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到了九女城,他才发现是无所事事。
而伯父黄承彦驾临涅阳,让黄射意外的发现,黄承彦的女儿黄婉贞,也就是黄月英,居然和一个邓村小子走的很近。黄氏乃荆州有数的大族,也是出过三公的家庭。对于这门第,自然格外看重。黄月英既然是黄氏子弟,嫁人当然要讲求门当户对。偏偏曹朋,是个铁匠的儿子。如果两个人真的发生了一点什么,那江夏黄氏,必将成为荆襄世族子弟口中的笑料。
黄射当然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就下定决心,要干掉曹朋。
“回少将军的话,陈就将军说,你吩咐他留意的那个人,已经抵达辕门之外。陈将军问,该如何安排?”
黄射这时候清醒了不少,先一怔,旋即醒悟过来。
“立刻请陈将军前来。”
“喏!”
这陈将军,名陈就,字寯石,是黄祖的心腹爱将。
虽然明知道黄射来九女城,不会发生什么危险。但爱子心切的黄祖,还是放不下心,于是将自己最信任的将领,派过来协助黄射。黄射虽然不满意这样的安排,但是又无法拒绝父亲的好意。
而且,他这次要对付邓稷,说实话有点不太地道。
黄射不可能把真相告诉其他人,只能暗中行事……于是,陈就也就成了最为合适的人选。
陈就还不到而立之年,生的孔武有力,外貌也非常俊朗。
他衣甲整齐,大步流星走近中军大帐,先恭敬的向黄射一揖,而后道:“少将军,棘阳县佐史邓稷奉召而来,押送粮草辎重,并三十七名苦役,在辕门外等候。末将实不知该如何安排他们,故冒昧求见,还请少将军谅解。”
“寯石兄不必客套,坐!”
黄射言语间,对陈就非常客气。
但这并不代表,陈就能够在黄射面前放肆。
世家子弟,最讲究这面子问题。如果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陈就在黄祖手下效力多年,对这世家子弟也算是有些了解。故而黄射客气让他坐下,他还是很恭敬的把一卷名册和一卷清单呈现在黄射跟前,然后才恭敬退到旁边,跪坐于坐榻上。
“这是……”
“回少将军,这是棘阳送来的辎重清单,还有苦役名册。”
黄射伸手拿起名册,打开来扫了一眼。只见名册最右端写着三个名字,邓稷在最前面,后面还有两个扈从的名字。再往下,才是囚犯的名单……黄射没有去留意囚犯名单,当他看到‘曹朋’两个字的时候,目光就不在动了。眼睛微微一眯,嘴角翘起,勾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这曹朋……”
“应该是临时添加上去。按照规矩,受征召者,可自带扈从。”
这叫什么?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啊!
黄射脸上的笑容顿时浮现,把名册合上之后,他笑眯眯的问道:“这个邓稷,乃奸猾之辈。
我也是偶尔听人提起他的恶行,所以才决定将他征召过来,以便对他进行处罚。如今大营之中,各部人员都已经配齐……寯石兄,你觉得把他安排在何处,才算是最合适的地方呢?”
呸!
陈就心里骂了一句。
天晓得这个邓稷是怎么招惹了你,你才把他征召过来。
什么恶行?你们这些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这些事情了?
可骂归骂,嘴巴上却不敢露出半句。
陈就想了想道:“既然这邓稷如此可恶,倒不如把他到下面受些苦,然后再慢慢收拾,如何?”
“哦,那不知安排到那一部人马,比较合适?”
“这个嘛,恕末将愚鲁,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人马。”
黄射手指急促的敲击坐榻围栏,沉吟半晌后问道:“我记得,五日之后有一批粮草需送至宛城,是由哪一部人马负责押送?”
陈就愣了一下,连忙回道:“回少将军,由于首批辎重数量不多,原定是由义阳武卒负责押送。”
“义阳武卒?”黄射想了想,“听说这支人马很剽悍,也很能打。不过你刚才说‘原定’,难不成有变更?”
