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重新换好衣服,墨泪才将小家伙和熙熙放到席子上坐着,正准备洗衣服时,院子内已多出一位来客。
客人几乎是以一种闪电似的速度掠进烬字院,冲到小屋前才减速,理衣,施施然的往屋内跑,身影娉娉,袅袅娜娜。
屋内的三人,不约而同的凝目。
摇曵行来的女子,气息冷傲如寒梅,移动间衣裙飘逸,身似杨柳迎风,婀娜多娇,顾盼间明眸溢彩,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夜轩的眸子闪了闪,眼前的女子很美,站在莲皇太孙身侧时不被人重视是因第一公子的颜实在太于耀眼,所以她的光华也暗了几分,实际上她的风华远胜风云内的贵女,连木神殿的圣女在她面前也要逝色一分。
终于来了!
心中早明白客人为何而来的花烬,淡淡的一眼之后便无视。
看到悠悠踏步过门入室的来客,墨泪的心跳微微慢了一拍,瞥眼另两人,淡定的收拾宝宝的衣服,澡盆,客人什么的,那是主人的事,用不着她招呼。
对于屋内三人的态度,莲一并不在意,朝着主人点点头,踩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一抹橙衣身旁,恭敬的弯腰,双送递出大红请帖:“殿下请小药师阁下移尊驾过院赏荷!”
该来的终究来了啊……
幽幽一叹,墨泪慢慢扭头,帖,是大红正式请帖,红红的帖子被一双纤纤玉手平平托于掌上,有一种别样的视觉美,捧着帖的女子眉眼之间满含殷殷期盼之情。
她定定的看着火红的帖子,目心中有火焰在跳跃,却半晌没有回应。
一息,二息……
夜轩花烬有视无睹,谁也没提醒。
十息过去了,莲一没有动,二十息过去了,她还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时间就那么一点一点的流逝,她坚定不移的弯着腰,执着而坚定。
此刻,她觉手中的东西越来越重,她手中捧着的不是一份普通的帖,那是一份希望,一份红宫宫人等候十四年的希望。
它很轻,顶多一两重,可是,在她心中,它重逾万斤,明明捧在手心,却似是巨石压在胸口,沉甸甸的,令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的心,微微的颤了起来。
一息过去又一息。
当差不多快近三十息时,沉默不语的人终于缓缓抬起手。
看着那片轻盈的橙色,莲一的心抖了抖。
终于,那片橙色定住,从橙色宽袖里伸出一只嫩如青葱,五指尖尖似剥去皮春笋般的手,皓腕细骨,雪脂凝肤。
那手,轻轻的掂起红红的帖。
那人,没有读帖,眉心微微紧拧。
嘘-
手中重量一去,莲一如释重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只觉整个人从内到外一片轻松,心犹如飘上云端般的轻盈。
她记起来了么?
瞧着那微微低眸的人沉吟不定,花烬忽的有点怀疑,他知她忘记了许多的旧事,此刻却忽然不能确认自己所知是否一切还是如旧,遗忘并不等于永远忘记,或许有时在不经意间便会想起,他不确定,真的不确定。
或许终有一天她会记起以往的一切,至于想起旧事是好是坏,他更加不能下结论,有些事,忘记更好,有些事记得比忘记更好,她忘记了曾经的一切,包括那些痛,也抱括至亲的人,如若记起了亲人,同样的也会记起伤痛。
快乐与痛苦同在,那,无人知是好是坏。
花烬敛去眼中的深思。
好似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屋内的气氛很奇怪,夜轩不由得心中浮起奇怪的想法,他十分确信必定有什么事是不为自己所知的,但却不寻不到头绪。
烬公子与第一温柔公子之间的交情大家有目共睹,他对越越的举止同样有目共睹,若以往,他必定会有所表示,或代为决定或阻止,但今天却一言不发,那举动很让人费解。
狐疑的将三人打量几眼,夜轩干脆装傻,当什么也没看见。
坐在席上的风宝宝和熙熙,眨巴着眼睛,左瞅瞅右瞅瞅,瞅过不停。
“走吧。”思索N秒,将帖子往戒指内一丢,墨泪随手将风宝宝的衣服丢到澡盆里,反正她不在的话,另二只会处理的,完全不用担心。
花烬夜轩淡然的瞅了一眼。
“爹……爹……”
她刚要起身,风宝宝挥舞着小手,嚷嚷着喊。
啊?!
