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床边的赤赢已经发觉床上的人是装睡的,她不自觉的浑身发颤无情的出卖了她,想掩饰都难。
顾熙月索性坐了起来,懒得掩饰了。她抬头看着眼前半。裸的男人,一咬牙便开了口,声音带着哀求:“今晚,能不能放过我,我……我还不适应。”
赤赢掀开被子,坐到床上,盯着顾熙月看了一会儿,笑着用不太流利的汉话回答:“你们东擎国成亲,男女双方洞房花烛,第一次见,都很适应,怎么遇到我就不适应了?”
他的汉话如果不仔细听,会觉得说的条理分明,但仔细听,会听出他一个句子偶尔会停顿,顾熙月分析了他说话语调一会儿,才回过神,应答他的问题:“我……害怕!求你……放过我吧……”她特意软了下来,最后不说话,闭了眼,等待着眼前的人最后的宣判。
因为现在四面八方都传来那种男女之间暧昧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眼前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受那些声音的蛊惑,而做出冲动之事,顾熙月虽然求饶了,其实心中没有抱太大希望。
果不其然,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赤赢就把她扑倒在床上。他脸上又浓又密的胡子扎在她脸上、勃颈上,一瞬间她白嫩细腻的皮肤就泛起了小红点,又痒又疼,顾熙月吓得都忘记哭喊了,木愣愣的仰躺着,任由他的胡作非为。
男人高大的身体将她严严实实的包裹住,随后一声闷笑传来,闷笑声带动了胸腔的震动,把顾熙月丢掉的魂给唤了回来。赤赢贴着她的耳侧说:“睡觉吧,我今晚不会动你,你放心。”
这一句不太流利的汉话,听在顾熙月的耳朵里,竟然像是天籁之音,她几乎凭借本能就相信了赤赢的承诺,她信他绝对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
果然,赤赢说完这话,就下了床,熄了帐子里的油灯,又走回床边,掀开被子,爬上床,手一捞,把躲在角落里的顾熙月抱进怀里,然后一动不动的闭眼睡觉。
顾熙月在他怀里警惕了很久,最后实在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睡得不踏实,梦里梦见有人抢她的衣服,一层一层的把她的衣服抢走,她试图抢回来,却都是空手而归。
再次睁开眼睛,天外已经大亮了。赤赢正站在床下穿衣服,听见她醒来的动静,指了指她脚下的床铺,开口说:“你穿这个,这里冷,你原本的衣服会冻死你。”
听完赤赢的话,顾熙月才算是真正醒过来,她迅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外面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掉,全身上下只剩下白色的里衣里裤。她脚下摆着一叠厚实带毛的皮衣,做工和材料都跟赤赢他们部落蛮子们穿的十分像。
既然有衣服穿,顾熙月也不矫情,立即快手快脚的穿上那套衣服。厚实的毛皮很是保暖,比她之前丢失的那件大氅还要舒服暖和。这套衣服有些大,衣服裤子都长了一大截,她把袖子挽了几下,又弯腰把裤子挽了起来。好在之前出嫁的时候,为了适应西梁国寒冷的气候,顾熙月的嫁妆里有准备厚实的靴子,她几天前已经穿在脚上,这么一来,她原来的靴子,配上这套便于活动的长裤长袍,倒是十分的合适。
赤赢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能快速适应环境的能力很满意,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了几句话。
顾熙月愣了愣,摇了摇头,告诉赤赢:“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赤赢的所有表情都藏着了他的胡子里,但是顾熙月猜测他应该是笑着跟她说话的:“我在说,你适应坏境能力很好。”
两人现在的气氛很融洽,顾熙月把关于对他说汉话的好奇问了出来:“你的汉话是后学的?”
赤赢点了点头:“是的,跟着三哥学的,学的不久。”
三哥,应该就是昨晚首领叫的那个“老三”。
顾熙月好奇追问:“学了多久?”
“不到一年。”赤赢很诚实的回答。
顾熙月吃惊,不由的夸赞:“那你的汉话说的很好。”
赤赢似乎有点害羞:“骗骗外行人很好,骗你就不行,你发现我说话,会不自觉的停顿。”
顾熙月冷笑一声:“你抓我的时候,我没发现,之后才发现的。”
这回赤赢笑出了声:“我抓你时,你太紧张了,总想着跑,所以没发现。”
顾熙月强忍着没去追问他“你为什么抓我,就不能假装看不见我放了我吗?”,而回了他一个笑容,又好奇的问起了自己关心的问题:“你们部落为什么要打劫东擎国的公主送嫁队伍?”
