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当时三丫和酯儿都是在她手里被抢,心中越发愧疚,“都怪我!如果我当时再注意一点,小心一些,说不定根本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三郎也不会娶不上媳妇了。”
“这又关你什么事?”苏顺安是越发理解不了老妻的想法了,“只有千日做贼,却无千日防贼的,那人贩子心思歹毒,见我们家三丫玉雪可爱,又见你们身边无男人相护,这才胆大包天公然抢人,酯儿也是为了救三丫这才被人贩子一起带走,这件事压根怪不到你头上,你怎么什么事都要往自个儿的头上揽?”
“是不是家里的儿媳或者儿子对上元节一事有什么怨言?”苏顺安皱眉沉思,若真是那样,说不得他要好好给家里人紧紧皮子了。
“这倒是没有,”刘氏果断摇头,“儿子和儿媳都没怪我,反而还劝我不要放在心上,让我好好养伤。”
“这不就得了?”苏顺安拉着刘氏的手,“儿子儿媳孝顺,孙子孙女懂事听话,你还有什么可愁的?”
见刘氏又要说话,他半笑着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若说怪罪,如果当初我陪在你们身边,人贩子说不定也不会对我们家孩子下手,要说内疚,也该是我才对。”
刘氏立马反驳,“你……这关你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怪罪你了?”
苏顺安轻笑,“这不是一样的道理嘛,不怪罪我,你也无需愧疚,三郎这次没法娶张家姑娘,说明他们俩缘分不够,世人常言姻缘天注定,月老早已为有缘人绑缚了红线,说不定我们家三郎就在不经意间遇到他命定的妻子呢?”
刘氏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命定的妻子?你什么时候学会命理缘分一说了?是不是最近又去听村口的刘大哥说故事了?这次说了什么?”
苏顺安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弱弱的回道,“是说七仙女下凡寻有缘人,月老醉酒绑错了红线。”
“怪不得你这又是姻缘又是红线的,你可少听些胡说八道的故事吧。”
“什么胡说八道?”苏顺安羞怒,“这……你怎知这不是真的?”这个老婆子,自己好心安慰她,她还揭自己的短,不识好人心,哼!下次不理她了。
苏顺安梗着脖子出了门,继续去寻刘大哥说故事,刘氏赶忙追到门口,“你这老头子,咋这么大气性?说你两句还耍性子了?马上到饭点了,记得回来吃饭,别又让我逮着你去人家蹭酒喝!”
苏顺安闻言身子可疑的僵了一下,随后像是耳背没听到刘氏的话,加快步伐向村口走去。
刘氏站在门口得意的笑,这老头子,自上次受伤后需日日喝药调养身体,大夫说了,要戒酒,喝酒容易冲了药性,可这老头子酒瘾大,逮到机会就偷着喝,自己在家里下了死令让全家人一起盯着不让他喝,家里喝不着,他竟然敢跑到别家蹭酒喝,简直气人。
这一次若再被她逮着,她定要让他回忆回忆年轻时候的“美好经历”。
苏锦楼不知刘氏为他的婚姻大事担忧,他自己也不觉得现在单身有什么不对,在现代,男人四十一枝花,娶个美女成佳话,更有不婚主义者,直到临死都是单身贵族。
他现在才二十多,年轻的很,不愁另一半,就算找不到另一半,他还有儿子啊,有儿子在就不愁养老,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七斋书院一年不如一年,年年走下坡路,年后不仅没一个新入学的,原本在书院读书的人都少了四个,据说是转去其他书院入读了,原本苏锦楼也打算不来七斋读书的。
可他打定主意今年下场考童生,童生试年年都有,分为县试和府试,考上了童生才有资格去考秀才,也就是参加院试。
天下寒门子弟皆可报考科举,无年龄以及出身家财的限制,可这并不意味着科举没有门槛,首先“娼、优、隶、皂”这四类人的后代需三代以后才能报考。
