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 第326部分

“你怎么能肯定？说不定……”

“居雁！”沈君昊有些生气了。他甚至觉得她在胡搅蛮缠。他命人先带了马大夫出去，赏了他一百两银子，这才对云居雁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难道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你不明白。”云居雁推开他，慢慢退后，往角落缩去，低头喃喃：“正因为太想，所以才害怕。你知道吗？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失望……”

“居雁！”沈君昊无奈又无措。为什么无论他怎么说，她都不明白呢？

云居雁只是一味摇头，语无伦次地说：“没有人能够明白的。以后你只会对着我叹气。大家都会在背后指指点点。为了子嗣，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父亲、妹妹相逼，母亲病重，我连哭的权力都没有……你知道什么是众叛亲离，什么是心痛得麻木，什么是绝望得永远不想醒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沈君昊莫名其妙。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她，她整个人被一大团阴影笼罩着。她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顾不得脱鞋，爬上床榻面对她。他抬起她的下巴，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他无比肯定地对她说：“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与悲伤，他的心揪在了一起。他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才会让她这么悲观？

“看着我。”他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看着我的眼睛。”他一字一句说着：“你确实有了我们的孩子。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因为这是事实，事实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不明白！”云居雁仍旧只是摇头。她甚至觉得一切都是假的，怀孕是假的，他爱她也是假的，等到她的梦醒了，她就只能回到那个支离破碎的现实，如冰窖一般寒彻骨髓的现实。RQ

第479章关键

沈君昊无奈又心疼。她的软弱，她的眼泪一点点蚕食着他的心。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让她如此绝望？如此害怕？

他想到了云家的种种。那时候他也是帮凶，为了不破坏他和沈子寒的感情，他不惜利用云梦双，以达成退婚的目的。不止如此，他还曾经用言语伤害她。这些仅仅是他知道的，那些他不知道的部分又是怎样的？

“你说的那些绝不会发生。”沈君昊认真地保证，“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的不满与怀疑。”他满心的后悔。她怀孕已经很辛苦了，而他却因为蒋明轩简单的几句话，生出那么多不该有的想法。

云居雁依然深陷前世的痛楚中。现代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埋怨老天，为什么要让她穿越，为什么要让她延续无尽的痛苦。可病床上的他让她不得不咬紧牙关活着。那时候，她很喜欢一个人偷偷看着大街上，店铺里。满脸幸福的男女，她甚至不敢奢望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幸福。

怀着愧疚重生在人生转折点的那天，她一直在为别人活着，她只想偿还前世的债，她希望父母能幸福，她希望身边的人不会因为她而受伤。可突然之间，他说他爱她，一直爱着她，紧接着他们都说她怀孕了。她不止有他，还会有梦寐以求的孩子。她不相信这样的幸福会降临在她身上。她怕这一切只是假象。

“居雁？”沈君昊试图唤醒失神的她。他不知道怎么让她相信自己，他更不知道如何让她破涕为笑。

胃中的不适让云居雁再次干呕了起来。沈君昊只能搂着她，轻拍她的背，再适时的递上温水。干呕了几回，大概是因为太累了，云居雁靠着他，迷迷糊糊睡着了。待她睁开眼睛，第一缕晨曦正从窗口射入，他靠在软垫上。似乎睡着了，而她正依偎在他胸前，他的双手圈着她。

沈君昊在她醒来的那刻马上跟着醒了。对他来说，昨晚是最难熬的一天。她吐完就哭。哭完又吐，他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怎么样？还是很不舒服吗？”他紧张地问。

云居雁摇摇头。“我们就这样睡了一晚上吗？”她依然有些懵懂。前一晚发生的事似梦似幻。

沈君昊认真地看着她，解释道：“我怕抱你回房会让你不舒服，所以就在这里将就了一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吩咐人做了，我们再回房睡一会儿。”

“我该去玉衡院请安……”

