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时,幽风清冽的山林中,幽幽飘来了一缕分外引人垂涎的香气,晨起时分正是炊烟燃起的时刻。
咕噜一声,小狐狸的肚子叫了,它不自在的蜷了蜷,却没挡住更长一声鸣响,显然,它饿了。
其实都该饿了,昨天折腾了一整天闻尽了腐血气,待回到客栈谁也没胃口,这又一&夜过去,饥肠辘辘也是免不了的。
凤起扶着叶重琅用了用力,轻声道:“重琅,这周围似乎有人家,我们不妨先找了落个脚,你身上的伤不论轻重,也该好生休息,不能再大动干戈了。”
话音刚落,叶重琅撑着的一股劲气略泄,嗖的一声惊情回鞘,转身道:“我们走。”
轸水在身后冷笑了一声,抬脚跟上,可那目光却落在了凤起身上,如冰锥一般锐利寒凉,甚至有种……莫名其妙的杀意?
凤起哭笑不得,开玩笑吧,你个医者,连毒都不会玩的,哪来的自信起杀意?
而且,她总共就说了两句话,招他惹他了?
越往前走,山林中丝丝缕缕的香气越见浓郁,似是米粥的香气,夹裹在清冽山风中,更显香得令人难以自持。
没走多远,只见前方山脚下,影影绰绰有处篱笆院子,一间小木屋煞是简陋,看似应是这山里柴夫打柴落脚的地方,而院中幽幽白烟腾起,显然就是有人了。
眼看有落脚的地方,叶重琅也松懈了心力,喘息越显粗重,摇摇欲坠的眼看就撑不住了。
凤起扶着他走到篱笆院门前,探头向里面喊道:“有人吗?我们想……”
院子里的土灶边上,正有个烧火煮粥的姑娘,闻声一回头……认识的,就是那个曾在半页山牢笼里,老实巴交的大龄姑娘,好像叫……姚百灵?话说,她家不是枫叶镇开面馆的么?
“呀!怎么是你们?”姚百灵自然认得凤起,赶忙迎过来拉开了篱笆门,忽又看向叶重琅,吓了一跳,“这……”
“他受伤了,我们想在你家落个脚。”凤起简短说道。
“这……”姚百灵显得一脸为难,回头望了望小木屋,“这里也不是我家,我只是寻到这的,这里碰巧有些米,就先拿来煮了……”
那既然不是你家,为何显得不大方便?
可叶重琅真的走不动了,凤起放软了声音又道:“他伤得实在太重了,我们只落个脚休息一会儿,不会打扰太久。”
凤起从来没这样求过什么人,既然不是小屋的主人,何必为难人呢?
姚百灵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可还是勉为其难让开了院门,“那……那好吧。”
凤起扶着叶重琅走向木屋,姚百灵先跑进木屋中,只听她低声道:“夜公子,外面有人来了,不过好在是我之前就认识的,他们有人受伤只是落个脚而已,不碍事的。”
叶公子?孤竹家的?谁啊?
然而,凤起扶着叶重琅走到门边,一眼瞥向屋内正襟危坐在桌边的人,那一瞬间,凤起若是没有曾经身经百战的定力,险些就把叶重琅掀飞出去了。
只见笔直如竹坐在桌边的男子眉目清寒,长发流垂轻轻束于身后,一身墨色长衫……好在你换了身衣裳啊,不然……
凤起强压着心中的波澜起伏,忽然又一愣,换不换衣服又怎么样?谁认识青邺?
叶重琅认识么?按理说不认识,当年神魔大战还没有叶重琅,之前在半页山,她确信叶重琅没有回头看过青邺一眼。
而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莫名其妙的神使轸水……应该也不认识魔将青邺。
但是她认识啊!!可她当着这些人的面儿,怎么跟青邺相认啊?!!
