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萋萋顿时困意全无:“士兵?哪儿来的?”
田大佛鄙夷的看她一眼:“你活在梦里头似的,每日李将军着急担心的那事可不就是这个吗。临江王估计要反了!”
孟萋萋惊的魂飞魄散,田大佛还拽着她的手腕:“走,咱们去看看。”
孟萋萋连忙挣脱:“大佛,这可不能去,这事不,如果被发现了我们的下场只有死!”
田大佛不以为然:“你放心,我叫了米他们,我们人多怕啥?再了,我刚才也去看了这不还是好好的回来了。咱们只要去了拿一个物件,回来以后交给李将军,那咱们以后可就升官发财了。孟七你可以拿着钱跟张兰成好好在一起,我也终于能让媳妇过上好日子,你为啥不行呢?”
孟萋萋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拒绝的话是怎么也不出来,由着田大佛拉扯着她往山涧走去。临走前孟萋萋回头看了眼营帐,不知道张兰成回来没。
到了山涧那处,果然米和其他几个士兵一起站在那里等田大佛,加上孟萋萋他们一共八个人。除了孟萋萋本人,其他几个人脸上都是兴奋地光芒。
田大佛所不假,山涧里果然有一条阴暗潮湿的路通向另一头,他们几个人心翼翼的贴着内壁前行。隧道里寂静的很,偶尔有水声滴落的声音,她的心绷的紧紧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见前方露出一点光亮。众人加快了步子,出了洞口迅速找了旁边的灌木丛掩蔽下来。这是山的另一边,有不认识的军队整齐划一的在远处操练,所有士兵脚下皆包裹着棉布,这是用来减少脚步声的东西。他们营帐扎了数十个,上面还有孟萋萋不认识的徽识。
这里当真是一个隐蔽的好地方,山涧里的暗道若不是仔细去看,恐怕当真发现不了。
忽然!孟萋萋瞳孔紧缩,她看见有人从一个较大的营帐中走了出来,正在对下属吩咐什么事。
一旁的田大佛连忙道:“那就是临江王!”
他果真要反了。
孟萋萋隐隐有不详的预感:“大佛,一会拿了东西我们快点走。”
大佛点头应了,八个人又排成一排悄悄地从树后转到了营帐的另一边。
田大佛最后提议,他要溜进临江王的帐子中去偷一份可能存在的军事地图或者什么别的东西,让孟萋萋及其他人等在原地。孟萋萋是拉也拉不住,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田大佛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微风拂过树叶发出飒飒的响声,孟萋萋的额间开始滑落豆大的汗珠。
突然听得一声厉声呵斥:“什么人!”
孟萋萋心内暗道:不好!
田大佛慌张从营帐里退了出来,他来不及跟孟萋萋他们解释什么,急忙道:“快走!”
八人连忙往山涧入口那跑去,孟萋萋只听得背后有追兵快速追上来的脚步声。临江王真的有反心,还将军营设在离他们那么近的地方。设想今日如果不是田大佛发现,那么某一临江王突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是极有可能的。
可临江王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如果光是要反皇帝,那这做法未免也太简单了。哪怕现在的临江王再厉害,对上谢崇明也如同螳臂当车,想凭着灭掉三皇子和李愈一行军人就脱离朝廷掌控,也太异想开。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在孟萋萋飞快转动脑筋之际,身后突然传来利箭破空之声,排在后面的两个士兵应声倒地。田大佛眼睛通红的回头看:“这群狗娘养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孟萋萋连忙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往灌木丛里带:“大佛你冷静点!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了,如果我们都死了,谁去给将军报信!”
第230章 风云的初变
田大佛恢复一些理智,仍喘着粗气。
他们几个人矮着身从灌木丛后面飞快向前跑,一根根利箭分别射在他们脚下,倒下的兄弟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田大佛、米和孟萋萋。
米的腿被箭射伤,田大佛只好把他背在背上,三个人一刻不敢慢的往前跑。脚下杂草砾石愈发多了起来,孟萋萋脚心传来钻心的疼痛,她却紧咬牙关,不发出一声痛呼。
“大佛”米有些虚弱:“放我下来,我撑不了多久了,你们带着我只会是累赘。”
“不行!”大佛脸色已经涨的通红,他的肩膀也有多处箭伤,正扑簌簌的流血。
米眼睛变得湿润:“大佛,我米一生没什么本事,但我不后悔参军,更庆幸认识了你们这群好兄弟。如有来生,我们再相见!”
