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好生应了,辅国公仍旧不放心,将自己身边的四大护卫指到岚夏园外头守着,但凡有什么事儿,只管去昭阳院寻晼然,或是往醒春园寻老夫人,再不能扰罗氏清净。
罗氏知晓了,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这哪儿是养胎,分明就是禁足了,只辅国公的心意,罗氏心里头明白,这才只当不知道。
紫韵紫烟是罗氏跟前贴身丫头,晼然早便说了,两个人最少有一个要留在罗氏跟前,断不能没有贴心人伺候着,自己遇到不知道的,会派了雪遥与灵薇来问,她们只管说话,无事也不用出了岚夏园。
好在昭阳院这边的丫头都是配齐了的,当时晼然与罗氏都把了关,各个都是能干的,这时候就显出来了。
老太君知道罗氏有孕,恨不能自己杀过来,若不是安嬷嬷说,靖宁侯府那边白氏也怀着身子,老太君说不得能住到辅国公府来。
有了安嬷嬷,便如虎添翼,邵氏寻常得了机会也过来,总归是一大家子齐心协力,这点儿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晼然就格外庆幸,如今是在辅国公府里头的,不然还是董府,怕多少个孩子也留不住。
这一日,雪遥却是迎了一个人来,不是旁人,正是薛婵娟。
按着晼然的性子,只冲着薛婵娟的人品,就老死不相往来了,没想到薛婵娟威逼利诱着要来见晼然,在门房里还提了两句卧佛寺,雪遥怕薛婵娟将事情闹大,这才将人领进了昭阳院。
薛婵娟原也不是十分有把握的,只这会儿瞧着雪遥的态度,愈发认定,自己猜测的是对的,因而见了晼然便勾唇一笑道:“晼姐姐可真是福大命大,这样都能全须全尾的回来,难道半夜不曾做噩梦?我可听说,那日卧佛寺的客院里头,死了二三十口人,那血都渗到地里去,成了红色的呢。”
晼然好歹是宫里头教导嬷嬷练出来的,哪里会把薛婵娟这点儿吓唬人的本事放在眼里,笑眯眯的端了茶,慵懒的倚在美人榻上,像只猫儿一样的:“是吗?我并不曾梦到,难道薛妹妹做了什么亏心事儿,所以会梦到这些?”
薛婵娟也没耐性跟晼然虚与委蛇,猛地起身道:“晼姐姐何必装傻?武兴瑞是怎么死的,咱们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何必在我面前装傻?你那日是往那个客院去过的,听说武兴瑞死的时候,衣衫不整,晼姐姐怕已经不是完璧了吧?”
晼然微微眯了眯眉眼,却没有立刻说话,怕被薛婵娟哄了话去。
薛婵娟只当晼然是心虚害怕,扬眉笑道:“我今个儿来的目的,也实话告诉你,你自己乖乖的去皇上面前退了婚,将窦瑾晖让出来,便也罢了,若是不成,我便要你声名狼藉的去死。”
“原来是为着我表哥啊。”晼然微微捏了捏手里的信笺,不动声色的压了压,窦瑾晖才给她通了信,说到薛婵娟,那日薛家也在卧佛寺,薛婵娟又与她有争执,怕会说出什么话去,让晼然自己注意着些,他已经有所动作,过段时间就见分晓。
晼然这厢才瞧着信,薛婵娟就到了,果真如同窦瑾晖所料。
晼然稳了稳心神,冲着薛婵娟笑了笑道:“薛妹妹何必这样绝情?这圣旨,岂是说退就能退了的?薛妹妹未免太强人所难。”
薛婵娟见晼然话语温和了不少,冷哼一声说道:“再不然,便是我也入门,我做大,你做小。”
薛婵娟从前还不敢这样想,现在却是顾不上了,一则府里头给她相看的婚事,俱是不满意的,另一则二皇子与三皇子的争斗愈演愈烈,她可不想嫁给晋阳侯府的次子。
但现在她手里有了晼然的把柄,就算晼然是窦瑾晖的表妹,只要她捏着这一点,这对表兄妹在自己手心里,就翻不出浪花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放慢节奏,接近尾声,新文《重生王妃甜甜甜》这两天开!
第104章
晼然听着薛婵娟一声高过一声儿,心里头纳罕的紧; 倒没什么她不敢说不敢做的了; 薛府是出了什么事儿?
