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只是低头不语,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沈君昊迟疑了一下,伸手握住她的手背,见她没有反抗,这才问道:“今日到底有什么事?或者,伱心中有什么不痛快?”
云居雁只是摇头,说不出一个字。
“伱不告诉我,我哪里知道伱的想法?”沈君昊说得很急,“我们早就说好的,无论什么事都不能瞒着对方。”他重重捏着她的手指。看她还是不说话,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好吧,我答应伱,以后伱若是不愿意,我绝不勉强伱。”他觉得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云居雁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她看不清,但她能感觉到。回过头想想,她也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但是她忍不住。“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胸口好像堵了一口浊气,好难受。”
“伱病了怎么不早说!”沈君昊急忙朝她的额头摸去,虽并不觉得她发烧了,但他还是马上站起身说道:“我命人去请大夫。”
云居雁急忙拉住了他,摇头道:“不是生病,只是觉得心里很难受。”
“心里很难受?”沈君昊回头看她。
“或许睡一晚就没事了。”
沈君昊想想,从他们成亲至今,接连不断发生了很多事,有时候他也很烦躁,这就难怪她会难受了。虽说从傍晚开始,所有的事情都莫名其妙的,但他至少知道了,她也是有脾气的,其实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骄傲。再想想,在他们成亲之前,她也经常把他气得跳脚。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性,而她的温存体贴只是因为她也爱他。
回想她刚才那句“不许去找其他女人”,他轻笑,对着她说:“既然如此,那就明天再说。以后可不许再背着我哭了。”
请容我叹一句,有时候女人和男人的思维真的不是在同一个世界的。另外,为什么没人对居雁的怀孕表示激动呢?虽然他们暂时还不知道。
第468章孕事
云居雁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大概是因为哭得累了,她只觉得这一觉睡得骨头都软了。看到身旁的床铺已经空了,她赶忙撩开幔帐,就见锦绣正在床边做着针线。“什么时辰了?大爷呢?”
“大奶奶,已经辰时了。”
“辰时?”云居雁慌忙坐了起来,“伱们怎么不叫我?大爷呢?”
“大爷出去了,临走前吩咐奴婢们不要吵着您休息。他已经命人去玉衡院说大奶奶病了,这会儿大夫正在外面侯着。”锦绣一边回答,一边挂起了幔帐,又帮着云居雁穿衣梳头。不一会儿,小丫头们端了热水毛巾进屋。
待云居雁梳洗完走出房间,桌上已经摆着热腾腾的清粥小菜。云居雁看着白粥,顿时觉得胃口全无,嘴里淡而无味。她深吸一口气,胸口的那口浊气还在。“母亲前几日不是送来一坛子酸黄瓜吗?去帮我装一碟子过来。”她吩咐锦绣。
锦绣一听这话,脸上不禁显出一丝喜色。她匆忙去了小厨房,悄悄问余妈妈:“妈妈,大奶奶突然想吃酸的,昨日又无端端生气,会不会是有喜了?”
余妈妈想着云居雁上个月的月事是正常的,她和沈君昊又刚刚替太皇太后守完孝,急忙叮嘱锦绣:“大爷和大奶奶都很紧张这件事,伱可千万不要乱说,害他们空欢喜一场。待会儿大夫诊脉的时候,伱仔细着点,就算大奶奶真的有了,没到时机也不能宣扬出去。”
锦绣当然明白薛氏最怕的就是云居雁替沈君昊生下长子。怀孕是好事,但一定要小心谨慎。她默念着这句话,在大夫诊脉的时候,恨不得把他的每个表情,每句话都牢牢记在心中,从中看出点什么端倪。
云居雁知道自己并不是生病,本不想让大夫把脉的。但既然沈君昊去玉衡院说她病了,她怎么都要装装样子的。
大夫问了诊,又把了脉,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开了几贴温补的药就起身告辞了。锦绣知道这大夫是沈君昊请的,赶忙跟了上去,低声问:“齐大夫,大奶奶可还有其他的症状?”
大夫一听便明白了。回道:“姑娘放心,大奶奶的身体底子很好。至于姑娘说的事,暂时看来并不是的。”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等过了一两各月再看看吧。”
大夫走后,鞠萍忍不住埋怨锦绣:“伱怎么问大夫这话儿,若是让大奶奶听到,恐怕又要伤心了。伱没见连大爷都不敢提这事吗?”
