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开海城去做秦斐生的助理,没名没分地跟着他,不过是在刻意接近,你想留在他身边,想让他当天天的父亲,我说的没错吧。”傅西屿步步逼近,音色沉如水。
洛妍抿着唇角没吭声,一时分不清是该喜还是忧。
“妍妍,你已经病得很严重了,我真建议你去医院看看。”傅西屿语重心长地道:“我有认识的心理医生,只要你愿意,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发,动作温柔,她却后退半步躲开了,毫不犹豫。
“妍妍,有时候我真嫉妒他,他什么都不必做,却得到了你全部的爱,而我无论做什么,临了了你却完全看不到我。”
傅西屿无奈地叹息了下,“可是你应该清楚,纸是包不住火的,有朝一日秦斐生要知道你曾经这么疯狂,知道你是别有居心到他身边,你以为凭他的性子,他会原谅你利用他吗?”
“不,”傅西屿加重了语气,“他绝不会接受你。”
“你是在威胁我?”洛妍淡声发问,目光里有种深藏不露的凛冽。
傅西屿噎了下,眼底仍是柔情缱绻,“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留在他身边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若有那一天,也是我自己的命。”洛妍笑得有些落寞,“你如果想告诉他,那你尽管去吧,反正你害我也不是一两次了。”
洛妍语气平静,心底却没有底气,只暗暗为自己捏了把汗,眼角余光扫过傅西屿,见他脸上并没有得意的戾色,反而多了几分无法形容的颓然。
她终于松了口气。
上车时正好过去了十五分钟,油门一踩,车辆疾驰而出。
昏暗的车厢里,秦斐生转头盯她一眼,漆黑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无法再抑制那股子戾气,一把掐着她的腰拽进怀里,不由分说攫住了那两瓣芳唇。
这是一个发泄似的吻,正亲得难舍难分,秦斐生的手机响了,刚划开屏幕,老魏暴躁的声音立刻蹦了出来。
“秦大爷,你一天不作妖就不舒服是吧!大过年的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秦斐生眉头一拧,哑着嗓子问:“什么事?”
“你今天打人被狗仔给拍到,现在照片流得全网都是,微博热搜已经爆了。。。”老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劈头盖脸地骂道:“开年第一爆,你丢不丢人啊你?和你说了多少次,在外面把脾气收着点,一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现在好了人设全塌,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斐生松开洛妍,八风不动地说道:“傅西屿那孙子该打,早就想打他了!”
“所以是你先动手打人的?”老魏气得快要吐血了。
秦斐生目光倏然发沉,没有说话,那边传来老魏喂喂喂的声音。
洛妍听了一耳朵,不免心惊肉跳,立刻从秦斐生手中接过手机,愧疚地解释道:“是我的错,秦老师是看傅西屿抓我的手不放,这才和他动了手。”
老魏沉默了下,语气柔和几分,“尽快找时间和傅总和解吧!他那边要是追究,少不了要打官司的,那影响就太恶劣了!”他语气一顿,“幸亏那几张照片拍得糊,看不清被打的人是谁,我们还有操作的空间。”
秦斐生眼皮一撩,不屑地嗤了声,“你是不是忘了上回的事?这孙子阴着呢,你看他会不会跳出来承认自己被打了!”