小狐狸倒有可能认识青邺,那也没用,畜生又不会说话。
果不其然,叶重琅勉强看了屋内一眼,没什么异样的反应,而轸水就跟在他们身后,也没见有异状,唯独小狐狸瞟了青邺一眼,似乎不大感兴趣缩成了个毛团。
姚百灵见青邺没反对,才又转回来道:“苏姑娘,你看这屋里地方也小,不过好在有木床,你先扶着……叶公子休息吧。”
凤起点了点头,一手捂着自己的脸颊,防止抽搐得太厉害。
木屋角落有张窄得不能再窄的木床,她将手中小狐狸直接放在了青邺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小心翼翼扶了叶重琅躺下,眼看着他一身被冷汗打湿的白衣从里向外透出红晕,无疑,这一番折腾下来,那些鞭痕血泡全破了,这种疼,据说没人能承受得住。
但是,巧合?这三界之内最顶尖的神医,就在门外。
姚百灵见也没什么事了,忽然惊呼一声,跑出门去似看看粥糊了没有。
青邺仍旧笔直如竹端坐在桌边,眼眸清寒却直定定的平视前方,眼睛似乎真的什么也看不见,可凤起仍能看出他一身绷紧如弓,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他显然知道自己的处境,收起了长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手。可屋里一下子多来了人,一旦有人激起青邺的杀心,这么短的距离,必死无疑。
这小小一间木屋,局势到底有多乱?
诡异的凑齐了神魔妖人四路且不说,她认识轸水,轸水认不出她,她认识青邺,青邺认不出她,她和叶重琅的关系还扑朔迷离呢,轸水和叶重琅彼此认识么?青邺瞎着眼,能认出神使轸水么?能认出孤竹的叶重琅么?能认出她来么?再加上一只来历不明的小狐狸,还有一个姚百灵……
凤起只觉脑仁疼,仰头望着透出丝丝光澜的屋顶,来一道雷先劈死两个呗?她忙不过来了啊。
而就在这时,叶重琅闭着眼仿佛气息渐无,却忽然握了他的手腕,艰难道:“去将门外的人赶走,此人绝非善类,留不得。”
轸水会听她的么?绝不会。
凤起弯下腰,用衣袖替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他说他是神界的神使,也是三界医者之首,我们出来匆忙,身上也没带着药……”
“那皆是他自说自话,不可信。”
哦,叶重琅不认识轸水。轸水表明身份,她就信了,是显得有点儿小天真了。可门外面那个真是货真价实的神使轸水,都已经送上门了,不用白不用啊。
然而,她这么说也是有意图的,青邺是眼瞎不是耳聋,给他提个醒,该怎么有所防备,他先自己看着办。
但是……轸水的药,她一定要拿到。
凤起握着叶重琅的手,一转头看向轸水,直接就问,“你先把药给我?”
轸水一步迈进门,看她的眼神总有种比冷漠更甚的寒意,停了半晌才从袖中取出一青一白两个瓷瓶,“青瓶敷于伤处拔出血毒,白瓶上药促其愈合,每三个时辰一次。”
而话说完,他又直盯盯看着她,加了一句,“他如今伤势恶化,为免血毒攻心,需以少女阴气之血为药引。”
凤起脸颊一抽,忽的换上一脸羞怯,似乎难以启齿,“其实……我已并非少女之身,若不然,问问外面那位姑娘?”
正文 第41章 你瞎
轸水一张尊贵冷峻的脸上满满世俗的鄙夷,又改口道:“那只要是女子之血便可,你毕竟与他已有肌肤之亲……”
凤起又咬了咬唇,捂着被叶重琅攥紧的手腕,为难道:“我……并未与他有过什么……”
骚年,你别掐人啊,伤得那么重,留点儿力气喘喘不好么?
轸水那张冷脸眼见泛青了,他咬着牙根道:“那你如今与他如此亲近,你的便可!”
“其实我与他并不……嘶……”凤起想捂自己的手腕,却掰不开叶重琅的手指,无奈弯下腰,“我放血还不行么?”
叶重琅气息略显粗哑,明显气得不轻,“不必听他胡言乱语。”
凤起又点头,“都听你的,你放手……”
“你是医者我是医者?!谁今日若敢擅改我的药方,治死了别来向我讨命!”轸水竟然怒了。
“出去!”叶重琅赫然睁眼一声冷喝震了身上的伤,握着凤起手腕的手似疼得发抖。
凤起安抚式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俩吵归吵,先放手,青了啊骚年。
我真的不会犯傻给你放血疗伤,我真的认识这个满口胡说八道的神医啊。
当年是谁亲口告诉我,所谓药引,不过是人间那些沽名钓誉之徒故弄玄虚的把戏,越是刁难苛刻的药引,越显得其医术高明深不可测,其实统统都是扯淡。
若论蓄意刁难人,这还是轻的了,她曾听轸水讲起这世间最扯淡的药引,蟋蟀一对,原配!你能抓到一对一对的蟋蟀,但你怎知是不是原配?
