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骗你干什么。”云居雁淡淡一笑,惋惜地说:“可惜你千方百计想见他,他却说并不想见你,甚至还说。若是我和相公想知道真相,唯有我去问他,他才会说出事实。”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青纹一脸惊喜,仿佛压根没听到云居雁的后半句话。她抬起头,对着屋顶双手合十,喃喃道:“感谢上天。感谢佛祖,你们终于帮了我一次。”看她的样子,根本不在意沈君烨不想见她,而想见云居雁这件事。
云居雁只能站在窗口继续说道:“好了,我只是过来与你说一声……”
“大奶奶,奴婢只求一死。”
“既然他都不想见你,你又何必为他赔上性命。”
青纹摇头不语,对着云居雁的方向跪在了窗户后面。仿佛在请求云居雁成全她。
云居雁低头审视着她。除了一开始的怔忪,青纹的表现就是一个为了男人不顾一切的女人。她在乎沈君烨的性命多过在乎他想见谁,正是极爱他的表现。不过之前她已经变相承认沈君烨是她的情人。现在又说只求一死,仅仅是因为之前她相信沈君烨必死无疑吗?
云居雁心下疑惑,想了想,接着说道:“你也不要这么着急就说什么死不死的,兴许他只是回光返照。我之所以过来与你说一声,只是念在你我都是女人,你又对他一往情深的份上,想劝你看清楚事实。”
青纹跪在地上不言不语。
“青纹,你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呢?你自己想想,以你们的身份……”
“大奶奶。奴婢从没有任何痴心妄想。”她说着,用蓄满眼泪的眼睛看着云居雁,“大奶奶,求您告诉我,他是真的没事了,还是……”说着。她似想到了什么,惊愕地咬住了嘴唇,突然高声说:“我明白了,我知道了,那两个小丫鬟根本就是你们安排的,是用来诓骗我的!”她的眼中露出狠绝之色,续而又满是哀伤和绝望,“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是不是?是不是!”她撕心裂肺地大叫,仿佛认定了云居雁不让她见沈君烨,就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云居雁被她的歇斯底里吓了一大跳,庆幸沈君昊千叮嘱万嘱咐,命令她一定不能进门,与青纹共处一室。“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
“嘭!”青纹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趴在窗户上,发出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她双目圆睁看着云居雁。绑着她双手的绳子已经深深嵌入了她的肉里,原本娇嫩的肌肤几乎被磨破了。“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害了他?是不是我害了他?你们太阴险了!沈家根本没一个好人,全都是蛇鼠一窝……”她像泼妇一样叫骂。
云居雁被青纹的神情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玉瑶等人在不远处侯着,听到青纹的叫骂,急忙围了过来,扶住了云居雁,劝她先离开。
青纹的嗓子很快就哑了,但她依然用惨烈的声音叫骂着。眼见着云居雁只是波澜不惊地看着她,她突然间用头猛烈地撞击窗框。不过才几下,从她的额头渗下了两条长长的血迹,配合着她狰狞的眼神,苍白的皮肤,以及不知何时挂在嘴角的诡异笑容,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云居雁怕她再次寻死,急忙命婆子进门制住她,不让她自残。在离开的途中,她依然能听到她的叫骂声,带着心痛与绝望。
与沈君昊一起回到凝香院,云居雁仍旧心有余悸。回头想想,她觉得青纹太容易相信“沈君烨快死了”这个讯息,不像她平日的作风,可是她的反应太过真实,又不像是假装的。
事到如今,她知道青纹再也不会相信她了。眼下,确认沈君烨和青纹到底谁在说谎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她和青纹一起去见沈君烨,当场看他们的反应。
“你为什么不让二叔见我?”她问正在书桌前写信的沈君昊。
沈君昊放下笔,回道:“他根本没有见你的必要。”
“怎么叫没必要?你觉得他对我不会说真话?”云居雁思量着,又道:“不过也确实很奇怪,他为什么说,见了我才说实话?”
