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腾上天空,就担心起来:“刚才被长殿下怀疑,破结界的时候,你可要小心。”
听寒仰头瞅着金灿灿的结界,忍不住感慨:“这结界果然被加固了。”
“不是咱们偷跑出去被长殿下发现了吧!”苏月白拉住他的胳膊,胆战心惊地瞅了瞅没什么活人的端王府。
他们悬浮在空中,苏月白有恐高症,低头看一眼就会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为了确保她的人身安全,听寒一直单手搂着她的腰,两个人贴得紧紧的。
“这结界并非不能破开,只是……”听寒没有出手,眼中有一丝犹豫。
“只是什么?”苏月白扬起脸,瞅着他。
“可能会被发现。”听寒低头,望住苏月白,眼中是询问的神色。
苏月白粗略地想了一下,回答道:“发现就发现吧,迟早也要与殿下解释清楚,你尽管破结界,后果我来承担。”
想必玉箫的结界一旦被破开,他本人是会觉察到的。景乐之恐怕早就知道苏月白出去过,只是没有明说。如今,苏月白的大计划进行到一半,也不能半途而废,她只能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大不了再与景乐之吵一架,撒个娇卖个萌也就躲过去了。
听寒得到指示,马上抽出双手,在空中围成圆圈,黑色的光束自掌心涌出,穿透结界。
苏月白搂着他的腰,目睹金色的光芒渐渐变淡,最后破出一个大洞。
听寒抽回手,将苏月白搂紧,二人跃入大洞,飞出了结界。
“去稳婆的家!”苏月白把脑袋埋入听寒的胸口,哆嗦着说出目的地。
云头一旦飞起来是很恐怖的,平常苏月白因为恐高,驾驶云头的时候都是又厚又重的那种,坐在上头根本看不见地面。但是这次,听寒召唤的云头非常小,两个人甚至有些挤。
“到了!”听寒停下云头,低头瞅了瞅已经荒废的宅子。
苏月白不敢低头,只能抱着他的腰,嘟囔着:“赶快降落,空中太没安全感。”
听寒唇角一勾,不易察觉的笑容爬了一脸。他降下云头,把苏月白放在地上。
感受到脚踏实地的触感,苏月白终于睁开眼。
老旧的宅子已经荒废,角落里不是落着灰尘就是结着蛛网。听寒直接降在院子里,直面空旷的正屋。
苏月白踩着小步往屋里走,嘴里还絮絮叨叨:“一个接生婆还能住这么大的房子?果然还是妇产科比较挣钱。”
“听说她自从替晖姬接生后就得了一大笔钱财,并自此归隐田园。”听寒将打听来的消息反馈给苏月白,并捡起一块陶瓷的碎片端详起来。
“接生婆还归隐田园?这么诗意真的好么?”苏月白自言自语,在屋子里看了又看。除了坏掉的家具摆设瓶瓶罐罐,好像也没什么玄机。她有点失落,找了一块还算平整的木床板掸干净上面的灰尘坐了上去。
木板年久风化,经不起她的压迫,直接断掉,没留神时已经破了洞。
苏月白重心不稳直接漏进洞里,屁股卡在木板上窘迫地看着听寒。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四章 死骨头还嘴硬
“听寒,除了嘲笑,能拉我一把么?”苏月白鼓起腮帮,红了脸。
听寒掩住面部拉扯的肌肉,却怎么也止不住笑容,虽然伸出了手臂,但脸上的笑却格外清晰。
苏月白红着脸低着头拽过他的胳膊,从木板里拔出自己的屁股。
本来烂掉的床板下出现一个大洞,还隐隐透着风。她扑过去扒在床板上往下看,竟然有楼梯。
“稳婆还挖地道?”苏月白挑动眉毛,惊喜地转身,拉住听寒的手。
听寒凑过来,朝大洞里看了看,直接将床板取下,露出了密道的阶梯。蜿蜒的楼梯延伸到地底,光线昏暗,看不到头。
苏月白掏出燃火符,在指尖上点起一丛火。
“既然来了,必须进去看看!”她抓过听寒的手腕,拽着他沿着阶梯往下走。
看似陈旧的楼梯是用上好的大理石砌成的,没有风化也没有腐坏,墙壁上干干净净,没有花纹图腾。他们走了大概二十多个石阶,终于走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雕花大石门。
石门由白色的花岗岩雕刻而成,半月形门洞状。
苏月白推了一把石门,力道不够打不开。她借着火光找了找按钮,却也一无所获。
“听寒,我力气不够,要不你来试试?”她转了头,为听寒让开一点空间。
听寒抬起手臂,轻轻地用食指在门上点了一下,这扇厚重的门就像活了一样,一点点地打开了。
