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正是因为想到这点才过来找沈君昊的。前世威远侯曾经手握重兵,可他家在兴瑞八年就几乎名存实亡了,只留下沈子遥远走他乡。如果皇帝想要对付沈家,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沈沧过世才动手?因为沈沧是他的皇伯父?为了皇家的名声?
“如果我说,在我的梦中,皇帝真的那么做了呢?”
沈君昊侧目。“你想说什么?”
“在梦中,祖父百年之后,就在丧事的百日之内,皇上命人查抄了郡王府,三叔带着全家去了景州。如果皇上真的这么做了,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那么在你的梦中,皇上颁布的罪名是什么?”沈君昊依旧并不相信云居雁所谓的梦境。
云居雁失望地摇头。当初她一心只想找知道沈君昊的结局,只是在书籍史料上四处找寻他的名字,根本没有注意其他。
“不要担心了,不会到那个地步的。再说,我都不知道对你说过几次了,梦只是梦,都是假的,哪里能作数……”
“你不要总是不相信我!”云居雁更是气恼。早知道她能回来重活一次,她一定会把所有的史料看得清清楚楚,背得滚瓜烂熟。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第569章疑点
云居雁气恼沈君昊不信她,可沈君昊却想到了另一层重要的关键。
“你坚信家里一定会出事,为什么还要嫁给我?”
“我乐意!”云居雁气呼呼地回答。
她虽是生气的口吻,可沈君昊听着却十分高兴,续而又摇头道:“不对啊,你上次不是说,你只梦到我下水救你,然后就醒了吗?现在怎么又会有查抄之类的事?”
云居雁不想沈君昊清楚地知道她曾嫁给许弘文,还一起生活了五年,自然说得含糊其辞。听到他这么问,自知难以自圆其说,更是气恼。“反正就是这样的。你现在不信我没关系,等沈三公子和菲菲成亲了,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是我们上次就说好的。”
“现在你这样说为免有失公道。因为你六妹的事,恐怕你三婶娘在年前就会把你四妹的婚事定下。眼下子遥可是最好的人选……”
“可你也别忘了,沈三公子受了伤,如今也不知道伤势如何。”云居雁脱口而出,眼见着沈君昊的神色染上了几分担忧,急忙劝道:“那个,侯府的人不是说他没事了吗?你不要担心。”
沈君昊勉强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事实上,他不止担心沈子遥,也担心沈子寒。确切地说,他的心中有种莫名的悲凉。以前,他和沈子寒、蒋明轩等人友情甚笃,可事到如今,他怀疑蒋明轩,与沈子寒也有解不开的心结。
再说这几天,沈子寒明明就在京城。甚至已经被云居雁撞到,他却依然不现身。在家里,两个亲弟弟亦是他怀疑的对象。除了云居雁,他几乎众叛亲离。这是幕后之人的目的。亦或是他自己的问题?
“你怎么了?”
“没什么。”沈君昊摇头,“其实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梦只是梦……”
“既然你说四妹的婚事做不得准。那我们就说禁酒令。如果明年皇上开了葡萄酒的禁酒令,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事总不会是我投机取巧……”
“说起这事,这两天你命人在东跨院准备的那些东西,难不成你要自己酿酒?”沈君昊也不是全然不信云居雁的话,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或许她只能算是持保留态度。不过关于酿酒,东跨院的那些葡萄酒实在太难喝了。之前他向蒋家租铺子给她卖酒。纯粹是哄她开心,反正也亏不了多少银子,可是她每天都有这么多事,哪里有精力酿酒。
“你放心,今年我只酿一两桶。不会闹出大动静的。”云居雁的态度很坚决。转念想起去年的那十几桶葡萄酒,还有四处搜罗来的果子酒,她又有些无奈。本来她要亲自尝酒品酒的,可先是太皇太后过世,紧接着她又怀孕了,酒肆到现在也没有搞起来,铺子就那样空关着。虽说她纯粹是想趁着禁酒令赚一笔,可空关着屋子,就等于是浪费银子。而那屋子还是沈君昊向蒋明轩租的。
沈君昊也想到铺子是向蒋明轩租的。如今两人的关系虽然有点僵,但租金是一早就付了的,他现在把院子还他,反倒显得他小气。
关于云居雁想酿酒,寿安寺的葡萄架虽对他们有特殊意义,但她如此执着。他无法理解。幸好不过是小事,她又说只酿一两桶,他揭过这个话题,劝道:“马大夫说了,你不可以劳神,所以不要东想西想的。暨阳的那个郝平,我会放在心上的,无论什么消息都不会瞒着你的。”
两人断断续续说着话。当天傍晚,许慎之送来消息,他几乎可以肯定,抚琴就是肖氏兄长的小女儿。当年抚琴的父母死后,她被忠仆带走后,被人收养了,十年前走失。
几天后,她的养父母曾经指证她是他们的女儿,但抚琴没有与他们相认,很快就被转押去了其他地方,之后又似故意不让人知道她的过往似的,辗转了不少地方,受了不少苦。不过令许慎之奇怪的,抚琴是官婢,不可能专门学习弹琴,她的养父母也没有请师傅教她,她是如何学会弹琴的?
