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也如他们所想,慢慢往门口移动。临到门口,突然回身向实验室里几个透明的、巨大的实验舱开枪。那里面,都装着还没死透,等待做实验的丧尸。
几枪下去,特制玻璃也炸裂来开,爆出水花。
她知道傅原在用变异的丧尸做研究,想要靠着操纵丧尸来增强实力。很多人受伤但还没有变异的,都被强行同外面抓来的丧尸关在一起,有的活活被咬死,有的变成了新的丧尸。
几个助手立刻向实验室里慢慢站起来的丧尸扫射,但丧尸数量太多了,子弹有限,他们为了活命,最后只好撇下这里往外跑。
白秋却不逃命,只在原地站着,一直看着丧尸中某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即使容貌破碎残缺,她也在被按在实验台上的那一刻,扫过一眼就知道是他。
她低头看着被咬的手臂,似乎感觉陆雨又站到了她的面前,她们连伤处都这么相似。
卢刑和陈豫曾经那么好的兄弟,而且陈豫还救了他的命,他都能授意她和陆雨杀死他,最后又逼他离开。所以会被亲妹妹害成如今这副样子,也是他罪有应得。
所以说,大家都是报应。
实验室里的丧尸都跑了出来,傅原的各种残忍做法也终于无法隐瞒。虽然大家恐惧丧尸,但这些丧尸里很多都是他们曾经的伙伴、队友甚至是亲人。傅原急于掩盖,命令全部击杀。但很多人都情绪激动,迟迟无法开枪。
傅原拔出枪来,枪口才对准了丧尸群,身边的卢辛却移动脚步,一点点迎着丧尸走过去。在众人注视之下,她嘴里喃喃地说:“哥?”
傅原抬枪指着站在丧尸群最前面的卢刑的脑袋,大声喊:“卢辛!你不要闹了,快回来!”
卢刑站在丧尸群的最前面,眼神无光,身体也残破不全。那日卢辛和白秋根本没敢下车,直接把车开走了,然后他就成了四处游荡的丧尸。后来傅原带着人四处寻找合适的丧尸做实验,就把他抓来了基地。
“哥。”卢辛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虽然他根本听不懂,她嘴巴张合几下,还是向他解释说:“我那时候开枪,是因为我太害怕了。”
她其实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到她哥拖着被打伤的腿慢慢向她爬过来。她对着白秋的质问尚能骗自己问心无愧,但亲眼看到这副样子的卢刑,她突然前所未有的后悔。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哥哥会变成这样,是自己一手导致的。卢辛茫然地想:他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但她还是不断在为自己辩解:“你那时候已经要变异了,你变异了就不会认得我了,所以我想杀你,你也不会怪我,对不对?”
她情绪激动,控制不住自己越走越近。而卢刑看她的眼里没有曾经的宠爱,只有看到食物的兴奋。
对或不对,现在的卢刑已经不能回答她了。
——
傅原已经犯了众怒。陈豫手中握有他将感染病毒的人在意识尚存时活活折磨死,还有他所写下的“未来规划”,要把整个基地的人变成他的丧尸军团。可即使暴露了野心,他还是不甘心失去一手建立的基地和一手聚拢的人心。
所以他握着从丧尸身上提取的变异针剂,注射进了自己体内。
这种针剂的实验还只是初级阶段,针剂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没人会知道。但他渴望强大的力量,走头无路,所以毫不犹豫。何但充满副作用的变异毒素注入身体,只是在加速他的死亡,也是在嘲笑他的异想天开。
顾教授早劝过他,真的要实现改造人体的计划,恐怕这末世还要再发展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傅原等不了,也不想等。
陈豫到底是这个世界的男主,所以让他可以在一次意外的“感染”后获得了未知的力量。按着原本的故事发展。在基地里他和傅原分庭抗礼多年,凭借身体里的力量和傅原的各种黑科技进行较量。而傅原也不过是他走上一个又一个巅峰的路上,某一个小小的boss。
——
何繁抬着头,他个子太高只能看到他轮廓漂亮的下巴。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她的视线,陈豫低下头,伸手帮她挡住落在脸上的阳光。
“小繁。”
“嗯?”她见他只叫了她一声就忍不住笑起来,也跟着弯起嘴角。
她听到久违的,系统的提示音。进度条刷满百分之百,她完成了这个世界的攻略。
系统在她脑海刷屏——
【攻略者达成“与男主命运相关”成就,保留npc的身份,主体意识复制】
【复制完成】
【恭喜。】
第23章 白月光重生①
何繁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虽然干燥厚实,但从身体里不断往外冒着寒气,盖着被子依旧发抖。
她还没睁开眼就听见床边有人在哭。一边哭一边说:“我就说不应该接她回到府上!这才回来几天啊,我的繁儿就被她害成这副样子!”哭声又娇又怨,只听声音就格外惹人怜惜。
何繁慢慢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头顶杏黄色的床帐,正柔柔软软地垂下来,半遮着巨大的雕花床。床边坐着的是一个妇人,掩着嘴巴,泪珠子说掉就掉。她挽着高髻,在上面堆满了叮当透亮的珠花玉簪,穿着翠绿色的褙子,上面的缠枝纹路繁复精美。
床边还站着个男人,他一手扶在妇人的肩膀上,穿一身黑色长袍配着挺拔健硕的身材,是极其硬朗刚毅的长相。只是表情很无奈,皱眉轻声责备她说:“你也是阿涴的母亲,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将军府是她的家,怎么就不该把她接回来了?”
