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斡桶 匚匚匚亍!
沈如玉:“……好惨的样子……”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清阳,其实你姓白吧?”
孔清阳显然不能理解她的幽默,困惑的回答了一句,“咦?为什么这么问?我姓孔啦。”
王子君坐在一旁,见到这样的情景,顿时幽幽一叹,仿佛世外高人一般语气缥缈道:“红尘皆苦,不如随我回山做道士去吧?”
孔清阳的回答非常干脆,“呸!”
“说起来,如玉你怎么穿着道袍啊?”孔清阳抹了抹他乡遇故知而涌出的激动泪水,揪着她的袖子问道。
沈如玉就忍不住低头望了望她的手,不明白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揪她的袖子。
因为宽宽大大的看起来很好揪吗?她不动声色的自己揪了揪,嗯,触感是还不错。
“因为这样看起来比较和谐统一啊。”沈如玉示意孔清阳看看她身边其他人的打扮,“不然我一个人看起来太奇怪了。”
孔清阳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如玉你还是一点也没变,不喜欢锋芒毕露,引人注目。”说着她好奇的问道,“说起来!如玉你怎么出京了!?”似乎是觉得皇帝陛下不可能放她出门,孔清阳倒抽了一口冷气,压低了声音靠近了沈如玉问道,“你,你偷跑出来的?”
“你以为我是你啊,”沈如玉笑了笑,“我娘让我出京回乡,去洛河修缮祖宅。”
孔清阳却怔了一下,望着她眨了眨眼睛,“诶……啊,这样啊……”
看出她神色不对,沈如玉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孔清阳顿了顿,神色却无端的有些落寞了下去,她强颜欢笑道:“只是……这样你都能遇到我!简直太棒了!”
沈如玉却感觉到了哪里不对,皱起了眉头,“到底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然而还没有见到来人的时候,对方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因为她给你写过信。”
这句话话音刚落,他才出现在门口。
这是一个长相端正的男人,穿着群青色蓝缘交领行衣,广袖翩翩,腰系玉带,虽然容貌并不出色,却自有一番果决威仪的风范,仪表不凡。
“刚刚被扣下的时候,就给你写过信,不过一直没有回音。”男人淡淡的说道,“我们店里传信的人很确定自己交到了沈家门房哪里,不过,”他顿了顿,“不是世家,不是权贵,区区一个寒门子弟的信件,大概没有传到沈家大小姐手上,便被丢掉了吧。”
温明和明曦都忍不住被他这通夹杂着讽刺意味的话语给刺激的皱起了眉头,然而王子君却依然十分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般的低头喝茶,沈如玉却愣了一下,她回头看向了孔清阳,张了张嘴,似乎很想说一定给自己的朋友一个交代,只是她也明白,她其实做不了什么,呵斥门房?还是把他赶出沈家?
哪一个都毫无用处。
因为这不是一个门房的问题,而是整个世家都是如此,寒门与门阀之间的差距,有时候如隔天堑。
她最终只能微微叹了口气,正要对孔清阳说声抱歉,她却好像故意避免这种尴尬般的站了起来,瞪着那个男人,“白飒!”
沈如玉也只好暂时将这件事放在一边,她好奇的问道,“……你们认识?”
“你是故意把我扣在这的?!”孔清阳似乎明白了什么事情,顿时有些愤怒的替他做了做自我介绍,“……这是白飒。”她顿了顿,才恨恨的继续说道,“我的奶弟弟!”
