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大表妹,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此事毕竟是因我而起的……”
“真的没关系。”云居雁连连摇头。面对陆航的客气,她宁愿他像沈君昊那样与自己吵上几句。看他似乎上京意图坚决,她劝道:“京城人海茫茫,找一个人着实不易。其实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我让人重做新的络子。这一次我会选简单常用的款式。”
话说到这份上,陆航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眼见着一大片乌云袭来,他知道自己应该向她告辞了。可想到此次一别,他们或许再无见面的机会,他又说不出辞别的话。
曾经,他无数次想过,若是当日在寿安寺,她没有落入荷花池,或者是他救起她,而非沈君昊,那么他和她的人生是不是会完全改写?
云居雁抬头看看天空。似乎又要下雪了。如果她记得没错,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雪,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下雪了。”她看着晶莹的雪花一片片飘落。
“下雪了。”陆航重复了一声,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脸上。在银白色围脖的反衬下,她的脸颊似白玉般透明无瑕,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卷俏,黑白分明的眼眸紧紧盯着半空。她的容颜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该走了。”云居雁低声陈述,轻轻摇头,试图掸落发丝的白雪。发现陆航并没回应,她只能稍稍提高音量说道:“我的丫鬟就在那边。二弟应该会送陆表哥回去的。”
陆航这才点头道:“是,堇弟就在院子门口等我。”他侧身让云居雁先行。
云居雁对他礼貌性地点点头,举步往前走去。陆航站在一旁,等待着与她擦肩而过。不经意间,他看到一片雪花沾染在她的发梢。他知道自己不该动手,但他却情不自禁伸出了手掌。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是用食指去碰触那片雪花。
雪花从云居雁的发梢跌落,停留在陆航的指尖。白白的一小片,凝固在修长的手指上。陆航失神地看着这片雪花,慢慢的,雪片越变越小,最终变成了一滴水珠,从他的指尖滴落,消失无痕。
似从梦中惊醒一般,陆航急急抬头朝云居雁离开的方向望去,那一抹火红的身影已经远去,且离他越来越。
云居雁前脚跨入房间,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已经端至她手边。她喝了两口,感觉身体有了暖意,对着玉瑶说:“你去对针线房的说,就说上次的络子我觉得颜色太俗了,你让她们拿其他式样给我选。至于旧的那些,你亲自收集了,全部给我烧了,不要有任何遗漏。”
玉瑶见主子如此慎重,自不敢怠慢,立马去了针线房那边。无论是成品还是半成品全都收了起来,亲自扔进了炭炉,亲眼看着它们化成灰烬。
云居雁独自坐在房内,复又拿出了那块璞玉。经过与陆航的一席话,虽然她对他说事情只是巧合,但她相信自己并没有估错,因为陆航口中的游僧、女童,与她周围发生的事情太像了,它们全都有一个共同点:每当有少许的进展,线索马上就会断,根本无从继续追查。
眼下她不知道那朵碧莲,那条络子隐藏着什么阴谋,因此她必须更小心地行事。
第二天清晨,永州城的城门刚一打开,一批马儿飞快地出了城,往京城而去。
京城某处,有人在烛火下看着书信。随即信纸在炭盆中化作了灰烬。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只听一个声音说:“没想到陆航居然会用那根络子系着玉莲花,这下打草惊蛇了,恐怕以后她会更加小心。”
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没了这根络子,我们还有其他,不妨事的。以后等她来了京城,体会什么是孤立无援,只怕她无暇顾及小心不小心。”
“这次我们的目标是沈君昊的玉矿。若是她提醒他……”