花烬夜轩一愣,四只眼睛不约而同的圆睁。
?
莲一心脏一蹦,心弦紧繃。
也在此刻,她才正视那一角,当目光触及那粉嘟嘟的一团,她的眼眶忽的发热,犹记得当年小公主也是如此娇美可爱,令人我见犹怜。
只一刹,她的心穿越了时间,回到了十数年前,依稀间仿佛看到了小公主,那个天使般可爱的小主子……
记忆,就此拉远。
她的目光失去了焦距。
回眸,墨泪伸手捏捏粉团子的脸蛋儿:“乖宝,爹爹有事离开,你要乖乖的等爹爹回来。”
“美人爹爹……”风宝宝抱住摸自己小脸蛋的手,不肯撒手。
花烬夜轩眼角狠狠的跳了跳,这么小的孩子就会撒娇,人精!
听到风宝宝奶声奶气的声音,莲一飘远的心绪慢慢回归。
熙熙瞅着风宝宝,眼神深隧。
微愣后的花烬,亦以一种高深莫测的目光望着小小的婴儿。
风宝宝什么也管,抱着手臂不放。
墨泪禁不住笑了,被人依赖的感觉,真的很好,好得让人窝心,万般怜爱的逗着玩了一会,哄着小家伙撒手,才快快退开。
风宝宝扁着嘴巴,挪两步,可怜巴巴的改抱着熙熙。
那举动,再次闪瞎了几人的眼。
墨泪抑住笑,抬步便溜。
“乖乖,叫声伯父听听。”她一走,夜轩拿着波浪鼓,几乎以秒速抢占了最好的位置,向小婴儿献媚。
风宝宝对于波浪鼓也失去了兴趣,瞅都不瞅,抱着熙熙不放,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宠物,表情那叫个委屈。
这小家伙竟然也懂找靠山?
夜轩瞅着那娃娃找的大靠山,有些束手无策,别人还好,哪怕是寻烬公子当靠山他都敢抢,偏偏那只冰熊是越越的,又强悍无比,他无从下手。
想抢没门路,放弃,又不甘心,他绞尽脑汁的想方法。
莲一则毫不犹豫的跟着一抹橙衣离屋。
阳光灿灿,光芒晃眼。
步出小屋,墨泪微微仰头,眯眼望望,大步流星的迈步,有些事注定要面对,有些人注定无法逃避,既然早晚要见,她又何必举棋不定?
朗朗晴空,天空万里无云,蓝得如碧海,美丽而高远。
回廊亭阁,在阳光下默立。
花木叶子一片苍碧,处处青草郁郁,放眼望去,满眼绿色。
云院清雅,处处无人。
沿着长廊水榭,七弯八拐,绕过花园亭阁,逐渐接近莲皇太孙所居的地方。
云院每个小院设计相似,又各有特色,莲皇太孙所居的院子二面临湖,二面是花园,四周小桥流水穿梭,最富有南方的水乡特色。
穿过跨湖而过的长廊,还没到小院前,便闻到了一阵阵的花香,那是出水芙蓉的香味,高贵淡雅,犹如君子特有的气质,芬芳宜人。
走近小院,往内一窥,墨泪的心微微一紧。
小院还是小院,并没有任改变,而路的两旁却各自多出了两排缸,外面的一排是两人合抱才能抱过来的大肚水缸,每只水缸植着荷,荷挤满了缸,荷叶田田,朵朵似伞,或开或欲将绽放的荷花从叶中探出头,娇羞脉脉的窥视四周。
水缸一只挨一只,荷叶荷花是那么的浓密,几乎遮住了一半的路,留下一片荫蔽,大缸面前是一排排的小缸,里面养着睡莲,花从叶缝中钻出头,好奇的张望。
两排水缺,荷叶一碧如倾,荷花颜色各异,粉,白,红,紫,淡紫,白中带黄,粉白,花香满路。
墨泪微微一迟疑,举步入院,沿着洒满荷香的路往前即是小屋,那廊道内亦排满了装着荷的水缸,荷香满院。
敞开门的屋内,则尽是荷叶与花,那明明是人工装饰而成的地方,荷叶与荷花参成片,好似是自然成长的一片荷塘,自然而美丽。
一朵巨大的荷叶上,一位少年盘腿而坐,里衣一尘不染白如雪,大罩一袭薄如纱的直领红袍,热烈的红色与花共艳。
而他,俊容如仙,唇角高高的翘起,双眸晶亮,光芒比星子更璀璨。
他的笑,暖如阳光。
他望着悠悠等的橙衣少年,目光温柔,如月华映地。
一昂头,墨泪的视线与他的视线在空中“唰”的相碰。
咚-
她的心跳猛的快了一分。
不约而同的刹住了步伐。
第七十一章
墨泪踟蹰了。
