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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妙容不以为然:“我自己想的啊,本来也是嘛,王败类也不是你自己挑的,然后要和离也不是你想的。不过啊,我还是觉得阿父的决定是对的,王败类那样的人不能跟,阿姊就是太心软,心又好,他才拿捏住了你,随便欺负你。就算阿父前面做得不好,可他这后面却是做好了。以后阿姊长个心眼儿吧,郎君还是得自己挑,并且还得注意这郎君的品性好不好。品性好的人做事情就有底,不会是奸恶之人,这样的人过日子才有谱……”
“品性?有谱?自己挑?”谢伯媛喃喃重复谢妙容的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但是她还是对自己挑提出了疑问:“十五妹,咱们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怎么能做到自己挑郎君呢?”
“阿姊,这也是你太纯良,然后阿母也不热衷交际,都没有多带我们出去参加建康豪门士族之间的饮宴和聚会。其实多出去走一走,见的人多些就会有机会的。”谢妙容也顾不得自己年纪小说这些有点儿让人感觉奇怪,她就是要把对长姐有好处的话说出来。
果然她这么一说,谢伯媛一下子就明白了,不过,她还是有忧虑:“哎,十五妹,你要早些跟我说这些话多好。如今,我也不是待字闺中的女郎了,又岂能如九妹她们那样跟着阿母出去参加那些士族豪门之间的饮宴,我这样一个和离的女子跟着你们一起出去,不是招人笑话么?”
还别说,谢伯媛的话让谢妙容犯难了,她刚才的确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儿,还用的穿越来这里之前的思维考虑问题,忘记了此时世家大族之间夫人们举办的宴会,多数都是带的没有出嫁的女郎们,以便让对方的长辈相看,为自家的郎君们选择媳妇。又或者是同时有些年纪相仿的郎君们在宴会上出现,也让挑女婿的女人们看一看,甚至就连跟着去的女郎们也能看见。
可是像她姐姐这样和离的女人已经不算未出阁的女子了,跟着都是待字闺中的妹妹们出去就有些尴尬。
不过,她随后想到,就是像姐姐这样和离的女人们也有聚会的,上一次她舅娘新安长公主来还说起,卫家的五娘也和离了,她回了家后就弄了个“品香会”,专门邀请同样是和离或者丧偶的一些妇人们参加。她那个品香会主要就是让参加的人一起制香,再评比谁的香做得好。她们也制造一些佛前使用的檀香,品香会后便把一些檀香供奉给寺庙,再请寺庙中的大德高僧开坛讲经。这样一来,不仅吸引了许多已婚女人们去听经,就是建康城士族之家的郎君们也以为此事风雅,去了许多人听经评香。
短短半年间,品香会不仅在建康城,就是在建康附近的几个州郡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面,建康附近的几个州郡的和离的女人们有不少相继要求加入,品香会的规模也是越来越大,名声越来越响。
谢妙容觉得,像她姐姐这样和离了,一方面可以在亲戚之间多走动,另一方面就可以参加一些如同“品香会”一样的女子的社交团体,多跟外面的人接触也才能接触更多的人,那样一来,才有可能遇到中意的人。
再说了,这个时代对于离婚丧偶的女人出去交际根本就没有太多的管束,甚至没有什么不利的舆论。
“阿姊你听我说,我有好主意,你听着……”
谢妙容把想到的那些都对长姐说了,最后问:“你觉着我这些主意怎么样?”
谢伯媛不得不点点头,说很好。
“所以啊,阿姊,这一次你要是跟那王败类和离了,就要多长点心眼,不要成日在家里窝着绣什么东西了,多出去走动走动。或者阿父和阿母也可以为你挑选合适的郎君,可要是自己走出去遇到合适的,两情相悦的不是更好吗?”