另外报考的学生需要五人一组互相担保,无人担保是没法参加考试的,而互相担保的五人中若有一人心术不正作弊被逮,另外四人同样会受到牵连,这就是所谓的“连坐制度”了。
以前苏三在七斋书院读书,每次下场科考都有相熟之人作保,若是苏锦楼离开书院,其他学生不一定愿意和他互相担保,这样一来也是件麻烦事,索性就继续呆在七斋书院里。
苏锦楼原本打算混吃等死,可后来又改变主意去考科举。
元宵节那天的事给他的触动甚大,亦或者说苏家人细水流长,不知不觉中用温情改变了他,而元宵节一事只是让他下定决心的契机。
若他有功名在身,当日即可直达官府,请求官家出面为他寻人,若他有功名在身,说话更具有威信力,大可以说服同村人,和他一起去送子庙救人。
而事实上,当时他身无功名,无奈只身救人,若不是那天那个女子的帮忙,官差定会将他一起带入牢中,为的不过是三两银子的赎金,尽管他是苦主,因为救人自卫而还击伤人,但衙役却不管这些,拿了银子来,人领走,不拿银子,就在牢里蹲个十天半个月。
罪名?动手伤人,被关进牢里思过,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天经地义?若不是顾及老苏家人,那天苏锦楼当场就会把那两个明显听差办事打酱油的衙役打成猪头,三两银子事小,关键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后来那女子出言主动帮忙说和,一开始衙役横得很,坚决不放苏锦楼走,但当那个女子将其父亲的名帖拿出来给衙役查看之时,衙役立马软了脊梁,从他们讨好的姿态以及说话中得知,那女子的父亲貌似是个有功名的人,而且还是个名人。
不过苏锦楼这个学渣,压根没听过什么“晋亭先生”,苏三的记忆里也没这么个人物,可见苏三和苏锦楼二人除了相貌名字相同,还都是学渣中的学渣。
直到苏锦楼买了名人注解的书本,看到注解人写着晋亭二字,这才醒悟此人地位之高,据书店掌柜说,这晋亭先生的注解是被官方推崇的,考科举的读书人必读他注解的书本。
听了这话,苏锦楼心中对晋亭二字几近神话,高山仰止都不能描述他心中的敬仰之情,这可是牛人啊!学霸,不!学神,妥妥的学神,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沐浴在学神之光下,这才是学习的最高境界。
大庆朝的县试是每年的八月二十,苏锦楼此次纯粹打算去看看情况,能不能考得上就看运气,这么短时间,他全靠自学,还要天天练字,只凭着注解的书籍和死记硬背,根本没把握考上童生。
他打算多积累经验,等到来年厚积薄发,考上的机会也会大些,顺便看看能不能为自己寻个靠谱的老师,至于曾夫子啥的,他已经不指望了。
今夜,心生躁意无心看书,苏锦楼放下书籍伸了个懒腰,不如看看其他学生的情况?也不知今年书院里有几人能考上童生,不会又像前两年一样颗粒无收吧。
话说,平日里除非需要收集信息,一般来说他不会轻易去动用精神体,否则天天像个雷达一样扫射,他也会累的。
嗯?曾夫子又在为“得意门生”李金科开小灶了。
“这个曾夫子,还真是死性不改!这口才要是放在现代,妥妥的一个传销组织的头目,这李金科也是,这么久都没发现曾夫子的真面目,被人哄的乐颠颠的掏银子,真是个榆木脑袋。”
苏锦楼吐槽两句就打算撤回精神力继续与书本作斗争,等等!他既然能听到曾夫子的讲解,就能使用精神力去探听其他书院夫子的授课。
棠柳镇一共五家书院,总不能都是曾夫子之流吧,据说那个“鹿鸣书院”里的夫子就很不错,不如就先探听那里的情况。
说干就干,苏锦楼延伸精神体,嗯?这是啥?白花花的?还有那声音咋有点不对劲呢……
仔细一瞧,我擦!探错方向了,这是红秀坊,人家和姑娘正办着事呢!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实在不是有意看你隐私的,别见怪,别见怪。”
苏锦楼赶忙收回精神体,他又不是偷窥狂,对床上真人秀不感兴趣,再说,以前某岛国的毛片比这个精彩多了,他可是个有见识的人,才不会大惊小怪呢。
重新再来……
这是?也在开小灶?