之前他吩咐老魏一系列骚操作,令傅西屿那个有版权纠纷的新游戏下了架,直接亏损高达好几个亿。
这仇早已经结下了,和解?别开玩笑了。
老魏神色微滞,沉吟着道:“既然这样,那公关方向往性·骚扰引导好了,对方骚扰你方工作人员,你出于保护身边女性的心理,这才有了打人这个过激举动。”
“不行。”秦斐生一口否决,声线有点儿淡,口吻却很严厉,“我不管你怎么公关,总之不能把洛妍推出去。”
一字一字,铿锵有力。
洛妍抬起头,目光怔怔的看他。
她当然也不想被推出去,这年头碰到骚扰的事,被众人刻薄的往往都是受害者,她甚至可以想见网上直男癌那些污秽不堪的言论,是不是她穿得太少太透了,或者故意发·浪勾引之类的,这才导致男人往她身上贴。
她不想是一回事,工作室公关却是另一回事,她没有立场去阻止,因为这件事毕竟是因她而起,只要能尽量降低对秦斐生的负面影响,工作室是会不惜代价的,她必须全力配合。
没想到秦斐生态度这么坚决,被他这样保护着,仿似羽毛轻柔地刷过心尖,先是微微的痒,然后各种情绪开始翻涌,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盈满了心房,一时心跳如擂鼓,都说不出话来了。
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立刻反握住了她的。
那头的老魏静了很久,最后才无奈地说了句:“知道了。”
工作室动作很快,半小时后大V们齐齐发了一条微博,微博热搜和话题榜也都跟上了,内容是关于秦斐生下部电影《进击吧爸爸》。
这部电影是ip改编,讲述了父女之间感人至深的亲情,片子里秦斐生将饰演一位过气的拳击手,为了多赚钱给患有心脏病的女儿治病,开始去地下赛场打拳击,一次次被打倒在地,一次次拼命爬起,最终证明了自己,也收获了幸福的家庭。
微博配图里,秦斐生裸·着上半身,麦色的胸膛壁垒分明,双臂的肌肉线条微微隆起,十分具有爆发力,立刻引发广大肉·体粉嗷嗷嗷花痴直叫。
在水军和粉丝的齐齐发力下,网络风向很快就扭转了,原本指责他暴力法制咖的言论被彻底淹没,一个个夸他身材好man爆了,各种“性感影帝,在线打人”的段子层出不穷,评论里一片和谐的哈哈哈哈哈哈。
同一时刻,萧释龄看着手机,点开微博热搜,照片一张张滑过去,脸上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消失了。
她将照片放到最大,指着角落里一小片衣料,对小于说道:“这件衣服,好像有点眼熟。”
小于脑袋一拍,“这不是洛妍的衣服吗?她在《无罪之罪》剧组穿过一次,我还想买个同款呢!”顿了下,有些不解地问:“姐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萧释龄眸波微动,眼神陡然变得格外阴沉,“你去查下被秦斐生打的那人是谁,和洛妍有什么关系。”
小于忙不迭应了,起身刚走开,萧释龄拨了个电话。
“对,没错,给我跟踪这个女人,记得多拍些照片。。。”
两天后,萧释龄看着手里的照片,那双妩媚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捏着照片的手指不自觉地发抖。
照片是从洛妍住的房子洗手间正对面的单元偷拍的。昏淡的暮色里,没有彻底合拢的窗帘后,两道黑黢黢的身影抱在一起,那男人将女人抵在墙上,掐着她的下巴吻她,尽管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仍能辨出男人姿势有多强硬。
或许别人认不出来,可萧释龄与秦斐生相识十年,只一眼,她就知道是他。
她明明是让人去跟踪洛妍的,结果却拍到秦斐生抱着一个女人接吻,那个女人是谁,已然呼之欲出了。
更让萧释龄震惊的是,那套房子竟是秦斐生的,他和他的小助理已经同居了?
萧释龄感觉自己快死了。
她的身体一半是燃烧的烈焰,一半是冰冷的海水,正朝彼此汹涌着,她痛苦得沉浮其间,胸腔里憋闷难受,随时都能炸开,眼底一片死寂,灰烬燃烧般的死寂。
秦斐生喜欢的人,竟然是他的助理洛妍,那个从没被她放在眼里的女人。
以前或许还存了一丝妄念,秦斐生当时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不过是在糊弄大家而已,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无罪之罪》拍摄的时候,还是去年去日本拍杂志的时候。。。
每多看照片一眼,再想到当初秦斐生的种种举动,她只觉心痛万分,呼吸都十分的困难。
败在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女人手上,她实在太不甘心了!
既然她不能和秦斐生在一起,那秦斐生就得和她希望的人在一起。无论那个人是谁,都绝不可能是他的小助理。
她绝不容许他们在一起。
萧释龄一点点撕碎所有照片,十根尖尖手指攥得紧紧,那张美艳的脸微微扭曲着,眼底浮现出浓重的狰狞之色。
*
自从上次见过傅西屿后,洛妍心绪一直不大平静,虽然她竭力掩饰着,却没能逃过洛天那双眼睛。
小家伙灰蓝色的眼瞳干净极了,里头似有连绵的星子闪耀,他轻轻扒拉着她的脖子,小心翼翼地问:“妈妈,你心情不好吗?”
