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亲拦着,你是不是还想把那个人送到祖父面前诬陷我?”
云居雁一连串的质问听得吕氏心惊。最重要的是“诬陷”二字。当日,她的兄长告诉她,他偶然遇到了与沈君昊相好的歌姬,无意中听到她说,云居雁因为嫉妒,下药令她不孕,如今又逼得她离开京城。她一听这事就觉得是机会,就算不能让他们闹笑话。也足够他们夫妻怄上几天的气。后来知道歌姬居然是于翩翩,更加觉得如果能逼得沈君昊在新婚的头一个月就收个欢场女子在屋子里,就算不可能为妾,事情也一定很热闹。那时候她只顾着高兴,没来得及证实于翩翩的话,之后于翩翩就被薛氏接手了。
难道于翩翩说的都是假的,而她发现了事情是假的。就要把一切事情都推到我身上?
吕氏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在她眼中,欢场女子为了勾引男人,什么谎话都说得出口,而薛氏最是狡猾,定然会把责任推给她。最重要的。于翩翩是她的兄长带进来的,薛氏定然能找到证据的。
吕氏越想越心焦,对着云居雁急道:“我只是想让你的母亲帮你澄清。”
“母亲果然说得没错,四婶娘当真是恨透了我。我看别说是什么澄清,恐怕是你教唆别人诬陷我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吕氏依然端着婶娘的架子,“总之我问心无愧,你不该偏听别人的片面之词。”
云居雁生气地瞪着吕氏,后悔地说:“我不该答应母亲的,我应该去请祖父评评理,看看四婶娘对我到底有多么大的怨气,居然用如此恶毒的计谋陷害我!下一次,我绝不会和母亲一样善良,我绝不会就这样算了!”说完不等吕氏反应过来,她已经拂袖而去。
吕氏错愕地看着云居雁远去的背影。前前后后半盏茶都不到的时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廊下的红色身影依然在她眼中。回忆云居雁说过的每一句话,她更加肯定薛氏又把她摆了一道。她轻轻抚摸着肚子。
我怀着身孕,这次我不会吃下这个暗亏的!
吕氏对着自己承诺,转身坐回了身后的椅子上。在她眼中,云居雁说得很明白,薛氏说她找人诬陷云居雁,薛氏不让云居雁去找沈沧。
她不让我去找父亲,我就偏去,她说是我诬陷她儿媳,难道我就不会说是她的主意吗?反正就算大闹一场,我怀着沈家的孩子,总比她占便宜。
吕氏这般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就该这么做,可是一想到沈沧,她又有些害怕。沈家上下,没有人不怕他,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
“或者我应该直接找她把话说清楚!”吕氏暗自嘟囔。
她知道自己说不过薛氏。或许根本占不到便宜,可是如果她假装摔倒,再嚷几声肚子痛,请个大夫什么的,就足够薛氏喝一壶了。她觉得相比面对沈沧,这个办法似乎更好。可她又怕不小心真的伤了孩子,这可是她的骨肉。
吕氏犹豫间,云居雁已经回到了凝香院。她对吕氏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暂时她能做的只有等。因为她是儿媳,她不能和薛氏明着斗争。否则“不孝”两个字就够她受的。不过她也知道,吕氏绝不是薛氏的对手,所以事情捅到沈沧面前之后,她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中午时分,沈君昊并没回来,也没有遣人回来交代。玉瑶摆了午膳,小心翼翼地说:“大奶奶。大爷昨晚还是回来了。奴婢说句讨人嫌的话,今晚您对大爷说句软话吧。”
“为什么?”云居雁低头吃饭。
玉瑶真的很担心。有时候她觉得两个主子的感情很好,比云平昭和许氏都好,可他们总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也不是办法。“大奶奶,大爷真的对您很好,前几天您不舒服的时候,他急着要奴婢去请大夫,昨天也是,才刚打雷。大爷就马上去玉衡院接您了……”