“她在赵家也呆了七八年了,不是一直住得挺自在吗?赵家是她外祖家,还能亏待她不成?”
“你也知道那是阿涴外祖家,女儿家哪有一直生活在外祖家的道理!而且让涴儿回家来住也是你点了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我敢不点头吗?你一门心思要接她回来,还找了我娘来劝我。”
一提到这个李娴心里就委屈:若非她娘骂她“安逸日子过够了,非做这苛待继女的恶毒主母”,又几次上门来劝,她才不会求着那个丧门星再回到将军府上来。外头风言风语也好几年了,没见自己掉半块肉。
况且并非是她死活不许自己这个继女何涴回将军府,她也没资格拦。实在是何涴更喜欢住在外祖赵家,她也就顺水推舟,拖着日子不去接,丧门星这一称呼也只敢憋在心里。这一回她娘看不过去了,再加上何将军也觉得把女儿接回来比较好。她压着火气,真是备了厚礼,亲自上门去请奶奶一样请了回来。
可这才没几天,何涴就一脚把自己的女儿何繁踹进了湖里,甚至拦着下人不许去救,险些就把女儿淹死在水里了。
仿佛是当年旧事重演。女儿八岁那年,何涴还没被赵家接走,也是被她害得落水,高烧了一整夜。所以说她和自己的女儿根本是八字犯冲,就不该养在一起!
看她委屈得直哭,男人软了语气,但是立场坚定:“这次的确是阿涴的错,但你也不能动不动就要她回赵家去,这让阿涴听到了,心里怎么想!她才回来,本来就处处生疏,你这样闹下去,她怎么会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李娴仰脸看他,眼泪汪汪地说:“那我的女儿呢?这次就白受了苦吗?你只知道你的阿涴可怜,她是刚回家的。那我的阿繁呢,她在家里住了十来年了,姐姐回来了,就没她的位子了吗?”
“阿繁和阿涴都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你非要我说个轻重!阿涴是有错,但罚也罚了,你还想怎样?阿涴不是已经跪在祠堂思过了吗?”他怕再呆下去又忍不住和她说重话,转身要走,结果被她猛地拉住了袖子。
他转头看她,有一点不耐烦,“又怎么了?”
李娴听出在他这里再无讨价还价的余地,咬着牙关忍下火气。娇声说:“你又要甩袖子走人给我冷脸看!”软下语气冲他撒娇一样说:“刚刚我又冲你发脾气了,是我不好,你生我气了对不对?”