洛妍愣了下。
洛天撅起小嘴,奶声奶气地道:“妈妈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
洛妍忍不住就笑了,咬着他的耳朵低声道:“妈妈不是心情不好,妈妈只是有点担心。”
洛天眨了眨眼,“妈妈在担心什么?”
洛妍拖长了调子,尽量使语气听起来轻松,“宝宝,你说要是爸爸有天知道妈妈骗了他,他会不会不想看到妈妈了呀?”
“才不会呢。”小家伙小嘴撅得老高,满脸的不高兴,“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要是爸爸不想看到妈妈,那我也不想看到爸爸了。”
洛妍扑哧一笑,故意逗他,“可爸爸每次过来,你看到他不是特开心吗?”
小家伙忽然抿紧了嘴角,眼睛里蒙了淡淡的雾气,“妈妈,我是很开心和爸爸在一起,可爸爸不知道我是他的宝宝,”他顿了下,小奶音带了一丝失落,“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叫他叔叔,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呀?”
洛妍摸了摸他的头,按捺住心头的叹息,语气轻柔极了,“快了,再给妈妈一点时间好吗?”
洛天奶乖奶乖地点点头,皱着胖嘟嘟的脸蛋,闷声钻进了她怀里。
*
秦家书房内。
秦斐生手指随意搭在沙发上,一下一下轻敲着,脸上没任何多余表情。
秦淮民捂嘴咳了下,低头喝了口红枣枸杞茶,淡淡道:“你和你那个助理,到底怎么一回事?”
秦斐生指节一顿,眉梢微微扬起,露出了一头雾水的神情,“什么怎么回事?”
秦淮民目光炯炯,似黏在秦斐生身上,他玩味地掸了下袖口,“这么说,不是真的了?”
秦斐生扯了扯唇,冷笑道:“这些年捕风捉影的事不够多吗?闹出了多少笑话还不消停!”
秦淮民面色一愣,语气凉凉的,“我不管你们是真在一起,还是外头瞎传,你的婚事我自有主意,像她那种没身份的女人,顶多玩玩也就算了,不要在外面闹出什么风言风语,知不知道?”
秦斐生眉毛一翘,霎时挑出了几分桀骜,“像你当初玩弄我妈那样,挥之则来呼之则去,连个玩意儿都不如?”
他顺势点点头,一副很受教的模样,“我知道了。”
秦淮民立刻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你个小畜生!”
“老畜生才生得出小畜生。”秦斐生语气四平八稳,丝毫不见动怒。
秦淮民却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咬牙切齿地骂道:“我这么多儿女哪个不是恭恭敬敬伺候我?就你这个孽子冥顽不灵,屡教不改存心要气死我,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孽畜?”
秦斐生淡淡扫了眼他的保温杯,勾起嘴角尽是嘲弄,“一大把年纪了,晚上到处睡小姑娘,白天各种养生疗养,我看你一时半会儿是气死不了,这世上的老畜生命都长着呢。”
秦淮民顿时暴跳如雷,眼中满是阴鸷之色,操起保温杯就朝他掷了过去。
秦斐生微微一躲,保温杯狠狠砸在他脚边,发出刺耳的哐当之声,茶水全漏了出来,流得地板上到处都是。
他理了下衣襟,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秦淮民愤怒至极的声音。
“记住,秦家如今是我秦淮民的秦家,我要你们怎么做,你们必须按照我说的做。”
“那个女人大学没毕业就生了孩子,在外面和野男人纠缠不清,你要是和那种女人在一起传出去,你晓不晓得自己名声会有多难听?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那是我的事,和你无关。”秦斐生转过头,眸中一片冷冽。
“我是你老子!”秦淮民咆哮道。
秦斐生笑了下,眼角眉梢尽是嘲讽,“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骨子里流了你的血,太他妈脏了!”
他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好,好,好!”秦淮民连说三个好,神色也彻底冷静了下来,“既然你不听我的,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对付那么个女人,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你敢?”秦斐生眼底涌出了一片血色。
秦淮民眯了眯眼,清癯的脸孔上满是精明,“你还太嫩了。我告诉你,不必我自己动手,有的是人想替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