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她问。玉瑶平日并不会吞吞吐吐的。
“大奶奶,奴婢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眼生的丫鬟在咱们院子外面徘徊。后来又见四夫人和她说话,很是亲热。奴婢觉得奇怪,偷偷跟了过去,遇上了赤芍。她告诉奴婢,那人就是紫菊。”她轻轻抿了抿嘴唇,不甚确定地说:“大奶奶,您觉得她会不会是第二个青纹?”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云居雁早前也在考虑这个可能性。可四房因为沈佑一直不得沈沧的喜爱,在沈家一向没什么地位。幕后之人为什么要放一个眼线在吕氏身边?
玉瑶答道:“大奶奶这个紫菊既然能在短时间内就让四夫人这么喜欢,又怎么会在厨房呆了这么多年,却一直默默无闻呢?况且,奴婢隐约觉得,她刚刚是故意把四夫人叫走的,好像很不愿意四夫人和大奶奶说话。”
云居雁沉吟着点头。紫菊的出现是在白芍死后。看起来很像是她顶替了白芍。想到这,她忽然意识到了另外一点。虽说沈家的男人中,只有沈佑最容易被女色所诱。但如果白芍的目的不是沈佑,成为他的通房就等于把自己拘禁在四房她想做什么事,还没有一个普通的丫鬟来得方便,除非她的目标就是沈佑。
“之前我以为她把四叔父当成入府的跳板,或许是我想错了。”云居雁喃喃自语,又轻轻摇头。沈佑是沈沧最小的儿子,除了拈huā惹草,自诩风流,根本没有半点才干。他的几个儿子,虽不像沈君昊那般素有纨绔之名,却是真真正正由内而外的富三代,像足了他们的父亲。沈沧死后,四房也就靠分得的财产过日子罢了,根本没什么可以让人图谋的。若说恩怨,她从没听说沈佑得罪过谁,而吕家,相比沈、许、蒋几家,吕氏的娘家只能算小富之家,若不是吕氏成了沈家的四夫人,恐怕吕家连结交沈佑的资格都没有……或许这就是症结?
“玉瑶你让王氏偷偷打听一下,四婶娘何以能够嫁给四叔父。”云居雁急急吩咐玉瑶。她一直只把视线放在自己和沈君昊身上,却忘了注意其他。在沈家史氏、杨氏、赵氏,就连沈伦续娶的薛氏都是高门望族,可史氏的祖父不过是五品官,她的父兄靠着沈家才谋了闲差。就算沈佑再不得沈沧喜爱,按理吕氏是不够资格成为沈家四夫人的。再说此前发生的种种,妁桃、白芍都与四房有关,恐怕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在联系。
玉瑶领命而去。云居雁看看时辰已经不够睡午觉了,去了书房给许氏写信。之前她没有及时把桂枝、桂心配人因为她们是许氏选的。她本想等她成亲满一年后再做打算。如今她不打算再留着桂心了而桂枝的事,经吕氏那么一“提醒”她必须好好对许氏解释一下,再顺便问问她为何云辅会突然上京,而她收到了她的加急信件,又为何迟迟没有回信。
她刚命人把信件送走,张锴夫妇来了。与她记忆中一样,今年确实是蝗虫肆虐的一年。她虽一早命张锴做了准备,但虫害不比涝灾、旱灾容易控制。可相比其他农户,他们的损失是最少的。看张锴两夫妻脸有忧色,她以为他们是心痛虫灾的损失,安抚道:“有些事你们尽力了就行,年景不好,怪不得任何人的。”
“大奶奶,我们都知道您宽厚,对佃户们很是体恤,可。。。。。。”张锴一脸愤愤“有人说您这是坏了规矩。”
“坏了规矩?”云居雁莫名。
张锴的老婆急忙解释说,他们让佃户们挖水渠,之后先是掘井、造农具,后是结网防虫害,都是云居雁拿出的银子,租户们坐享其成。眼见着田地今年的收成比其他人家至少多两成,附近的农户不免眼热,农户的主家便觉得云居雁坏了一直以来的规矩,根本就是在收揽民心。
若是只有云居雁陪嫁的几千亩地也就算了,影响不大,可再加上沈君昊的几千亩地,还有启昌侯府和云家的田地,京城内外的闲话已经不少了。
云居雁原本只是单纯地想减少天灾带来的损失罢了,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闲话。当初她吩咐挖渠掘井的时候并没有瞒着别人偷偷摸摸进行,据说那时候还有人嘲笑她杞人忧天。事实证明她不过是未雨绸缪,那些人又觉得她在收揽民心。
“你们知道那些话是怎么传出来的,又是谁在传吗?”她问张锴。
张锴急忙回说,原本只是和他一样的田庄管事在他面前说一些酸话。他按照云居雁不与人结仇的吩咐,都是笑着揭过了话题可这一两天,传闲话的人越来越多,就连茶馆客栈都有人在说,甚至还有人把去年她和许氏在永州施粥赠米的事也拿出来八卦,说她这是沽名钓誉。
