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从这些日子沈家对她的刻意和针对,便能看出来,沈家绝不是容得下她的人,沈贵妃的品行如何,她倒是无心去想,她只要知道,沈家与她是绝对的对立关系,那沈贵妃对她,便必然不会有好心。
可她此时却突然对她这般真诚的模样,算是什么事儿?
一个做尽恶事的人,怕是只有在临死之前才会有稍稍的真诚悔改之意吧。
呵,真是笑话。
心禾眸光清凉,唇角却扯出了一抹笑意来:“娘娘谬赞了。”
沈贵妃笑了一声:“你不信本宫说的话?”
心禾笑道:“娘娘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
“本宫从前还在闺阁之中的时候,虽说少出门,但是族里的女孩子大都也见过,要么蠢笨,要么无知,再或者,便是聪明,却没有你这般胆识,本宫后来进宫了,这宫里的女人吧,其实和族里的女孩子也没多大差别,无非就是,心更狠了些,也更歹毒了些。”沈贵妃幽幽的说着,似乎在回忆什么往事。
心禾秀眉微蹙,这等私事,沈贵妃同她说个什么劲儿?
“娘娘便是金凤凰,旁人庸脂俗粉,自然难以入娘娘的眼。”心禾平淡的道。
沈贵妃却是摇了摇头:“从前本宫也是这么觉得的,直到后来,本宫看到了你,才知道这世间其实也是有奇女子的,本宫从见你第一面便觉得喜欢,本宫喜欢聪明的女孩子,也喜欢有胆识的女孩子。”
沈贵妃说着,便又叹了口气:“只可惜······”
心禾心里警惕了几分:“只可惜什么?”
沈贵妃忽而抬头看着她,一双美眸波光滟潋,十分动人:“其实古人有句话说的很好,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们做女人的,蠢笨一些,未必不好,你看看朝阳,她头脑简单,可却也十足的幸运,上有皇兄宠爱,下有忠仆伺候,素日里什么烦心事也不必想,就这么过着,好过那些聪明人千倍百倍。”
心禾掀了掀唇:“可她面上风光,却也只是别人给的风光,她也要费心讨好自己的皇兄,因为她知道,就算是亲哥哥,也有失去宠爱的可能,一旦失去哥哥的宠爱,她便一无所有,所以她就算放肆,也不敢对皇帝放肆,就像皇帝赐婚,她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咬牙应下。”
沈贵妃微微一愣,随即笑了:“似乎也是如此,愚蠢的人想要幸福,便只能依靠旁人,可既然依靠了旁人,便也只能事事顺从于旁人,虽说过的幸福,这心里怕是总也有些憋屈。”
沈贵妃抬眼看着心禾:“本宫知道,你便不是这样的人,聪明的人,懂得保护自己,虽说辛苦些,但是好在足够自在,本宫其实,也很羡慕你的。”
虽说不知道沈贵妃此时突然跟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是心禾却是认同的。
“贵妃娘娘是哪种人?在我看来,贵妃娘娘似乎并不比我笨,为何要羡慕我?”
沈贵妃轻叹一口气:“可你无拘无束,却是本宫羡慕不来的,本宫一边要靠着自己,一边还要守护家族,本宫顾虑的事情太多,所以啊,本宫才觉得羡慕朝阳,所以常常想,要是像她这样蠢笨一点多好?或者像你这样自由一点多好?”
心禾此时听着便越发的觉得不对劲,这话不对劲!
沈贵妃看着她,忽而笑了:“其实聪明人都没好下场,本宫如此,你也是。”
心禾眸光微闪:“是么?”
“对,尤其是,被穆侯楚看上的聪明女人,下场只会比我更惨。”沈贵妃笑容越发的深了。
这话落在心禾的心里,却是一阵强烈的撞击。
沈贵妃走近了她几步,笑着道:“本宫还记得,数月前,在乐元侯府里的事情,你在侯府险些遭受黎君瑶的欺负,那日穆侯楚突然出现,扬言便说你是他的女人,从此你在京中名噪一时,连这春风都吹不进来的深宫里,都有了关于你的传闻,京中上下,所有的女人都在羡慕你,嫉妒你,能够成为穆侯楚这样一个男人心尖上的女人,该是多大的荣幸?”
