰上前,把一块干巾递过去。曹朋接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只觉神清气爽,精神矍铄。
“曹校尉,有人来看你!”
牢室外,狱卒突然大声呼喊。
曹朋一怔,问道:“谁!”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独臂青年,身着一袭青衫,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在狱卒的引领下,来到牢室门外。
“姐夫?”
曹朋看到那青年,不由得大吃一惊。
邓稷此前留在徐州徐璆麾下,出任别驾。曹朋倒是能估计到,邓稷早晚会返回许都……
可是,他却未想到,邓稷这时候回来了。
夏侯兰等人非常识趣了走出牢室,进了另外一间。
邓稷向那狱卒道了声谢,迈步走进牢房。他朝着曹朋一笑,把手中食盒放下,“阿福,你这一入狱,可是把家里人都急坏了。今见你这般模样,想必并未受罪……在这里,可好?”
“姐夫,这种球地方,何来一个好字?”
说着话,曹朋上前两步,给了邓稷一个热情的熊抱。
“姐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晌午!”
“徐州的事情都解决了?”
“恩,已经解决了。”
邓稷看上去,比之早先似乎更显沉稳。
清瘦的面颊,单薄的身体,颌下短髯,透出勃勃英气。
他静静看着曹朋,半晌后,突然伸出独臂,把曹朋紧紧搂抱在怀中,“阿福,让你受委屈了。”
邓稷此次返回许都,是奉命押送三万石粮草。
别看许都库府中有存粮,可是要供应数万大军的消耗,也颇有压力。
所以,当东海郡之变被镇压,刘备狼狈而逃,徐州局势逐渐平稳之后,徐璆便命邓稷押送粮草,返回许都。随后,徐州还会再送来十万石粮草,以保障官渡之战的顺利进行。邓稷返回许都之后,便得知家里出了大事。先是妻子九死一生,随后曹朋为报仇,而身陷牢狱。
如果说,此前邓稷还有一点私心的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那点私心,顿时荡然无存。
“若非你在家,你阿姐险些……”
“诶,姐夫看你说的,我阿姐是你的妻子,也是我的姐姐嘛。
咱们是一家人,我岂能看着那些人骑在咱家的头上拉屎?只可惜,还是走了那该死的伏均。”
邓稷眼睛顿时红了!
两人在牢室里坐下之后,互诉离别之情。
曹朋问道:“姐夫,那刘备今在何处?”
提起刘备,邓稷顿时露出羞惭之色。
“唉,一言难尽。夏侯将军攻破东海郡之后,刘备败走彭城国。
我奉命与朱灵将军追击此獠,不想此獠狡诈,诡计多端。我损兵折将数百人,非但没有抓住刘备,反被他逃过了淮水……我本想继续追击,但又怕中了诡计。如今,他已逃往淮南。”
又被这厮跑了!
曹朋闻听,不由得一蹙眉头。
不过,他倒是没有责怪邓稷之意,因为他非常清楚,那刘备逃跑的本事,恐怕比他的祖宗刘邦还要厉害。想当初,曹操五路大军合围刘备,却被他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逃到青州。
以邓稷之能,想要对付刘备,的确是有些困难。
那家伙,绝对是个老奸巨猾之人。
只是,刘备这一逃,会逃去哪儿?
会不会逃往荆州,投奔刘表呢?刘表现在正在对付孙权,恐怕未必会收留刘备……亦或者,他藏起来,等待机会?曹朋开始感到头疼,记忆中的三国情节,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模糊。
曹朋唯一能肯定的是,刘备最终还是会投靠刘表。
“姐夫,家里面可还好?”
“一切安好……你阿姐虽然还不能下床行走,但已可以坐起来。月英一直照顾阿娘和你阿姐,所以不必担心。只是阿娘很想你,好几次说想来看你,却被父亲拦住,故而时常流泪。”
曹朋闻听,沉默了!
“姐夫,你回去告诉阿娘,让她莫难过。
最迟半年,我一定能出去……曹公把我关押在牢里,其实也是一种保护,请阿娘切勿挂念。”
邓稷,轻轻点头。
“还有一件事,我需找你商议。”
“恩?”
邓稷给曹朋倒了一杯酒,轻声说:“此事关系到海西发展,我回来时,子山特地托我向你请教。”
“哦?”
曹朋闻听,不由得露出疑惑之色。
第二卷 第334章 粉墨登场
步骘顺利入主海西后,并没有特别的举措。
一切依旧如之前邓稷在海西时一样,屯田,拓荒,煮海制盐……在曲阳、伊芦相继被纳入海西治下后,一个大海西的局面,已经形成。如今,整个大海西有人口二十余万,散落于海西县、曲阳县、伊芦县等地区,形成了一个极为繁荣的地区,甚至连徐璆也是为之赞叹。
在年初时,应徐璆之邀,海西九大行会入驻下邳,将海西的影响力进一步推广。
步骘在接手海西后,得到了诸多老臣子的支持。如王买潘璋,周仓冯超等人,都表示了对步骘的支持。伊芦长邓芝虽然有些不甘愿,可是面对步骘强势而来,也只能低头表示认可。
随后,海西九大行会纷纷表示支持步骘,也使得这一场海西政权的更迭,迅速便平息下来。
步骘的问题,与海西九大行会有关。
“九大行会经历四载,已进入了迅速扩张的时期。
他们不但使海西三县的商市稳定,更渐渐将淮阴、射阳,包括海陵和盐渎等闲都包括进来。
年初将行会设立于下邳,更使得九大行会成为淮南淮北两地最大的商市组织。
他们从去年开始与雒阳合作,借助雒阳的便利,更大牟其利……只是随着两地之间的经商越来越频繁,货物的吞吐量和货币的流动,也都随之增大。去年一年,海西与雒阳的交易额,就高达七千四百余万钱,在年初后,交易量又增加许多。虽说之前刘备在东海郡起事,但对于九大行会并无太大影响。可交易量增加之后,又出现了许多问题,已是迫在眉睫。”
“比如?”