这事让云居雁明白了何谓枪打出头鸟。若是其他的事,让人说几句不痛也不痒,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所谓。可如今,太皇太后刚刚过世,皇帝对沈家的态度不明那些收揽民心的传言又是在这天突然就传遍京城的,她怕其中有蹊跷,想着与沈君昊量之后,再好好和沈沧、沈伦说一声。若是真有什么内情,他们也好早作准备。
云居雁叮嘱张锴夫妇对外一定要低调行事后,又叫来丫鬟,让她去找找沈君昊人在哪里,是否得空与她说话。丫鬟刚要出门,门房来报,蒋家的马车快要到王府的大门口了。
云居雁直觉地认为蒋明轩来找沈君昊。极有可能是来向他解释前一天的事。她看得出,沈君昊对蒋明轩故意设计沈子寒与她见面,很是受伤。不过若是蒋明轩想要找理由解释,也不是找不到,毕竟谁能保证沈子寒一定能在许家见到她,又会自愿以凤箫相赠?
云居雁明白,以她的身份,是怎么都不能出面调查蒋明轩的,更不可能查出什么结果。蒋明轩到底在整件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恐怕还得由沈君昊去找〖答〗案。
她叫回了之前的丫鬟。思量着是否应该假作不知,马上假作找沈君昊,看看蒋明轩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亦或是等他走了之后再去见沈君昊。
出乎她的意料,一盏茶之后,丫鬟回报,蒋明轩并没有见沈君昊,反而去见了沈君儒。按照沈君昊所言,前一天蒋明轩才在雅竹小筑见过沈君儒。就算是热恋的情人也不该这么痴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般。云居雁一时想不明白蒋明轩的意图,又得知了沈君儒派人叫了沈君烨过去。
一直以来。沈君儒与自己的兄弟、堂兄弟并没有过密的往来。就云居雁所知。她进门的几个月时间,沈君儒从没有约沈君烨喝茶聊天的记录。至少明面上没有。
云居雁相信,此刻沈君昊也一定知道了蒋明轩越过他。去见沈君儒的事。确定沈君昊一直在外书房,云居雁犹豫片刻,决定主动去找他。就算他不会与她说他与蒋明轩之间的事,她也想陪着他。
行至二门附近,云居雁远远就见蒋明轩和沈君儒兄弟正迎面而来。她很确定他们已经看到了她,她不可能避而不见,只得上前行礼。
四人相互见过礼,与以往一样,蒋明轩和沈君儒并没有特别注意她,甚至比以往更冷淡了,特别是沈君儒,根本没有正眼看她,只是冷淡地唤了一声“大嫂”唯有沈君烨,可能自认与她比较熟悉,对着她笑了笑,又问她是否去书房找沈君昊。
云居雁点头称是,见没有其他话可说,辞了三人,折回抄手游廊,往沈君昊的书房而去。
令‘意外的,一盏茶之前还在书房的沈君昊,此刻却被沈绣派人叫了过去。云居雁见时辰已经不早,猜想沈君昊一定会直接回凝香院,只得原路折返,不想在二门口看到了沈君儒。看他的样子似在等人。
二门是云居雁回凝香院的必经之路。她上前与沈君儒打招呼,犹豫着是否可以探一探蒋明轩此行的目的,沈君儒主动开口说道:“大嫂,原本我想派丫鬟与您或者大哥说一声的,此刻正巧遇到,便直接与您说吧。明轩让我转告您和大哥,四公主不日就会派人送回大嫂的琴,同时会把四公主的琴取回宫中。”从始至终他都在用尊称。
云居雁知道沈君儒不会正视她,而他的话令她十分惊讶。据她所知,沈君昊并未对蒋明轩提起瑶琴的事。她不自觉地抬头朝沈君儒看去,目光不期然地与他在空中相遇了。不得不承认,沈家所有的兄弟中,沈君儒与沈君昊是最像的,特别是他们的眼睛。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沈君儒看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谴责。
她压下诧异,答道:“多谢三叔相告,我会与相公说的。”她停顿了一下,见沈君儒似乎并没避让的意思,索性问道:“既然蒋世子已经到府上了,不知为何没有亲自向相公说明。”
云居雁知道自己的话确实唐突,但无论她的话再怎么不合适,一向对人冷淡的沈君儒也不该用讽刺的语气说,她其实是知道原因的的。
云居雁第一次发现,沈君儒的语气和沈君昊很像。她再次诧异地朝他看起。这次沈君儒没有看她,他只是侧身而立,凝神望着红彤彤的夕阳。
沈君儒的身高与沈君昊差了少许,但是从侧面看,他们的五官极像。不过即便一模一样,在云居雁看来,沈君昊是有血有肉的真人,而沈君儒更像玉做的雕像。