米着,使劲全身力气从大佛后背上跌下来,他抽出携带的匕首,头也不回的杀向追来的士兵。田大佛睚眦欲裂,就要追上去,孟萋萋再次死死的抱住他:“大佛!再不走来不及了!”
不知不觉孟萋萋他们已经被追到了瀑布高处,往下是银河倾泻似的急湍的瀑布。身后是深渊,眼前是追兵。前后无路,孟萋萋心中一声悲叹。
田大佛眼中燃起熊熊烈火:“孟七,今日你是被我拽来的。你本可以不用追来的,你可以不用死的,我田大佛今日对不起这些弟兄们,但一定要对的起你!”
孟萋萋心猛地跳了跳,听他这话有十分不好的预感,还来不及什么,就听得有一熟悉人声道:“还不束手就擒?”
孟萋萋顺声看去,眼里积压的酸涩再也压不住,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张兰成……
不,又或者可以是,盛嘉彦?
孟萋萋想做出什么反应却已来不及,田大佛猛的一推她,孟萋萋的身子便轻飘飘的从瀑布顶上坠落进深潭,田大佛那决绝的背影越来越远。孟萋萋‘噗通’一声栽入潭中,许久都没有浮上来。
田大佛在看清是张兰成的面孔后,仰狂笑,抽刀直指盛嘉彦:“枉我一直将你当做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却没想到你竟是个细作!”
盛嘉彦戴着人皮面具,他没有过多的表情,心里只急着派人去寻孟萋萋,便对周围的人吩咐道:“这个人留他一命,要活口。”
罢,他带着自己的随从转身离开。
田大佛却是极烈的性子:“狗贼!我田大佛光明磊落行的坦荡,今日被你放了回去,我还有何颜面面对我死去的弟兄们!今日就要与你拼个死活,能杀一两个贼人,我田大佛也没有白活一世!”
盛嘉彦脚步一顿,停了半晌,终究道:“随你。”
他话音一落,士兵们就围上去与田大佛厮杀。敌人众多,田大佛很快便满身血窟窿,直到死之前还直直的跪坐在地上,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
已经走远的盛嘉彦对阿容道:“好好安葬。”
叶辛面色清冷,抱拳应道:“是!”
三日后。
云准一身淡青色衣袍,极为儒雅的模样。若二皇子谢因是温润如玉,那云准就好似云间野鹤,超凡脱俗的气势缭绕在他周身。一点也看不出来像是掌握一整个州郡生杀大权的异姓王。
贴身侍卫抱拳跪在地上:“盛督军现在抽身乏术,待他有空再来寻王爷。”
云准听后轻轻笑了,负手站在窗前拿一竿细长镀金杆逗弄着架子上的画眉鸟:“罢了,他寻了三三夜才找回来的人,应当很是重要。”
侍卫跟了云准多年,他心翼翼的看了云准一眼:“王爷不生气?督军与您合作,如今又为儿女情长所牵绊,属下唯恐……”
云准取了点鸟食喂给画眉鸟:“生气?没有永远的伙伴,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也许今日站在你身边帮你的,来日会是我们最强劲的对手。既然对手有了软肋,我们该高兴才是。”
侍卫似懂非懂的低了低头行礼告退了。
侍卫走后,云准收起清润笑意,眼里一派莫测。他白皙剔透的指尖轻抚着画眉的头,像是在对画眉鸟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家了。”
这大楚的土地,已经困了他太久太久了。
孟萋萋昏昏沉沉的躺在床榻上,觉得自己全身软绵绵的,好像经常被什么人疼惜的抱在怀里。她稍微清醒的时候眼睛睁开一条缝,就能看到熟悉的身影坐在床边,她看着那个人嘴唇一张一合的着什么话,还没等她分辨清楚,就又睡过去。
意识模糊的时候听见有人:“姐这是不慎感染风寒,身上多处淤青红肿倒是没有问题,多调养几日就好了。这几日切忌不可贪凉……”
等她真正的清醒过来,已经是不知道几日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的眼睛挪到窗棂上,微光正透过窗纸暖阳四溢的漏进房间里。房间的一应措施都十分雅致,她手指微微一动,便惊醒了趴在床边休息的人。
“醒了?”盛嘉彦刚睁开眼的时候只有一瞬的迷茫,便迅速恢复了往常淡漠的眉眼:“喝点水好不好?”
