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温柔又甜,她想是的,她想被他疼被他宠,让她有枝可依,免她流离之苦,一生珍藏安放。
万菊园在府邸深处,很大,一般的高门大院子里几乎没有这样的设计,都是各种姿态的园子,显得繁华锦绣,可太师府单调的就这一个,所以大的很是出奇壮观,倒是非常适合举办这样的盛会。
穆青几人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基本就绪,主位上还空荡荡的,可下面的座椅已是坐的七七八八,桌子上也摆好了美酒,瓜果和糕点,且每一位的前面都摆着几盆姹紫嫣红的菊花,围着桌边摆了一圈,很是养眼壮观,中间留着一大片空地,估计是要表演歌舞,喝酒,赏花,吟诗,观舞,果真是再风雅不过了。
而且园子的四周也都是迎霜怒放的金菊,红的如火,黄的似金,白的若雪,一朵朵风中招展,人似在花海中,连空气中都是清雅的菊香,让来的人无不感叹陶醉,太师府的菊花果然名不虚传,而听闻太师只独爱菊,也果真是名副其实。
人虽然来的差不多了,可是现场却不喧哗,相反安静的有点古怪,尤其是看到穆青一行人过来时,那仅有的一点小声交谈都消失了,木办法,被之前在门口的那一翻折腾给刺激的有点心理阴影了,哪里还敢说什么?低调才是王道,装晕装死才能保命,就让他们做个安安静静的才子吧!
再安静,重要的人物来了,还是要站起来迎接一下的。
“见过九殿下,见过纪太儒。”
一片见礼声中,纪兰良挂着得体的微笑坐下,而九爷早已不是在他家小青青面前的那副温柔模样,傲娇的不可一世,尊贵的卓尔不凡,寻着属于自己的位置,霸气而坐,周围人皆下意识的低头,不敢逼视。
夜白和双喜也整了脸色,恭敬的立在身后,感觉那个消失的九爷又回来了,呼呼……还是这个感觉熟悉啊!
座位都是按照尊卑有序排号的,主位上自然是皇上皇后,还有四妃,而下面两排,左边开始是几位皇子,依着长幼顺序而坐,接着是郡王世子,都是跟皇家沾边的皇亲国戚,右边则是朝廷三公,太儒、太师、太保,再下面是丞相苏道前,然后是各部的尚书。都是朝廷重臣,名门权贵。
而左右两排的后面也有几排椅子,那才是这次赏菊论诗会被邀请的才子,本应该是主角,可是身份较低,自然不能列在第一排,如此一来倒是成了来凑热闹的配角了。
可是即使如此,也不会有人抱怨叫屈,相反每个人心底都努力克制着那股子兴奋和激动,可以窥见天颜,这是多么难求的一件事,一生中也就只有在殿试上才有一次机会,可如今机遇却近在眼前,而且还能在御前展示自己的才华,有机会被赏识看中从此平步青云,嗷嗷……只是想想,都觉得浑身的血液要沸腾了。
而且,在场还有那么多美貌的名门闺秀,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这次除了是选拔人才,还是一场鹊桥大会,也许,锦绣前程和窈窕淑女都能一起摘得,如此人生便圆满了。
有这样的想法和奢望,谁还会计较是坐在哪里?
穆青却是有点计较,纪兰良和九爷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不用别人安排,也知道坐哪儿,可是她就比较尴尬了,依着她的原本意思,自然是坐在后面那几排里,越靠后越低调越不引人注目为好,可是九爷那眼神却灼热的扫过来,想让她做到他后面去,穆青理都不理会这货,他后面都是王孙贵族,她坐那里算怎么回事?