也就是说,孔清阳的母亲是白飒的奶娘。
白飒是白家独子,白家为海北富商,在商界据说是南陆北白,两大巨头之一。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只是就算富可敌国……也只能算是寒门庶族,更何况,孔清阳还不是白家人,只是白家下人的女儿。
白家的家丁中有许多从军队里退下来的军人,孔清阳热爱刀枪剑戟,从小就跟着他们习武。后来长大了,她听说朝廷开办了武举,如果能夺得名次就可以入朝为官,便立马收拾行李前往了京城。只是君后虽然开办了武举,看似打破了世家门阀的政治垄断,让寒门庶族的人也有了入朝为官的希望,但事实上,那希望分外渺茫。
世家大族的旁支庶脉,几乎能够挤满所有的武举名额,寒门庶族的子弟投入期间,就像是水滴投入海洋一样,瞬间就被淹没掉了,而如果你真的特别优秀,优秀到主考官也不能无视你的成绩,或许可能能够得个比较靠后的名次,然后做个小官。
但武举出来的官员,总不可能是清贵的文官,只有武官——但武官……
总之,如果说一开始孔清阳家还算比较支持她上京赶考的话,到了后来,已经是全然反对了。
但即使不给她盘缠,不给她路费,她只要带着把长枪和长剑出门,都能一路卖艺卖去京师,为此,孔清阳的父母担心的焦头烂额。
因为她连年赴京赶考,己二十七岁都还没有成家,孔家年年都要花一笔钱打点那些借着这个名义上门打秋风,不然就强行配婚的官员,但钱是小事,不繁衍后代可是大事,为此孔家人都要急疯了。他们觉得已经是该断绝她不切实际的妄想,好好收收心,成家娶亲的时候了。
但孔清阳却执意不肯放弃武举,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只好答应了她,但白飒却是知道自己的奶娘为了自己的女儿焦心不已的事情的,他在祁州视察店铺,好巧不巧就撞上了来喝酒的孔清阳,顿时就把她扣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你!”终于弄清楚了来龙去脉的孔清阳显然觉得自己被人耍了;她紧紧的咬住了嘴唇,愤怒的瞪视着对方;拳头紧握。只是看着那张神情淡定的面容,孔清阳咬了咬牙;也只能气冲冲的转身就要迈出门去。
白飒却看着她的背影,语气凉薄;“……我知道你的本事;就算是武状元之位也是应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考了这么多次;依然榜上无名?”
“我知道啊!”孔清阳顿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显然余怒未消,“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武举根本不公平;世家大族都把名额塞满了;说是给寒门庶族机会;其实根本就很难突出重围,对不对?我还是早点放下不切实际的幻想,回家做事,对吧?”
“可是不管希望再怎么渺茫,比起以前来说,起码还是有了一线希望不是吗?”说到这里,孔清阳突然冷静了下来,“只要我足够优秀的话,优秀到主考官也不能因为我寒门的身份而无视我的话,就可以了不是吗?”
白飒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于她的冥顽不灵感到无可救药,“你知道那有多难吗?”
“可是那起码是个只要努力就可能达到的目标,它切实存在在哪里,只要你做到了,你就可以碰到。”孔清阳却坚定的望着他的眼睛,“之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一丝缝隙的时候,也依然有人走遍京师寻找可能赏识自己的人,蹉跎数十年的岁月也不放弃自己的理想抱负——结果现在有了一丝缝隙,反而要嫌弃它开的不够大吗?!”
但白飒阴沉着脸看着她,“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看似触手可及,却最终仍是水中花镜中月,你以为你看见的是真实,其实只不过是个幻觉罢了。以前是一线希望都没有,我我觉得,现在也没有。只不过一片黑暗中,突然给你画了个月亮,你以为那是真的月亮,只要伸出手去就能够到,但是事实上,它和一片黑暗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区别。就是这样的,这世界上有些人的命运,从出生好就注定了。贱民就是贱民,贵族就是贵族,无可更改。”
孔清阳不服气的瞪视着他,“胡说!君后已经开办武举了,以后寒门庶族入仕的人会越来越多的!现在朝堂之上,不也有许多出身寒门的官员吗!”
白飒冷冷的哼笑了一声,似乎对于她的幼稚和天真懒得辩驳,但这种无声的轻蔑反而让孔清阳更加恼火。
沈如玉和王子君站在一旁,不发一语的听着,而温明和明曦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站在一旁有些发愣,明曦似乎觉得他们激烈的情绪有些令人害怕,忍不住揪住了沈如玉的衣摆,望她身后缩了缩身子,沈如玉发现了这一点后,伸手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
就在白飒和孔清阳相互之间不肯退让的时候,沈如玉终于出声了,“清阳,白少爷说得对。”
孔清阳愣了一下,“如玉——你也……!”