“不会的。他们都是心高气傲之人,不会轻易向对方低头的。特别是沈君昊。沈子寒躲得越远,他就越介意。这样一来,只会把她推向陆航。”
“可陆航毕竟不像许弘文那么容易控制。”
“这也未必。”角落中的人胸有成竹地笑了起来,“依时间算,最迟明天陆航就会抵达京城了。”
第258章纷乱
两天之后,云居雁无意中听到丫鬟们说陆家大公子正准备启程回泰州,她这才知道那场大雪耽搁了他们的回程,而陆航在花园与她分手之后,当天中午就上京了。按照陆航堂兄的说法,陆航走得匆忙,因为他急着见蒋明轩,可云居雁心中清楚,他恐怕是去找卖给他络子的小女孩。她同时知道,无论是女童还是游僧,就算陆航把京城翻过来,也不可能找到他们。
幸好陆航与蒋明轩的交情甚好,本身也是世家子弟。她相信他并无性命之虞,只是希望他能尽快回泰州,而他与她,他们的交集最好到此为止。
不过愿望虽是如此,当她知道陆航在第一时间赶去京城之后,她还是不期然地想到了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她太清楚这种目光背后的含义了。那一刻她忍不住想,若是当日在寿安寺,她并没有失足落下荷花池……
当然,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容不得她停下脚步。
随着派米施粥的结束,云堇开始清查家里的田庄。但他毕竟年纪小,经验浅,又与云平昭、许氏不亲近,所以他几乎每日都要找云居雁一两次,不是请她帮忙看账册,就是与她商议应对。因此明面上虽然是云堇在忙碌,但实际上却是云居雁在指挥。
事实上,云居雁比云堇还累。她不止要掌握事情的进度,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状态,还要顾着云堇的感受,同时向云平昭、许氏报告进度,面对云辅的质询。
几个丫鬟看云居雁从早到晚没一刻得闲,纷纷建议她索性把事情接过来。这样反倒能轻松一些,甚至能提早了结。云居雁何尝不想有更多的时间,把自己记得的制壶技法全数教给吕师傅。可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出嫁了。如此手把手教着云堇,才能让他更快地成长。
吕姑娘虽然还是不愿意与陌生人接触,但她单独与云居雁在一起的时候已经与普通人无异。对玉瑶等人也不再抵触。偶尔的时候云居雁会带她去找吕师傅。她虽不愿动手做陶胚,但经常能帮着吕师傅师徒出主意。
眼见着年关将近,沈家的节礼也到了。按惯例,云沈两家的婚事近在眼前,应该由沈君昊亲自送节礼才是。可沈家只是派了两名管事过来,除了一些节庆话,再无其他。
对这事。云平昭等人心中颇有微词,云居雁亦觉得奇怪。她一直以为以沈君昊的脾气,即便没有书信给她,也定然会命人带话,嘲笑讥讽她几句。
接着沈家的节礼,启昌侯府的马车也到了。因为许氏与许慎之夫妇的关系改善了不少,她亲自见了送礼的人。赏了她们一些银子,问起了侯府的状况。
许慎之夫妇分别给云平昭和许氏写了书信。云居雁不知道那两封信的确切内容。但她从鲁氏暗中给她的书信中知道,在沈君昊生母的嫁妆中发现了玉石矿,沈家已启奏了朝廷。过年之后,只等天气回暖,便会命人开采。鲁氏在信末叹了一句:若玉矿能迟几个月发现就好了。
云居雁马上意识到,鲁氏在告诉她,沈君昊被算计了。此番开采出来的玉石恐怕大部分不会落入沈君昊手中。
因为这事,云居雁觉得自己终于明白沈君昊为何执意要把婚期提前。只有他们成亲了。他才可以处置母亲留给他的东西。他们迟一日结婚。那些嫁妆就多一日被人侵吞的危险。而在他们未成亲前,他就像待宰的羔羊。只能任人摆布。
“原来是我太自私了。”她放下了书信,失神地喃喃自语。忽然间,她又似想到了什么,急匆匆拿起信件重读。
关于那块来历不明的玉石,她觉得这可能是沈君昊在告诉她,他找到了玉矿。可惜,鲁氏的信上并未提及矿山上找到的是什么玉,她一时也不敢确定。
又过了两日,二房的书信到了,称他们在两日之内便会到家。许氏虽不情愿,但还是吩咐下人打扫庭院,准备他们的日常所需。
不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率先抵达云家的不是云平毅等人,而是云梦双。更让人错愕的,护送云梦双回来的不是他的丈夫许弘文,却是她的小叔许建文。前世云雨桐就是嫁给了他。
云居雁对许建文的印象很差。用她前世说过的话,许建文除了皮相长得不错,其他根本就是一无是处,还自诩为风流才子,学富五车,做着一朝金榜题名的黄粱美梦。
