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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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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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竭力想让自己说的风轻云淡,可是听在荀衍和夏侯兰的耳中,却生出一股子森寒的冷意。

  荀衍激灵灵打了个寒蝉,只觉得遍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垂下头,半晌后幽幽问道:“如此说来,写信的人……”

  “写信的人,已经死了。”

  “啊?”

  “那个人叫李景,是会稽郡富春县人,同时也是会稽郡举的孝廉,曾是景兴先生门下主簿。

  景兴先生被孙策打败之后,李景便来到了吴县。

  这个人,写的一手好字,最擅长模仿他人的笔迹……还记得罗克敌吗?若我猜的不错,罗克敌所盗窃的那户人家,就是李景的家。他盗走的那情信,也正是堂姐写给堂弟的情信。

  我不知道堂姐的毒药是从何处而来,但很明显,与毒杀李景的毒药,源自同一人。

  李景前日死后,官府匆匆验明尸体,便给出了心疾暴卒的结论。可那么明显的中毒迹象,居然没有人注意?呵呵,先生,说句心里话,除非这吴县大小官员都是蠢材,否则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错误。更离奇的是,李景方死,李景的老婆就急于变卖家产,想要返回老家……”

  “你的意思是……”

  “先生,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说,原本是一件极为普通,甚至是纯洁的爱恋,却因为种种原因,而变得丑陋不堪。我讨厌阴谋诡计,更讨厌那种把耻辱强加给别人的幕后主使者。”

  荀衍不由得沉默了!

  良久,他轻声道:“阿福,其实我也讨厌。”

  他把车帘垂下,再也不说话了。

  有些人,利用陆绾对陆逊的情感,而设下如此丑陋的计策,令荀衍作呕。

  但另一方面,他此次出使江东,又何尝不是用友情做掩饰,行那居心叵测之事?勿论什么阳谋还是阴谋,只要是‘谋’,就称得上丑陋。细想之下,荀衍觉得自己和那幕后黑手,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他闭上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突然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疲惫。

  也许,该离开了!

  ……

  曹朋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话,会给荀衍带来这许多的思考。

  他没有说出那幕后黑手是什么人,但是以荀衍的聪明, 焉能猜不出来,这其中的种种机巧?

  总脱不出孙家兄弟。

  不是孙策,就是孙权……

  不过给曹朋的感觉,孙策属于那种风光霁月之人,不太可能想出这种恶毒的计策。

  那么,是孙权吗?

  如果真是孙权的话,孙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曹朋可是记得,历史上陆逊是孙策的女婿。不过孙策现在才二十四五,他的女儿,也不过七八岁,断然没有可能嫁给陆逊。至于陆逊和顾家小姐的亲事,反正在三国演义中,没有提及。

  就算是再风光霁月之人,牵扯到了政治,也会变得丑恶吧!

  回到吴县,天色已晚。

  曹朋也好,荀衍也罢,在经历了日间的那一场风波之后,都感到非常疲惫。

  所以回到驿馆之后,荀衍直接就睡下了。曹朋也回到房间,倒在了榻上,闭上眼睛……

  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一下子搬开了。

  可是曹朋却没丝毫感受不到解开谜团的快活。

  顾小姐和陆逊,都没有死。

  也就是说,陆、顾两家的联姻,也会继续存在。日后孙策的女儿,还会不会嫁给陆逊呢?

  曹朋不知道。

  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似乎又改变了一桩历史。

  不复与孙吴有姻亲关系,陆逊还会像历史上那样,成为执掌孙吴水军的大都督吗?他还能延续陆家三世荣耀吗?一切,似乎都好像变成了一个谜……一个曹朋无法预知的迷题……

  用力搓揉面颊,把脸搓的发烫。

  曹朋翻了个身子,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在睡梦中,他又一次梦到了那个身着白色衣裙,在绚烂的紫藤花下凭栏抚琴,轻歌曼舞的少女。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绾儿姑娘,愿你来世,等得偿所愿!