他着,就想要扶孟萋萋坐起来靠在他肩上。
然孟萋萋抬手就想要给他一巴掌,奈何将将醒来四肢乏力,那用足了力气挥过去的一巴掌,打在盛嘉彦的脸上竟是软绵绵的一掌。盛嘉彦也不闪避,生生受了她这一巴掌。
阿容本要入门传话,在门口瞧见这一幕慌忙又躬身退了出去。
孟萋萋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浑身颤着掉眼泪:“你怎么忍心这么做,那七个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平常与你称兄道弟的人。米平日跟在你身后叫你张大哥,在你被其他兵营欺负的时候他站出来帮你!田大佛自己不吃饭也要将馒头给你,这样的人们,你怎么忍心。阿彦,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怎么能……怎么能……”
盛嘉彦终于卸掉了人皮面具,他此刻的神情比以往孟萋萋所见到的每一次都更要漠然:“你发寒症发了几,还是不要动怒,我先出去找人给你煎药,你再休息一会。”
他着理了理衣襟,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萋萋扶着床榻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离开。她瘫软在榻上,心里杂乱无章。刚才冲击而来的悲伤已经渐渐褪去,心中被更加恐惧的感觉替代。
没有搞错,她刚才打了阎王陛下。孟萋萋颤颤地抬起刚才打他的那只手,仿佛看到了来日回到地府被截肢的自己。
一时无言,惟有泪千行。
孟萋萋躺在床上悔恨了一会,门外忽而推门进来一人。孟萋萋立刻抬起半截身子看去,嘴上唤着:“阿彦,我刚才——”
“姐!”燕纱她穿着干净的衣裳,呜呜两声扑在床榻边:“姐您怪奴婢。军营里实在是又苦又累,所以之前奴婢就把您混进军营的事告诉了少爷,没想到害的姐和少爷有了争执,您怪罪燕纱。”
孟萋萋眉头一动,从榻上爬起:“居然是你的!我是呢,我伪装的好好地,盛嘉彦也从未跟我讲过话,怎么就发现了我,还乔装打扮潜伏在我身边!”
燕纱委屈地跪在一旁:“姐,奴婢也是担心您,之前听您受伤了,奴婢担心的很,可是少爷一直不让奴婢来探望。现在看到姐没事,奴婢也放心了。”
孟萋萋撇子看了看她:“算了,你起来,我也没有要怪罪你。”孟萋萋掀开被子起身,双脚钻进鞋子里:“我要去找阿彦一趟。”
燕纱连忙拉住她:“姐万万不可乱走了,现在我们与三殿下一同歇在临江太守的府邸里,异姓王叛变了,外面乱着呢!刚才少爷匆忙回来看姐,这会儿看完了又急急地去处理事情了。”
孟萋萋心里疑惑突起。云准私自在山的背面养自己的军队,孟萋萋他们发现的时候,盛嘉彦乔装的张兰成也在那里。所以也就是明盛嘉彦根本是知道云准有叛心的?盛嘉彦到底想干什么,他在这场异姓王的叛乱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孟萋萋越想心中越是不安。
她透过窗子目光掠向遥远的蓝,想着不远处的山头上,此刻是否厮杀震。
孟萋萋的紧张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半分,燕纱多次被她派出去打听消息,却都探不到半点风声。想来盛嘉彦与临江王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消息彻底被封锁在山上,活人进不去,死人出不来。就连三皇子谢元好似也被蒙在鼓中,****焦头烂额的与将军李愈商量应对办法。
到了夜间时分,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春雨。这雨到了半夜变得瓢泼起来,像是老在倒水一般。
孟萋萋站在窗前,心事重重。她披着一件薄衣,紧紧盯着窗户外面院门的地方,期待着盛嘉彦的身影从那进来。
她等了许久,雨丝飞进房间,将她的鬓发点缀了星星点点的水珠。
第231章 阴谋的骤起
就在这时,孟萋萋看见燕纱的身影慌忙从外面跑进来。她连忙将门打开:“怎么样,有阿彦的消息吗?”
燕纱抹了一把脸上滴下来的雨水:“姐,不好了!少爷在回来的途中遇上暴雨山裂,从山上下来的村民是有人埋在那儿了……”
她还没完,就感觉眼前人影一闪,孟萋萋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