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春芽离开后,抚琴悄声对玉瑶说:“老爷特意订做了那个簪子,如今东西恐怕是找不到了,我看瞒是瞒不住的,不如去对老爷说,就说是我们害得姑娘把簪子弄丢了。”
“欺骗老爷。恐怕不妥。”鞠萍率先表示反对。
玉瑶亦是摇头,说道:“东西不会凭白无故不见。总有找到的一天,而且我们不能擅作主张。”
闻言,抚琴有些生气,沉声说:“如果你们怕老爷责罚,那我一个人去就是了。”说着迈下台阶就往外走。
玉瑶、鞠萍见状,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她。鞠萍回头看了一眼云居雁的房间,低声说:“你不要多事,姑娘大概已经找到那支簪子了。”
玉瑶与抚琴全都愣住了。玉瑶联想章巍突然间主动与云居雁说话。鞠萍之前又说,怕有心人利用簪子大做文章,她不确定地问:“你不要告诉我,之前在老爷的书房……”
鞠萍点点头。用更低的声音说:“我只看到章公子交给姑娘一个用白布包着的东西。细细长长的。”
抚琴抿嘴不语,回头看了看玉瑶,见她似确实不知情。又看了看鞠萍,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云居雁的房门上,突然说:“我去看看小厨房有什么吃的。”说着举步就走。
玉瑶见状,跺了跺脚,急忙追上去,压着声音说:“你这是生的哪门子的气。姑娘是主子,她做什么不用告诉你。”
“我哪里敢生气。”抚琴语气生硬。快走了两步。
玉瑶再次追上,扯住了抚琴的手腕,低声劝诫:“你不要又像以前那样,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可不比从前。鞠萍怎么说都是从夫人那里来的,还有锦绣,从前她虽只是二等,可她是泰清居的人,又是如意姐姐手下,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坏了姑娘的事。”
“我哪敢坏姑娘的事。难道我不怕落得玉锁的下场吗?”
“胡说什么!”玉瑶的声音高了几分,又急忙掩下,说道:“我知道你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可旁人不知道。再说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全都告诉你了吗?”
……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鞠萍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举步走回了廊下。锦绣没有参与三人的谈话,只是静静在屋前站着。鞠萍冲她笑了笑,她回了一个微笑。两人无言地站着,等候着云居雁的吩咐。
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芷槐院来了个丫鬟,把鞠萍叫了过去。锦绣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家人都为她能够成为大姑娘的一等丫鬟觉得荣幸。虽然主子不似传闻中那般跋扈,但她才来了两天就知道这里根本就是是非之地。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玉瑶回来了。不一会儿,抚琴端了一盅燕窝回来。云居雁说自己不饿,连门都没有开,之后又问她们云凌菲是否归家。玉瑶出去问了才知道,陆氏带着云凌菲出门,晚饭后回来的,这会儿母女俩在陆氏那说话。
云居雁说了句“不等了”,让玉瑶、抚琴进屋伺候她洗漱。锦绣不知道该不该跟着进去,正犹豫之际,只见一个人影在眼前晃过。“什么人?”她惊问,一颗心“嘭嘭”直跳。
“怎么了?”抚琴出来询问。话音刚落,就见黑暗中走出一个粗壮矮实的婆子。抚琴认识她,她是院子里干粗活的胡婆子。“大半夜的,懂不懂规矩!”她一声斥责。
胡婆子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奴婢有话想回姑娘。”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姑娘要歇了。”话毕,抚琴转身回了房间。
“奴婢……想说……看见……”胡婆子嘟嘟囔囔的,眼见着房门合上了,便闭了嘴巴。
锦绣看得分明。想着白天的种种,她急忙追了上去,问道:“嬷嬷看到了什么,不如先对我说,如果确实是重要的事,我帮你去向姑娘禀告。”
“锦绣姑娘,老奴年纪大了,也不知道看得准不准。老奴只是在三天前看到一个小丫头鬼鬼祟祟进了姑娘的房间……”
锦绣一听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正色问:“你有没有看清那人是谁?”