陈就苦笑说:“确有些变化。义阳武卒的队长,是个嚣张跋扈之徒,仗着有些军功,谁都不放在眼里。前两天,他带着部下和朝阳县曲长邓龙发生冲突,不但打伤多名朝阳武卒,连邓龙也被那家伙打伤……依照军法,末将只好将他处罚,杖二十,在后营中罚作苦役……”
按照东汉时期的兵制,基层大致分为部、曲、屯、队、什、伍六级。
其中,伍辖五人,设立伍长,什辖二伍,设立什长;队辖五什,称之为都伯;屯辖两队,共百人,设立屯将。屯之上,为曲,辖五屯,共五百人,有曲长;部辖二曲,共千人,设千人督,亦称牙将。部之上就是营,五千人,有校检校尉,两营则并为一军,主官名校尉。
黄射一听这话,顿时乐了!
“这么说来,这个都伯倒是很能打嘛。”
陈就苦笑道:“何止能打,脾气也当真是坏到了极点。不但暴躁,而且排外,好像这天下精兵,只有他义阳武卒。寻常人别说进去,就算是说句坏话,这家伙都有可能会暴起伤人。
本来,依着他的战功,就算当不上曲长,当个屯将也绰绰有余……
我也就是爱惜他勇武,所以不忍重责他。否则依照着军法,这家伙被砍十次头都不算为过。”
哪知黄射更乐了。
“一帮子悍卒待在军营中无事可做,火气大了些也很正常。
依我看,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如此精兵强将,与其留在营中招惹是非,倒不如让他们出去走走。
这样吧,传我将令,让那都伯回去。
五日后押运粮草的事情,还是让义阳武卒去。不过只一队人马,是不是有点少了?不如这样,提队为屯,升任那个都伯为屯将。恩,既然义阳武卒变成了义阳屯,那还需要有一个节从。
正好,邓稷不是棘阳佐史吗?做节从倒也不亏了他,就让他出任义阳屯节从。所缺的兵马嘛,就让邓稷带来的那些贼囚充入。都是些亡命之徒,说不定聚在一起,还可以相安无事。”
黄射似自言自语,又好像是提醒。
陈就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明白黄射的意思。
看起来,邓稷一定是得罪少将军狠了,否则少将军也不会这样子处心积虑的收拾他。义阳武卒……那帮家伙可全都是骄兵悍将,一个个牛气的不得了。少将军这样子直接委派节从,那些人又岂能答应?到时候,一边义阳武卒,一边是棘阳囚徒,两边说不定会自行火并。
不过,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谁生谁死,于我何干?
邓稷我不认识,那个家伙,也不是善茬子,留在军中,早晚必成祸害。
“少将军果然爱才如命,既然如此,末将这就下去安排,命邓稷出任义阳武卒……不,是义阳屯节从。”
黄射满意的点头,摆手示意陈就退下。
不过,就在陈就要走出大帐门口的时候,黄射又突然唤住了他,看似随意的问道:“对了,义阳武卒那个都伯,叫什么名字?”
陈就想了想,“那个都伯的名字,好像是叫……魏延?”
第一卷 第034章 义阳武卒(四)
“敢问这位大哥,义阳武卒驻扎何处?”
王买瞪着一双环眼,咧嘴做出最灿烂的笑容,并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彬彬有礼地询问道。
被他拦下来的人,刚开始也是和善的还礼,可听到‘义阳武卒’四个字以后,咻的一下就没影了。那速度如果放在后世,绝对可以打破世界短跑纪录,快的惊人,让王买好不尴尬。
“姐夫,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啊!”
当王买有气无力的走回来时,曹朋忍不住对邓稷说:“这个义阳武卒怎么看上去好像妖魔鬼怪一样?听到这个名字,一个个调头就走。这是第几个?这么找下去,得找到什么时候?”
邓稷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我是围观者’的表情,表示不太清楚。
说来也奇怪,邓稷好歹也是棘阳县的佐史,老资格的吏员。每日处理各种公文,不计其数,却从未在任何一件公文当中,看到过义阳武卒这个名字。如果不是来九女城,他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支人马。义阳武卒?顾名思义应该是义阳县的乡勇,但为何会让人如此忌讳?