他不理她。
她语气躲躲闪闪的,眼里却像是盛了潋滟的水波。巴巴地盯着他看,可怜又可爱。小心翼翼地说:“不要气了呀,我向你认错,再不会这样了。”
看她表情认真,他吐出一口郁气,慢慢开口道:“你哪一次不这样说?说过就忘,也不指望你能稳重了。”话虽这么说,表情却和缓下来。
何繁默默听了一会儿两个人的对话,就在这时候哑着嗓子突然出声:“爹,娘。”
李娴听见女儿醒了,也不再和丈夫争辩,立刻扑上来拉女儿的手。握住的手冰冰凉凉的,她心疼得又开始掉眼泪。在心里继续骂何涴恶毒,不配做女儿的长姐。
何繁的手被娘亲拉着,听她连声询问感觉怎么样,一边答话一边梳理脑海中的故事情节。
这个世界的何繁是何将军府上的二小姐。今年才十三,亲事未定,素有貌美之名。
父亲作为当朝将军,多年在外征战。娶赵家女儿做第一任妻子时正值外族率骑兵屠戮边境多城,烧杀抢掠导致民怨沸腾。于是领旨带军,常驻边城,两三年才把外族打回老家。
留下妻子在府中替他操持,结果妻子怀孕时因为过度劳累落了病根,刚生下孩子就去世了。连名字都是自己临死时取的,单字涴,隔在臂弯里才看了几眼就满心怜爱不舍地咽了气。
后来何将军凯旋,又两年娶了李家姑娘李娴做继室。彼时战事已平,何将军身居高位又无繁忙政务,日子也安逸了下来。因为对第一任妻子的愧疚,对新夫人更是多加体贴。虽然他对赵家姑娘并没有多少感情,毕竟聚少离多,但心里也十分敬重和感激,连带着十分宠爱她拼死留下的女儿何涴。
赵家世代从军,嫁到何将军府的小女儿虽然先天体弱但争强好胜,生下的何涴也和母亲一样性格要强,而且是个直肠子,心里厌恶继母,脸上也从不给继母好脸色。
继夫人李娴进门刚一年先是生了女儿何繁,隔两年又生一子何岸。带来的陪嫁婆子忠心又能干,帮着她把将军府上下料理得井井有条。她多年来既有主母的威严,更多还是小女儿般的骄纵任性,尤其是对着自己的丈夫。因为生得很美,又有些小心机,何将军很迁就她。
心地倒也并不坏,但私心很重,偏袒起来毫不顾忌。对亲生的孩子种种好,对继女虽不恶毒,但也不怎么关心。赵家心疼何涴小小年纪没了亲娘,常接回家来照看,长此以往干脆让何涴长住下来,年节才送回将军府。
因为长女和继室妻子势同水火,府里多年来鸡飞狗跳,何将军也就同意了赵家的要求。
后来还是外头议论声越来越多,毕竟何涴到了待嫁的年纪了,赵家夫人担心女儿坏了名声,就死命劝着固执的女儿把继女接回到府上。
李娴实在是个拎不清的,任性惯了。但生来命好,虽然是嫁到何家续弦,却对了何将军的眼,被宠得这么多年姑娘性子还没脱干净。骂继女时口无遮拦,但也不作恶毒的咒骂和陷害,不住在一起之后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还是这一回千娇万宠的女儿何繁又因她受到了伤害,李娴才一时气愤。
然而知道了大致剧情的何繁心里很清楚,她娘生气尚算护子心切,情有可原,她受这苦却是应该的。
至少在何涴看来是应该的。
——
何涴跪在何家祠堂里。
祖先排位之下,她跪得背脊挺直,尽管这里只有她一人也丝毫没有偷懒的意思。她双手合十,面目虔诚,在心里默默感激上苍给了她再活一次的机会。或许是祖先们在冥冥中保佑着她,才让她在经历了那样的痛苦的前世之后,重生回十六岁亲手改写自己的命运。
在上一世,她被自己的亲妹妹何繁和好友罗音陷害,下了药送到了南阳侯纪岐的床上。纪岐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虽然那一日两个人并没有发生实质的关系,她却因为名声已坏不得不选择嫁给他。纪岐不爱她,在外虽然荒唐至极,然而成亲多年从没有碰过她。而她那时候也看不上他不学无术,两人连正经的交谈都少之又少。
但让她意外的是,这个在世人眼中只知道玩乐的南阳侯,最后竟是战死的。
虽然敬佩他战死沙场,但这重来一回她也无意再嫁给他。当初他战死,她也早早做了寡妇,无子无女无依无靠。而且最初纪岐的死还顶了个通敌卖国的名头,连累整个侯府都被流放到黔岭。虽然后来得以平反,洗刷污名,那也是许多年以后的事了。自己早在流放路上就已经病亡,根本没能等到平反那一天。还是死后魂魄徘徊京中,才得知了后来的事。
那样的一段经历实在是太苦了,回想起来都是满满的绝望。就算重生,她也根本不知道纪岐是如何被错扣了污名,也自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