玉瑶絮絮叨叨说着,云居雁静静听着,默默想着:有时候不知不觉的,但真要细细数数,他果真为我做了很多事。就算只是为了让他安心,我也要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云居雁暗下决心,只道让玉瑶不要担心。又吩咐她找小丫鬟悄悄注意着吕氏和薛氏的动静。
大约未时一刻左右,小丫鬟告诉云居雁,吕氏往枫临苑去了。云居雁吁了一口气。如果吕氏再不去,恐怕她不得不想办法再刺激她,不然等她的丈夫回来。他们商议过后,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数。
过了一刻钟左右,从枫临苑出来两个小丫鬟,一个往玉衡院去了,而另一个向云居雁传话,沈沧请她过去。云居雁早已换了衣裳,直接跟着丫鬟过去了。
枫临苑的堂屋内,沈沧坐在太师椅上,而吕氏由丫鬟扶着,正坐在一旁抹眼泪。云居雁忽然觉得这情景很熟悉。不过她知道沈沧毕竟不同于云辅,亦不会顾念祖孙之情。她上前行礼,也不多话,只是垂手而立。
“你今日去找过你四婶娘?”沈沧沉声问,微微睁眼斜睨着云居雁,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是。”云居雁轻轻点头。
“都说了些什么?”虽然只是极平淡的问句,但沈沧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一旁的吕氏吓了一大跳,眼睛直直往云居雁身上扫去。
云居雁依旧面色沉静,不慌不忙地说:“祖父,您一向公正严明,定然不会偏信一面之词。不如等母亲来了,再一并把话讲清楚吧。”这一刻她有些感激云辅。若不是以往的经验,她恐怕做不到如此冷静。
稍早之前,吕氏听沈沧低声骂了自己一句“蠢货”,以为自己着了云居雁的道,受了她的挑拨,这才跑来状告薛氏。如今看到云居雁的镇定自若,她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所以她一定会与薛氏死磕到底,把之前的恩仇也一并报了。
很快薛氏也来了。她向着沈沧行了礼。云居雁上前给她行礼。吕氏依旧坐在一旁“呜呜咽咽”的。
“四弟妹,你这是怎么了?”薛氏关切地询问,心中已经开始设想无数的可能性。她的目光偷偷朝云居雁瞥去,只见她低头而立,神色与往日无异。转头又见吕氏不止没回答,反而瞟了她一眼。她只能转而面对沈沧,却并不敢抬头看他。
沈沧面无表情,沉声道:“我前几天才说过,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是不能踏入我沈家大门的。”
他这一句话让薛氏和云居雁俱是一怔。相比云居雁纯然的诧异,薛氏心中立马犹如吊了十五个水桶。其实薛氏若没有想太多,最多也就是向沈沧请个罪,把于翩翩何以出现交代一遍罢了。可薛氏觉得沈沧这是在针对她,不由地开始思索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事,惹得沈沧不快。
就在薛氏思量间,沈沧接着又道:“你没有话对我说吗?”
云居雁再次偷偷朝沈沧看去。她怀疑沈君昊可能对沈沧说了什么,不然不会薛氏一到,他立马说了这两句话扰她心神。她相信沈沧一定比她更了解薛氏,更加知道薛氏能从这两句话中联想出无数的可能性。
薛氏在短短几年间获得了沈伦的信任,生下了儿子,又从几个妯娌手中把管家的权力牢牢握着,当然不会因这两句话腿软。她低下头,恭顺地回答:“回父亲,昨日儿媳见到一位于姑娘,请她去我那里把一些事情说清楚。因为事情尚未完全明白,所以暂时没有回禀父亲。”
薛氏没有牵出吕氏,是想卖吕氏一个人情。可吕氏一心认定薛氏要把责任推在自己身上,急道:“父亲,那个女人确实是我的兄长带入府中的,可她说的那些鬼话绝不是我们教的,根本是有人居心叵测……”
沈沧只当没听到,继续问薛氏:“是什么事,都过了一夜还没问清楚?”