自云梦双成亲之后,云居雁再没见过她。这次相见,她不得不承认云梦双比之前更美了。她的身上除了原本的温柔婉约之美,更平添了几分小妇人独有的娇媚与风情。
在泰清居,云梦双给云辅磕了头,泪水涟漪。云辅表面上虽淡淡的,但云居雁看得出,他心中其实是高兴的。或者说,他可能已经原谅了云梦双之前的卑鄙行径。
许建文借口要替许弘文给云平毅夫妇磕头,留在了云家。许氏无奈,只能安排他在章巍以前住过的小院住下。
云雨桐与章巍的婚期已经正式定下。云居雁想不透云梦双带着许建文出现的目的。她怕自己终究无法改变历史,更怕云梦双会使手段离间她和云雨桐。她只能提醒云雨桐,除非必要,否则不要离开自己的院子。如果云梦双邀约,能推便推,尽量不要与他们有交集。
云雨桐对章巍早已死心塌地,即便云居雁不说,她也很少离开自己的屋子,自是爽快地应下了。
第二天下午,云平毅等人亦回到了永州。钱氏与云梦双在云辅面前抱头痛哭,言里言外都在诉说着他们远在通州的不如意,同时更在控诉许弘文的前途尽毁。云居雁得了云辅的承诺,虽然知道他应该不会中途反悔,但也怕二房这次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又过了一日,云居雁正在书房与云堇说话,商量着是否在铺子的管事前来交账的时候,趁机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云雨桐突然来了,一脸的愤懑。
下章4k。
第259章无耻又狗血(上)(二更)
云雨桐进了屋,见云堇也在,匆匆向云居雁行了礼,愤愤地对云堇说:“年前你们都不回书院了吗?”
云堇被她说得莫名,只能如实说:“三姐,书院已经放假了,得等到正月十五之后再回去。”眼见着云雨桐对这答案十分不满,他只能用求救的目光朝云居雁望去。
云居雁听得分明,刚刚云雨桐说的是“你们”。她朝云堇笑了笑,示意他先出去,随后才问云雨桐:“三妹,难道是未来妹夫得罪你了?”她知道章巍不是沈君昊,以他的情商,不会在成亲前把未婚妻气成这样的。
云雨桐低头坐在椅子上,使劲绞着手中的帕子,像拧麻花一样。
“三妹!”
“大姐,不是我小心眼,真的不是。”云雨桐说着,眼眶已经红了。
“到底怎么回事?”云居雁说着坐了过去,悄声说:“你放心,就算真是你小心眼,我也绝对会站在你这边的。”
云雨桐狠狠拧着手中帕子,咬牙道:“二姐实在太过分了!”
“她?这两天她一直忙着陪着二婶娘买年货……等等,难道她遇上章巍了?”云居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没想到云雨桐却是恨恨地点了头。云居雁见她又羞又愤,忍不住在心中嘀咕:她这个时候回永州,难道是想勾引章巍,这也太无耻,太狗血了!可转念想想她又觉得不对。就算云梦双真的想怎么样,眼下她可是有丈夫的,就算许弘文死了,若她真与自己的未来堂妹夫干出点什么,云辅第一个不饶她。
“三妹,你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当然不是误会。敏柔说的难道还有假!”敏柔是章巍的妹妹。
云居雁只觉得匪夷所思,遂让云雨桐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给她听。
按照章巍的妹妹所言,章巍昨日照例去街上卖春联。中午的时候她给兄长送午膳,远远看到几个人围着摊子。她以为是客人,没敢走过去。结果就看到那些人把春联收了,拉着章巍进了酒楼。她一时好奇,跟过去看了看,这才发现是云梦双母女。他们不止同桌吃饭,云梦双又是给章巍倒酒,又是给他夹菜。
说到这,云雨桐气得眼泪都涌了出来。喃喃着:“若不是大姐再三告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理会她,我这会儿就去找她理论,她简直太过分了。”
云居雁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三妹,你先不要气,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我能不气吗?她自己跟她的小叔子不清不楚的……”
“三妹。这话可不能乱说。”云居雁赶忙喝止她。
云雨桐依旧是气愤难当,嘟囔着:“大姐。只有你在我才说的。府里的人哪个不是在背后议论这件事。那人本来不是说给二婶娘磕了头就走的吗?如今见也见过了,头也磕了,怎么不见他走?听说他还经常在家里闲晃。幸好我们很少出院子。不然若是不