“好像是叫豆儿的小丫鬟。”
锦绣急忙带了胡婆子进屋。云居雁一听豆儿的名字,耳生得很,只能朝玉瑶看去。玉瑶看了一眼抚琴,见她点头,才回到:“四姑娘身边好像是有一个叫豆儿的小丫鬟。不过六七岁的模样。”
一听是云凌菲的丫鬟,云居雁一下子就懵了。半响才回过神,赏了胡婆子几吊钱,让锦绣陪着胡婆子出去,严命她们不许乱说话。
待屋里只剩三人,云居雁问:“你们知不知道这个豆儿的来历,她现在何处?”毕竟是云凌菲的丫鬟,就算她们感情再好,她也不能擅自动了她的人。
“今日奴婢好像隐约中见过她,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是在下人房。”抚琴说着,用目光询问玉瑶。
玉瑶想了想,接口道:“如果奴婢记得没错,她应该是家生子。父母原本也在府里当差。后来不知犯了什么错。被二太太赶了出去。这事夫人是知道,想来鞠萍应该记得。”
鞠萍从芷槐院回来,正奇怪为何廊下没人。她正欲上前。就见抚琴开门叫自己过去,不禁心中忐忑。如今她是云居雁的人,但许氏是当家主母,她不能不去,也不能不回答许氏的问话。
入了屋子,鞠萍刚想请罪。就听云居雁问她是否记得豆儿一家。她只能如实回答。
与抚琴、玉瑶说的差不多。鞠萍也说豆儿一家原本在二房当差。差不多过年的时候,因为她父亲烂赌。钱氏要把他们一家子都赶出去。豆儿哭着求到了许氏面前,说是要为母亲治病。当时云凌菲就在边上。因为看她可怜,又觉得她一番孝心,便把她留下了。
云居雁不信一个七岁的小丫鬟就懂得陷害她。她知道一定是有人背后指使。为免再生枝节,她命玉瑶去把小丫鬟带来,接着又让鞠萍去找云凌菲。
玉瑶刚离开房间,鞠萍还没来得及出门,就听云凌菲在屋外问道:“大姐,听说你和三姐今天都在找东西?”说着她已经进了屋子,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双颊酡红。
“确实在找东西。”云居雁一边回答,一边示意丫鬟们出去,再关上房门。无论是哪一世的记忆,她都不相信云凌菲会陷害她。
“怎么了?是很要紧的东西吗?”云凌菲感觉到她的严肃,急忙收了笑。
云居雁点点头,答道:“丢的是父亲送的那支珊瑚红玛瑙簪子。不过我不是在找簪子,而是在找人。”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见云凌菲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才接着说:“四妹,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怀疑你什么,但今日大姐要向你借一个人。”
一听这话,云凌菲的酒醒了一大半。她正想发问,就听到了玉瑶的声音,紧接着就见她带着泣不成声的豆儿走进了屋子。她当然记得豆儿,这大半年来,她一直很喜欢她的伶俐。
“姑娘,四姑娘,奴婢去找豆儿的时候,她正躲在被子里哭。”
玉瑶的话音刚落,豆儿一下子扑倒在云凌菲的脚边,哭着说:“姑娘,奴婢知道错了,等奴婢发了月钱,一定会替大姑娘把簪子赎回来的。”
云凌菲气得浑身发抖。但这个当口,她只能回头对云居雁说:“大姐,无论如何我会把簪子找回来还你的。”
“现在不是簪子的问题。”云居雁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事可能要了我的命。”
他们这样的家族,有什么事能要了一个女子的命?
云凌菲脸色苍白,厉声质问:“到底是谁让你偷那支簪子,你又把簪子交给了谁?”