心禾眸光渐渐凉了几分,面上却是有些懵懂的样子:“娘娘这话什么意思?”
沈贵妃的笑容忽而染上了几分诡异:“其实不然,被这个男人看上的女人,下场便注定了惨淡,因为你成为了他唯一的软肋,所以你成了众矢之的,你甚至······可以成为他的箭靶子,你永远不知道,他有多少敌人,有哪些敌人,甚至永远不知道,会突然从哪里,冒出一把刀,要了你的命!”
话音刚落,便见沈贵妃忽而便从袖中抽出了一把短剑来,直直的刺向了心禾的胸口。
心禾却是早有警惕,一个闪身便侧身躲过,劈手便要去夺刀,谁知她的手刚刚握住了那把刀的刀柄,沈贵妃便忽而双手握住了她的手,握着那刀一下子转了方向,反而刺向了沈贵妃自己!
她要自杀?
不!
此事一出,便是季心禾谋杀贵妃!
电光火石之间,心禾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也捕捉到了什么。
她瞳孔都跟着紧缩,想要收手却已经来不及,沈贵妃这次决心之大也无人能挡,直接冲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心禾当下立断,握着那刀柄的手硬生生让那刀锋偏了些许方向,但是时间紧促,那把刀到底还是刺进了沈贵妃的胸口。
外面的小丫鬟听到了动静进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季心禾一手握着刀,那刀刺进了沈贵妃的胸口。
第214章 半点不顾及自己
那小丫鬟随即便是“啊!”的一声尖叫,几乎要划破耳膜,却是浑身手脚冰凉,再没有半点动静,显然是完全僵在了那里。
那一刀直直的刺入沈贵妃的胸口,鲜血瞬间蔓延了她华美的衣裙,她脸色已经煞白,可抓着季心禾的手却没有半点放松,即使染满了血污,却也依然死死的抓住,那双美艳的眸子,此时睁的大大的,唇角扯出一抹像是惨笑又像是得意的笑容,艰难的张了张嘴。
“所以,所以聪明的女人下场其实都不好,就像现在的我,就像将来的你。”沈贵妃声音虚弱,却带着几分坚决。
心禾面色难看至极,她猜测过许多沈贵妃或许要使的手段,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般,以至于她头一次有了些许的慌神,沈家要对付她,不惜让身处高位,甚至有机会成为皇后的沈贵妃的一条命来换?
不应该!
为了清扫一个小小的她,让对整个家族最有益处的一个女人死掉,沈家怎么可能愚蠢到这种地步?
除非······
这背后的人,根本不是沈家这么简单。
心禾的面色又白了几分,可现在明白,已经太晚,此时的情景,她又该如何?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而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眼前,她还未来得及看清是谁,便被拦腰抱起,随即一个闪身便飞出凉亭,踏着那湖面上的水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公主府的丫鬟奴才们这才从惊吓之中清醒过来,随着一声尖叫声响起,整个府邸都沸腾了,奴才们,丫鬟们几乎涌上来,将倒在血泊里的沈贵妃围的水泄不通。
“快来人啊!贵妃娘娘遇刺了!快来人啊!”
“去请御医,快去请御医啊!”
这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朝阳闻言赶来的时候,入目瞧见这凉亭里一大片血迹,还有倒在血泊里的沈贵妃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瞬间惨白了:“这,这,这怎么回事?!”
其他的千金们也是一阵尖叫声,到底都是娇滴滴养在闺阁之中的大家闺秀们,素日里见过最大的场面怕也就是挨罚的时候去跪一跪祠堂,或者便是绣花的时候,用针尖儿扎破了手指。这会儿瞧见这么一个血腥的场面,自然都是吓的一个个花容失色。
“本宫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朝阳显然都害怕的有些失控了,一来,贵妃在她的府上出事儿的,二来,这若是刺客所为,没准儿接下来还要对她下手呢?
一个小丫鬟急忙跪在了地上,哭着道:“奴婢瞧见,奴婢瞧见,瞧见黎家大小姐刺的贵妃娘娘!”
听到黎家大小姐这几个字,朝阳的眸光微不可查的忽闪了一下,似乎带着几分舒了口气般的庆幸:“什么?”
“奴婢亲眼看到了,他们,他们也都看到了,奴婢们听到了异动,从外面冲进去的时候,便看到黎家大小姐,用一把刀,刺进了贵妃娘娘的胸口!”