锦绣也知道是自己太急切了,可是真正关心云居雁的,有哪个不着急?她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我也知道,大奶奶和大爷成亲才没多久。可是伱也看到大奶奶和多艰难了,若是能有一个小少爷就好了。”
“这个道理谁不明白。可这事是伱着急就能解决的吗?昨晚也不知道大奶奶为何与大爷置气,待会儿,伱、我说话都得小心着些……”
两人边走边说,身影渐渐远去。不远处的角落中,秋兰侧耳倾听着两人的对话。不过一个多时辰后,两人的多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青纹的耳中。青纹的左手紧握着右手的佛珠,若有所思。脸上渐渐浮现了笑容。
半盏茶之后,青纹和往常一样,捧了药在薛氏的床边伺候她。待薛氏把蜜枣含入嘴里。她小心翼翼地说:“夫人,奴婢刚刚听说,大奶奶身体不适全因昨晚与大爷拌了嘴。”
“是吗?”薛氏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却难掩嘴角浮现的一丝笑意。
青纹接着说道:“奴婢还听说,大奶奶的丫鬟还特意去问大夫,大奶奶是否有了身子。”
“然后呢?”薛氏的脸上顿显紧张之色。这几天,她日日在沈伦面前扮可怜,不断暗示他是云居雁收买了桂嬷嬷,才让她落到如此地步。她有把握,沈伦对云居雁的不满已经到了极点,只是碍于沈沧和启昌侯,这才没有表现出来。可若是云居雁在这个时候怀孕,这毕竟是沈伦的长孙,意义绝对是不同的。
青纹摇头笑道:“如果大奶奶有了,大夫怎么可能不说。不过从这事可以看出,大奶奶和她身边的人一定会想法设法达成目标,夫人,您可要早做准备。”
薛氏沉吟不语。青纹所言她当然明白,可云居雁实在太小心了,她根本没有一丝机会。如今沈绣被沈沧变相软禁,这颗棋子几乎等于失去了。
青纹偷偷抬眼瞧了瞧薛氏,小声说:“夫人,奴婢有个想法,不知道说不说得。”待薛氏点头,她婉转地说:“大家都看到了,大爷和大奶奶感情甚好,大爷年轻气盛,大奶奶又没放个屋里人在身边,若是因此伤了子嗣,老爷和王爷一定会很生气的……”
“这事谈何容易!”薛氏摇头。她当然想看到这样一箭三雕的结局,但既要率先知道云居雁怀孕,之后又要第一时间让她流产,既冒险,又难以办到。
“夫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人不谋其事,老天又如何能成全呢?”青纹说着,附在薛氏耳边说起了自己的计划。薛氏一边听,一边点头。青纹看得出她已经动心,最后说道:“夫人,此事的关键一定要让大爷和大奶奶以为自己胜过了您,因而掉以轻心,这样您才有机可乘。只是不知道夫人能否忍下一时之气,以谋长远大计?”
“伱的‘忍是指肖妈妈的事吧?”
青纹重重点头,分析道:“矿上的事,王爷一定夸奖了大爷,大爷心里定然是极高兴的。大奶奶又在矿上扬了贤名,自然也是高兴的。此事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夫人何不成全了他们,让他们误以为您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见薛氏犹豫,她又道:“老爷对夫人一番深情,夫人正值身心虚弱之际,老爷定然舍不得让夫人再受半点委屈。”
薛氏听着有些心动。她知道肖妈妈这一两天就要回来了,她虽已经想到了处置的办法,但顶多只能让沈沧无法责罚她。如果她牺牲肖妈妈,抱着病体向沈伦认错,只要处理得当,沈沧最多就是说她几句,说不定还能让沈伦更疼惜她。
青纹在一旁紧张地等待着。秋兰告诉她,灯草一直在查矿上的账目。为免沈君昊看出端倪续而找出实证,唯有让薛氏去顶罪。
居雁确实怀上了,但是时间太短,大夫没有把握,所以才说一两个月什么的。
第469章贪污
云午后,沈君昊回到凝香院,听到云居雁吃完午饭就睡下不由地担心。虽然大夫她没事,但他总觉得不对劲。原本他只是回来看一看她,马上就要出去的,可看着她的睡颜,他实在迈不开脚步,只能把灯草叫去了东次间,问她账目查得如何了。
灯草把沈君昊带回来的账目看了几遍,表面上看,一切都清清楚楚的,但真要细究,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太清楚了。灯草知道,沈君昊让她看,一定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到底哪里有问题,她实在不上来。她自认是云居雁的人,生怕沈君昊因此觉得是主子没把她教好,急切地:“大爷,奴婢觉得矿上的账目和茶楼的账目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处。请您再给奴婢一点时间,只要奴婢弄清楚了茶楼的账目,不定就能把矿场的账目弄明白了。”
沈君昊离开的日子,因为沈君烨去了寺庙,他只能把茶楼的事暂时交托云居雁。不过短短的几天,云居雁立马从茶具的损耗上看出茶楼的账目有问题。对账目问题,沈君昊其实是知道一点的,但他并不缺那几两银子,又知沈君烨比他拮据,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沈君烨的行为实在令他恼火,也就由着云居雁吩咐灯草查账。如今听灯草出这话,他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考虑。只是矿场的事,沈君烨应该插不上手才是。
按照路程计算,沈君昊估计玉瑶带着肖妈妈今天晚上就能抵达,最迟也就明天上午。不是他不想给灯草时间,而是事情不可能再拖下去了。他问灯草:“我不问你要确实的证据,我只问你,以你的估计,一共少了多少车原石?”