“昨晚各院都来问了。祖父也派了人过来询问，我只对他们说，你身体不适。祖父已经下令让你多休息几天。”

云居雁下示意朝自己的小腹看去。她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顺着她的目光，沈君昊把手掌捂在她的腹部。“你还是不想相信吗？这可是我们的孩子，第一个孩子。”

云居雁的手心附在他的手背上。她弯曲手指抓住他的手掌。她能感觉他的体温，让她安心的温度。“所以这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她记得昨晚的歇斯底里。那些话她积压了两辈子，她本想永埋心底，结果却对着他爆发了。她暗暗咬住下唇。清晰的疼痛感告诉她，她并不是做梦。

沈君昊轻叹一声，肯定地说：“当然不是做梦。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之前不敢与你亲热，就是怕伤了我们的孩子，结果你还与我生气……”

听着熟悉的语气，云居雁没有像往日一样反驳他，只是再次确认：“你没有骗我？我们真的会有儿子或者女儿？”她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沈君昊轻笑。在他眼中，这时的她就像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孩。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郑重地点头，“马大夫说，因为还不足一个月。他不能完全肯定，但十有八九……”

“所以还是有可能……”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他抬起她的下巴，不让她低下头去，“其实你自己也该意识到的，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总想着那个梦。梦都是做不得数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云居雁摇头不语，因为她知道那不是梦。

等等！

云居雁突然错愕。前世的许弘文是有子女的，只有她一直无法怀孕。如果前世今生她依然是她，那么这一世的她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怀孕了。之前的种种早已证明，两世虽有细微的不同，但有些事却是惊人的相似，历史本来就有它独有的轨迹，可为什么在她怀孕这件事上，有着如此巨大的差异？

她有些糊涂了。他们拜堂之后，因误会一直没有圆房，紧接着太皇太后过世。守制期间，他们虽然没守规矩，但他一直很小心。认真算起来，他从矿场回来之后，几乎是他们第一次在她的危险期亲热，而这么巧的，她居然马上怀孕了。这证明了什么？

“你怎么了？”沈君昊看她恍恍惚惚的，急忙唤回了她的思绪，他认真地说：“其实我私下问过马大夫，他说，其实你根本不必担心的。他甚至对我说，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最多半年时间我们一定会有孩子……”

云居雁听着他的话，心中更是疑惑。如果她真的不孕，不可能重生一次就改变了体质，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前世的她一直不能受孕是另有原因的。仔细想想，原始的种种痛楚，几乎都是从她的不孕开始的。

忽然间，她又想到了那个奇怪的梦。她几乎可以肯定，她是在那天受孕的。时至今日，她已经不记得梦境的具体细节了，她只知道一个与沈君昊酷似的男人给了她一个红艳艳的蛇果，然后还与她说了很多话，具体是什么？

她认真回忆着，忽然觉得那个梦带着某种启迪性，或者隐含着什么一直被她忽略的关键。她思量着，脑海中不期然出现了那人消失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你喜欢他，所以你要尽快做回你自己，做回原本的那个你，真正的那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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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疑惑

“做回自己，原本的自己，真正的自己”，云居雁仔细思量着这十四个字。她厌恶前世的自己，因为是她的一意孤行酿成了全部的悲剧。重生之后，她一直很努力试图弥补前世的错误，她早已忘了什么是原本的她，真正的她。

她抬头朝沈君昊看去。这一年多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她虽应接不暇，却只能强迫自己不断前行。玉瑶曾说过，她很久没有真正笑过。可不知不觉中，她渴望在他身边做回自己。她还记得，第一次有这个想法是在正屋前的廊下，他们一同看着连绵的细雨。那时他们还没明白彼此的心意，而她突然间不想再隐藏了，他很惊讶，他说他不喜欢那样的她，她很伤心。

之后发生了很多事，而他不喜欢有丫鬟在身边伺候，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他们独处。不知从何时开始，只有他在的时候，她总是忘记自己是回来赎罪的。