至于抚琴的兄长,因为他们是被分开收养的,而有关胡子男的讯息太少,许慎之一时难以追查。但可以肯定的,在当下的表面证据中,抚琴与胡子男并没太多的接触。
听到这些事,云居雁觉得抚琴根本就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她辗转各处的经历让她心生同情,她会弹琴是她说服父母买下她的原因。若说幕后之人是从十年前开始“栽培”她的,那么此人就绝不可能是沈君烨、沈君儒亦或是蒋明轩,毕竟十年前,年纪最长的蒋明轩也不过十岁左右。
“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云居雁深深叹息。十年时间,培养一颗棋子,只是用来对付她,却并不是要她的性命。幕后之人到底有什么非同一般的目的?前世她落水而亡,到底是意外,还是因为某些原因,她必须只能在那个时候死去?
沈君昊亦是越来越迷惑。“你对我说过,抚琴在最后时刻告诉你,她和兄长是找你家复仇的,因为岳父害死了她的父母,让他们家破人亡。可现在看起来事实并非如此。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为什么到最后一刻还要说谎?十年前她不与养父母相认,就说明那个时候其实她已经知道真相,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云居雁点头继续说道:“最重要的,若是她想通过我,找祖父或者四叔父报仇,应该一力促成我和你的婚事,这样她才能随我一起过来京城。可事实上,她是第一个赞成我们退婚的。”
两人越想越觉得抚琴的行为匪夷所思,不过既然许慎之说,无法确认胡子男就是抚琴的兄长,或许他的确不是。
“你说,抚琴故意告诉我,胡子男是他的大哥,会不会因为她的大哥还活着,且就在我们周围。她想保护他,不让我们发现,这才说谎骗我?”云居雁将信将疑地问。转念间又觉得不对。抚琴如何预测出他们会知道她本来姓肖,还有一个大哥?
第570章相邀
很多时候云居雁都觉得自己就像被无形的绳子牵引着,对方总是能先她一步,而她总是处于被动的位置。
沈君昊想着云居雁的话,问道:“你那么在意郝平,是不是还有特别的原因?”
云居雁哪里能告诉沈君昊,这是许弘文无意间中说起的,在他们成婚之后。她只能反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在想,若胡子男不是抚琴的兄长,那她的兄长会是谁?其实……郝平也是被收养的,如果年份能对得上……”
“收养他的人多多少少也会知道一些事情的。”云居雁同样觉得郝平可能才是抚琴兄长。这样一来,可以说前世的时候,是抚琴兄妹促成了她和许弘文的婚事。如果这是事实,那么他们的目的肯定不是为肖家复仇这么简单。
沈君昊看云居雁一脸急色,急忙劝慰她:“你不要这么激动。在事情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郝平是绝不会消失在我们的视线的。”
听他什么说,云居雁才缓和了神色。
当天傍晚,两人正在吃晚饭,长顺送来了一封书信,说是小半个时辰前,他回家的时候,一个孩童交给他的。信上没有署名,而他顺着小孩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很像沈子寒。当时天已经黑了,他看得不真切,因此不敢肯定,只能马上折了回来。
沈君昊打开信封,纸上只有一句话,邀他明日辰时去茶楼相见。云居雁见信上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问道:“是谁约你,这么神神秘秘的?”