“十五妹,阿婆给你看的到底是什么书啊,怎么你这些想法我从来没有在书上看见过?”谢伯媛好奇地看向谢妙容问,实在是她对自己这个年纪才七岁多的十五妹越来越好奇了。
谢妙容嘿嘿笑:“阿姊,其实,我就是没有你老实罢了,我看的书还不是和你的一样。”
认真说,她想到的这些不过是加上她穿来之前看到过的一些恋爱书,比如说如何钓个金龟婿什么的,然后结合穿来之后所了解的景朝的一些情况想到的而已。
对于将来的生活有了初步的期盼和规划后,谢伯媛的心情果然好多了。只不过她还是犹豫,怕祖母姜氏不愿意给她这个和离回家的孙女题匾。
谢妙容道:“阿姊,你放心,阿婆一定也会为你题的,你也是她的亲孙女,和我们一样。你想想,这多难得,咱们五个姊妹都在家,都有了自己的院子,我们一起找阿婆题匾挂起来。以后要是等咱们老了,再回想起来,一定会很有趣。而且,我觉着吧,阿姊题匾挂起来,就是一扫以前的不如意,以后过的都是新日子,吉利!”
谢伯媛被谢妙容彻底说服了,就也有了兴致说:“那你去叫九娘她们都到我这里来,咱们一起商量怎么给自己的院子取名儿好了。”
☆、第6章 。5
“阿姊,你有什么好主意,咱们的院子取什么名儿好?”谢绣姬和妹妹们围在谢伯媛周围,她先就开口问。
谢伯媛含笑问她:“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谢绣姬笑嘻嘻道:“要是阿姊不跟我们一起,那我就是姊妹们里年纪最大的,肯定是要动脑子想名儿了,可是自从十五妹说阿姊愿意跟咱们一起想院子的名字,找阿婆题匾了,我就不愿意想名儿了,反正啊,阿姊在,靠着阿姊就行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靠到了谢伯媛身上去。
“你这懒东西。”谢伯媛笑着把她推开,顺手再伸出一指去戳一戳她额头。
“哈哈哈哈!”众姐妹见状都一起开心笑起来。
谢妙容尤其笑得开心,她觉得自从大姐出嫁以后,众姐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开心说笑了。
大家笑过后,谢伯媛又问谢妙容:“十五妹,你早慧名声在外,又得阿婆看重,你有没有什么给院子取名的好主意啊?”
谢妙容倒想了一个,但是有大姐在跟前,她也不想说,于是像二姐样推脱。
“那好吧,你们这些懒东西,我就来抛砖引玉好了。”谢绣姬无奈摇头道,她站起来在屋子里慢慢走,一抬头看见榻上放着的一册书,那是她回谢家后无聊常常翻看的一本诗经,心里一动,走过去拿起来翻了翻,然后把书扬起来说:“你们看,用这本书上的一些名物命名可好?”
“阿姊,那是什么书啊?”谢绣姬抢先问。
“这书,家学里的老先生也教过你们的。”谢伯媛把书递给谢绣姬。
谢绣姬一看,念出来:“诗经?”
谢伯媛点点头,然后说:“诗经里头有许多花草树木,你们尽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为自己的院子命名。”
谢妙容赞:“阿姊的这个主意好,诗经里面的名物,颇有古意,又风雅,给女郎们的院子起名正好。”
其实,她想说,后世,谁家生了女孩子也喜欢从诗经里面找出词语来给女儿命名呢。而且她刚才也想说的就是从《诗经》里面选词来给姐妹们的院子取名字,简直是又简单又很高大上。
其余的姐妹们也赞同,于是谢绣姬就将手里的书递给谢伯媛:“那,阿姊,你是长姐,你先取吧。”
谢伯媛却没有接,她说:“我不用看了,这本书我常常看,里面的许多名物我已经记得了。我喜欢……萱草,想叫我的院子叫萱草院。”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谢妙容缓缓念出了这句,“谖草,又叫萱草,此句有忘忧之意,所以萱草也是忘忧草的代称。”
她看向了自己的长姐,似乎明白了她的心境。
谢绣姬已经拍手笑起来:“极好!阿姊的院子就叫萱草院吧,又好听,又合阿姊此时的心境。这回了家,就要忘掉那些忧愁,从此以后欢欢喜喜的。”
谢伯媛闻言也笑了,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呢,遂看向谢绣姬道:“九妹,现在轮到你了。”
“哦,那我要看一看了,我对这书没有阿姊熟悉呢。”如此说着,谢绣姬将手中的《诗经》翻开来,细细看起来。
看了一会儿,她突然指着其中一处说:“就是这里,我就叫这个吧?”