这一回赤赢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指了指外面,问她:“要去吃早饭吗?”
顾熙月知道他在故意转移话题,也不好继续刨根问题,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饿了,但是心里却想着如何才能避免和赤赢一起吃饭。
赤赢领着她掀开帘子,给她指了一个方向:“战利品,都在那里吃饭,你自己走过去吧。”
战利品就是指她们这群女俘虏。
顾熙月:“……”原来人家根本就没想着和她一起吃饭,她之前还担心个什么劲啊!
☆、第04章 营地起火
赤赢没和她一起吃早饭,让顾熙月很开心,尤其是昨晚他真的忍了一个晚上没有强迫她,这多少让她对赤赢这个人有点感激。
虽然说是吃早饭,其实时间已经不早了,赤赢的帐子离女俘虏吃饭的地方有点远,等顾熙月慢吞吞的走到这里时,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女俘虏了。她们原是陪着公主一起和亲的,虽然没说过话,但都混了个脸熟。
顾熙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自己吃自己的,这里的女俘虏大概昨夜都被蛮匪汉子们给糟蹋了,个个都是一脸的愁云惨淡,她可真没有胆量去跟她们说话。
她刚咬了两口干馍馍时,杨明丽一撅一拐的走了过来。她和这里的大部分女俘虏一样,都换了顾熙月身上穿的那种带毛的长袍和裤子,看样子这些能保暖的衣服裤子是蛮匪们为了不让她们冻死特意给她们准备的。只是这些衣服都不大合身,原本艳丽的女人们都被过大的衣袍盖住了,显得臃肿不堪。
杨明丽眼睛通红,脸色依旧惨白,她看见顾熙月后,也顾不上去拿分配的干粮,一头朝着顾熙月扑过来,抱着她的腰“呜呜”的哭了起来。正咬着干馍馍的顾熙月嘴里这一口,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愣愣的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杨明丽哭了好一会儿,抬头看见顾熙月那副傻模样,忽然就笑了,笑的有点凄惨:“看见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顾熙月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我怎么样了,你就放心了?
杨明丽也不藏着掖着:“你说的对,我以前不该讽刺你,我跟你一样,我也怕死,就算是失了名节,我也不想死。”
显然,杨明丽昨晚遭受了蛮匪的强迫。
顾熙月才不会傻到把昨晚自己安全的情况告诉杨明丽,只好故作深沉的说:“活着才有希望,快去吃东西吧。”
杨明丽听了她的话,猛地点点头,几乎小跑的到了分发食物的蛮匪侍卫,领了干馍馍,又回到顾熙月身边啃了起来。她一边啃,一边问顾熙月:“你以后怎么办,就跟着你男人?”
顾熙月几乎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杨明丽口中的“你男人”是指赤赢。
她没有直接回答杨明丽,而是反问:“你呢?”
杨明丽颓废的点了点头,垂头丧气的答:“我还能怎么办?”她抬头指了一个方向,告诉顾熙月:“蛮匪们很多人都不会讲汉话,我那个……说的也不太流利,我早上套过他的话,他们部落是游牧部落,随时迁移,平日里要去打猎保证食物充足,今天就是他带人去打猎的。”杨明丽说着说着又开始唠叨:“我也不知道自己套他这话干什么,但就让我跟着这个大老粗、糙汉一辈子,我又实在不甘心。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俘虏,是个战利品,也许哪一天他就厌烦了,到时候还有我的活路吗?!”
杨明丽说的也是这里大多女眷的心声,女人一旦失了贞洁,想要反抗的决心多少都会动摇,何况面对这些凶残的蛮夷汉子,她们这群弱女子,就算是想逃又怎么能逃出去呢,就算是身为一国公主的昌平公主,不也是要尽心尽力的伺候蛮匪的首领,委曲求全吗?