豆儿从没见过主子这么生气,她吓得哭不出声音,也说不出话。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把事情交代清楚。
原来,她跟着云凌菲回家的那天就见到了父亲,当时他正被债主追着打,打得鼻青脸肿的。虽然云凌菲收下她的条件是她们母女与父亲脱离关系,以后再也不能见他。但那是她的父亲,她不能看着他死却置之不理。挣扎再三,她同意帮父亲偷簪子。虽然她也曾觉得奇怪,奇怪父亲为何一定要她偷那支簪子,甚至连簪子放在哪里,应该怎么进去偷都说得清清楚楚。不过她只是七岁的小孩,听到父亲说至此之后一定会戒赌,便相信了他,把簪子偷出去交给了父亲。
云凌菲听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一时的恻隐之心,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若是云居雁因这件事与她决裂,她也无话可说。
云居雁一开始就知道一切都是阴谋。听豆儿说了经过,她相信事情应该是二房的授意,毕竟云惜柔的心机再怎么深,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都接触不到市井赌徒的,更别说支配他们。
让云居雁意外的,她没想到几天后就是婚礼,云家已经来了不少宾客,而他们居然在这个时候搞这么一出。转念想想,正是因为宾客多,事情才不容易掩盖,对她的伤害也最大。
“你父亲现在哪里?”她喝问。豆儿喃喃地说了一个地址。
“大姐,我这就让母亲找人把簪子取回来。无论如何,天亮之前一定能取回来的。”云凌菲急欲补救。
云居雁摇头,道了一身“不用了”,命玉瑶把豆儿带出来看管起来,随后告诉云凌菲簪子已经找到了,说了章巍把簪子交还给她的经过,只是隐去了有关云雨桐的那段话。
云凌菲听了这话才稍稍安心。
因为毕竟是外面的事,云居雁又怕再耽误下去让豆儿的父亲逃了,再也找不到二房指使他的证据。她连夜去了芷槐院。
云平昭夫妇一听这事,也是愤怒异常,许氏当场要去找二房对质。云平昭拦了她,亲自带着管事去找人。一个多时辰后,他匆匆而回,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豆儿的父亲已经死了,且尸体已经有异味,显然已经死了不止一天。
许氏听罢,二话不说冲了出去。云居雁追了上去。
另一边,云凌菲与陆氏也在焦急地等待着。听说豆儿的父亲已死,两人皆是面色凝重。听仆役说芷槐院灯火通明,她们便想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行至回廊转角,她们听到两个丫鬟正窃窃私语。
其中之一说:“听说大姑娘趁着四姑娘不在,把她的丫鬟抓起来拷问了。”
另一个搭腔:“这算什么,现在大姑娘也算是皇后娘娘赐婚的。以后等老太爷百年之后,整个云家都是夫人的,拷问个把奴婢算什么。”
云凌菲见母亲沉下了脸,一声呵斥:“什么人在那里?”说着绕过转角,只见那里空荡荡的,只有树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第128章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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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知道那两句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目的当然是挑拨离间,但云居雁问也没问就拿了女儿的丫鬟审问也是事实。即便簪子确实是豆儿偷的,但在她审问豆儿之前,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走吧。”陆氏唤了云凌菲一声,举步往芷槐院而去。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了许氏愤怒的声音。“大哥,大嫂,这是怎么了?我刚刚听说豆儿的父亲已经死了。”陆氏上前询问,脸上带着适度的关切以及淡淡的懊恼。
云居雁上前行礼,云凌菲亦向云平昭及许氏见礼。许氏想着如果不是云凌菲收留豆儿,又与云居雁住一处,豆儿根本接触不到簪子。她不自觉地冷哼一声。
云平昭见陆氏的表情微僵,急忙开口请她们入屋。云居雁接着父亲的话,对陆氏说:“三婶娘,母亲要去找二婶娘理论,您快帮我劝劝。”
许氏见所有人都不赞成,心中亦明白他们无凭无据的,根本不能把二房怎么样,只能气呼呼地回了屋子。
众人鱼贯而回。云居雁与云凌菲走在最后。
“四妹,对不起,之前我只是一时心急。”云居雁低声道歉。
云凌菲回了她一个微笑,说道:“大姐说这句就是与我生分了。遇到那样的事,谁会不着急。若是我,恐怕比大姐更急。”
云居雁伸手握住了云凌菲的,真挚地说:“菲菲,在所有姐妹中,我们一直是最谈得来的……”
“我明白。”云凌菲反手握住了她的。
陆氏听到两人的对话。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们一眼,回头问云平昭:“大伯。那人虽然死了,但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哪里有什么线索。”云平昭心中亦是愤怒,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们也是刚刚得知,据衙门的仵作说,人至少已经死了一天一夜,应该是被人活活打死的,据说赌坊的打手惯常这般行事。之前去的时候,我也留心了一下屋内的情况,几乎是家徒四壁。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言下之意就是没有线索。
云凌菲心中焦急,插嘴道:“伯父,那些打手能找到吗?不能去赌坊一个个问吗?”
“问是一定要去问的,但谁会承认自己打死人呢?”
随着云平昭的这句话。屋内陷入了沉默。
许氏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甘心。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她从没试过这般胸闷。“不行,我忍不下这口气!”再这样憋下去。她就要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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