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笑笑:“鸡毛蒜皮的会一点,阁下刚刚买了我三座鸱吻,要不要我顺带开个光?”
“啊?你还会开光,那好啊!”孟萋萋一脸期待。
只见白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把雕刻刀,面色冷静专注又迷人的在鸱吻泥偶底座上刻了他的名字,刻完以后递给孟萋萋:“好了。”
“……”刻名字是哪门子的开光啊!你当我没做过神仙是不是啊!你是不是欺骗消费者啊!
孟萋萋将泥偶翻过来,看着他刻下的名字念道:“景梵?”
“正是在下。”景梵抬头看了看色不早,开始收摊:“等下约莫太守大人他们就要出来了,在下不得不先行一步。对了,还未请教您尊姓大名?”
孟萋萋张嘴,眼珠子转了转:“我姓孟。”
“孟?”景梵想了想:“似乎皇后娘娘也是这个姓氏,你们是本家不成?”
第285章 当年的大火
孟萋萋想了想:“不是,只是凑巧同姓而已。”
景梵狐疑的目光这才褪去,用轻松的口气道:“幸好你与皇后不是本家的,不然我与孟兄的友谊当真是短暂了。”
“为什么?你与皇后……有什么仇怨?”
景梵将摊子卷好夹在腋下,姿势活脱脱像个饭后出来散步的老大爷。他无所谓的神情道:“并没有什么仇怨,也没有什么过节。只是恰好几年前见识过皇后娘娘的手段,为此少不得有些忌惮了。像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还是不要招惹这种大人物的好。”
孟萋萋听后更是疑惑。孟庸性格软弱,在宫里头一个敏贵人都敢欺负到头上来,为什么会给景梵这样一个惹不起的形象?
待孟萋萋正要追问下去,景梵却又十分神秘的道:“我与孟兄有缘,不妨再送兄台一句真言。我方才看孟兄面容憔悴,明明是男身却有女相。整个人显出来的气运也很奇怪,像是突然被什么人取代了一般。如此情况,孟兄需得心,轻则犯人重则血光之灾。”
他东西收拾好,就要抬步告辞。
孟萋萋猛地喊住他:“等等!”
景梵疑惑的回首。
孟萋萋终于拿出点做皇帝的气势来:“景梵,我刚刚骗了你,其实我跟皇后不是没有关系……”
景梵敛了眼:“你是皇后本家的族人?”
孟萋萋摇头:“我——”她清了清嗓子:“是皇后的夫君。”
那一瞬间孟萋萋从景梵的眼中看出了‘难以置信’四个字,尔后孟萋萋安抚他道:“你放心,你方才的一些坏话我都不会告诉皇后的。”
景梵一点要行礼的意思也没有,脸色还是温和的神情,只是目光有些冰凉:“孟兄,哦不,是陛下,请恕草民不能向您行礼了。因为景某的祖师爷曾有规矩,不拜无为的皇帝,请您谅解。”
孟萋萋摆摆手:“意思意思,不拜就不拜,朕也没有急着让你请安。”
反正她在这个朝代不受尊敬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陛下,草民现在可以离开了么?”
孟萋萋摇头:“恐怕不行,今日你都无法走了。”
“为什么?!陛下还是记着草民刚刚对皇后的不敬么?竟要将景某困在这里一?”
孟萋萋再度遗憾地摇头:“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以后你都不能离开了。”
“为什么?”
孟萋萋走到他跟前,理所当然地:“当然因为你刚刚朕可能会犯人,重则有血光之灾。朕希望你能留在朕的身边,替朕谋划,破了这灾难。跟朕回京城,比蜗居在这村镇的要好得多,而且你的一身本领也会被得到重用。”
景梵迟疑了一下:“那……我能在京城里卖鸱吻吗?”
孟萋萋哈哈大笑两声:“可以啊,不过我希望你有点追求,既然是皇帝的御用师了,下次卖点值钱的。”
景梵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一改刚刚嫌弃疏离的口吻。
“怎么,你的祖师爷没有规定不能帮助无为的皇帝?”孟萋萋调侃他。
“自然规定了,”景梵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只是祖师爷也了,不要跟钱过不去。很显然,跟着你我能赚更多的钱。”
孟萋萋上下打量他:“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没钱活不了的人,怎么对钱就这么执着?”