“这位大哥,请问义阳武卒驻扎何处?”
就在邓稷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曹朋牵着马,又拦住一人。
“你们要找义阳武卒?”
那人身材高大,大约有190公分左右,生的虎背熊腰,膀阔腰圆。白面,颌下短须。丹凤眼,长眉,一派英武相貌。他身穿黑襦,外罩一件红漆札甲,步履间沉稳有度,颇有威严。
曹朋站在他跟前,就好像一个小孩子似地,说话时必须要仰着脖子。
“你知道义阳武卒在哪里?”
“嗯,当然知道。”
“敢问,能否带我们过去?我们在这里找了好久,结果每次询问别人时,一个个好像见了鬼一样,扭头就走。”
曹朋说着,还露出一种十三四岁少年特有的懊恼之色,让青年忍不住笑了。
他伸手,揉了揉曹朋的头,“好端端,找义阳武卒做什么?走吧,我带你们去……不过那里的确不是什么善地,一般人轻易不会去那里。”
果然!
曹朋心里面嘀咕:早就猜到黄射不会存什么好心,让姐夫去做什么节从!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可现在看来,他难道是想要借刀杀人?恩,估计是这个意思,看他接下来能怎样。
出乎曹朋意料之外,来到九女城大营后,黄射甚至没有露面。
不过想想也正常,他好歹也是秩比三百石的兵曹史,同时也是这九女城大营的主将,的确没必要亲自出面,接见一个月俸只有八斛的棘阳佐史。两者身份悬殊太大,黄射自不可能自降身价的跑出来招呼。更何况,他本就没存什么好心思,若是表现的太突然,反而露马脚。
想到这些,曹朋也随即释然。
他招呼了一声邓稷,然后跟在青年身后。
青年似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见邓稷王买后面,还跟着几十个衣衫褴褛的男子,长眉一蹙,好像有点不耐烦。
“这位大哥,还未请教您高姓大名?”
“区区一个小卒,担不得高姓大名……对了你们找义阳武卒干什么?”
曹朋随口道:“家姐夫受征召而来,奉命出任义阳屯节从,正准备过去赴任。”
“义阳屯节从?”青年脸上,浮现出一抹阴霾,嘴角微微一翘,“自古以来,军中节从皆有主官举荐,怎么这一次竟是直接委派?小娃娃,看起来你姐夫的来头不小,否则也不会有人破坏规矩,擅自任命。”
曹朋一怔,“节从,难道不是委派的吗?”
“开什么玩笑,节从乃一屯副将,屯将不在,举屯皆归于节从调派。屯将在时,节从需负责巡视军纪,发放粮饷,安排衣食住行,同时还要担负起与其他各屯的协调联系。逢战事,节从即为后军,举屯性命皆交由节从,若非主将举荐,外人委派,岂能令部下信任?”
原以为,节从就是个普通的辅官。
可现在看来,这似乎是一个类似于指导员之类的职务。
如果屯将和节从不能相互信任,相互配合,势必会造成混乱。这到了战场,弄不好就是性命之忧。
怪不得黄射让姐夫做节从,原来是存了这么一个心思。
借刀杀人,黄射这一招,还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邓稷在一旁听得真切,也不禁打了个寒蝉,“这位大哥,我也是迫于无奈,才会被派下来,并不是成心要坏了军中规矩。但不知,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家信任呢?”
青年看了邓稷一眼,冷冷哼了一声。
姐夫啊,你不会说话就别说呗……
你这么一说,好像看不起他们这些下级士兵的样子,岂不是闹得更僵?
曹朋刚想要为邓稷圆话,青年却停下脚步,“办法?有两个!”
“请大兄指点。”
“现在立刻调头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个……恐怕不行。”
“那就只有第二个法子了,想要令屯中军士信服,先打一架再说。打赢了,什么都好办,打不赢,就别想走进营寨半步。”
“打架?”
邓稷瞪大了眼睛。
这军中斗殴,可是违犯军纪啊!
“怎么,没胆了吗?大家都是当兵吃粮,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就让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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