“不知道三叔何以觉得我应该知道缘由?”云居雁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询问。如果沈君儒知道沈君昊并不在外书房,那么他站在二门口,极有可能是在等她。
沈君儒没有回答,只是木然地看着夕阳,仿佛周围的一切皆不存在。
“既然三叔不想说,那我先告辞了。”
“我和明轩的往来只是想瞒着祖父罢了。”
沈君儒突来的一句话,让本欲离开的云居雁停下了脚步。
她等着沈君儒的进一步解释,可他却止了话题。“不知道三叔能否把话说得明白些。”
“说什么?”沈君儒反问,语气中似乎带着不屑。
沈君儒隐隐的敌意,与他一直以来的刻意疏远让云居雁不满。在她看来,沈沧或许想让沈君儒当沈君昊的挡箭牌,但这并不是沈君昊让他怎么做的。某种意义上,沈君昊也是受害者,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更没有阻止沈君儒和蒋明轩往来。无论是沈君儒、蒋明轩,还是沈子寒、沈君烨,都没有资格谴责沈君昊。
她在心中为沈君昊鸣不平,正色说:“三叔是读书人,理应明白君子坦荡荡。在相公心中,您一直是他的三弟,即便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比其他兄弟更多几分亲近。”
云居雁的话音刚落,就见沈君烨由远及近向他们走来,第一句话便是:“让三弟久等了。”
太卡了。剩下的估计在明天上午了。
第529章缘由
沈君烨的话让云居雁一阵羞愧。虽然沈君儒在二门口等他,地点很是奇怪,但人家兄弟约在哪里见面,关她什么事,她居然以为沈君儒故意候她,是为蒋明轩传话给沈君昊。
云居雁辞了二人回到凝香院,不由地深思沈君儒的那几句话。蒋明轩正在教四公主弹琴,他知道瑶琴的事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皇帝怎么会命一个年轻男子,还是死了老婆的年轻男子教自己正值适婚年龄的女儿弹琴?而蒋明轩今日又为何事登门?
她翻来覆去思量着,越想越觉得奇怪。待到沈君昊回来,她顾不得问他沈绣为何找他,急急说了自己与蒋明轩等三人正面相遇,之后又与沈君儒在二门口说话。
沈君昊一早就知蒋明轩上门的事,因此并没特别的反应。可想起自己昨晚的行径,他顿时觉得歉疚。他如何能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全都加诸在她身上?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认,她的温存体贴让他的心舒服多了,仿佛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云居雁奇怪地看他“我对三叔说那样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她对沈君儒说的是实话,她确实觉得沈君昊虽与沈君儒表面疏离,但心理上与他是最亲近的,或许因为他们经常同在枫临苑,只不过因为沈沧不停把他们作比较,才会影响了他们的关系。
沈君昊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脸,摇头道:“他们见面应该是有什么事。若是与我们有关,自然会对我们说的。”他的言下之意,他已经不在意了。想起云居雁一向很少出二门,他急问:“你去外面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差点忘了。”云居雁赶紧把张锴告之她的事叙述了一遍。又道:“其实这事也不是不能解决,而且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只是怕其中涉及了其他的事,毕竟若只是旁人眼红,流言不会传得这么快。”
“你的意思。这事应该尽快告诉祖父和父亲?”沈君昊也同意这点。不过他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不怕祖父和父亲责怪你?你应该很清楚。父亲对你……”
“我又不是银子,哪能人人喜欢我。”
“我希望,除了我。没人觊觎你。”
“什么?”云居雁没有听清沈君昊的咕哝。奇怪地看着他。
沈君昊摇头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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