薛氏清楚地听到了吕氏的话。她知道云居雁去找过吕氏,她原本以为她是去贿赂吕氏的,如今她知道自己可能被云居雁摆了一道。不过一时间她也无法确定云居雁到底在计划什么,只能对着沈沧说:“父亲,那位姓于的姑娘说话一时一个样,媳妇实在不知道她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她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更不想直接与云居雁撕破脸。最重要的,于翩翩的话完全没有证据。
吕氏虽害怕沈沧,但她最是厌恶薛氏永远置身事外,一副清高贤良的模样。她擦了擦眼泪,对着薛氏说:“大嫂,既然你什么都没弄清楚,为何又对居雁说那样的话,害得她那般误会我。”
“四弟妹,你何出此言?”薛氏说着朝云居雁看去,问道:“你和你四婶娘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沈沧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云居雁身上,不紧不慢地说:“你母亲对你说了什么,而你又是如何对你四婶娘说的,就在这里原原本本说清楚吧。”
云居雁知道,终于轮到自己上场了。她几乎可以肯定,沈君昊一定在背后做了什么,才会让沈沧有心偏袒她。她忽然有种胜之不武的感觉。当然,她也知道在事情未有结局前,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她决不能掉以轻心。
第336章反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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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同样感觉到沈沧有意偏袒云居雁。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朝吕氏瞟去。她不会被人抓住把柄,让人把管家的权力分了去。再怎么样沈沧都不可能长命百岁,而她还年轻,她可以忍,也可以等。
云居雁看到了她细微的动作。她知道吕氏之所以不顾一切跑来找沈沧,就是因为不想再被薛氏当做替罪羊。她敛神凝气,对着沈沧说:“祖父,孙媳只是听母亲说,四婶娘在我和相公不在的时候,带了一个人进府。之后那人对母亲说了一些话……”她朝吕氏看去。
吕氏立马跳了起来,对着沈沧说:“父亲,媳妇是冤枉的,一定是她——”她手指薛氏。
“我没有问你话。”沈沧并没有瞧她,目光掠过薛氏停留在云居雁身上。
云居雁原本是想让吕氏把她说过的话复述一遍。她没想到沈沧只说了六个字,吕氏就不敢言语了。感觉到沈沧正看着自己,她只能继续道:“祖父,其实事情很容易弄明白的,不如把那位姑娘请出来问一问,那样便什么都清楚了。”
薛氏听着她的话,心中更是焦急。
这不会是他们夫妻想把于翩翩弄入府,利用了吕氏那个蠢货吧?
在薛氏眼中。妻子为了留住丈夫,帮着收两个通房是极平常的事。可转念间她又觉得于翩翩不像是假装。但是如果于翩翩不是在演戏,那么云居雁又为何主动要求叫她出来问话?
薛氏一时无法理出头绪,又见云居雁胸有成竹,更加觉得于翩翩有问题。此时如果把于翩翩叫出来,万一她反咬她一口。说是她教唆着诬陷云居雁,虽然无凭无据的,但难保沈沧不会借故发作。
为保稳妥,薛氏对着沈沧道:“父亲,其实只是极小的一桩事。想来不过是有人想攀附我们家罢了……”
“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吕氏再次忍不住了。于翩翩是她带入沈家的,薛氏分明在说,是她被人利用了。
“四弟妹,我没有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也是好心,关心君昊他们罢了。”薛氏说着微微一笑,面上淡定从容。心中却骂了吕氏无数回。
吕氏见沈沧没有阻止她说下去的意思,遂对着薛氏说:“大嫂,我确实是好心,而且是真心的,可有些人就说不准了。我刚刚还在想,我娘家兄弟来瞧我,车子才刚刚入府,大嫂怎么就知道了?您还真是什么都知道,不会是我兄弟在外面遇上什么人都知道吧?”她在指控薛氏指使于翩翩找上她的兄弟,其实她想借刀杀人。
沈沧直至吕氏说完了才命她住嘴。薛氏顿时觉得沈沧这是借着吕氏的口在警告她,甚至很可能已经认定整件事都是她弄出来的。仓促之中,她又想到了那对金猪。回忆云居雁前前后后的表现,她忽然觉得她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她收下那对金猪。难道其中有什么阴谋?
云居雁依旧目不斜视地立在一旁。她在等。薛氏如果把于翩翩带出来,只要她再稍稍煽火,吕氏的新仇旧恨加起来,一定会咬定是薛氏指使于翩翩的。到时反正大家都是空口无凭。只看沈沧相信的是谁。至于于翩翩,她早在几年前就喝过绝育的汤药很快就能找出人证,而薛氏就算要捏造一个从永州来的大夫,以路程算,怎么都不可能在今日出现。
其实云居雁自己也知道。她大可以把人证准备好,逼着薛氏把于翩翩交出来对质。到时她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当众掉几滴眼泪,吕氏自会指控薛氏诬陷她。薛氏就算把一切推给于翩翩,沈沧也能指责她身为主母,罔听奸言。只是这样一来,吕氏势必要与薛氏正面冲突,云居雁实在担心她的肚子,而于翩翩更有可能性命不保。她不想伤人性命,这是她在重生之初给自己定下的底线。
薛氏在转瞬间想到了无数的可能性,想着自己的儿子,她选择了最保险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