朝阳立即道:“她人呢?”
“奴婢不知,当时情况太混乱了,等奴婢回神的时候,便见一个黑衣的人将她带走了······”小丫鬟哆嗦着道。
朝阳厉喝一声:“一群废物!还不快去追!她可是刺杀了贵妃娘娘的人!”
“是!奴婢这就吩咐人去追!”小丫鬟腿还是软的,这会儿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朝阳此时再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沈贵妃,心里突然半点惧怕都没了,反而心头浮上一股子窃喜,是季心禾,是季心禾刺杀了沈贵妃。
千算万算没能将她给扳倒,却不曾想,她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朝阳心里都冷笑一声,好啊,这次的掉脑袋的罪名,我看能不能整死你去!
“来人!”朝阳厉声道:“速速进宫去告知皇兄,就说黎心禾刺杀了贵妃娘娘,还畏罪潜逃!”
到时候禁军出动追杀,她便是插翅也难飞!
季心禾,你就等死吧!
朝阳眸光都闪现出一股子凶狠之色,恶毒的很。
——
心禾骤然被一个人揽腰带走,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是谁,直到靠近了他的胸膛,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悬起的一颗心,才稍稍安稳了下来。
“穆侯楚?”心禾虽说是询问的语气,一双手却已经不自觉的抱紧了他的腰身。
他穿着大大的黑色斗篷,宽大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容颜,可她对他已经太过熟悉,即便只是靠近他,便能够辨别。
“嗯。”穆侯楚低低的应了一声,搂住她腰身的手又紧了几分,脚尖几个轻点,便从公主府一跃而出。
纵身便跳到了外面准备好的马儿身上,将心禾放在身前,一策马鞭便疾驰而去。
随之而出的,便是公主府的阖府上下的侍卫,正四处追击。
穆侯楚带着心禾策马一路疾驰,到了一个偏僻隐蔽的地方,心禾才抓了抓他的衣袖:“穆侯楚,沈家怕是不简单,你可知道?”
穆侯楚翻身下马,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你伤着没有?”
心禾着急的道:“我怀疑沈家背后还有人,甚至有更加复杂的形势。”
穆侯楚面色微沉:“我说你伤着哪儿了没?”
心禾怔了怔,这才想起自己方才逃过一劫,也是她太在意他了,一心只想着为他寻找线索,却忘了自己的处境。
“没伤着。”心禾嘟囔着道。
穆侯楚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捏了捏她的手心:“没伤着就好,沈贵妃这次遇刺,这脏水必然是要栽在你的头上的,我先给你安置个地方,你在那里避上两日,等我处理好一切,嗯?”
心禾蹙眉道:“穆侯楚!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说沈家······”
穆侯楚面色微沉:“沈家重要还是你重要?”
这小女人,真是越发的拿她没办法,这次的事情闹的这么大,沈贵妃诚心要栽赃,就算不是真的冲着她来,她也必然逃不过一劫,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怎的还半点不顾及自己?
第215章 护着自己的女人
心禾顿了顿,才道:“我哪里是在意沈家如何?我是怕有人对你不利。”
这话敲在穆侯楚的心头,只觉得一阵暖意,他也从未想过,她会把他看的这么重要。
穆侯楚掀了掀唇,摸摸她的头:“我不会让人对我不利,因为我还要护着你。”
“这次沈贵妃往我头上扣的脏水,可是刺杀的大罪,若是被朝廷抓获,杀头之罪是免不了的,此事来的突然,我也没机会去细想,但是我却总觉得蹊跷,毕竟沈贵妃就算为了自身利益,完全不必要用自己的性命来赌啊!她刺的时候,完全是冲着心口扎的,她显然是要一心求死!”
心禾顿了顿,秀眉微蹙着道:“哪个为了自身利益的人,会愿意用死去换?这怎么可能?若是为了家族利益,可这沈家上下,可是全靠着沈贵妃一人带动着全家鸡犬升天,沈贵妃死了,他们合族上下怕是都没了靠山,这怎么都是下下策啊!完全不至于!”
别说季心禾完全想不到沈贵妃会突然来这一招,便是现在她使出了这一招,她也觉得依着她目前所见的形势,沈贵妃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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