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闻听,似乎来了兴趣,又向曹朋请教,这河鲜的具体做法。
其实清蒸蒜蓉河蛤,在后世稀松平常,做法也不是特别困难,主要是一个火候的掌握而已。
不过青年却听得是津津有味。
看得出,他是个老饕,在吃东西方面,兴趣很大。
反正也是闲着,有个人能说说话,倒也可以排解一下。
曹朋便来了兴趣,笑嘻嘻道:“看起来,先生也是同道中人啊……其实,我觉得这吃东西,得费些心思才行。就比如这牛羊,反过来复过去,不是炙烤,就是烹煮,实在无甚新意。”
“不炙烤,不烹煮,还能如何?”
哈,这个哥们儿绝对比你们强。
曹朋说:“若我食牛羊,必选羔羊肉,要新鲜。而后将其片成薄片,这就能有两种食用之法。”
“愿闻其详。”
“可生食,辅以作料,食其鲜美。
也可熟食……不过熟食也有很多手段。我嘛……比较喜欢涮。”
“涮?”
曹朋说:“着人先制一铁锅,中空而外环汤锅。以清水注入,置葱姜其中。然后把火炭放到那中空里面,等清水沸腾之后,将片好的肉片,在沸水中一涮,出锅佐以蘸料,即可食用。”
青年喉咙滚动了一下,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咽口水的动作。
“那羔羊取何处为妙?”
俗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
看起来这青年也懂得其中的道理。
曹朋想了想,“若是要我选择,定选河套之羊。”
“那锅又当如何制成?”
“嘿嘿,这个嘛……我回头着人打制一口,到时候送与先生。”
青年大喜,连连点头。
“贤弟果然妙人啊!”
就在这时,忽有人喊道:“长文,你怎坐在这里?”
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一把攫住了青年的胳膊,“找你许久,没想到你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说着,他扭头看到曹朋,不由得一愣。
“你,便是曹朋?”
青年愕然道:“元龙,你们认识?”
而曹朋此刻,也认出来了那中年男子的身份,连忙起身拱手道:“下官曹朋,见过陈太守!”
第一卷 第144章 焦尾琵琶
曹朋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陈登。
说起来,他见过陈登。想当初在毓秀楼的时候,他和曹真还差一点与陈登等人发生了冲突。
不过,他更好奇那坐在旁边,一直和他说话的青年是什么人。
世家子弟,有着他们独有的骄傲。
他们不会随随便便和人打招呼,而且言语中,会表露出他们的骄傲。比如陈登和青年打招呼的时候,口吻听上去很亲热,好像是和一个朋友交谈。但是面对曹朋的时候,他的语气立刻就变得冷淡许多。也许并不是他故意为之,但总体而言,曹朋还是能听出里面的差别。
“你认得我?”
陈登眉毛一挑,问道。
曹朋有些尴尬的点点头,“陈太守或许不记得了……当初在许都时,下官曾与陈太守见过。”
陈登不由得笑了!
他又何尝不记得曹朋?
想当初在毓秀楼,曹朋和曹真在一起,还是给陈登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你倒还记得!”
陈登倒也不是心胸狭窄,只不过是想要逗一逗曹朋而已。
青年奇道:“贤弟已出仕了?”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惊异。
毕竟曹朋的年纪小,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
青年之所以凑过来坐,也是因为曹朋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那种沉静的气质,让青年颇为赞赏,甚至还以为曹朋是哪家缙绅子弟。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气度,当然引起了青年的好奇。一开始他也是没话找话说,不成想被曹朋误会成老饕,而且一说起来,竟然入了神儿。
曹朋搔搔头,“其实,我那算什么出仕,不过是帮忙罢了。”
“帮忙?”
陈登开口道:“曹朋的内兄,便是新任海西令邓稷。”
“海西令……呃,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代替子虞出任海西的邓叔孙?”
其实,在徐州这个圈子里,邓稷的声名并不是特别响亮。人们知道邓稷的名字,更多不是因为邓稷有多大的才华,而是因为之前孔融曾举荐了漳长梁习梁子虞,不成想被邓稷取代。
倒也不是说,人们对邓稷会有多么反感。
更多人,是怀着一种好奇。
“邓海西没来吗?”