“干嘛这样看着我？”沈君昊低头看她。

云居雁仍旧只是摇头。她记得梦中的男人还对她说过其他，而那个掐着她脖子，欲置她于死地的人也说过什么，可惜她记不起来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她总觉得他们说的是同一件事，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梦或许只是梦，是我想多了。”她低声喃喃。

沈君昊以为她在说那个令她觉得自己不孕的“梦”，急忙点头道：“事实也证明了梦都是不可信的。”看她没有不适，似乎也接受了自己已经怀孕的事实，他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附在她耳边问：“你不高兴吗？我们即将有儿子了。”

“当然高兴。”云居雁点头，又问：“今天我能见一见马大夫吗？”

沈君昊本以为云居雁想见马大夫只是想问以后的注意事项，毕竟这是他们的第一胎，他也不想他们手忙脚乱的，再加上他也想知道如何才能让她不那么难受。可令他惊讶的，云居雁第一件事居然是问马大夫。有没有办法让一个女人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孕。

马大夫以为云居雁因自己怀孕了，想防着家里的女人。他虽奇怪她居然在沈君昊面前问出这话，但人家夫妻的事，他也不好过问。只是如实说，这样的药不是没有，不过他从不会做这样的事，而且据他所知，那药价格高昂，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

云居雁一听这话，整颗心沉到了谷底。前世。她嫁入许家之后，许家上上下下吃她的，用她的，难道还用她的钱谋害她？就算那时的她被所有人讨厌，可是不让她怀孕除了在精神上折磨她，他们又能有什么好处？前世到底有什么她至今都没想明白的秘密？

沈君昊见云居雁脸色越来越难看，也顾不得马大夫在场，急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关切地问：“怎么了，又不舒服吗？”

“没有。”她对着沈君昊勉强笑了笑，又问了马大夫自己在饮食生活上应该注意些什么。马大夫一一答了。听到沈君昊说。她的孕吐反应十分强烈，他又开了几剂可以稍适缓解症状的汤药。

马大夫走后，沈君昊忙不迭地对云居雁说：“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答应过你的事，绝不会食言的。”

“什么事不会食言？”云居雁一时没反应过来。

“马大夫刚刚说的药，你一定用不上的。”沈君昊再次保证。他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失望她的不信任。可反过来想，她这也是在乎他的表现，他是男人大丈夫，又何必太过介怀。一想到她正怀着他们的孩子。他就忍不住嘴角上翘。

云居雁意识到他误会了，她想解释，却只是问他：“你不生气吗？再说……还有九个月呢……你忍得了……”

沈君昊看她说得面红耳赤，不由地心情大好。他故意低声逗她：“的确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的，不过只要你听话，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比如说……”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

云居雁尖叫着用右手捶他，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他趁机偷了一个吻，见她的神情中不再只有忧色，这才正色说：“不要太过担心，我只会越来越喜欢你，无论是祖父还是父亲，都不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云居雁也跟着笑了起来，解释道：“其实我那么问马大夫，是为了另外一件事。”她朝玉衡院的方向看去，暗示性地问：“既然马大夫说，是有那样的药的，而她对青纹的信任，青纹必然可以偷偷下药，却为何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是为了除掉桂嬷嬷？这似乎说不通。”

“你想告诉我，其实是有人想激化矛盾，坐收渔人之利？”

云居雁点头，又担心地说：“现在看来，父亲定然是还没说十一弟的事，如果她知道了这事，又发现我有了孩子……”

沈君昊亦担心薛氏会选择玉石俱焚。“不如等过了头三个月，我们去庄子上住几个月。有我陪着你，不会有人说闲话的。”他也不想当逃兵，但没什么事比她和他们的孩子更重要。

“与其去适应陌生的环境，还不如留下更安全，毕竟在这一进院子，除了秋兰，其他人都是可信的……”

“你把秋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