景梵耸耸肩:“不知道,我的卦象上的,让我未雨绸缪提前攒钱,我三年后会有用的。”
“……”会算卦的人就是不一样。
孟萋萋与景梵像是好朋友似的往前走去,景梵在皇帝身边不见拘束,谈吐坦荡。衰神跟在他们后头,仔细的捕捉景梵话的每个细节。
“你刚刚皇后当年的所作所为让你觉得可怕,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事,你可否跟我讲讲?”孟萋萋不甘心,再度提问。
孟庸到底能做出什么事,让景梵提及她便讳莫如深。
景梵显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只无奈摇头的笑:“陛下,您刚刚了不继续追问的。”
“行行行,我不问了。”孟萋萋口上妥协,心中却盘算着怎样让他吐露真言。
孟萋萋带他回到刚刚与大臣们宴饮的地方,果然,孟萋萋的离开并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所以她突然出现在门口,大臣们倒是惊了一下,齐齐发问:“陛下,您怎么才来。”
“……”孟萋萋尴尬的笑了两下,随后对众人道:“来的路上遇见一个极有趣的文客。朕觉得他赋异禀,所以本着爱惜人才的心思,想要管王太守要走这位门客,不知王太守在哪儿?”
她话音一落,在座的各位臣子皆沉默了。
孟萋萋绷着尴尬的笑扫视众人:“爱卿们?”
观春园的管事不知从哪儿听闻风声,立刻赶过来,见着孟萋萋先是急忙一礼,尔后他对孟萋萋耳语了几句,看着景梵的神情有些惊恐。
孟萋萋听后一愣,遂她将景梵拉去一旁,低声质问:“你刚才的你是王太守府中的门客,可是为什么他们……他们……王太守早就死了?”
景梵面色不改,坦然点头:“的确是的,八年前他的肉身就过世了。”
“那你是怎么跟着他进来的!”
景梵却笑了笑,那笑容里夹杂着细碎的光亮:“陛下,难道人的肉身死了,他就真的死了吗?我是受到他的指引,通过他曾经的老友介绍,才能进来贩卖鸱吻。”
“你的意思是王太守的鬼魂让你参加这观春宴?”
景梵毫不犹豫的点头:“太守大人在梦里提醒我来,可能会大大的改变我以后的生活。而且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太守大人就坐在这里。”
孟萋萋倒吸一口气,环视了一圈大臣及乡绅。
这个景梵怎么有点神神叨叨的。
但孟萋萋自己就在阴司做事,对于鬼魂之事,她当然没理由怀疑!更何况如果真的是所谓的太守托梦,那他的不错,跟着孟萋萋这个景梵以后一定会有更大的作为。
景梵笑了两声:“很难理解陛下?没有关系,您现在一句不需要草民跟着您了,草民也不会纠缠的。”
“不必了,”孟萋萋还是决定留下他:“既然朕已经了会让你做御用师就会到做到,你跟着衰太监去简单收拾收拾,过几可以跟朕一起回京。”
“谢陛下。”他不卑不亢的谢过,转身跟着衰神走了。
“请问太监大哥,别的太监都是福禄寿喜,为什么你是衰公公呢?”景梵的疑惑声顺着风飘进孟萋萋耳里。
衰神故作严肃:“不该问的别问!”
景梵也不恼,反而从袖子里笑着掏出一物:“这是转运红符,上面我还开过光的。三两银子,就给衰公公了。”
“……”这个景梵还真的是对钱非常执着啊。
“陛下。”有人在孟萋萋身后心翼翼的唤着她。
孟萋萋一回头险些吓一跳,刚刚还坐在位置上的官员乡绅此时已经都聚集到了她身边。她还是头一次这样被人注视,居然是因为一个算命的?
为首的胖官吏先开口,两条眉毛皱成了毛毛虫:“这个景梵,在我们这里出名的很,陛下还是不要将他带在身边。”
“为何?”
“八年前,王太守家中突发大火。阖府上下四十三个人唯有他活了下来,听当时是他一大早突然出门,等到大火将太守府吞噬干净了才回来。有人他看见灰烬中的太守府,反而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而且最可怖的陛下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
“陛下,你猜。”胖官吏抖了抖他的眉毛。
“……”我猜你妹啊猜!