“呃,家兄如今不在海西,正在淮陵公干,故而命我前来道贺。”
“海西……可是不太好办啊。”青年站起来,长出一口气,笑眯眯道:“不过与贤弟一席话,倒也颇有趣味。他日若有闲暇的时候,我一定会去海西,品尝一下贤弟所说的那些美味。”
“呃,固所愿尔,不敢请也。”
“哈哈哈,好了,那我就先失陪了。”
陈登倒是再和曹朋交谈,拉着青年就走了。
“元龙,我跟你说……这个曹小弟颇懂美事,刚才和我说到了一些,很吸引人啊。你若不过来,说不定我还能多知道一些……不过,你找我又有什么事情?先说好,我可是不胜酒力。”
青年和陈登一边走,一边低声嘀咕。
也搭着曹朋耳朵好一点,所以听了个大概。
果然是个老饕!
不过说了半天话,曹朋竟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长文?
又是他妈的表字……
曹朋开始无奈了。
他怎可能记住三国时代每一个人的名字?同时还要记住这些人的表字。这可真是个麻烦事。
长文……又是谁呢?
酒席宴上,吕布突然起身,手持大觞,挨个敬酒。
可以说,他的姿态已经放的很低,可是许多人还是对他言语冷淡。吕布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以至于不管他怎么做,都不会得到士人的认可。更不要说,吕布的出身连曹朋都不如。
“小娃娃,可敢饮酒?”
吕布一路敬过来,就看到了曹朋。
本来,曹朋挺不惹人注意。可吕布上前,攫住曹朋的胳膊,带着三分醉意,言语间很亲热。
“元龙,曹朋和温侯认识吗?”
青年轻声问道。
陈登点点头,“认得……昨天还在长街上和温侯打了一架。”
“啊?”青年不由得一声轻呼,“这小娃娃,居然没有被温侯打死吗?”
“呃……听说是输了!”陈登道:“而且还是和虎贲中郎将典韦之子,以及另一个人联手攻击,结果被温侯一招击败。但他们也不是太差,至少和侯成魏续宋宪三人单打独斗时,不落下风。”
“典韦之子?”
青年疑惑道:“这曹朋和典韦认识吗?”
“据说关系很密切……长文,你可别小看这娃娃,他在许都,那也是风云人物,名声不小呢。此前和你说的那份金兰谱,据说就是这娃娃亲手所书。他和几个娃娃在狱中结拜,号小八义……呵呵,他那几个结义的兄弟,还是挺有来头,一个是曹公族子,一个是武猛都尉许褚之子。原以为他有几分急智和才干,却不想这小娃娃的武艺也不错,不简单,不简单啊。”
青年眉头一蹙,再看向曹朋的时候,目光就明显有一些不太一样。
曹朋一下子成了焦点,也感觉很无奈。
“温侯若敬酒,下官焉能不喝?”
“好!”吕布大笑道:“大丈夫又岂能不会饮酒?来人,给曹公子上大觞,某与之共饮三大觞。”
立刻有奴婢奉来大觞,吕布一手拎着酒瓿的壶耳,上来就给曹朋满上一杯。
喝酒?
曹朋还真不害怕。
他二话不说,端起大觞,仰头咚咚咚便喝了个精光。
“温侯,请酒。”
吕布看曹朋的目光,亲切许多。
“好,待我满饮此杯。”
两人就站在大殿门口,当着众人的面,连干了三大觞。
吕布这才放过了曹朋,接着往下敬酒。曹朋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正要回身坐下,忽感觉有人在看着他,连忙转身。
在大殿玉阶下,有一个中年文士。
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坐着,自斟自饮,显得格外不同。刚才,正是他盯着曹朋,当曹朋扭头看过来时,中年文士并没有躲避,眯着眼睛,凝视曹朋,一言不发。那目光中,有一丝丝冷意,令曹朋感觉着有些心冷。两人相视片刻,中年文士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扭过头去。
“敢问先生,那玉阶下的先生,又是哪位?”