白飒看着沈如玉挑了挑眉,讽刺的说道:“看看我们的天之骄女们怎么说。”
“武举的确没有什么前途。”但孔清阳正要生气,沈如玉却语气平静的说了下去,“但入仕并非只有武举一条路可走的。”
孔清阳:“……咦?”她有点茫然的说道,“可,可是……除了武举的话,就只有入京,去向世家权贵自荐自己,希望他们能够行使‘举贤’的权利,举荐自己了啊……”
她说着说着,似乎觉得沈如玉说的就是这样方法,顿时皱起了眉头,“可是,那样的话,我就不是我大姜的官员,而是那些权贵们的走狗了。如玉,抱歉,就算是沈家,就算是如玉你……我也不想依附在沈家门下——不,应该说,我不想依附在任何世家门下。”
白飒似乎觉得被引荐是个不错的方法,此刻听见孔清阳说她还是希望靠自己的努力,顿时皱起了眉头,“你是笨蛋吗?!”
就连明曦和温明都皱起了眉头,似乎觉得她颇为不知道好歹。
但沈如玉却好像颇为欣赏的笑了起来,“不是沈家,是我。”
“我举荐你。”她说,“以黜陟使的名义,为陛下选贤举能,行使‘举荐权’。清阳你看,你要当我第一个引荐的‘贤人’吗?”
“黜陟使?”孔清阳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代天子出巡,巡察郡县,考察官吏,记录政绩,体察民情,举荐贤孝的……黜陟使?”
“是啊。”沈如玉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你得陪着我去一趟洛河,就当做是考察,然后回到京师的时候,我再给你写引荐书。”
她说着伸出了手去,“怎样?接受吗?”
孔清阳怔怔的看着那只手看了好半晌,才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拍了上去,咧开了嘴巴,“我接受!”
白飒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微微一愣,“……黜陟使?”
沈如玉便笑眯眯的对上了他的视线,朝他竖起手指压在了唇上,“嘘——”
她做了个低调的手势,笑着说道:“微服私访,谢谢配合。”
白飒阴沉着脸望着她没有说话。
结果出去一趟,不仅带回了一壶招牌枣酒,还收入了一只兴奋不已的“武林高手”。
只是沈如玉还需要在祁州停留一阵子,孔清阳便暂时仍然住在云水坊……顺便刷刷盘子。
看孔清阳一开始完全联想不到云水坊和白家有关系的样子,就知道云水坊以前估计并非白家的产业。
而云水坊这种老店,一般是不可能轻易转给外人的,尤其是有着招牌技术的时候,如今白飒接手的云水坊枣酒仍在,这说明连核心秘方都转让了出去。
这样扩张的速度和手腕,怪不得白飒的名字,会出现在宋瑾给她的名单之中。
——在稳固了京城的情报网后,宋瑾正在逐年试着向外扩张,这有些难度,但好在后方底蕴雄厚,因此虽然进度缓慢,但仍然十分稳固的渐渐编起了网来,随着一年年的脉络变密,范围更广,目前已经稍有成效了。
宋瑾可能并不大明白沈如玉所说的“可疑之人”的评定标准,他便把所有“异于常人”的人都标注了下来,重点注意。
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异于常人”也就是“和常人不同”的意思——也可以理解为绝非平庸之辈的才能杰出的人。
这份名单上的人数还不多,但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可疑之人”——天才,人才,鬼才,有医术杰出的,有七步成诗的,有舞技令人震撼不已的,还有特别无赖的流氓头子……
其中,白飒是唯一的男性。
二十五岁还没有嫁人的男性在这个年代可不多见——最有名的大概便是当今的九五至尊,李瞾了。
只是虽然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但估计没有人想去超越这个高龄未婚记录。
而白飒父亲早逝,母亲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结果大部分都夭折了,只留下了白飒和他的长姐。
可惜好景不长,白飒的姐姐突然急病去世,白家主母受不了这个打击,也随之卧病不起,顿时,家大业大的白家陡然陷入一片风雨飘摇之中。
然后,当时只有十六岁的白飒就接管了白家所有的家业,然后以圆滑和不失强硬的手腕,果决利落的行事作风,硬生生的将大厦将倾的白家给拽了回来。
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