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妇人身子,萧乾便想起冰室里墨九拉开披风时,那一身玲珑有致的弱骨丰肌,媚魂娇肉……心里突地一悸,他捂住胸口。
自从墨九入得古墓,他体内的蛊毒就像被人从沉睡中唤醒,在体内孳生出一种奇怪的意识——靠近她的身边,便可从容。不在她的身边,便心绪不宁。
这蛊毒好生厉害。
他等心绪平静下来,目光幽暗地瞪向宋骜,道:“外头正热闹,你守在我这里做甚?”
宋骜不太在意,轻声笑道:“又想支开我?萧长渊,我们打小便识得,究竟从什么时候起,你对我有了那样多的顾及?”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以皇子的身份和臣下来往密切,并不好,极容易惹人非议。可萧乾是他唯一可以当成朋友的人,他厌烦那些尔虞我诈的权谋争斗,实在很珍惜与他之间的情分。
萧乾看着他,并不答话,宋骜懒洋洋撩开袍用,把鞋踩在他的床踏板上,吊儿郎当地道:“你且放心好了,莫说你今晚不洞房,就算你真要去替长嗣洞房,我也跟定你了。”
都说物以类聚,可宋骜这性子,与萧乾完全南辕北辙。
看他撒泼,萧乾也不恼,一板一眼问:“你走不走?”
“呵呵!”宋骜笑着望定他,拍拍袍袖,一服要在这里过夜的样子,那一副混账无赖的模样儿,任谁看都不像当今皇帝最爱的小王爷:“就不走,你能奈我何?”
“确实,我奈何不得你。”萧乾点点头,揉着太阳穴,极为无奈的轻唤,“旺财,咬他……”
宋骜错愕一瞬,只听得“嗷”一声,正在床底下睡觉的旺财就钻了出来,“汪汪!汪汪!”
它识得宋骜,先友好地摇了摇尾巴,抖了抖身上蓬松的毛,然后爪子才往前一扑,倒也没有直接上口咬,而是用一个“黄狗偷桃”的脚法,往他裤裆袭去。
“我丶操!”宋骜屁股离椅,飞一般往外跑。
这些年他与旺财斗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只狗都跟变成了狗精灵似的,每一次都晓得袭击他最薄弱的地方。
“萧长渊,能不能玩个花样了?每次都放狗,你要不要脸?”
外面传来宋骜的怒骂,还有旺财“汪汪”不止的狗吠。薛昉垂手立于榻边,想笑,又不敢笑。萧乾却一本正经,好像根本就没有干过那事,转而问薛昉:“声东去了苗疆,可有消息传回来?”
薛昉摇头:“不知。”
眉头微拧,萧乾低唤一声,“闯北。”
很多人都不知道,萧乾身边一直有四个暗卫。
他们分别姓“赵、钱、孙、李”,名字分别叫“声东、击西、走南、闯北”。平常他们不会在人前走动,便是与萧乾关系紧密如宋骜,也不得而知。
“吱”的一声,有人窜门而入。
可不止来了李闯北,还有钱击西和孙走南。
三个暗卫争先恐后往他身边挤,直喊受够了这样藏藏匿匿的日子,他们都憋坏了。
钱击西头上扎了两个小辫,长得眉清目秀,身娇体软声线也嗲,“主上,击西好想你,击西都好久没有与你说话了,你却恁地狠心,只唤闯北前来,不叫击西……哦,击西好难受哦。”
薛昉拼命低着头,很想戳瞎自己的眼,“使君,属,属下先出去回避一下。”
他像被鬼撵了似的,大步出去了。
萧乾的神色却很淡然,他皱眉问闯北,“声东可有消息?”
闯北是个和尚,穿了一身僧袍,双手合十的样子,却没有和尚的严肃,“这才走小半月,想是没那么快的。”说到这里,他又望向花枝招展的击西,“不过,属下另有一件要事回禀主上。”
萧乾很冷淡,“说。”
闯北道:“击西不是因为见不着主上才难受,而是他想偷我佛珠去换胭脂。偷不着,他便抢,抢不过,他便哭,哭不过,他便骂。阿弥陀佛,真是醉死佛爷了。”
击西不服,“李闯北,你敢在主上面前搬弄是非,还笑话我?”