轸水为什么要开这个药引?看她不顺眼?非要让她放血给叶重琅疗伤,他安的什么心?
而这两人一吵,最紧张的反而是眼睛看不见的青邺,小小木屋中陡然掀起一股警惕杀气,苗头似乎是……她?
凤起愁得直想挠墙,魔将青邺最讨厌女人,尤其是聒噪的女人,虽然我也没聒噪,但你们这么吵,青邺最先忍无可忍一定是这屋里的女人。要是就这么被青邺给杀了,我冤不冤啊?
“你们别吵啊!”姚百灵听到动静跑到门口来看,老实巴交的姑娘突然显出了强势,“夜公子眼睛看不见,最是禁不起嘈杂,你们若再这么吵,我……我就不留你们了。”
姚百灵的话一出,青邺渐渐压下了一身杀气,可这里最不怕死的是轸水,仍旧锲而不舍问道:“看来你根本就不打算以血引为他疗伤?”
为什么非选这种事坑她呢?就算放点儿血,又坑不死,凤起一脸无辜指了指叶重琅,“他不让我听你胡说八道。”
“所以你就顺水推舟了?!”
逼我撒泼是吧?凤起索性一手叉腰,娇斥道:“我叶哥哥说什么都是对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轸水被气了个哑口无言,忽然一甩袖就走,“就这么个只会花言巧语,自私自顾无半点儿舍己之心的残花败柳,凭什么……”
话没说完,轸水已经出门了,至于剩下他到底要说什么,无从得知。
但凤起听出来了,轸水这是瞧不上她,而且还替叶重琅不值?凭什么啊?神界没有残花败柳那么一说,毕竟神界中人寿无尽数,哪个女人也不是百年的雏儿,更谈不上从一而终。
而大家若只是萍水相逢,轸水不偏袒她这个有着绝世美貌的女子,反而一边倒的向着叶重琅……难不成他何时断了袖了?
凤起一低头,嘴唇几乎要触碰到叶重琅的耳边,声音轻柔染着心疼道:“重琅,你先放手,我替你看看伤,你这样撑着不是办法,必须得上药。”
事实证明,原主苏雅倩这声音太适合撒娇了,完全可以将心疼如碎的担忧发挥得淋漓尽致,连凤起自己听了都一身鸡皮疙瘩。
但不可否认,男人们大都吃这一套,就连叶重琅也不例外。
只见他紧绷的脸颊略有舒缓,紧蹙的眉心也放松了不少,缓缓松开他手腕的时候,还仿佛恋恋不舍指尖划过了她的掌心。
你早这么动手动脚不就好了么?你早这么举止不轨,咱们不早就分道扬镳了么?何苦还有现在这一遭?
可你现在伤成这样,让我怎么骂你?
凤起幽幽叹了口气,叶重琅这心里阴暗的,还真把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啊,就算伤得这么重……呵,这家伙是吃心眼子长大的么?
而就在这时,青邺突然说话了,他端坐在桌边两眼空洞无神,声音空灵一如二十多年前倍显亲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凤起!估计这话一出,叶重琅就算伤成这样,一样跳起来把她清炖油炸剐片雕花……
“我叫苏雅倩,家住孤竹鸠魔山附近,前些日子鸠魔山尸骨暴动……”
“闭嘴。”
凤起:“……”好吧,你瞎。
叹息一声,凤起掂了掂手中一青一白两个瓷瓶,又看向叶重琅已经浸满血的衣襟,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是轸水坚持要给叶重琅疗伤,可现如今这事怎么就成了她该做的?
哪里出了问题?好像刚才……她无意之间就抢了轸水该做的事?为什么?
她马上就要嫁给叶代依了啊,叶代依亲口许的婚约,如果她来疗伤,那就得给叶重琅脱衣服,这合适么?这要让叶代依知道了,他不得吐血三升,一头撞死在孤竹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
想要气死叶代依,竟能够在这种错综复杂的情形下,无意之间就机关算尽了,她真的是个天才!
“重琅?”凤起轻轻唤了一声。
叶重琅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眉心艰难紧蹙,薄唇微动,随后又动了动手指,示意他还能听得见她说话。
能听见就好办了,千万别昏过去,不然她现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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