  曹朋侧躺在榻上,眼角闪烁一抹晶莹的水光。

  第一卷 第191章 莫欺少年穷

  清晨起来,又是个阴雨天。

  这贼老天才晴了没多久,就变了脸。窗外细雨绵绵,总让人感觉着,心情似乎有些低落……

  曹朋起床后,在门廊上活动了一下身子骨。

  洗漱完毕,他来到荀衍的房门外,轻轻叩响门扉。

  “先生,可曾起身?”

  “已经起了。”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房间里沉默片刻,传来荀衍低沉的声音,“算了,今日不想出门,吩咐下去,膳时把饭菜端来就好。”

  “先生,你不舒服?”

  “没有,只是不想动……阿福,你若是有事,自便就是。”

  “喏!”

  曹朋答应一声,小心离开。

  他大约能猜出一些端倪。想必是昨日的事情,让荀衍感触颇深,以至于心情低落,所以声音才会如此衰颓。文人啊,总难免多愁善感。其实,曹朋何尝不如此?只是看个人的调整。

  荀衍既然无事,曹朋自然落得个清闲。

  离开吴县两天了,也不知月英走了没有。

  此时此刻,曹朋特别想找黄月英倾诉一番。昨天陆府的遭遇,也让他心智颇受折磨。甚至连他自己,也是在最后一刻才猜出了端倪。苦情的陆绾,实在是让他有一种无法承受之重。

  “子幽,今天荀先生没有安排,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回到房间,曹朋换了一身衣服,询问夏侯兰。

  夏侯兰有气无力的躺在榻上,懒洋洋的回答道:“算了吧,今天不想动,你要出去,自己去吧。”

  看起来,连夏侯兰也受了不小的影响,以至于提不起精神来。

  曹朋看了一眼夏侯兰,摇摇头,转身走出房间。

  在门廊上站立片刻,他找来一支竹簦,在濛濛细雨中,走出跨院的拱门,朝驿站门房走去。

  “你说什么?”

  看着眼前陌生的驿丁,曹朋一脸震惊之色。

  “阚泽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前天晚上他向驿官请辞,昨天一早赶了一辆车,带着一箱子书走了。”

  “去了何处?”

  “这个还真不清楚。

  阚德润与我等交情并不深厚,所以也没有说要去哪里。只是听驿官说,他好像是返回老家了。”

  阚泽的老家,在会稽郡山阴县。

  曹朋有些茫然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两日还一心想着拉拢阚泽去广陵,可突然间,阚泽竟然走了。这使得曹朋有点无法接受,阚泽这算不算是不辞而别呢?他为什么会突然请辞?为什么连个照面也不打?莫非是……

  曹朋突然间苦涩一笑。

  自己一心想要和阚泽打好关系,可人家阚泽,却未必能看得上他。

  想到这里,曹朋不禁有些头痛。呆呆的站在门房前,半晌后才醒悟过来,慢慢走出了驿站大门。

  阴沉沉的天气,让曹朋的心情变得更加恶劣。

  走出驿站后,沿着长街,茫然往前走,全然没有任何方向。

  算了,走了就走了!

  至少我还有月英……

  想到这里,曹朋抖擞精神,往葛府方向行去。

  哪知道敲开葛府的大门,从里面走出一个门丁,“你是谁?因何叩门?”

  “啊,敢问江夏来得黄彣承彦公,可还在府上?”

  黄彣,是黄承彦的名字。

  彣,按照东汉许慎的《说文》解释,就是有文采。美士有彣也,是说文中的解释。而在《尔雅》里又有美士为彦的解释。这承彦,就是承接学问,传承德行的意思,正好与彣字相合。

  古人这名与字,相互间多有关联。

  往往‘字’是‘名’的解释。

  门丁一怔,“你是问江夏黄公吗?已经走了!”

  “啊?”

  曹朋脱口而出道:“黄公,什么时候走的?”

  “好像是前日把……走的很匆忙。”

  曹朋顿时懵了。

  仅仅两天的时间,这世界好像一下子就变了个模样。阚泽悄然离去,黄月英也随黄承彦走了?

  曹朋还想着,怎么和荀衍开口,求荀衍出面提亲。

  可没想到,还没等他向荀衍说这件事,黄承彦带着月英就走了?