她刚想抬脚往后排走,却被纪兰良叫住,笑着让她坐在他后面的位子上,“青儿,坐在师父后面吧!一会儿为师若是找你伺候,也方便些。”
纪兰良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就都看过来,好奇又不解,亲生儿子就坐在后面呢,还再需要别人伺候?不过如此一来,倒是信了那些传闻,说是纪太儒相当喜欢受收的那个关门弟子,看穆青的眼神也深了几分,其中有许多人对穆青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会儿第一次看到,不由的都在心底唏嘘感叹,这个人可不简单啊!几天的时间就把第一大儒给征服了,看人家的亲生儿子都被冷落的凉在一边了。
于是,纪清宜躺着也中枪,莫名其妙的就收获了许多同情的目光,皱了皱眉,颇有些无语,一时倒是庆幸自己来的时候,选择坐在太师身后的位子上,不然,他还要起身给人家腾地方,那时候怕是要真被同情一把了。
穆青自然也不能再走了,心中虽不愿这般被万众瞩目,可是也知道师父是为她着想,便淡淡的应了声“好”,优雅的坐下来。
众人的眼神再次一凝,听说这人出身贫寒,可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倒是惊艳,坐在一代大儒的身后,再往上便是天子之位,她却不见一丝的惶恐不安,不由的又再次响起那些关于她的各种传言。
来京的第一日便勇闯三关,破百年无人能闯崇文馆的记录,之后入住青莲院,再一次跌破一众人的眼镜,不出两日又在考教试上大放异彩,博得头筹,赢得太儒赏识,收为关门弟子,还听说送了一副画做拜师礼,被太儒当成宝贝,但凡看过的无不交口称赞,还听说琴棋书画都是一绝,那棋艺还远在太儒之上,这些惊才绝艳的同时,还有更加香艳暧昧的,听说在湖上被九爷搂抱着飞身而去,不知所踪,听说那一日两人生死相许,一起跳崖,听说……总之最近登上京城头条的新闻,主角一定有她。
那么今日这一场盛会,怕是所有人的风头也不及她一人了,木办法,这人似乎来了京城就是为了上头条,抢风头,顺便打击人的。
众人的眼神,穆青都不予理会,淡然中带着一丝疏离,超脱中有一抹飘逸,红尘如何喧嚣纷扰,她自悠然不动。
她不动,对面相熟的人和身边相识的人却都动了。
先是纪清宜看了她一眼,酸酸的说了句,“以后父亲就拜托给你了。”倒也不是他嫉妒她,可若是一点都不吃味也不可能,他也开始反省自己这个亲生儿子是怎么被淘汰的?
穆青听了人家这话,也有些尴尬,觉得师父真是……为了和某爷置气,为了照顾保护她,忽略正牌儿子的感受了。于是,低低的道了声,“师兄,抱歉!”
她这算不算是鸠占鹊巢,喧宾夺主?
纪清宜一愣,对上那双澄澈如湖的眸子,片刻,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穆青是什么样的性子,这些日子一来,他如何还看不出?根本就是清淡漠然,与谁也不亲近,能被他老爹喜欢,又恰好她也孝顺,这等缘分,他感激还来不及,这会儿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倒是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了,尤其是她那一句带了几分亲切的师兄,唤的他心底一动,身子一暖,眼底惭愧又生出几分温情,“抱歉什么,为兄与你玩笑呢,你倒是认真了。”
俊颜有点不自在,语气也别扭,可声音却是遮掩不住的亲昵。
这下子换做穆青一怔,片刻,灿然一笑,“喔,还以为师兄如此正经严肃,从里到外一派夫子风范,原来骨子里还是有其他……趣味的。”
这戏谑又打趣的话,让两人原本客气尴尬的关系一下子融合的更为亲昵,纪清宜好气又好笑,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得不维持着安静之态,不由的低头,无奈笑骂了一声,“你啊,平时不言不语,可张口就是个厉害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讨了父亲的欢心。”
“呵呵,这说明师父品味卓然,与众不同,不是尔等正经严肃的人可以体会的。”
纪清宜又被噎了一下,笑着瞪了她一眼,却识相的不语了,再说下去,只怕自己会输的更厉害。听说能言善辩,惯会胡言乱语的八爷都在她在手里吃过亏,他又能占了什么便宜去?
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父亲如此喜欢她了,因为他自己也不由的望着她亲近起来。
原本坐在苏丞相身后的苏子涵忽然凑过来,把座位移到了郑太保的后面,悄声的道,“你们在说什么,都笑的那么灿烂?”
两人声音都是压着的,所以周围的人都听的不甚仔细,可看那低头交谈,笑的无比欢快的模样,又都心痒痒,苏子涵正愁找不着理由离的近一点呢,正好借着好奇之心就凑上来了。
可那两人却异口同声的否决,“什么也没说。”
“没说?那你们笑什么?”苏子涵不信,而且对两人突然这么口声一致很是困惑不解。
“我们笑了么?”两人又是很默契的矢口否认,彼此却又相识一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果真不欺。
苏子涵兴味莫名的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若有所思的不说话了,看来有情况啊,怎么闻都是有奸情的味道。
咳咳,是亲情好不?嗅觉不好,就不要胡乱下判断,被人误会了,怎么办?