几个姐妹凑过去看,只见她指着“荷华”两个字,十三娘谢丽仪念出来:“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众人等十三娘念完,俱都嘻嘻笑起来。
主要是《诗经》里的这首诗说的是一个如荷花美艳的女子去跟心上人约会,久等情人不来,于是就发牢骚了,说为嘛我的美男子还没来啊,不是来一个狂生就是遇到一个看来油滑的小童。反正啊,这是一首比较跳脱幽默的情诗。
这还真得比较符合谢绣姬跳脱不羁的性子。
谢妙容盯着谢绣姬看,说:“还别说,九姐姐真是一朵美艳荷华呢。所以你的院子就取名叫荷华院吗?”
“对啊,我喜欢这个名儿,把这个写上,我要叫阿婆给我写这个。”谢绣姬有些得意地笑道。
接下来轮到十三娘谢丽仪,她在五个姐妹里面身体最为娇弱,喜欢看书作画,所以她也没有接过《诗经》去看,略微想了想,她就有主意了,徐徐念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哇!十三姐!”谢妙容吓了一跳,“你这是要以蒹葭来命名自己的院子吗?”
谢丽仪腼腆承认了:“是啊,我尤其钟爱诗经里的这首诗,喜欢白茫茫芦苇花开,在水边,遥望佳人……”
谢妙容知道自己这位十三姐是个书呆子,特别多愁善感,颇有点儿她以前穿来之前形容的文艺青年的那种调调。但是这个时代,不但男子以文雅娇弱为美,就是女子也是偏柔弱的才堪称士族之家的模范女郎。所以,谢丽仪偶尔跟着祖母或者娘亲一起出去走亲戚,总是会引起许多要为自己家的郎君挑媳妇的妇人的注意。她的婚嫁行情很好,今年只不过十二岁,已经有人家想预订她做媳妇了,只不过她娘刘氏以她年纪还小,要再过两年议亲给婉拒了。
“哎呀,你们都随随便给自己的院子取好名儿了,我还没谱呢,快给我看看,我该取个什么名儿呢?”十四娘谢柔华站起来,急了,从九姐姐谢绣姬手上一把将那本《诗经》抢过去,着急地翻起来。
她把书翻得哗啦哗啦的,十三娘在一旁道:“这就是平时不翻书,临时抱佛脚,哎……对了,你轻一点儿,不要把书给翻烂了,这书可是阿姊手抄的,书页也是精选的纸张……”
谢柔华根本不听她的,照样哗啦哗啦翻着书,眼睛盯在书上,嘴里还反驳她:“行了,十三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成天痴痴呆呆,就跟书做伴儿呢。我最不喜欢你这个爱唠叨的性子,而且动不动就喜欢唠叨我,怎么不见你去唠叨九娘,十五娘,就只爱唠叨我一个人,我的耳朵都快被你念得起茧子了……”
“别人都不像你毛病多,我去念叨她们作甚?”
“哎,我的院子挨着你的真是何其不幸?来年,我一定要叫阿母给我换个院子,我再也不想挨着你住了……”
谢妙容听着两位姐姐斗嘴,已经司空见惯,也不去劝她们别掐了,当然她的两位姐姐谢伯媛和谢绣姬也同样知道这一点儿,所以她们同样是无可奈何,也不劝。
这么多年了,十三娘和十四娘是见了面必掐,常常闹得气鼓鼓的,可是隔天见面又好了。这个斗嘴和互掐已经成为了她们生活的一部分。
谢柔华哗啦哗啦翻着书,好一会儿,终于翻到了一页停下来,兴奋地喊:“我就要这个了!舜华,那花最大最漂亮了!”
十三娘谢丽仪立即在一边念:“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念完古怪地盯着谢柔华看,说:“你值得被跟你同车的翩翩佳公子那样赞美吗?”
“去你的!我不值得你值得啊?”谢柔华不悦地推了谢丽仪一把,差点儿把她给推倒。一边的谢伯媛赶忙扶住她,教训谢柔华:“说就说嘛,动什么手,十三娘可是你阿姊,怎么一点儿不知道尊敬她?”
谢柔华被大姐教训了,撇撇嘴,不说话了。
谢绣姬见气氛一下子有点儿冷了,就赶忙和稀泥,让谢妙容赶紧想一想她该给自己的院子取什么名儿,想好了,这就拿纸张来写了,送到阿婆那里去给她看。
谢柔华嘴里的舜华其实就是木槿花,那种花很艳丽,但却不是荷华的那种艳,相对于来说要俗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