灯草听他这么问立马明白沈君昊一早就清楚其中的猫腻,他要她查,其实是要她找证据的。她脸有羞愧,不敢隐瞒,如实:“按奴婢的计算,每个月至少有两至三车的原石不翼而飞。”
沈君昊的表情立马阴沉了几分。对方的胃口实在太大了,居然拿走了绝大部分的产出。就算这些原石只是中等品质,市价也要在五六万两左右,这就是,短短半年,那个人至少从中贪污了三十万两,而账面上,去除开销,矿场每个月的收益只有七八千两。郡王府的公帐上,一年的收入不足一百万两,已经足够维持偌大一个王府所有人的开销了。
想到这,他突然意识到,这么多的原石,对方一时间肯定难以脱手,就算运去南方销售,也十分惹人注目。这就是,东西一定在某处存放着。他收敛心神,继续问灯草:“那茶楼那边呢?”
“每月大概四五百两左右。”灯草如实回答,紧接着又补充:“奴婢虽然暂时不知道谁拿了银子,但是—”她翻开了账册,指着一个名字:“这个人就算不是主谋,也一定拿了好处。”
沈君昊看了一眼那个名字。他虽不记得这个人,却听沈君烨提起过他。看起来应该是他的心腹。他命灯草退下,独自思量起了两件事的联系。
薛氏插手矿场的事,自然是为了从中得些好处。沈君昊一直以为贪污的是薛氏,如今灯草却又矿场和茶楼的记账手法很相似。若薛氏和沈君烨合谋,他又觉得不太可能。当初沈君儒的母亲过世之后,王府虽然是杨氏、赵氏管着,但玉衡院那边,一直是沈君烨的生母处理日常琐事。薛氏进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陷害她。沈君烨虽与生母的感情并不深厚,但他很恨薛氏也是事实。
沈君昊思量间,丫鬟来报,鲁氏派人过来送信。云居雁依旧没醒,沈君昊为表尊重,亲自收了信。回到房间,看到云居雁睡得满头是汗,他正犹豫着是叫醒她,省得她晚上睡不着,还是命丫鬟添些冰块过来,就见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她问:“这么热,怎么不让人多置一盆冰块?”
“我不觉得热啊。”云居雁一边,一边拿起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在她看来,虽然自己怀孕的希望渺茫,但她怎么都要尽最大的努力,而冰块是最不利于女人身子的。看他直盯着自己,她奇怪地问:“怎么了?我的睡相很难看吗?”
沈君昊一脸正色地点点头。她的脸红得似朝霞,神情中又满是刚睡醒的慵懒。若不是昨晚她生气的理由,他很想狠狠亲亲她。看她似乎完全忘了昨晚的事,他故意嘲笑她:“你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怎么可能!”云居雁急忙拿着手绢朝嘴角擦去,随即发现他在逗她。她刚想反驳,却见他拿了一封信递给她。看到启昌侯府的标志,她一边:“舅母的动作真是快。”一边打开了书信。
沈君昊看她若有所思,凑过去看信上的内容。云居雁索性把信纸交到他手中,失望地:“居然是祖父帮着六妹送信给惠表妹。”云惜柔讨得云辅的欢心,肯定不仅仅是为了给许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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