  门丁把大门关上,曹朋在葛府门外又呆立许久。心里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燥郁,让他忍不住甩开竹簦,站在细雨中大声吼叫,引得街上行人为之侧目。该死的贼老天,既然给了我一个希望,为什么不等我做出努力,就把我的希望给掐掉了呢?该死,真他妈的是该死……

  曹朋吼叫了片刻,总算是将心中的燥郁舒缓了一点。

  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他在雨中站了片刻,转过身,弯腰准备拾起竹簦……

  一双黑色纹履,突然间出现在曹朋的视线里。他心头一震,连忙直起身子,顺势向后退了一步。

  “甘大哥?”

  等他站稳了身形,才看清楚那双黑色纹履的主人。

  甘宁一身锦袍,手持一支竹簦,正盯着曹朋上上下下的打量。

  “阿福,你没事儿吧。”

  “我有什么事,只是被你……对了,你不是随黄公走了吗?”

  甘宁是黄承彦的护卫。

  黄承彦既然离开了,那甘宁自然应该随行。而今,甘宁在他面前,岂不是说……月英没走?

  “甘大哥……”

  “阿福,黄公要见你。”

  “什么?”

  “我是说,黄公要见你,随我来吧。”

  “哦!”

  曹朋心中,陡然间变得忐忑起来。黄承彦没有走,而且还要见我?这种感觉,就好像登门的傻女婿,让曹朋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他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随着甘宁走的,反正一路轻飘飘的,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一样,虽在甘宁的身后,转过长街,转进了一条小巷中。

  这巷子里,有间客栈。

  面积不是太大,但胜在幽静安宁。

  整个客栈已经被黄彣包下,一进客栈的大门,曹朋就看到黄承彦阴沉着脸,端坐在大堂上。

  “黄公,人带来了。”

  “兴霸辛苦了……”

  黄承彦朝着甘宁点点头,甘宁闪身,便退到了旁边。

  “黄……先生,学生给您请安了!”

  “曹公子不必客气,小老儿一介白身,可当不得你堂堂颍川荀氏的门下客之礼。我今天找你来,只有一件事。我要回江夏了,请你把月英交出来,莫要耽搁了我们回去的行程……”

  “啊?”

  曹朋一头雾水,看着黄承彦有些不明所以然。

  “黄公,月英……小姐没和你在一起?”

  “若在一起,我又何必在这里,与你啰唆!”黄承彦再也顾不得什么名士风范,呼的一下子从坐榻上站起来,胸前美髯乱颤,手指着曹朋的鼻子骂道:“曹家小子,我与你把话说明,我绝不会允许你和月英往来。你,你,你……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竟然也敢……”

  “你住嘴!”

  曹朋突然怒吼一声,打断了黄承彦的话语。

  “黄公,我敬你是月英的父亲,所以对你尊敬有加。

  我与月英,情投意合,与你又有何干系?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高祖举事之前,不过沛县亭长,陈胜吴广起时,也只是一介刑徒。自古以来,将相宁有种乎?你也莫太高看了自己,黄家最初也不过一介庶民罢了。我今日虽然落魄,焉知我日后不得飞黄腾达?我在说一句,我不知道月英在哪里?我今天来见你,也正是为了见她……有一句话赠与黄公:莫欺少年穷。”

  曹朋说罢,转身就要走。

  黄承彦怒道:“曹家小子,你莫要张狂,难道就不怕我通报张子布,你的来历吗?”

  曹朋停下脚步,扭头看着黄承彦道:“我什么来历?

  我不过是中阳山一介穷小子,得荀先生看重,忝为他的书童。除此之外,你还能告诉张昭什么?

  黄公,休要用这等话语威胁我,平白让我看低了你们江夏黄氏。”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黄承彦开口身份,闭口地位,着实惹恼了曹朋。

  你黄家百年大族又能怎样?

  我凭着自己的双手,未尝不能打出一片天地,总好过你们这等人,躺在祖先的余荫下过活。

  曹朋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

  黄承彦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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