可是,已经有人误会了,九爷瞪着那两人说说笑笑的亲热模样,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偏纪兰良还略得意的往他这边撇眼神,撩的他更是肝火蹭蹭的窜,却又碍着众目睽睽的,不得不隐忍不发,而且,一再提醒他将来还要当他的老丈人,才努力压了下去。
不过,看那两人眉来眼去的,心底的酸水都要冒出来了,之后看到苏子涵又不怕死的凑过去,更是俊颜黑沉,眸光尖刀子似的射过去,奈何,咳咳咳……被射的人正皱眉沉思呢,没有感受到,倒是周围无辜的人被连累,吓的头埋的更低,不明白怎么就招惹了那位阴晴不定的九爷。
今日不是穿的月白色锦袍么?不是说这个颜色代表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么?怎么阴上了?
夜白和双喜立在身后更是焦虑不安,就怕主子一个按耐不住,把穆公子身边那碍眼的人给扔出去,或是再用穿云指把人家点着了,挖祖坟他们管不着,可大庭广众之下,若干出这两件,那可是都够轰动的,千万不要啊,一会儿皇上就要来了,可不要再上头条了。
于是,万般无奈的就把哀求的目光望向穆青,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快安慰你家那个爱吃醋的男人吧!不然,咱们又要再火一把了,您也要再书写一回热血传奇了。
穆青看懂了,也无语了,本来一直回避着看对面的,实在是因为某些人的眼神太让人招架不住,可现在,那双眸子里的委屈幽怨又令她叹息,无奈,手摩挲着玉佩上的同心结,对着某人晃了晃,眼神含嗔带羞,小脸却又端着淡然不动,九爷收到了,低落的心一下子就飞上了天堂,凤眸晶亮,耀眼夺目,恍惚如开启的明珠,如点亮的星辰。
手也缠绵的摩挲着自己身上的同心结,遥遥与之回应,一切脉脉不语,却此时无声胜有声。
看的夜白拼命望天,哎吆喂,肉麻啊肉麻,幼稚啊幼稚,真真是看不了去这般模样的九爷,太毁形象了好不?双喜则努力低头,再一次的哭嚎,呜呜……能忍吗?能再忍一点吗?回去后怎么亲热都随你们,这会儿克制一下就那么难?大庭广众啊,就是一男一女那有情的都还隔着一道屏风装样子呢,你们都是男子啊,呜呜……是禁忌啊禁忌,怎么就秀上了呢?
咳咳,秀恩爱,惹人恨。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做的很隐秘,可瞒不过有心之人的眼睛。
纪兰良就似笑非笑了,于正南去迎接圣驾了,郑拓目光如电,只看到九爷那肉麻兮兮的一幕,眉头一皱,想回头,又生生的忍住,他后面两排都是此次被邀请的才子,姓甚名谁他都如数家珍,再后面是各家各府上的有才气的闺秀,与前排男子之间隔着一道长长的屏风,以示男女有别,莫坏了未出阁小姐的名誉,可是那屏风上又雕刻着些花鸟图案,所以从空隙里若是有心还是能窥见一二的,只是,这位眼高于顶的爷这是在对谁眉眼传情?
他身边坐着苏道前,一张年过五十的脸看上去圆滑事故,深谙为官之道的精髓,坐在那里默然不语,一直静观其变,这会儿见了这个模样的九爷,不由的一愣,然后又恢复平静,只是那眉头不动声色的皱着,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屏风后一下,子韵那丫头今日可都准备好了?
其他的大臣都眼观鼻鼻观心,作正襟危坐状。而另一排九爷身边的那几位看的却不是九爷,而是穆青。
第一把椅子是大皇子齐墉的,此刻还空着,接下来是三爷,三爷齐墨一身墨黑色华服,俊颜冷凝,早已坐在了那里,比他们还来的早一步,手里端着一杯酒自斟自饮,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偶尔一个眼神扫过对面那一片月白色,再沉默着低头饮酒,直到捕捉到那个暧昧的小动作,心底一震,执杯的手一僵,酒杯无声的裂了一道缝,如心上被狠狠的划过一道伤。
那杯子上的裂痕别人没有注意,却瞒不过身后的雷鸣,见状,惊的身子一震,却又不明所以,好端端的为什么就恼上了?若是司马公子在就好了,至少能看懂主子爷在烦恼什么。
而下首四爷一直挂着的浅笑就凝在了俊颜上,姣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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