晼然看了灵薇一眼; 手指冲着西边敲了敲; 灵薇会意; 借着斟茶的功夫; 出了昭阳院; 直直往安宁候府去了。
窦瑾晖早就说过,留了他身边的平安在,有什么只管去寻他。
灵薇急冲冲的寻了人; 平安刚开了角门; 就被灵薇一把拽了出来,声音焦急的问道:“薛姑娘的事儿,是怎么回事儿?这会儿薛姑娘寻到我们姑娘; 口口声声说着卧佛寺的事儿,逼着我们姑娘退婚呢。”
平安前头的都没听大明白,“退婚”两个字; 却是听的真真的。
“这是怎么话说的?皇上亲自赐的婚; 哪儿有退的道理?你们姑娘莫不是累糊涂了?”平安急道;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在自家公子心里头,这晼姑娘多重要。
“你家姑娘才累糊涂了,糊涂的人是薛姑娘; 也不知怎么的,这会儿都已经跟我们姑娘论大小了,我们姑娘瞧着不对劲,让我出来问问,薛家是出了什么事儿?”灵薇麻利的将事情捋顺了说道。
平安这才听明白,长出了一口气道:“不是晼姑娘要退婚就成,至于薛姑娘,就多余管她,听着我们公子昨个儿提了一耳朵,好像是贤妃娘娘要给武兴瑞配冥婚,莫不是选中了薛姑娘?
再不然,就是晋阳伯府那边急着给次子成亲,晋阳伯前两日从马上摔了下来,说是要结婚冲喜,说不得也选中了薛姑娘?”
灵薇听的都傻了去,也不知是自己傻了,还是平安傻了:“配冥婚,怎么能寻了活人?冲喜也寻不到薛姑娘头上,她还喊我们姑娘一声姐姐呢?就算定下亲事,也不能立刻抬过去圆房啊?你这胡说什么呢?”
平安嘿嘿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不是我胡说,而是有人将这胡说的话,听到了心里头去,不然怎么就病急乱投医,寻到晼姑娘那去了呢?你只管让你们姑娘撵了人走,但凡她敢胡言乱语,我们公子就真敢将这两样实现了去,怕薛姑娘没这样的胆量呢。”
灵薇听了这话,才算是明白过来,拧了平安的胳膊一把道:“你也是个厉害的,死的也能被你说活了,这样编排的话,都能说的一本正经的,怕后院嚼舌根的婆子也不及你。”
平安吃痛,在角门处,也不敢叫出声儿来,忙“好姐姐,好姐姐”的求了。
灵薇急着回话,不再多言,又回了昭阳院,此刻薛婵娟正得意着,好似自己已经成为了窦瑾晖的夫人,四处瞧着晼然房间里的摆设。
灵薇轻声细语的将话与晼然附耳说了,晼然这才明白,怪不得薛婵娟这般形容,但也不知这薛婵娟是真笨还是假笨,竟敢到她面前说了这番话出来,还以为这事儿只要她们两个一拍板,就能定下来一样。
“你走吧。”晼然明白了薛婵娟是怎么回事儿,便不再留她,她如今不似从前,许多事情等着她瞧过,着实没那么多功夫,与薛婵娟在这里纠缠。
薛婵娟还没等着晼然的准话呢,挑着眉梢问道:“那你可做决定了?是你退婚?还是去请了皇上的旨意,让我也进门?”
晼然觉得薛婵娟是魔怔了,好歹也是刑部尚书的女儿,怎么就以为皇宫是谁想进就进,旨意谁想改就能改了的?
“薛妹妹不如将这些话,说给薛大人或是薛夫人听听,再来与我说这些。”晼然撂了茶盏要送客,薛婵娟却是急了,几步冲到晼然跟前道:“你若不答应,我出了这个门,就与人说,武兴瑞是你弄死的,而你,早就不清白了。”
晼然目光沉沉的望向薛婵娟,突然勾唇一笑,问道:“这倒是奇了,依着你的心思,你不必来我这儿,直接与人说了这些话就是了,我可不就是得被退了婚?”
薛婵娟目光微闪,躲避了晼然的视线:“你管我,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晼然更觉有鬼,方才只顾着薛婵娟的疯癫来,这会儿倒是不急了,拿一方帕子,在指尖绕着,问:“那就是有人与你说了,要让我自己将表哥让出来?”