闯北哼一声,“我哪有笑话你?我分明就是在骂你,还想打你。”
击西道:“好哇好哇,打就打,哪个怕哪个?”
闯北道:“阿弥陀佛,你哪次赢过老衲?”
击西道:“你个假和尚,我哪次没赢你?你每次打不过我,就会乱念经,念得我头痛……臭流氓。”
“我是出家人!”
“你这也装得太不像,喝酒吃肉哪样没有你?”
“我不像,那你偷偷买胭脂就像了?”
“我是为了主上。”
“为主上买胭脂?真是醉死佛爷了!”
“蠢和尚,主上今夜要洞房,不好好打扮一番,如何洞得了?”
“你这么蠢,怎么没蠢死?”
“废话,我若蠢死了,谁来打死你?”
“呸呸呸!死不死的,真不吉利。主上,属下去念经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恨不得戳死对方。
萧乾倒也自在,只立在床侧的孙走南晕头转向,很是崩溃。
他上前一步,禀报道:“主上,声东走了这些日子,也没个音讯。想来那苗疆会养蛊的人,也不好找。要不属下派人去寻一寻?”
孙走南长得虎背熊腰,高大的身材不若中原人的文弱与纤瘦,一脸的络腮胡子,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这样的人走在街上,肯定能把小奶娃吓得唤娘。
但就他这么一个人,却是萧乾四个暗卫里最像正常人的。用他的说法,一直那么英俊的存在着,让另外三只感觉很羞愧。
室内吵嚷不绝,萧乾却意态闲闲,并无半分不耐烦。他沉默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可以去寻,但不宜太多人,弄得声势浩大。此事,万万不可走漏风声。”
中了蛊毒之事,他不想让外人知道。让敌人多知道自己一个弱点,那生命的危险性,便多增加一点。
孙走南点头应喏,又道:“尚雅那边,我们的探子,倒有消息传来。可探子说,她似乎真的不知蛊毒为何物,而且,他们也翻遍了墨家典籍,未见与此相关的记载……”
萧乾半阖着眼,嗯一声,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地抬头,看向孙走南的络腮胡子,“墨九是钜子之事,除了墨妄,座下弟子可有知情的?”
孙走南嘿嘿道:“他们那么笨,怎会晓得?”
萧乾斜眼道:“潜入墨家那么久,你们不也都没探出实情?若非那日我看墨妄与申时茂神色有异,讹了孔阴阳,现也蒙在鼓里。”
“主上英明!主上万岁!”
这马屁拍得痕迹很重,但萧乾这时千头万绪,却也没有理会他,只拍了拍手,继续阖在榻上闭目养神。
孙走南看一眼还在争执不休的击西与闯北,小声道:“主上,这两个人总这般无法无天,可怎生是好?”
萧乾道:“老规矩。”
“哦。”孙走南严肃地看一眼浑然不觉的两个同伴,好心建议道:“他两个毕竟长大了,总打屁股有伤风化。依属下看,不如扇耳光好一些?”
他话音刚落,击西与闯北齐刷刷看过来,一人抓他一只胳膊,“孙走南,你最好收回这一番恶言。”
走南很无辜,络腮胡子一阵发抖,“我是好心啦,二位兄弟——”
“都住嘴!”萧乾咳嗽一声,脸色不太好看,那三个家伙见状,再不敢打闹,都老老实实立在他面前,“主上,还是打屁股吧。”
这番闹腾,薛昉就推门进来了,看见三个家伙那怂样子,再看看萧乾凉薄冷漠的面色,那个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再次上来了。
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
他家使君这样清冷高贵的人,怎会养了这样几只蠢奴才?
这样一想,他找到了存在感,挺直胸膛,忘了说正事,只傲娇地道:“只有我了。”
萧乾瞟他,“何事?”