未知是趣,有时对于未来的事什么都无知反而会激发出无穷的探索兴趣,知道了反而觉无趣,若是换个时间,比如换到去年,如没什么事可干,她必定会有很兴趣去挖掘莲皇太孙的一举一动背后的意思,可现在没兴趣。
隔空对望,她的思绪有些纷乱。
墨棋定定的望着门外的人,阳光照着那一抹橙色焕发出淡淡的光荧,那人那张原本看起来普通的脸却鲜活了起来,似乎充满了无穷的生命之力,令人赏心悦目。
曾经的矮小少年转眼便已长大长高,举止间自有玉树临风、宝华摇曵之光彩,眉宇淡淡,清傲自显。
曾经,他知道门外的少年有着内媚之相,而今只觉更加的令人移不开眼,他也不想移眼儿,生怕错眼便遗落掉许多重要的东西。
她在门外踌蹰,他在屋内静静的等待。
他在等,等那人跨越那道门。
她在猜,猜那人的心境。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仿佛想窥透对方的灵魂,一眼万年,俩俩相视,眨眼即几百万年。
站在大门内的红一,在绿叶红花中站成一尊门神;伴随着墨泪而归的莲一,在阳光下站成一棵树。
没人说话,时光好似静止,沉淀出苍桑与悠远。
莲皇太孙的目光越来越柔和,柔的几乎能将人溺死。
头顶的太阳热情似火,前方那人的目光似阳光,被夹着的墨泪,感觉不到热,心中反而微微生凉。
那种目光太柔,让人无所适从。
那目光,让她想落荒而逃。
唉-
这些人,何苦!
心底幽幽的一叹,墨泪终究没有撒腿而逃,重新迈步。
她走的很慢,看起来又像是闲云信步式的轻松,沐着荷香,越过一只只大肚缸,上台阶,迈过廊,然后,抬腿,准备跨越那门槛。
几双眼睛跟着她移动,看着她举起的脚,心跟着生出莫明的紧张。
紧张。
是的,就是紧张。
莲皇太孙,红一,莲一三人的心提了起来。
那一脚,举足轻重。
那一脚,并不仅仅只是一步,更代表着希望。
那橙袍下的一条细长的腿,慢慢下落,明明是不到二尺的距离,在他们眼中却好似天遥地远般的难以跨越。
下落,下落,一点点的下落。
当那只脚往下落时,三人的心则与它成反比的上升,她的脚往下,他们的心往上,脚下落一寸,心则提高一分。
好似过了万年,实际眨眼间那只脚落于屋内的一片莲叶表面,墨泪一只脚在外,一只脚在内。
噗嗵-
墨棋三人那悬着的心也跟着那一脚落地而安定。
足踏荷叶,墨泪停顿半秒,另一脚也迈进屋,既然人都来了,断然没有退缩的道理,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反正迟早有这么一天的,她有觉悟。
只是,她就奇怪了,这一天怎么来得如此快呢?
在她踏进厅时,紧随着的莲一与门口的红一,两人随手将关拢,阻断了外面的明光,也阻断了有可能存在的窥视。
屋内的光芒明亮而柔和,荷香漫屋,温馨的感觉洒满一室。
碧绿与花朵中,两少年一坐一站,相对而望,坐着的坐如钟,站着的站似松,气氛却忽然变得有些奇诡。
殿下的样子好奇怪。
如此情形下,红一莲一真的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愣是不知皇太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两人的目光幽幽的,有点小委屈。
墨泪的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皱,这场合真的太考验人了,不关耐心的问题,而是关于心理承受力的问题。
这种气氛,她不喜欢,非常非常的不喜欢。
慢慢的,墨棋站了起来,由原本的跪坐浮飘于空,目光自始至终都没开墨泪,眼神越来越深隧,眼眶一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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