曹朋抿了一口酒问道。
“比如……铢钱。”
“铢钱?铢钱怎么了?”
邓稷苦笑一声,“你可知道,年初金市行首黄整,曾意图从雒阳收购一批货物……其交易金额,近千万钱。但只是为了运送这些铜钱,就足足使用了十数辆车,近五十匹驽马。黄整说,待今年盐市一开,仅是盐市一项,交易金额就会逾亿,这长途运输,实在太危险。”
从海西到雒阳,大致有两条路。
一条是走泰山彭城郡,入兖州而通陈留,过官渡抵达雒阳;另一条则是走徐县,过汝南梁郡陈郡,通颍川,自伊阙关而抵雒阳。可不管走哪一条路,路程都很遥远,且颇为难行……
虽说曹操治下的匪患已减轻许多,可路上还是会有许多盗匪。
这些盗匪出山为寇,入山为贼,行踪诡异,很难剿灭。为此,每一次长途跋涉的运输,都要出动数百,乃至上千人的卫队随行。但只是这一笔开销,就足以令许多商户感到头疼。
为此,不少商人明知海…雒商路利益巨大,却望而止步。
步骘接掌海西后,便立刻面对这样一个麻烦。而海西九大行首,更坐拥金山而不得,实在是痛苦万分。所以,九大行首在商议之后,一起找上了步骘。虽说他们现在坐镇下邳,理论上而言,有问题可以找徐璆商议。但许是本能的,九大行首还是愿意通过海西来磋商。
步骘对这个问题,也很头疼。
说起来,他上任后所面临的情况,比之当初邓稷差不太多。
邓稷是从一无所有,到最后雄霸海西;而步骘呢?上任后先是刘备之乱,而后又要面对这样的问题。他的麻烦在于,邓稷之前做的太好,把这个起点抬得太高。以至于步骘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麻烦,或者无法缓解这个问题,都会对他的声誉造成影响,以后会有更多困难。
步骘,是曹朋举荐而来。
从某种程度上,他是曹朋的家臣。
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举措,都代表着曹朋的利益。
徐璆陈登那些人难道对海西就没有欲望吗?徐璆还是海西本地人,对海西的欲望更甚于陈登。
当初邓稷要走,徐璆和陈登也举荐过别人。
但最后,曹操还是认同了曹朋‘举贤不避亲’的步骘。
如果步骘做的不好,就会给曹朋丢面子;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不能做好,势必会影响到曹朋在海西的影响力。这是一个极其巨大的麻烦,海西每年有三成利益,毕竟是归属于曹朋。
无奈之下,步骘只得请邓稷,向曹朋求教。
曹朋听完了邓稷的话语后,也不禁目瞪口呆。
他倒是知道海西如今的势头很好,可是却没想到,会这么好。
七千四百余万钱,近十万贯。
听上去似乎并不是特别多,而且还是交易金额。可要知道,四年前海西还只是一个人口不过两三万而已的荒僻小县……听邓稷的意思,海西已进入一个发展的井喷期。但只是盐市一项交易,朝廷就可以获得两千余万的税金……这又是一个何等可怕的数字?如果再加上其他赋税,以及各项明理暗里的收入,海西今年的税收,可以达到五千万,乃至更多……
曹朋倒吸一口凉气!
也意识到,海西过速的发展,已造成了不平衡的迹象。
单只是这一个运输的问题,就已到了不解决不行的地步……
可问题是,他能有什么招数?
“姐夫,这个事一下子我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不过,容我几天,好好考虑一下。实在不行,设法与长文兄联系,看看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他人面广,家族大,可能会有一些主意。”
“恩,我也这么以为,准备明天一早让巨业叔走一趟雒阳,拜访一下陈县令。”
邓稷知道,曹朋并非推脱。
而是这种事情,的确麻烦,不可能一下子就想出策略。
步骘也非等闲之辈,他都为之头疼,况乎曹朋?哪怕曹朋能想出办法,也需要一些时日思考。
邓稷给曹朋满了一杯酒,轻声问道:“阿福,主公究竟是什么意思?”
“嗯?”
“我是说,这要把你关到什么时候?”
曹朋闻听,搔搔头,露出一抹苦笑。
“主公心思,其实你我可以猜度出来?
我这次祸事有些大,估计主公也很为难。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否则主公早就开口。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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