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
她穿越而来,还没有来过这么上档次的地方,要不是碍于景乐之讨人厌的脾气,她真会飞下车,摸摸没有见过的小东西。可惜,终究还是要忍着的。
“若想下去,本王不会拦你。”景乐之笔直地靠着正座的座椅,冷不丁地开口。
苏月白仿佛被人看见了心思,马上睁开眼,嚷道:“我才不要你同情!”
“并非同情,只是建议!”景乐之笑了,眼角眉梢都放着光。
苏月白纠结地绞起手指,眼睛却忍不住地瞟向了窗外。
熙攘的闹市,车水马龙,街上小贩热火朝天地叫卖着,人声鼎沸络绎不绝。
苏月白扒到窗口,望住车外耍杂耍的男人。他正搭弓上弦,摆足架势打算射穿对面娇弱美少女脑袋顶上的苹果。
本以为这是独门绝技,苏月白惊异地瞪圆眼睛,可是刚盯紧美少女,就发现她的脑袋上顶着的不仅有苹果,还有她的生前字。而本该金灿灿的颜色,此刻却散发着乌黑的光。她见过很多这样灰暗的生前字,知道这是将死之人的标志。
本来惊险的瞬间,恐怕要变成惨痛的时刻了,苏月白收回视线,表情哀伤地坐回车里,连带车厢里的气氛也也跟着阴郁了。
景乐之瞧她眼神黯淡,马上发问:“可是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天道命数……”苏月白笼统地解释,垂下眼睑,盯住自己的手指。
景乐之沿着她的视线望去,那男人的箭刚好离弦,直直地朝美少女飞了过去。只可惜,他的准头差了很多,箭矢没有扎住苹果,反而插|进美女的胸膛。当街发生命案,围观的群众一阵骚乱,有人惊叫着朝苏月白他们乘坐的马车跑过来,惊到了老实的马匹。
驾车的天里一时驾驭不住,马儿如脱缰般载着车子飞快地朝皇宫的城门冲去。好在守城的侍卫见到驾车的天里,并未拦阻,这马儿便横冲直撞地冲进了皇城,一路沿着龙道往前冲。
马儿跑得太快,苏月白被颠得飞了起来。景乐之急忙伸出手,扣住她的身子,二人在车内贴成一片。
马车的窗帘本就掀着,此刻二人慌乱之下的搂搂抱抱被小小的窗子直播出来,惹得围观宫女七嘴八舌,更有嗓门大的,开始嚷嚷:“快看,大殿下领回一个阴沉沉的怪丫头。”
苏月白被景乐之固在怀里,来不及扭头剜她一眼,只能愤愤地挣扎,嚷道:“殿下,你放开我。”
景乐之假装听不见,反而搂得更紧了。
苏月白无奈,直接仰头,撞上他晃动的笑脸,问道:“您不怕您的爱妃生气么?会动胎气的。”
“本王只是保护了你。”景乐之垂头微笑,眼中流光溢彩。
苏月白愣神,对他过分亲昵的动作表示不屑,撑开手掌将他推开。当她再次因为颠簸撞到车壁上后,天里终于将疯狂的马儿制伏。但是突然的停顿又引起了惯性作用,苏月白重心不稳,朝景乐之砸去。
他张开手臂,接住她瘦弱的身体,贴着她的耳朵不怀好意地呢喃:“这次,可是你主动投怀送抱。”
苏月白手脚并用地蹦起来,嚷道:“想不到殿下还有这种恶趣味,真是难为晖妃娘娘了。”
景乐之动动唇角,笑容恣意:“你可知晖妃娘娘是谁?”
“不是您的嫔妃么?”苏月白坦白,低头整理着凌乱的衣衫。
“她不过是本王的弟媳!”景乐之抛出炸弹,将苏月白的脸崩黑了。
她低头凝眉,诧异地张大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伦?”
景乐之轻轻一笑,璀璨如天边的霞光,荡漾出一池动人的涟漪,“小王直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何来妃嫔?”
苏月白张开的嘴没来得及合上却张得更大了,她眨眨眼,错愕道:“空月不是说……晖妃娘娘娘有孕在身么?”