薛昉从某种自恋状态中回神,羞得垂下头,拱手道:“使君,墨家左执事求见。”
昨日冰室出来之后,萧乾便派禁军把墓道封住了。除了令人寻找潜逃的孔阴阳之外,对墨妄与申时茂一行,他没有丝毫怪罪,反倒盛情邀请他们请来赴宴。尤其对墨妄,他还专程为他写了一张请柬。
薛昉去送请柬的时候,墨妄的脸色很难看。
他记得在墓中,墨妄曾对萧乾说,他“心悦”墨姐儿,当时使君从头到尾都没有反应,可这次专程派送请柬的事,却干得诡异,分明就是往人家的伤口上洒盐嘛。
“不见。”萧乾果然拒绝了墨妄的求见,“告诉他,本座累了,若有要事,明日再来。”
薛昉摸不透他的脾气,小声称是,正要出门,却听萧乾又道:“告诉他,今日洞房花烛夜,本座走不开。”
薛昉错愕的僵住,一点点转头看他。
击西、走南、闯北,三个人也傻傻看他,一副“不认识他”的表情。
萧乾头也不抬,拿过书卷漫不经心的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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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坨菜,大家先啃着。
明儿我们继续炖……莫急哈,温水煮老六,一定会上桌的。
还有吸了粉的“东寂”,做为一个重头人物,他表示压力很大,今后还要装逼到底。
另外,宋骜表示,其实他很帅,很英俊,为什么没有人爱他。
还有我们的重要男配旺财兄,汪汪的叫说,它比谁都英俊,最配得上九儿了,为什么没人支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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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退朝了,么么哒。
坑深047米 夜逗
大婚之日没人闹洞房,却半夜闹了鬼。
就在府内人工湖的上方,有一只白衣女鬼从湖的这头飘向湖的那一头,风一吹,那女鬼身上的白衣晃晃悠悠,软得像没有骨头没有脚,还偶尔发出一两声令人恐惧的呻吟,吓得值夜的婢女丢掉牛角灯边哭边跑。
可等家丁小厮带着家伙跑过去的时候,那女鬼又“嗖”的一下窜到湖对岸,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一群人在湖边围观指点,久久不散。
“搞掂!”众人围湖捉鬼之前,墨九已经从湖边的大树上跳了下来。
她手上捏一个用鱼线绑成的竹架子,身高与人差不多,竹架上套了白衣,头上拴一块黑布,夜幕下,风一吹,远远看这东西,确实吓人。
“姑姑好样的,这鱼线拉得极好,生动,有趣,活泼。来,把女鬼也一起带回去吧。”她把东西交给蓝姑姑,然后在蓝姑姑欲哭无泪的叮嘱声中,趁着府里的人都在湖边抓“鬼”,偷偷潜入乾元小筑。
在这之前,她去过一趟“冥界”了。可小院铁将军把门,里头的物什都被一扫而空,俨然成了个空院,哪还有她那药瓶?
她回南山院吃了些糕点,又去竹楼绕了几圈,并没有见到她传说中的夫婿萧长嗣。
看上去没有危险,可第一天入住南山院,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处境,她心里头不踏实,索性把人引开,一个人跑来找萧六郎了。
想她独单单一个女子,没点药物防身,多不方便?
萧乾阖着双眼,安静地躺在床上。
昨儿天气晴了一天,今儿外头下起小雨,可室内却很闷热。他伤势未愈,连续两晚没有休息好,这会儿吃了药,睡得正熟。
他原本是一个很警醒的人。但平常有他在的地方,声东、击西、走南、闯北或者薛昉、白羽几个,总会留下一个留在边上护卫。故而,他睡觉向来比较放松。
墨九坐在床头的矮凳上,第一次看熟睡的萧六郎。
两世为人,她一个接受过现代化教育的知识女性,看过的美男太多,早就过了犯花痴的年纪。莫说前世随处可见的资讯,各种类型的男星名模不计其数,便是这一世见过的宋骜、墨妄等人也是英俊男儿。
……还有那天晚上与她月下对饮的东寂,虽然她事后想破脑袋,也想不起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但记忆中那一袭白衣,那一头长发,还有他温情脉脉的目光,想来也是俊美的男人。
可这般,萧六郎仍然与众不同。
他很干净,比任何人都要干净。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从平常的行为举止,到屋中的摆设乃至睡觉的姿势,无一处不给人一种洁净整齐的舒适感。
这会儿,他穿着轻软的寝衣,两只手叠放在腹部,即使睡着了,也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可毕竟他睡着了,衣袖高撩,领口大敞,他也完全不知,一片结实有力的肌理,在昏暗的火光下,泛着蜜一样的质感,与他的清冷完全不同,安静得像一个远卧晓松近似画的远古谪仙。
——若说有哪里不妥,便是他寝衣在熟睡中不小心撩丨开了下摆,露出了两条精壮修长的腿。他腿上似有伤口,缠了一圈厚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