“哪个与我说了?这样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与旁人说。”薛婵娟下意识的反驳,只再不复方才那般镇定了。
晼然将这件事情从头想到尾,终于在她心里念出一个人来:“武明婉……”
薛婵娟一怔,身子几不可见的顿了下,旋即如常,却被一直盯着她的晼然,看了个分明。
晼然面色微沉,不急不慌的说道:“听说,武家是要给武兴瑞配了冥婚的,还有晋阳伯前几日莫名其妙的堕了马,眼瞅着就不行了,晋阳伯府放出话来,要给晋阳伯冲喜。”
晼然说一句,薛婵娟的身子就僵一下 ,她人在局中,看不真切,怕真以为,自己是那其中之一。
这若是旁人说的,薛婵娟未必肯信,薛大人与薛夫人又不是傻的,哪里能信了这样的话,但薛婵娟信的这样实,怕因为这话是从武明婉口中说出来的。
晼然想到那日在卧佛寺的事儿,武明婉因为宋子涵,恨毒了她,武兴瑞一死,武明婉必定第一个想找她,可是她半步辅国公府的大门也没踏出去过,辅国公府,她们武家碍于皇上的脸面,也不敢私自登门。
所以,武明婉便找上了那日也在卧佛寺的薛婵娟?
但武明婉恨毒了她,怎么可能仅仅让她没了婚事那么简单,怕是想要她性命的。
她不可能退婚,那是皇上的旨意,但若被逼得急了,倒是可以让人入门,那时候,她必得出门去,怕外头就有武明婉安排的人在等着。
晼然将事情从头理顺,这会儿再清明不过,薛婵娟就是因为知道她必死无疑,才会如此狮子大张口,张口闭口的就是让她退了皇上的赐婚,或是让她一道入门。
因为薛婵娟知道,她不必退婚,到时候死了,这赐婚自然就不作数了,最多也就是抬个牌位进去。
晼然深吸一口气,再看薛婵娟便如同看着那污泥里头出来的恶鬼:“行,我应下你,必定让你入我的府门。”
薛婵娟得了这一句,目的就达成了,又怕自己多耽搁下去,被晼然瞧出端倪来,刚刚晼然已经说出武明婉三个字,再猜下去,若猜出来,可怎么是好?
因而薛婵娟随便敷衍了两句,便走了。
雪遥与灵薇听的心里起急:“姑娘怎么就这样让人走了?若她出去胡言乱语可怎么是好?”
“她不会,那日她也是在卧佛寺的,她能用那样的话放我身上,自然也就能泼到她身上,她也怕我反咬一口呢。”晼然平静答道。
灵薇更急:“那姑娘也不能答应,让她入门啊?这样的人在府里,可不得拿捏着那点把柄,每日里让姑娘难堪?姑娘以后的日子,可还怎么过?”
晼然闻言,轻笑出声:“你也糊涂了不成?皇上的旨意,是我能随便更改的?”
灵薇一噎,这才念出不对来,纳闷道:“那姑娘怎么说,让薛姑娘入府门?”
晼然扬眉一笑:“前两日,老夫人不是还说,我那大哥身边没个可心人伺候吗?既是薛姑娘口口声声的要入府,与我做姐妹,我可不得成全了她?”
雪遥瞪大了眼睛:“姑娘的意思是,让薛姑娘与大公子定亲?”
慕容智可是远在天边呢,那苦寒之地,薛家怎么能肯?
“怕薛家不能答应吧?怕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嚷出卧佛寺的事情来。”雪遥担忧道。
“她不能不答应。”晼然面色微冷:“二皇子这边死了个武兴瑞,便派人对晋阳伯动了手,晋阳伯才是三皇子真正的倚仗,晋阳伯这一堕马,三皇子一派必不能善罢甘休。
二皇子与三皇子这回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薛大人人在刑部,没什么不明白的,宁死也不敢往这里头插一脚。若知道薛婵娟能嫁给慕容智,怕还要对我父亲感恩戴德的,多亏了父亲拉他一把。”
晼然说完这些,两个丫头听明白了五六分,到底涉及朝堂上的事儿,便不再追问了。
晼然则道:“议亲的规矩我不懂,让安嬷嬷现下就开始准备,越快越好。”
晼然抬脚往罗氏的正院岚夏园去,也没寒暄,就将薛婵娟的事儿说了:“她今日来府里,我倒想起慕容智的婚事来,老夫人前两日还提了的,不如就定下她。”
罗氏不知道薛婵娟威胁晼然,但想想便道:“也好,毕竟她那日也是在卧佛寺的,说不得哪日就说出什么话来,倒不如将人打发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京城才好,你放心,我回头与你父亲说了这件事。”
晼然放了心,出了岚夏园,才与灵薇道:“你得空再去寻平安一回,看看表哥什么时候有空,能与我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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