吃过饭,顾熙月她们就被赶回来自己昨晚呆过的帐子。这跟昨晚她推测出蛮子部落的个人领地意识很强有关,她们是蛮子汉子挑选走的战利品,是隶属于挑选了她们的汉子的,别人是不可以碰触的,所以除了吃饭之外,她们的活动范围也只能在挑选了她们作为战利品的汉子的领地。
随即发生的事,让顾熙月彻底的害怕的起来。
因为在她们这群女俘虏各回各自的帐子时,有几个女侍,大约是宫里出来的宫女,竟然选择结伴逃走。
顾熙月当时没在现场,没有看到那几个宫女逃跑的过程,但是她听到一连串的惨叫之后跑回去一看,满地的鲜血,几个宫女尸体被周围巡逻保卫的蛮子侍卫剁成了几块。蛮子侍卫的大刀上还一滴一滴的滴着血。
这一下顾熙月受不了了,抱着旁边的旗杆子猛吐了起来,把之前硬塞进去的干馍馍全都呕了出来。之前,蛮子打劫公主送嫁队伍一刀一个杀掉护卫队时,她是在马车里,并没有看见血腥的过程,后来她被马车甩到路边后滚落到草沟里,由于视线角度问题,也侥幸没有看见这群蛮子杀人。可是,刚才还和她坐在一起吃干馍馍的人,现在已经面目前非变成一块块的,让她整个人都颓废的蹲在了地上。
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们这些瘫软在地不能动弹的女俘虏,最后都是被蛮匪守卫送回了各自的帐子里。这一次,顾熙月是真的害怕的,抱着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老老实实的呆在帐篷里,麻木的脑子已经不会思考,甚至连刚才看到的画面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就这么坐了一天,脑子空了一天,直到赤赢回来。
赤赢身上背着弓箭,显然是出去打猎了。他一身轻快的进了帐篷,看起来心情不错,可能是打猎收获颇丰。
他几乎一进帐子,就发现了顾熙月的异常,过于死板和沉默,昨天能在她身上看见的生气儿,今天似乎只剩下身体,没有了灵魂。
赤赢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总算把顾熙月的魂招了回来。他刻意放低了声音,轻柔的询问她:“你,怎么了?”
顾熙月听见赤赢的声音,不自觉向后靠去,然后强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他:“我没事。”
赤赢又问她:“你喜欢吃烤肉吗?”
他提到肉的一瞬间,顾熙月就开始反胃,大吐特吐,可是她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吐了半天也只是干呕,什么也没吐出来。
赤赢转身出去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走回帐子,伸手递给她一个装满水的水囊,还有几个干馍馍。顾熙月挺感激他的细心的,朝他点头,表示了自己的谢意。她知道,赤赢应该是已经知道白天发生的事了,所以并没有给她肉吃,而是给了她干馍馍。
蛮子部落看起来除了平日猎到的猎物作为食物外,就只有干馍馍了。虽然不好吃,但此刻的顾熙月来说,总比去吃肉好多了。
塞饱自己,顾熙月没有洗漱,而是衣服都没脱,直接爬到床上,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了起来,躺了好一会儿,困意总算上来了,她正昏昏欲睡,赤赢从外面回来了。
今天晚上,他浑身带着一股儿酒气,显然是喝酒了,而且喝的还不少。他去了屏障后面,简单洗了一下,就吹了灯爬上床,把顾熙月连人带被的抱在怀里。
顾熙月有些害怕,也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周围帐子真的正在发生,她能听见那些男女的暧昧声,忽而清晰忽而遥远。
赤赢热乎乎的酒气打在她的耳朵上,面对今天看到的那些女人逃跑失败的下场,她不确定自己有再一次反抗赤赢的勇气。
在她忐忑不安时,赤赢的表现却出乎她的意料,他只是抱着她磨蹭了一会儿,便搂着她睡着,并没有打算对她做下一步动作。
警惕了许久,顾熙月终于睡着了,半睡半醒间,她感觉到身侧的赤赢起了床。天色还是很黑,她侧身睁眼只能看见赤赢的模糊身影。
赤赢快速的穿好衣服,腰间挂了大刀,长鞭也被握在手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顾熙月,似乎感觉到他转身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大步出了帐子。
他一出帐子,顾熙月顿时清醒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赤赢这一出去,竟然带给她一种一去不复返的感觉。几乎是靠着本能,顾熙月爬了起来,蹑手蹑脚的往之前她放了水囊和干馍馍的地方摸了过去。水囊里还剩多半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