“这是子寒的笔迹。”沈君昊的脸上带着几分凝重。稍早之前,他派人去威远侯府问过沈子遥的情况,同时亦打探了一下。沈子寒似乎并没回去威远侯府。此刻却又邀他相见。而官府那边,为了抓住伤害沈子遥的凶手已经弄得人仰马翻,却丝毫没有线索。
听玉瑶的描述。云居雁觉得沈子寒不想让人知道他在京城。如今又为何约沈君昊在茶楼见面?“你可看清楚字迹了?若是有人曾见过沈将军的字,应该不难模仿的。”
“不要担心,那是茶楼,又不是荒郊野外。再说那里是我和子寒经常去的地方,应该是他没错。”
沈君昊已经这么说了,云居雁唯有点头。第二天让他多带了几名随从出门。沈君昊走后,云居雁突然想到了沈绣。如今的形势,他们自身难保,她不该多管闲事的。但沈绣快成亲了,她若是心心念念无法忘记沈子寒,很可能一辈子都放不下他。可让她见到了又如何?说不定再次的见面,只会加深她的心结。
踌躇许久,云居雁命人备了马车,自己则去找沈绣了。
自上次打了沈君灿一耳光,沈绣除了向长辈请安。再没离开过自己的院子,除了准备婚礼的事,更多的是在发呆。云居雁曾对她说过的话,每一句都在她心中。她嫉妒她,也羡慕她。女人谁不希望有疼爱自己的丈夫,又有即将出世的孩子?她和沈子寒注定是不可能的,曾经她想不惜一切见他最后一面,可是就像云居雁说的,见到了又如何?
听到丫鬟说。云居雁来了,沈绣愣了一下,直觉地去看镜中的自己。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憔悴和落寞,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在害怕。
待云居雁进了屋,丫鬟上了茶又退下了,沈绣酸酸地说:“大嫂怎么有空来看我?”人人都说怀孕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但云居雁大概是因为丰腴了不少,不止没有变得憔悴,反而比以往更多了几分妩媚。沈绣没有刻意打听。却也知道。凝香院至今没有通房。
这几天,负责教导她的嬷嬷耳提面聆。多次提醒她,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屋里没有通房妾室是不可能的。想到这些,她更觉心烦。她即将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与一个从没见过面的男人同床共枕,面对许许多多见都没见过的人,她应该怎么办?
云居雁看沈绣努力想表现得镇定自若,却难掩脸上的惶恐,不觉莞尔。她也是从惶惶不安中走过来的。而此刻沈绣脸上的不屑比她之前刻意表现出来的温和善良更让她觉得可爱。在某些角度,其实她和沈君昊是相像的,只是沈君昊比她多了几分骄傲。不过他们都同样的别扭。
云居雁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又放下了茶杯。沈绣被她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激怒了,气呼呼地说:“大嫂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上一次我去凝香院,只是应大哥的要求罢了,完全和你无关。”她用表情告诉云居雁,其实她还是很讨厌她。
云居雁不以为杵,不咸不淡地说:“如今母亲不在府中,我只是尽本分,过来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需要。”
“多谢大嫂关心,我很好。”
“三妹,我不是问你好不好,我只是问你,有什么需要。”
“你!”沈绣一下子涨红了脸,冷声说:“大嫂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就请回吧!”
云居雁坐着没动,缓声说:“我记得不久之前,三妹曾对我提过一个要求,我想问问,那个要求现在还作数吗?”
云居雁说得含糊不清,但沈绣马上会过意,表情立马就僵住了。许久,她低声问:“他回来了吗?为什么我没有听说。”
“先不管他有没有回来,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你仔细想过吗?”
“哪一个问题?”
云居雁看着沈绣,收了浅笑,严肃地问:“你是想要一个遥不可及的幻象,还是要你自己的将来……”
“将来!”沈绣冷哼。她的婚事,说好听点是门当户对,说难听一点,不过是出于家族利益的考量,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可事实上,两者并没有矛盾的。我并不想替你做决定,也不想为你的人生负责,我只是兑现我的承诺,过来问你一句,现在,你还想见他吗?”
“他真的就在京城?”沈绣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云居雁难掩心中的失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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