苏月白赞叹地凑过去,正要夸赞听寒的能力,却被门内的骷髅盖了个照面。
原来,这扇门只是个柜子。柜门打开后并非宝藏和玄机,而是一具骨头全黑的骷髅。骷髅双腿弯曲,在没有柜门阻挡的情况下向外倾倒,直接砸在了苏月白的脸上。
黑漆漆的一颗头颅,就这么直白地贴在了苏月白的脸颊上。她一个踉跄,退了半步,那颗头也跟着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
“吓死我了,午饭吃不进去啦!”苏月白捂胸感慨。
听寒拾起头骨,瞧了瞧,唇角却慢慢弯起,“稳婆找到了。”
“不会已经死成骨头了吧!”苏月白绝望地垂下手,扫一眼柜子里七零八落的骨头。
“与你而言,死人远比活人有价值。”听寒将头骨递过来,似笑非笑地提醒。
苏月白接过头骨端看了一会儿,哑然道:“稳婆竟然是被毒死的。”
“若是知道太多,难免如此下场!”听寒做出总结,覆手将黑色的骨头包进口袋。
“用骨头也可以招魂么?要是投胎了怎么办?”苏月白礼貌地摸摸头骨,跟着听寒往外走。
密道里太窄,不适合招魂。
“若是心怀怨念,便不得转世投胎。”
二人出了密道,听寒将骨头放置在桌子上,转身自袖管里掏出一只招魂香,又挑拣了一个还算完好的香炉。
“大白天也可以招魂?”苏月白把头骨摆在招魂香之前,望了望外头的天色。
听寒覆手结印,撑开一方结界,将破旧的屋子罩住。结界内光芒渐敛,慢慢黑了下去。
苏月白大为震惊,叹道:“想不到你如此实用,那之前为何不见你如此主动?”
“之前,吾并不希望你滥用巫力,如今无妨!”听寒为苏月白创造了招魂的基本条件,便垂手立于角落,将空间交给了苏月白。
苏月白长舒一口气,自袖管中掏出招魂铃,手舞足蹈地念起咒语。她的祝舞依旧很难看,肢体动作非常丑陋。可是鬼魂并不是审美能力非常卓越的家伙,他们只识得招魂铃的铃声。
没摇几下,结界内就飞进一缕黑烟。黑烟坠地化出人形,苍白透亮的脸衬着无神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过来。
苏月白收起铃铛,凝神瞧去。竟震惊地发现,这稳婆好年轻,也就二十出头。她一直以为能够被称为稳婆的都是生过很多孩子的婆婆,如今见到如此年轻的稳婆,她不禁质疑,出声问:“你是这具骸骨的主人?是个稳婆?”
对方无言地点头,阴森森的眼睛珠子翻了翻,眼白朝上有些吓人。
苏月白珍惜每次与鬼魂的交流,也没有废话,直接摊牌:“当年晖姬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你又是被谁害死的?”
“哼,哼,哼。”稳婆冷冷地笑了笑,竟然伸出手臂扑了过来,她搂过苏月白的脖子,脸贴脸地喷来凉凉的体温。她摩擦着脸颊,阴阳怪气地说:“小丫头,你这副身子骨很不错,不若借我一用?”
“不要!”苏月白一把将她推开,双手抱胸做出自我保护的姿势,“我都是借的,没办法给你!”
稳婆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声音里仿佛浸着阴寒,吐字也异常缓慢:“作为死人……我是如此不甘……你既然把我找来……总要给我点好处……”
“你就是太贪,才会死成这样。”苏月白嘲讽了一句,转身瞅了瞅听寒。
听寒倾身过来,掌心溢出黑光,将稳婆压到柱子上。
她挣扎了一下,竟然笑了出来。
“你们……与那些人……有何区别……”
“我们只想知道真相,没有真相哪能判断你的冤屈?”苏月白走过去,挡住她的脸。
稳婆冷哼一声,别扭地调转头,不再说话。
苏月白头一次见这种脾气的鬼魂,一时无措,僵了一下后朝听寒投去求助热线。
他亦转过头,眼神不知游离在哪个国度。
苏月白吞着口水,挠挠乱糟糟的头发,伸手拍拍稳婆的肩膀,笑道:“人都死了就不要耍性子了,除了我没人能替你伸冤。”
“如今大唐国是谁的天下?”稳婆终于转过头,望进了苏月白的眼底,她的眼神苍凉,路过心上有些伤感。
苏月白接下她的眼神,老实地回答:“如今大唐国依旧在景家手里,不过国君倒是许久没有露面了。”
“景云空可还在世?”稳婆突然直呼国君的名讳,说得好像她家的一条大黄狗。
苏月白愣神间,忽然明白了稳婆这霸气外露的性格是源于何处。她有靠山,还是这大唐国权力最大的靠山。
“他还活着,不过是半死不活的状态。”苏月白笑道,见稳婆眉眼渐渐舒展,又补了一句:“他的死活与你有何关系?”