鹿鸣书院里,声名远扬的薛夫子正在细心的教导自己的亲传弟子。
“《大学》是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是初学入德之门,亦是四书之首,不管是童子试还是将来的登科试,都是考官必出的内容,你需谨记。”
“是!”白衣少年拱手应道,“谨遵老师教诲。”
薛夫子微笑点头,继续为少年讲解知识,少年听的认真,时而点头,时而困惑,等薛夫子说完后少年恭敬的询问心中的不解,师生之间相处和睦,甚为融洽。
而他们却不知,和鹿鸣书院隔了三条街的七斋书院里,有一名学渣正专注的偷师,这一偷就是好几个月。
第30章 读史
精神异能很牛掰吗?
牛掰啊!末世里能探访最安全路线,保命几率蹭蹭蹭往上涨,直击丧尸晶核,杀丧尸如杀鸡,一杀一个准,还能开辟异空间,收集物资,多厉害啊。
可到这古代,就尴尬了。
苏锦楼目前能动用四级精神体,不能开辟空间,不能直接伤人,只能像个雷达一样查探信息收集情报。
可他又不是外族间谍,收集那么多情报干啥?这小小的乡下小镇里,不是小夫妻吵架就是婆媳大战,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算他收集了也没啥用处吧。
和人PK,只能乘其不备将精神体压向对手造成压力,在其僵持的一瞬间攻其不备,这法子只能对付那些小喽喽,遇到高手,准得歇菜,不过,倒是对动物的威吓作用挺大的。
动物?苏锦楼表示,本人并不是动物园园长,恐吓那些动物,很有面子吗?
其实就算他的异能往上升两级也没啥区别,六级异能可以开辟空间,可他本来就有一个空间,又何必费那些麻烦事去重新开辟?
再说了,空间对于他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一不逃难,二没天灾,连储存粮食的必要都没有,最多在里面放些银子,其他的压根没多大作用。
至于升到六级后将精神异能转变成空间技能,伤人于无形,听起来好像很高大上,可他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民,在古代也没有不共戴天的仇人,他脑子抽了才会去杀人,如果只因些许小小的矛盾动辄就把人杀了,那他离杀人狂魔也不远了。
时至今日,直到苏锦楼下定决心参加科举,才真正物尽其用,精神力带来两大便利,记忆和偷师,尽管书本晦涩难懂,但并不妨碍记忆,不管读不读得懂,先记到脑中再说。
不知其所以然?没关系,那就偷师吧,不仅晚上偷师,白天也暗搓搓的躲在宿舍里偷听其他书院夫子的授课,造成的结果就是苏锦楼旷课了,而且还是长期旷课。
“冥顽不灵,不知所谓,此子已无药可救矣,”曾夫子端着夫子的范儿,嘱咐学堂里的学生,“尔等需引以为戒,万不可学苏锦楼之流,荒废学业、不思进取。”
众学子应道,“学生谨记。”
“嗯!”曾夫子满意了,心气儿顺了,又看了看空着的座位,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不来好啊,不来就不碍他的眼,苏锦楼此人每年往书院白送银子,内里草包无学问,连名字都写不好,白费光阴,蹉跎一生,这样的人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蹉跎光阴的苏锦楼此时正在宿舍里奋笔疾书,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以前初中老师嘴边的口头禅,天天耳提面命,不记都不行。
他手里抓着炭笔,写的字体也是简体字,没办法,目前他仍在和软趴趴的毛笔死磕,短时间内是别想写一笔端正的毛笔字了。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这古人真会玩,不就是女的催丈夫起床干活,丈夫贪睡想赖床嘛,写的这么缠绵缱绻,我这等俗人是体会不到个中的乐趣了。”
古代娱乐太过乏味,这些古人闲的蛋疼,今天看到路边的野花,有感而发作一首诗,明天亭前看雨舒一段情,后天会友喝茶写一篇文章,你们倒是爽了,可怜他们这些读书考科举的,要背的要读的越积越多,关键是还不一定考。
要是有台电视机,放点什么“你是风儿我是沙”“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哦吧!撒浪嘿。”再来个车祸失忆,豪门与贫家抱错了闺女,恋人癌症病逝生离死别,我爱你你却爱着她的三角恋,那些人还有什么闲功夫写些无聊的诗啊词啊的?
就说这个《诗经·郑风·女曰鸡鸣》的第一段话,在苏锦楼看来完全可以写成以下这个形式。
女:公鸡打鸣了,快起来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