沈君昊看她根本没领会过来,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叹息。想想以前,他那么爱她。她却认定他讨厌她。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说:“可能与青纹有染的,总共就那么几个人。有了上次她说的那些,我们一条一条核实,总能找出那个人的,你又何必急在一时。”
“你不要岔开话题!”云居雁严肃地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青纹一直在演戏,那么她对我说的那些事很可能是假的。最后我们还是会一无所获。更何况,那些琐碎的事,一条一条地核实,要花不少时间,可是我和青纹去见他,不过片刻的功夫。就算没有结果,试一试也无妨。”
沈君昊看她一板一眼地试图说服自己,不由地轻笑。他腾出一只手。轻抚她的肚子,低声说:“你真的很呆。”这些日子,感受孩子的胎动是他最幸福的时刻。她全心全意爱着他。他们即将有第一个孩子。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云居雁吃不准沈君昊在说她呆,还是像往日一样,抱怨孩子呆呆的,总是在睡觉,不让他摸。她试图拉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我在和你说正事呢!”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毫不犹豫地掰过他的脸,让他面对着自己,重申:“我们在说正事,你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沈君昊点头。凝视着她。她的眼睛红红的,在几个时辰前,她因为“云骥”这个名字,莫名其妙哭了一场。现在又傻呆呆的,不明白沈君烨就算是死,也要见她的决心。他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睑。笑着说:“你这么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真想现在就好好爱你……”
“大白天的,你胡说什么!”
“大白天不能胡说,那么晚上是不是……”
“沈君昊!”云居雁恼羞成怒,“我要生气了!”
“好了,好了,我说正经的。再过两天吧,如果再过两天依然没有头绪,或者没有确实的证据,就让你和青纹一起去见他。”沈君昊嘴上让步了,实际上他相信,再过两天他一定能确认沈君烨和沈君儒,到底谁才是青纹的情人。
云居雁不知道他心中的小九九,只是认真地说:“你之前说,二叔的伤势已经渐渐好转,再过两天的话,祖父和父亲那边……对了,祖父到底是怎么决定的?过不久二叔就该成亲了。”
“正是因为这桩婚事,祖父不会把二弟怎么样的。以我的估计,若是他能把一切交代清楚,应该不会被追出家门,或者是更严重的结果。”沈君昊说着,叹了一口气,解释道:“祖父经常说祖母心慈手软,把儿孙都宠坏了,其实很多时候祖父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再加上他一直觉得,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所以……”他无奈地笑笑,眼神仿佛在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云居雁点点头。她一早就知道,沈沧其实就是嘴上说得难听,根本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至于沈君烨,就算他真的是青纹的情人,以他的年纪,十多年前不过是六七岁的孩童,不可能是幕后之人。若是沈沧要放过他,她和沈君昊都不能说什么,否则就会在沈沧和沈伦心中,甚至在世人眼中留下一个“容不下庶弟”的印象。之前他们已经赶走了薛氏,就算他们不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语,如今他们有了孩子,很多事情都不同了。
想着这些,云居雁回道:“两天就两天,到时你可不能反悔。”
沈君昊和云居雁商议着两天后再探沈君烨和青纹到底谁在说谎,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天夜里,枫临苑传来消息,沈君烨开始呕吐。虽然情况不严重,但是因为他吐了几次,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
第二天早上,当沈君昊去看沈君烨的时候,他虽不再呕吐了,但精神很差,根本说不出话。大夫们在一旁严阵以待,就怕他再次发烧。
幸好,直到当天夜里,沈君烨都没再发烧,但是他精神很差可以解释为身体虚弱,可突来的呕吐呢?大夫们没一个说得出呕吐的原因。