“我想他死,又不舍他死。”稳婆垂眉自语,面上罩着一层薄光,猛然间整个脸都朦胧了。
“是他命你加害晖姬的?”苏月白如此猜测,并攫住她的眼神。
“我只是没想到……他竟如此溺爱他的儿子。”稳婆垂下眼睑,眼神无光。
苏月白将话语里的信息汇总归纳,好像明白了晖姬必死无疑的原因。景云空能够十几年把景乐之当做女儿养,那不是浓到化不开的父爱,只是扭曲变态的占有欲。他将自己对景乐之他娘的爱意全部堆砌在景乐之的头上,最后在不知不觉中逆变成怪异的感情。怪不得一直以来,景乐之对他爹都避而不谈,可见他爹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全是伤痛。
“长殿下和二殿下一旦知道真相,会怎样?”苏月白搬出商量的语气,往稳婆的身前蹭了蹭。
稳婆呵呵一笑,眉心拧出一朵花,“他见不惯大儿子与二儿子的亲密无间,又见不惯晖姬的情有独钟,能够拆散他们可谓一箭双雕。”
“他们皇家真是黑暗啊!”苏月白发自肺腑地感慨,不禁叹了气。
稳婆瞧了她一眼,随即冷笑:“自古无情人皆出自皇族,他们景家也将万劫不复。”
“这是诅咒?”苏月白抿嘴笑笑,对稳婆的愤恨有了更加深沉的理解。她爱着不值得爱上的男人,并心甘情愿地被人利用。这样的女人,好像有很多。
“我是没这个本事,所以连投胎转世都做不到,若是你,倒可以试试。”稳婆仰头,望住结界外的老宅子。
苏月白松开束缚她的结界,凑到她的身边,像是明志般承诺:“我不喜欢皇家人,却也没有你那么深刻的仇怨。”
“你倒是比我聪明!”稳婆叹息一句,扭头瞅住她的脸。
“和我回去作证!替自己伸冤,若是他们无情,我便给你一碗孟婆汤,前尘往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苏月白拉住她冰凉的手,笑眯眯地劝说。
稳婆只淡淡地笑着,豁达道:“我只想早日投胎。”
“这个我可以帮你!”苏月白拍拍胸脯,扭头看了看听寒,问了句:“魂魄该如何储存?”
“可装入陶罐,用符咒封口。”听寒递过来一个红色花纹的罐子。
苏月白将罐子捧到稳婆的面前,“姐姐如何称呼?”
“叫我连馨好了!”她化出黑烟,配合地钻进了罐子。
苏月白掏出包包,在里头翻了翻,不好意思地扬起头,问道:“封口的符咒用哪个比较好?”
“封口符!”听寒收起结界,头都没回。
苏月白顿了顿,走过去抓住他的衣摆,眨巴着透亮的眼睛珠子,羞涩道:“那个……我不会画……”
听寒似乎习惯了苏月白时不时的废柴,马上掏出符纸,在她面前画了一张。这个封口符比一般的符咒都简单,苏月白只是看了一眼就学会了。她将画好的符咒贴在罐子上,把罐子往怀里塞了塞,心满意足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洒家回来啦!
☆、第五十五章 待审咒婴案
一路飞回端王府,苏月白本着被景乐之发难的心情,将陶罐子捧到了他的面前。
景乐之正坐在桌案前批阅公文,见苏月白兴冲冲地跑进来,只微微抬眼,满目的严肃。
苏月白搁下陶罐,撞上他的眼神,说道:“殿下千万不要骂我,在偷跑的这段时间,月儿可是找到了能解开两位殿下矛盾的秘密武器。”
“是什么?”景乐之没有起身,只扫一眼脏兮兮的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