“她却是有孕,不过与我无关。”
“那……那为何要拿出来吓唬你?”苏月白露出八卦的笑容,真心觉得他们之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不过,景乐之点到即止,他只是站起身,不慌不忙地整理了衣衫,朝车外唤了句:“天里,差人带月儿姑娘回府。”
天里听到召唤,掀开帐帘,请示道:“空月和舒波身体欠安,已经先行回府了,依臣之见还是唤秀秀来陪月儿姑娘吧。”
“如此也好!”景乐之瞟一眼苏月白,友好地伸出手。
苏月白没有领情,转身麻利地蹦下马车,抱胸而立。她望着恢弘的宫殿,大唐国虽然不够富庶,却也自成一派,皇宫大气。只见群山苍翠,白云缭绕,而巍峨的皇宫就依山脉蜿蜒不绝。天光一照,其五彩琉璃瓦更是流光溢彩,相映生辉,远远望去竟如仙境一般。
她从来没有想过,皇宫可以建在山上,也从没有想过皇宫可以不再是方方正正的围成,而是一处天然的屏障。她很激动,脸色也跟着绯红,愣是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景乐之已经走掉了。
待苏月白从自我满足中回过神,身后已经人去车空,只留一个高高瘦瘦的侍女垂眉含笑地看着她。
苏月白问:“你是秀秀?”
对方点头,笑容温柔地介绍:“天里大人差小人来照顾月儿姑娘的生活起居。”
“你认识这块玉佩么?”苏月白一直惦记着面具男死后的委托,直接摸出香囊里的玉佩,端正地捧在了秀秀的面前。
秀秀个子比较高,足有一米七以上,她穿着淡绿色长裙,袖口上绣着蓝色牡丹,银丝勾出几片祥云,下摆处密密地缀着流苏。随着轻柔的韵动,裙摆如蝴蝶般振翅而飞,举手投足都透着股婀娜高雅。
因为个子高,她只能下意识地欠身,目光在接触到玉佩的表面后碎成冰晶,面上从容淡然的笑也变得支离破碎。她忍着眼眶中腾起的雾气,仰头问:“姑娘见过子然?他可是已经……西去?”
“他叫做子然啊?”苏月白重复着,眼睛定格在玉佩上,“他走的时候,很安详。”
“可是殿下将他赐死?”秀秀似乎预料到玉佩的出现即是一种生离死别,所以她在伤感的同时也存着一丝冷静。
苏月白秉承要对死人敬畏的原则,诚实道:“殿下钦赐涂着鸠毒的匕首,我偷偷地看到了这一切,不过……我劝你节哀!”
“殿下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为殿下出生入死本就是我们的责任。”秀秀低头,眼泪还是很不争气地落在了地上。
苏月白将玉佩塞到她的手心里,手指却并未抽回,只温暖地握了握,安慰道:“既然如此,他亦不愿你如此难过。今日我帮他将此物交付与你,也算了了他的遗愿,希望他可以早日投胎,重新开始。”
“秀秀明白,不敢抱怨。”秀秀垂首,晶莹的泪珠浸湿了玉佩光洁温润的表面。
苏月白言尽于此,便抽回手,望住远方的山头,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子然可以早早超脱。
“月儿姑娘,谢谢你如实相告,秀秀铭记恩情,定当尽心竭力。”秀秀把玉佩收进心口,转而擦干眼泪,双膝下弯,跪在了苏月白面前。
苏月白一阵恐慌,急忙将她扶起,摆手道:“不用谢我,能够帮助他还愿,是一件好事,我又没做什么,你不用这么夸张。”
“即日起,秀秀便视月儿姑娘为主人,还望月儿姑娘不要嫌弃。”秀秀自苏月白的怀里扬起脸,姣好的面容如圆月般明亮,看得她不得不点头回道:
“月儿无才无德,做姐姐的主人真是不敢当。如果姐姐执意如此,不若就做做月儿的亲人吧。”
“自古尊卑有别,秀秀不敢逾越。”
“是我愿意的,又不是你的错!”苏月白把她扶起来,拉住她的手,撒娇般扔出软刀子:“秀姐若是不同意,就是看不上月儿啦!”
“我……”秀秀为难,面色摇摆不定。
苏月白找准时机,准备好台阶,软言道:“以后,若是无人的时候你我大可姐妹相称,平常有外人的时候,姐姐想怎么样都行!”
秀秀点头,目光笃定。
苏月白拉起她的手,笑着问:“咱们是先去长殿下的府上么?月儿有点累了。”
近日巫力耗费过多,苏月白身后伤疤总是隐隐作痛,如今连洗澡都觉得奢侈,只想找一个舒适的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
听到苏月白的要求,秀秀马上露出笑,起身带路。二人闲聊着拐进皇宫的一处别院,自后门再拐进一处亭台楼阁,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才抵达目的地。
作者有话要说: 驾照啊,怎么办?