“最恐怖的是他他早就为王太守打造好了棺材,四十三口棺材,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他完,似乎为了应景,整个身躯都晃了一下。
人群中一片唏嘘:“要当年太守府的那场火实在是奇怪而且突然,王太守平时与人无冤无仇,就被仇家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听他还有个儿子,被烧的渣滓都找不到了。也许就是这个景梵放的火也未可知。而且就算不是他放的,看他的举动似是早就知道太守府有此劫难,他不提醒主家,反而到了时间自己逃跑了,枉费王太守对他的照顾。”
胖官吏继续道:“而且王太守死后,宅子多年寸草不生,当年的那场火将太守府烧的一干二净。后来的人忌讳,也没有住进去了,任由那个宅子空着废弃着,这么多年了,也只有景梵住在里头,听还有人曾听见里面传来欢笑声嬉闹声,声音嘈杂且好像很多人的样子,我们都觉得那是个鬼宅了。皇上将他带在身边,心龙体康健啊!毕竟这个姓景的像个不祥之人。”
鬼嘛,孟萋萋是不怕的。最大的鬼还在她身边呢,她怕什么。
而且王太守府失火一事她总隐约觉得会跟孟庸有关。
于是她出声安慰大家:“众位爱卿关心朕,朕感动万分。但朕是真龙子,有龙气护体,断然不怕邪祟歪佞,如果他真的有问题,朕发现后会立即惩治。如果没有,朕将他带离这里,对你们也是一个安心。”
众臣一愣,皆高呼万岁。
第286章 周行的秘密
自从孟萋萋在大臣乡绅面前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后,虽然没什么帮助,但至少她在当地的声望终于提高了一些。
盛嘉彦对孟萋萋贸然就将景梵收为所用这件事保持观望态度,只是孟萋萋每每从他眼中偶然流露出来的审视中明白,盛嘉彦并不信任景梵。
他们从观春园离开的那日,景梵因为要跟着孟萋萋一起回京,所以他带了他所有的家当。
“……”孟萋萋看着景梵所谓的‘所有家当’,竟是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
景梵坦然迎上盛嘉彦和孟萋萋的目光,介绍道:“陛下,娘娘,这是我的徒儿,景鹤。”
那男童也不畏惧,倒是大大方方的向孟萋萋和盛嘉彦叩首行礼。
孟萋萋打量那男童几眼,笑道:“刚跟你师父认识的时候,他不会拜无为的皇帝。朕既然无为,你与你师父同出一派,怎么你倒肯向朕行礼。”
景鹤抬起一张清秀的脸,不卑不亢道:“的确如此,但师父昨晚教导我,不能跟主子过不去。陛下是我们的主子,我们自然要叩首行大礼。”
孟萋萋扶额:“你师父恐怕的是不要让你跟钱过不去。”
景鹤仿佛被人揭穿谎言,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倒是景梵脸皮厚似的傻笑了两声。
孟萋萋让衰神带他俩下去乘坐马车准备出发,临行前孟萋萋看了一会盛嘉彦,忽而开口:“阿彦,我觉得你跟他有些像。”
“你景梵?”
孟萋萋摇头:“景鹤,那个孩子。”
盛嘉彦冷冷的嗤了一声,似乎并不认可孟萋萋此话。
孟萋萋凑过去一本正经道:“我是他的眼神比较熟悉,有点像第二世的你。充满仇恨和深深隐藏起来的心事。”
如果孟萋萋没猜错,景鹤十有八九就是王太守的孩子。景鹤就算再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到底还是个孩子,他刚刚无意中打量盛嘉彦时的眼神,一闪而过的浓郁仇恨呼之欲出。由此一来,当年王太守府邸大火一事,的确跟孟庸有些关联。
不过她当然是不怎么担心的啦,反正现在孟庸是盛嘉彦,有什么危险盛嘉彦都能迎刃而解。
回到京城后的孟萋萋,有一心血来潮,在孟庸的凤仪宫中翻出了她堆积成山的嫁妆。在这一堆金银珠宝里,孟萋萋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孟庸的日记。
要孟庸这个人可能没什么优点,但她居然有记录的习惯,这无疑是让孟萋萋更好的了解她。即使来之前看过书记录的孟庸一生,但在纸上冰冷的文字叙述背后,想必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情感变化。
孟萋萋背着盛嘉彦将日记抓在手里,心翼翼的贴着墙边想找个地方好好看看,一路上她避开侍卫和太监们,一个闪身躲进了茅厕中。
厉玉书恰好在拐角看见了,被昭鸾公主烦的无可奈何的他想要转移公主的注意力,连忙大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