到了第二天,沈君烨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可以主动吞咽了。当天夜里,为了能让沈君烨好好休息,大夫们没在屋子里守夜。结果,第三天的早上,沈君烨呼吸困难,精神比第一天更差了,仿佛随时会咽气。大夫问他话,他只是隐隐约约说“胸口”,也不知道他在说伤口痛,还是其他。
这时候,有大夫说,沈君烨可能是中毒。这话一出口,就遭到了另外二人的反对。其中一人说,除了一开始的呕吐,沈君烨毫无中毒的迹象。至于呕吐,很可能是身体虚弱所致。另外,能够进出沈君烨房间的,除了沈家的几个人,就剩三个大夫,还有两个服侍的丫鬟,没人有下毒的动机。
因为提出中毒之说的大夫拿不出证据支持自己,事情便不了了之了,只是沈君烨的床边再也不会离人。
又过了两天,沈君烨的精神虽然仍旧很差,但他的呼吸已经平稳许多。情况似乎又开始好转了。
到了第三天,大夫们觉得沈君烨的身体可以承受针灸治疗。施针的大夫在沈君烨发丝上发现了细小的灰褐色粉末。“你们看,这是什么?”他拿给其余二人看。
因为粉末太少,三人都无法判定那是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那是不该出现的。因着沈君烨人在枫临苑,断没有在枫临苑大张旗鼓搜查的道理。三名大夫只能轮流在床边看护,煎药也改在屋子前面,所有的药材和水都必须经过三个大夫检查,才能入锅。
如此过了两天,沈君烨的情况又好转了不少,可是他曾中毒的消息却不胫而走。当天下午,沈君昊和云居雁见过沈沧。云居雁在屋前的廊下问沈君昊:“听说二叔的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不愿意说话,伤口也已经结痂了。不如就今日吧。再拖下去,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
当日沈君昊和云居雁商议,若是两天之内无法确定到底谁是青纹的情人,就让青纹和云居雁一起去见沈君烨,观察两人的反应。结果中毒的事情一出,时间一下子就耽搁了五六天。
先前沈君昊笃定,自己能在两天之内确认沈君烨和沈君儒,谁才是和青纹有染的那个,结果居然是两人都有可能。
更早之前,在云居雁的诱导下,青纹无意中说出了自己与情人相处的细节。沈君昊以为,只要查出谁有不在场证明,剩下那人就是青纹的情人,结果,三个不同的时间,居然都没有人见过沈君烨和沈君儒。换句话说,他们都有可能与青纹幽会。
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君昊只觉得不可思议。他当然不会这么容易放弃,于是又分别求证了那三个时间,沈君烨和沈君儒都在干什么。沈君烨的小厮长福想了很久,不是很确定地说,其中两次,沈君烨单独带着长安出门了,另一次沈君烨就在书房看书。沈君儒那边,他只说了一句:他去见蒋明轩了。
沈君昊被这事闹得烦不胜烦,倔脾气上来,顾不得其他,直接去找蒋明轩核实。蒋明轩想也没想就承认了。沈君昊看得出,当时的蒋明轩很不高兴。其实那个时刻,沈君昊的心情也不好。因为他看到蒋明轩的时候,他又在拨弄那把瑶琴。
当下,听到云居雁重提与青纹一起见沈君烨的事,理智上,沈君昊知道,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他正要不情不愿地点头,突见沈佑怒气冲冲地向他们走来。两人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沈佑指着云居雁的鼻子说:“我知道,一定是你下毒!”(
第604章高压
沈君昊和云居雁正在枫临苑的正屋前说话。沈佑指着云居雁,劈头就是一句“一定是你下毒!”,把沈君昊和云居雁都说懵了。沈君昊率先反应过来,冷声说:“四叔父,就算您是长辈,也不可以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我哪里信口开河了?”
“四老爷,这边请。王爷正等着您。”一旁的管事急忙隔开了沈佑和沈君昊,对着沈佑指了指正屋。远处的回廊上,已经有人探头探脑。沈佑此举根本就是让别人看笑话的。
沈佑还想说什么,正屋的房门已经打开了。来人嘴上虽是“请”沈佑正屋,但语气十分强烈,根本就是不容分说赶他入内,显然是奉了沈沧的命令。
正屋内,沈沧看着沈佑一步步走向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他虽然听得不真切,但隐约知道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他厉声责问。
“父亲,她……”
“不要叫我父亲!”沈沧恨极。他怎么会生出如此蠢笨不堪的儿子?
沈佑跪在地上,不敢言语,脸上却满不是不服,时不时瞥向沈沧的目光满是指控,似乎在控诉沈沧的偏心。
沈沧心中不耐烦,深吸一口气,不容置疑地说:“本来我叫你过来,是要你们准备向云家二房提亲……”
“父亲,我听说……”
“闭嘴!”沈沧喝止了他,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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