☆、第二十九章 好日子天天有
苏月白扬起脸,震撼地张大嘴,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看惯了高楼大厦,见惯了山川美景。可如今,能够让她惊得说不出话的壮观景色,却是出自景乐之的府邸。
此处为龙首崖,山壁拔地千尺,危峰兀立,怪石嶙峋。其中,一块巨崖呈九十度直立,另一块横断其上,直插天池山腰,形如苍龙昂首,气势非凡。而景乐之的端王府就在龙首崖的最高处,临空悬浮,犹如仙境天宫,半倚在蓝天碧云的尽头。
以苏月白的姿势只能看见一片五彩琉璃瓦,蜿蜒于岩壁之上,她颤抖着侧过身,拍了拍秀秀的肩膀,问道:“这……能上去么?”
“岩壁下有天梯,上去不费吹灰之力。”秀秀做出解释,笑着为她指路。
苏月白依旧张着嘴,打心底赞叹着自然界的鬼斧神工,以及景乐之的个人趣味。能够把自己的寝宫建在断壁山上,真是缺乏安全感。
她颤巍巍地跟在秀秀的身后,沿着茂密的竹林往岩壁前走。到了岩壁面前,她再度感慨。这处平坦的石壁被雕刻出九龙图案,栩栩如生地浮在空中,俨然九条五颜六色的活龙。
苏月白走过去抠着石壁,赞叹:“真是巧夺天工……殿下……真奢侈!”
秀秀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笑了笑,睫毛弯出清丽的弧度,她在石壁下拍拍手,就听顶端传来嘎啦嘎啦的响声,一架简易电梯缓缓而下,停在苏月白面前。
她目测着壁底到崖顶的距离,又瞅了瞅安全措施极差的天梯,皱了眉,凑过去拉住了秀秀的手,小声道:“我恐高……”
“若是害怕就搂着我!”秀秀指明高招,苏月白点点头,慌忙蹭过去死死地搂住了她的纤腰。
她是真的恐高,只因小时候在游乐场玩儿极限转盘的时候,机器中途故障,竟然停在了最高点,这场意外事故伤害了她的小心脏,也留下了后遗症。日后就是看见对面三楼以上的大叔在擦玻璃,都会捂着眼睛逃窜,声称惨不忍睹。
而今,端王府的气派景象所营造得磅礴情绪已经被天梯的简陋打击光了,再回首,苏月白竟然觉得,景乐之把房子建那么高就是在刁难人。
好在,站上天梯之后,秀秀一直非常配合地揽着苏月白。而苏月白只负责钻在她的怀里,不看不听不想,直到有人把她从天梯上牵下来,并感知到脚踏实地的安全感后,她才安心地睁开眼。
视线中,是一张开阔的朱门,大门上方,黑色牌匾上书三个烫金大字——端王府。龙飞凤舞的隶书,走笔飞扬,落笔遒劲,将皇家的威严彰显得淋漓尽致。比起孟家老宅那个乎着蜘蛛网的牌匾,真是气派了不知多少倍。
苏月白仰着头,再次感慨,顺便将身后的悬崖峭壁忘得干干净净。
秀秀一直体贴地牵着她的手,见她站在门口两眼放光地盯着牌匾发愣,只摇摇她的手臂,嘱咐道:“殿下很少出门,所以天梯也不长使用,若日后月姑娘想下山,还是唤秀秀陪着比较好。”
“嗯!月儿记住了!”苏月白从感慨中回过神,心里却惦记着有朝一日她衣锦归乡,一定要重新修葺孟家老宅,让孟家人也扬眉吐气一把。
秀秀见她恢复精神头,也就点点头,领她进门。
这皇子的府邸极尽奢华,布置得也是与众不同。四四方方的宫殿整齐对称地排列着。中轴线上是景乐之的办公室,西苑是他的私人领地,大多存放着书籍兵器,以及从各个国家搜刮来得奇珍异宝。而东苑就是闲杂人等的寝房,苏月白算是难得一见的贵客,更是早早就预订了一间仅次于王妃的院落,名曰:画眠轩。
苏月白一直张着嘴,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亦步亦趋地跟在秀秀的身后,她们一起拐进月亮洞门,就见一片茂林修竹,竹林尽头是一方瀑布,潺潺地溅着水声。瀑布后便是院子的正门,屋堂镶彩砖,檐角如牙,雕栏画栋无不透着主人的显赫。
秀秀边走边介绍,哪里是厨房,哪里是厕所,哪里是花园,哪里是小筑,因为太多,导致苏月白选择性失忆,根本记不住这些复杂的路线。到最后只是本能地记住了厕所的位置,以及大门口的方向。
二人没有到正屋议事厅去,反而直接上楼,进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