曹朋坐下来后,向席前人打听。
“你是说公台先生吗?”
妈的,你们这些东汉人,直接说姓名会死吗?
不过‘公台’这个表字,曹朋倒是有那么一点印象。
京剧捉放曹,陈宫陈公台……
《三国演义》里,曹操献七宝刀欲杀董卓,不慎被董卓觉察,于是自洛阳逃走。途径中牟时,被中牟县令捉获,那个中牟县令,就是陈宫。陈宫因仰慕曹操高义,故而放了曹操,并弃官相随。不成想路上在吕伯奢家中休息时,曹操因误会杀了吕伯奢一家。陈宫因此而感到曹操是蛇蝎之心,故而舍了曹操……后来,陈宫辅佐吕布,并一直到白门楼被曹操所杀。
这故事很精彩!
但是曹朋在重生之后,却听到了另一个版本。
初平三年时,兖州刺史刘岱被杀,兖州群龙无首。当时陈宫就推荐了时任东郡太守的曹操。
他对乡人说:近天下分裂,而州无主。曹东郡,命世之才也,若迎以牧州,必宁生民。
为此,他四处游说兖州世族,并获得了兖州士人的支持。
在一开始,陈宫可以说是曹操帐下的第一谋士。然而,随着荀彧程昱等人的到来,陈宫在曹操的阵营中,地位受到了影响。他虽然是兖州士人,可是和荀彧这种老牌世族子弟相比,差距甚大。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曹操诛杀了前九江太守,兖州名士边让……
说穿了,陈宫迎接曹操,也有为兖州士人谋划的想法。
不成想边让被杀,令兖州士人对曹操怨念颇深。陈宫更受到了指责,说他欺骗了兖州乡亲。
陈宫羞怒至极。
时吕布从关中逃离,陈宫得知消息后,便立刻与吕布联系,趁曹操出征徐州,起兵造反,从而引发了曹操和吕布之间的濮阳大战。此后,吕布战败,逃到了徐州。陈宫为吕布谋划,击败刘备,夺取下邳,使吕布有了一个容身之所。换句话说,陈宫是吕布手下,首席谋士。
曹朋可以感受到陈宫眼中的那一丝冷意。
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如果继续留在下邳的话,只怕这陈宫,会对他不利。
想到这里,曹朋便生出了离开的念头。只不过这在酒宴上,他也不好告辞。不过暗地里已拿定了主意,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没错,就是是非之地……他到了下邳第一天,便和侯成等人发生了冲突;而后早上,又差点和吕布的儿子吕吉发生冲突,现在又可能被陈宫惦记。
这若还不算是是非之地的话,那么天下只怕处处都成了净土。
曹朋吃了一口菜,便开始考虑,怎么脱身。
“敢问,可是曹公子?”
就在曹朋思忖的时候,一个小女婢来到曹朋的身后,轻声问道。
曹朋点点头,“我是曹朋。”
“请曹公子随小婢来。”
“你是……”
“我家公子,有请曹公子。”
曹朋不由得糊涂了,不解的看着小婢。
“你家公子是谁?”
“公子过去,自然晓得。”
还挺神秘……
曹朋其实并不太想去,但又一想,觉得这么拒绝,似乎也不太好。
反正是光天化日下,又有什么好害怕的?想到这里,曹朋站起身来,随着那小婢走出大殿。
顺着大殿回廊,曹朋跟在小婢身后。
这小婢的背影挺不错,只是走路的时候,好像有点别扭。
仔细观察,就会发觉她一只脚好像有点跛,虽然她行走时已尽力掩饰这个毛病,曹朋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曹朋随着小婢走了一会儿,见离大殿越来越远,似是往后宅去。
他不由得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
小婢停下来,扭头微微一笑,“公子只管随我来就是。”
“慢着,你先说清楚,你家公子究竟是谁,你这究竟是要带我去哪里?”
“我家公子,自然就是君侯公子喽?”
“吕吉?”
“当然不是,君侯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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